萧南笙拿着一根比他身高还要长出许多的木舀子。

    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舒服。

    将那些粪便舀到了旁边的大恭桶里去。

    整个过程,萧南笙心里别提有多么痛苦了。

    这时候却见秋容忽然又走了过来。

    看着萧南笙的样子,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继而只见她忽然猛的一摔。

    恰好就摔倒了萧南笙的身上。

    萧南笙正要将那个大的恭桶盖盖上。

    封死了,好第二天让收恭桶的人拉走。

    却不料忽然被人这么一推,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大恭桶上的盖子猛然一滑掉在了地上。

    他也因为惯力,头部猛的扎进了恭桶。

    只听得“扑通”一声,粪便忽然喷了出来。

    秋容倒是没想到会这样。

    身上瞬间也喷了一身的粪便。

    所有的人听到声音,立刻赶了过来。

    但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

    也都惊在了当场。

    南笙狂吠了几声,忽然一个用力,挣脱了狗绳。

    慌忙跑过去,咬着萧南笙的裤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这才把萧南笙从恭桶里给拉出来。

    霎时间,扑鼻的恶臭瞬间随着夏季的热风飘散开去。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捏住了鼻子。

    有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已经弯腰吐了起来。

    南笙顾不得萧南笙怎么样。

    当即就跑到了秋容的面前,疯狂的叫了起来。

    它一边叫着,还一边在心里问候了秋容的十八辈祖宗。

    秋容许是没见识过发了狂的狗子。

    瞬间吓得都软了,直招呼身后的下人。

    让他们帮忙把狗牵走,可是奈何那些人竟没一个上前的。

    南笙叫的有些累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嘴就咬住了秋容的大腿。

    鲜血顺着它的牙齿流了出来。

    身后的老妇人当即惊呼道:“疯狗咬人了,疯狗咬人了……”

    说着,她便匆忙转身朝着前院跑去。

    就在她出了厨房时,神色立刻淡定了下来。

    继而轻笑着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太子拓拔堇的书房。

    这时候拓拔堇和拓拔钰正在下棋。

    见老妇人神色自若的走恺,还没等她自己开口。

    拓拔钰就率先起身说道:“看来……

    皇兄的后院……起火了。”

    拓拔堇当即轻笑着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那老妇人轻笑着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确如您所料。

    萧南笙和秋容闹起来了。

    如今那秋容还被萧南笙的狗给咬了……”

    老妇人的话刚刚说完,太子妃钱氏就一路小跑着进了书房。

    一进到书房,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子的脚下。

    眼泪汪汪的便说道:“殿下,秋容再怎么说也是臣妾的陪嫁丫头。

    况且,她自小就是跟臣妾一起长大的。

    臣妾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来看待的。

    可如今她受了如此委屈,臣妾……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坐视不理啊!”

    拓拔堇看了一眼身边的拓拔钰。

    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爱妃快请起。

    秋容的事情,本宫刚才已经听说了。

    那个贱民简直就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说完,他便直接差人将萧南笙和他的狗下到了地牢。

    秋容被接回到了她之前的住所。

    太子府的地牢,很潮湿也很阴暗。

    萧南笙是被四根大铁链分别绑住了手脚。

    站在一个圆形的台子上的。

    而作为狗子的南笙,则被关在了一旁的狗笼子里了。

    地牢的四周围是一圈四四方方的水沟。

    还有几个出水口,萧南笙和南笙的心里已然都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了。

    果然,这个时候那几个出水口就真的开始往外流水了。

    黑黝黝的水,慢慢的涨满了那个黑涩的水沟。

    南笙因为被关在狗笼子里,高度受到了限制。

    那些污水是率先流到了它那里的。

    紧接着流水的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急促,南笙站在笼子里焦躁不安的上蹿下跳着。

    萧南笙则站在那里,想要做什么而有心无力。

    污水缓缓的吞没了萧南笙的小腿,也升到了南笙的脖子。

    一人一狗,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一刻,这一人一狗,对于这世间人心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或许人总是会在绝望的时候,才可以看清楚许多的事情。

    就譬如,外边看上去贤明仁德的太子。

    府里竟然也会有这种晦暗无比的地牢。

    亦或者那个温润如玉的二公子拓拔钰。

    其实当时就可以放他们远去的。

    可是他却没有,其中之心,如今他们才看的明白。

    污水最终吞没了南笙。

    它如同一只等待死亡的咸鱼。

    心如死灰的泡在那种黑漆漆,油腻腻,臭不拉几的污水里。

    半点挣扎都没有。

    萧南笙看着这只从小就陪着他的狗子

    这个从塞外一路不离不弃跟着他到中原的狗子。

    他从小就懦弱,这一刻他才明白,是他的单纯害死了这只可怜的狗。

    这一刻他竟然开始有些庆幸了起来。

    他清晰的认识到,这样懦弱且无知的他。

    谈什么为父报仇,谈什么家国天下?

    将来只怕是会害死更多的人。

    萧南笙死了,带着几分庆幸,几分不舍,几分不甘,几分愧疚和几分懊悔。

    萧南笙和他的狗死在了那个阴暗的地牢里。

    那天夜里,太子府的暗卫们用一张破草席。

    把这主仆抬了出去。

    那天夜里也下了很大的雨,乱葬岗上的泥水冲刷出了许多的白骨。

    原本深秋的季节,却忽然电闪雷鸣。

    狂风大作,直吹的那些暗卫们心虚胆颤。

    他们将这一人一狗草草的埋了起来。

    便冒着大雨,离开了乱葬岗。

    太子府拓拔堇和拓拔钰恰好下完了一盘棋。

    结果是以和局结束了那场棋局上的厮杀。

    当夜,秋容高烧不退,满嘴的胡话。

    昏昏沉沉间,说出了她与太子的事情。

    太子妃钱氏站在一旁脸色暗沉。

    衬着雷电的光线,如同鬼魅一般。

    而乱葬岗上,一块刚刚埋上去的泥土里。

    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

    第二天,雨过天晴,秋容被下人发现吊死在了屋梁上。

    三尺白绫,还有她瞪大了的眼睛和伸出来已经被咬的青紫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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