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情节完全虚构,看官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牛津城中心的一条巷子里,陈先生和艾米又在咖啡馆里坐着聊天。

    陈先生端杯喝了一口咖啡,不看艾米,低头说:“可能,我很快要回国了,说不准以后都见不到了。”

    艾米并没有把陈先生说的当真,“呵呵呵”地笑,说:“不会吧,怎么突然要走?”

    陈先生低头不说话。

    陈先生心里并不情愿,但他知道,终究还是要和太太一起回国。当时说好的,如果她创业创不成就回英国,如果创成了不回来,陈先生就要回国,尽管她并没好好履行约定——抓紧时间生孩子。

    陈先生和艾米喝完了咖啡,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

    咖啡馆外,牛津的初夏,无论小城街景还是田园风光,大草地还是牧场,普通民宅还是古堡花园,处处都美,景色真如明信片……

    陈先生说:“艾米,人家都是男的死活要回国搞事情,女的愿意留下来过小日子,我们家反过来了。”

    艾米问:“是吗?为什么?”

    陈先生说:“一般都是男的觉得赶上热火朝天的时代了嘛,出了马云那样的人,还有很多类似的人,所以有才能的人,也都跃跃欲试,女的吧,往往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愿意留下来。我呢,不怕你笑话,我们家完全反过来。”

    艾米说:“我怎么会笑话您呢。”

    陈先生说:“我是真喜欢这里,喜欢牛津,喜欢英格兰,喜欢这里的风景,也喜欢这座大学城里高素质的人,尽管我来这里,从十年前几乎可以说是做苦力活儿开始的,后来慢慢做二房东,可是从来没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周围接触的英国人、中国人,不是教授就是学生,都是素质高的人,除了有几个上门吵架的中国博士,还有一个非要打官司的中国访问学者,我接触的人都蛮好。”

    艾米点头说:“是的,牛津城的人素质蛮好的。风景也确实美,所以,在这里生活蛮舒服快乐的。”

    陈先生说:“这里的人受教育程度高,知识分子多,大家都讲道理,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的,互相尊重。再一个,在英国收入高,你别看我是个二房东,我一个月三千多英镑的收入,几乎是我十年前在国内收入的十倍,我其实挺满足的。”

    艾米说:“所以,您其实挺想留下来,就这样稳定生活下去?”

    陈先生说:“嗯,我不是个和李甜樱那样喜欢折腾的人。再一个,我也不想回去过那种节奏紧张的日子,我回去几次,看到到处是人,到处是车,乱按喇叭,互不相让,谁都是一天到晚忙叨叨的,我真适应不了。你看在这里,收入也不低,好风景、慢生活,多么好。”

    艾米说:“慢生活,当然是好的,像这天上的云彩一样,悠悠闲闲的,多么好,我也是喜欢的,不然节奏太快了,人会焦虑的。”

    陈先生笑了笑:“是啊,人就应该活得接近大自然一点,舒坦一点。不过,我怕终究还是要和她一起回国的。”

    艾米说:“为什么呢?陈太太决定了不会回来了吗?”

    陈先生说:“我们俩当时说好的,如果她创业创不成就回英国,如果创成了就不回来,我就回国。至于创业到底成不成功,现在不能下结论,但是她已经越搞越大了。我们俩当时还约定了,不管创业创得如何,她都得抓紧时间生孩子,可这一条,她不放在心上,没好好做。”

    艾米说:“哦,陈太太不喜欢小孩子?”

    陈先生说:“不是她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她不想因为生孩子耽误自己搞事业,唉,我真是头疼,我要是自己能生,我早生了,我真不麻烦她。”

    艾米说:“但您还是很体谅她的。”

    陈先生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们两个,我始终都是以她为主,我当年来牛津,也是为了她,如果她那时不来,我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英国来?我当时是放弃了安稳舒服的国企办公室工作不要了,跑来这里从打零工开始。”

    艾米说:“您也为太太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陈先生说:“放弃事业倒是谈不上,我那也不算什么事业,就是份工作,不过今天看也是个好工作。但是当时来了,是打算她学完以后留下来的,谁知道我们在这里十年了,她又变卦了,非要回去不可。”

    艾米说:“是呀,陈太太也是好奇怪的,为什么她突然想回去?完全是因为有非常好的工作机会吗?”

    陈先生说:“是啊,她就是要忙,要闯出一番事业,我呢,就是必须服从她的选择,一直是这样。我估计呢,我早晚得回去。她不回来的话,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留下?这个事情对我,几乎没有什么选择。”

    艾米说:“也就是说,陈太太在哪里,您就在哪里,是吗?”

    陈先生点头,说:“是啊,我以她为主,我习惯了,她也习惯了,她在哪里,我们就都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艾米说:“我怎么觉得,陈太太好让人羡慕哦,有你这么贴心的先生。”

    陈先生笑了笑,说:“她要是能和你这样想就好了,人家可不觉得我贴心,人家觉得我是没出息、没本事的小男人呢,只能跟在她腚后面,哦,就是屁股后面转。”

    陈先生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醉酒后反思冷静了几天,彻底清醒了,自己和艾米只是朋友,他想和艾米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他和艾米,什么也不会发生,也不可能发生,他们两个人就是朋友而已。因为宿醉在艾米家睡了一晚,他在心里怪自己,尽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还是觉得对不住李甜樱。他也不敢再错下去。

    在海德里道28号里,若诗、静好也是各怀心事,都在努力寻找着答案。

    牛津大学南公园外不远处的木桥上,陈先生和艾米在走路。

    海德里道28号突然门铃响:竟是陈太太,拖着一口箱子站在楼下门外。

    原来,陈太太还保留着每天翻看一下BBC网站和牛津大学网站等几个英文网站的习惯,三天前,她从一个学校网站上意外看到了一组名叫《牛津的夏天》的照片,有几张陈太太放大了隐约能看出是陈先生与一个女的挽着胳膊漫步牛津木桥、岸边驻足,尽管是背影,而且人占画面的比例非常小,可是图片的清晰度很高,李甜樱确定是陈盛世和一个女人——原来,那个给陈先生和艾米拍照的朋友,就是这个网站一个栏目的摄影师,他当时只是把人远远的当点缀来拍摄风景,根本也看不清楚是谁,所以他也并不觉得发布这些照片之前还需要通知他们。

    陈太太一惊,马上联想到陈先生的电话一两天内不是不通就是通了没人接听,再一个,每次沟通,他总是说要等等再回国,他等什么?难道是?她不禁有点疑惑,日夜琢磨这件事情。

    回忆起两人过去的异国奋斗,也联想到从父辈那里一遍又一遍听说的自己爷爷当年遭受磨难是陈先生的爷爷一家人保护了他们全家,往事、回忆,一幕又一幕涌上心头,陈太太开始反省自己的问题:陈先生对她的好,她一直不以为然,认为那都是应该的!天经地义!陈太太这辈子第一次有点不情愿地承认:无论是要出国念书还是回来创业,从某种角度上讲她都是自私的、不顾他人的。尽管,从学识和能力上,她在两人中是强势的一方。

    40岁的陈太太,这时候才真切地意识到了陈先生和这个家庭的重要性,她突然真地害怕会出问题,赶紧安排好了手头的工作,订了最近的航班,不打招呼就跑回英国探虚实……

    静好和若诗正在房间里聊天,若诗听到门铃响,下去开了门,见是陈太太李甜樱回来了,自然很吃惊。静好听到是陈太太说话的声音,也很惊讶,赶紧出门来下楼寒暄问候了几句。

    两人再回到静好房间后,我若诗劝静好直接去问清楚那个人是否对她也有同样的感情。静好却说:“那,万一,其实我自己,一直是一厢情愿怎么办?我说出来,岂不是吓人家一大跳?”

    李若诗说:“你问啊,问出答案!就算真是这样,那你也明白了后面该怎么做呀!”

    静好说:“他会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吗?”

    若诗说:“他为什么会不告诉你?”

    静好说:“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怕尴尬,如果完全是我自己的想象,我怎么问得出口,岂不是很可笑?”

    若是说:“你问了,他回答,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啊!这样总比一直搞不清楚强啊!如果你一辈子不问,那你永远不会知道;如果你害怕知道而不去问,那和故意放弃是一样,你还是永远不会知道人家怎么想。你必须要真实地面对这个疑问。”

    静好点点头。

    若诗又说:“虽然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是我敢肯定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要你们交流了,就都明白了。”

    李若诗下楼了,静好下了决心,听若诗的,找机会去问一问哈瑞。她想象自己次日就去哈瑞办公室,直接问他有关南涌镇、博士专业、哈瑞对自己的看法这些事情……一本正经地想到这些,静好竟然心跳快起来,很是紧张。

    陈先生跟艾米自咖啡馆分手后,慢悠悠顺着牧场、公园、河边小路、木桥,踱步回来,一进门看到了陈太太,以为自己是刚和别的女人出去散步喝咖啡心虚,出现了幻觉,着实吓了一大跳。

    陈先生眨眨眼睛定睛一看,真的是李甜樱站在自己眼前,立马庆幸刚才拒绝了艾米要一起过来吃饭的建议。他舌头打结一般结结巴巴地问:“甜樱,真,真是你啊,怎么,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陈太太笑眯眯地说:“我回来等于回家,回来找自己老公,我还要提前打招呼啊?你刚刚出去忙了?怎么没有开车?”

    陈太太似乎话里有话,陈先生因为心虚和不好意思,“嘿嘿嘿”笑了几声,说:“我刚才到附近有点事情,就在附近......”

    陈先生嘱咐陈太太在房间躺一会,好好休息一下,自己马上准备动手洗菜,要煲汤、做饭给陈太太吃,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你整天在公司吃食堂,时间长了营养跟不上。”

    陈太太却并不听他的回房间休息,而是一直在厨房里坐着,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陈先生……

    第二天一大早,静好收拾整齐了,背上包,打算去哈瑞办公室。去实践自己前一天想好的计划。

    巧的很,静好刚走进办公楼,一眼看到划船比赛那天遇到的那个女的,那位成熟娴雅的亚洲女子,她正在自己前面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也冲着走廊尽头哈瑞的办公室走去,在静好看来,她虽然年龄不小了,四十多岁的样子,却是那样优雅,胳膊上挂着风衣,包臀的裙子,形体妙曼,腰肢还富有节奏感一扭一摆的,一点也不像自己,穿着运动鞋,走路这么着急......

    静好愣了一下,转身走开了。

    敲门声传来,静好快步走,闪到楼梯拐角,千万不要被哈瑞起身开门时,看到走廊上的自己。如果自己走得慢了,那就准会被他开门的时候一眼瞥到的。

    哈瑞开门,两人互相热情问候的声音传来......显然两人都很开心。大概还互相拥抱了吧.....

    静好躲在哈瑞看不到的楼梯拐角,她捂着嘴,让喘气声音别太大,她竖着耳朵在听。

    可他们两人对话的声音却突然变小了,然后听不到了,显然,人家已经关了门,坐在办公室里聊开了......

    静好松开手,大口呼吸了几下,很难过、失落。愣了一小会儿,她转身走出了哈瑞所在的办公楼。

    静好一个人,沿原路回去,在海丁顿山公园里的草地上,走了好久。她想起曾经和哈瑞一起在这草地上走过,他们两个人肩膀离着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走着聊着,聊着走着,穿过草地,走去市中心的那条路 ……

    尽管那时候她也不完全明白哈瑞内心怎么想的,可是,那个时候有多好呀,静好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散步、聊天就很好,也不必非要弄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或者,哪怕谁也不说话,也是好的,就那样一起走走路......

    而现在,她只能一个人落寞地、慢慢地,朝前走。哈瑞却正在和他的那位亚洲女友,在办公室里坐着,愉快地聊天,他大概正用他的杯子给她冲绿茶喝吧......

    当晚,静好和父母视频通话,父母问了几句学习的事儿之后,妈妈就催促静好:“你抓紧弄完了论文早一点回家,你奶奶马上过80岁大寿了,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们上个周末去看她,她一直说想你。”

    静好说:“我尽量早回去。”

    妈妈又说:“怎么还尽量?你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你没有事情的话,就别耽误时间,抓紧回来。”

    静好想起了在教学楼看到的一幕,对妈妈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留下了。我抓紧回家。”

    和父母视频结束,陈栋梁又给她发来视频,陈栋梁态度并不十分热情,倒是客客气气的,问她:“你是更喜欢SUV还是普通轿车?我爸妈说好要送给你一辆车作为结婚礼物……”

    静好搪塞:“我要车真没太大用处的,再说离结婚还远着吧,以后再说行吗?”

    陈栋梁说:“也是,等你回来再说吧。那你计划什么时候回国?”

    静好心里正乱七八糟的,说:“还没定呢,尽快吧。”

    之前她想过要分手,现在依旧没变。可是,分手总要有理由吧,她拿什么当作理由呢?人家这么客气,还问她喜欢什么车,她怎么开口?等回去找合适的机会和他说吧。

    她内心情感所发生的这些变化,她并不想欺骗陈栋梁。陈栋梁现在跟她说这些话,她只觉得是个熟人在和她讲话,也没有什么高兴或者喜悦。她内心深处,已经不再把陈栋梁看做恋人,也许很久以前就不是,而现在,她只是更加确定了而已,因为陈栋梁真的并不是自己希望的人......

    尽管刚才的一幕,再次证明自己可能真是一厢情愿。当然,并不是说,如果哈瑞对自己并没有萌发男女情感,她就会继续和陈栋梁交往,她觉得那样做很难,她不想欺骗陈栋梁,更不想欺骗自己。她真的很希望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静好在书桌前坐下,打开那个小本子,翻到空白一页,写道:

    有些事情,大概和我想的不一样。

    生活毕竟不是电影。不然,我还是先回家吧。

    次日一早,静好起床上网把早已经买好的往返机票中返程的OPEN(不确定日期)机票,跟航空公司发邮件确定了一个归期。

    刚忙活完了,静好接到梅奥打来的电话。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梅奥说下个学期她可能再回牛津工作。

    电话里,梅奥无意之中说,听说哈瑞多年前就检查出喉癌,近来复发了,很不妙,也许去日无多。

    静好吓一跳:“这怎么可能呢?不是好好的嘛?前一天还好好的,我还见过他的呀!再说他也不吸烟,怎么会得喉癌?”

    但是梅奥很确定,对她说:“肯定是真的,我也是刚听说的!”

    静好想,难道那个亚洲女人也是知道消息后去看望他的?

    静好顿时魂不守舍,收拾了一下背包,打算马上再往哈瑞办公室去,希望能见到哈瑞。路上经过吉普斯岚的小路,她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意外的是,哈瑞竟然真在办公室里!静好平静一下心情,故作镇定地告诉他,自己这次是来向他告别的,还有两周左右她就要回国了。

    不想哈瑞委婉地说,非常希望她再留下一段时间,哪怕几个周,或者最好是一个月,等论文成绩公布后再走,这样两个人可以多些“私人相处的时间”。

    静好心里一动。硕士的毕业论文,最终会提交到一个评审委员会,来共同决定分数。所以,也许,哈瑞认为,从她提交了毕业论文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变得轻松一点,松绑了?所以,他讲话也明显随意了一些?——静好这样猜测。

    可是,他的病?难道也是因为他去日无多,才说出这种话?

    两人谈话时,哈瑞一直用几张面巾纸捂着嘴,好像呼吸很困难,面色憔悴。

    静好想着梅奥说的“喉癌”、“复发”、“不妙”,却不敢开口问他“身体怎样?”他不主动说,应该就是他不想说。

    静好不忍心让哈瑞失望,故作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我当然可以多留下一段时间,反正论文交了以后,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再一个,还想休息几天,旅游一下,玩一玩,不然以后没有机会了……”

    从哈瑞办公室出来,静好一路小跑去了电脑房,火速上网把刚预留了座位的返程机票又改了不确定日期的OPEN。因为手机屏幕小,文字和数字太小,她怕操作失误,订票改签票她还是习惯在大电脑上操作。

    在网页的对话小窗口上,她一个劲儿地跟航空公司的网上客服留言,说着道歉的话,解释说自己搞错时间了,真是太对不起了。客服倒是很客气,说不要紧,这才没过几个小时,不过下次就不能这样了,只能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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