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走了,临走前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秦瀚,不过依然不知道邓勇的去向,对于这种实属机密的情报,在秦瀚看来却一无所用,不过在他心中还是牢牢记住了大夏,西吴这两个曾经也是辉煌无比的国度。

    人们对于力量的追求,这是自古以来便是恒古不变的目标,秦瀚之前从未想到过这些,因为在他看来这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在这片土地上,幸福快乐的过完一辈子,可现实却是总有那些阳光触碰不到的地方,而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接触这些东西,尤其在这个封建的时代,或许连最美好的爱情也是无法去触碰,秦瀚到了此时心中才对于这份力量无比渴望,仿佛鱼儿和水之间一般。

    富江南,穷漠北,这句话流传了数百年之久,足以见得江南道的富庶,而天幕府与九水城又是其中之最,连盘踞在盐城与江乐府一带的盐帮在前者的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巴结着,可见一斑。

    令萧是这一代令氏家族小一辈中最被看好可能继承家主的人,地位自然是尊崇无比,而令家的产业之大,足以囊括各行各业,但最大的两个来源却是瓷器和丝绸,大秦最大的私人窑安化坊便是令家的,规模之大连皇窑都逊色三分,更别提做工也是整个行业的领头羊,在丝绸这一块,之前就有人统计过,整个江南道,近有八万张织机,但其中近有三成全是令家的机子,毫不夸张地说令家控制了整个丝绸市场,随意动一动这江南道就得颤三颤。

    此刻在太湖之上,一条精美无比的画舫正悠闲的在湖面上游荡,其中还传来阵阵琴音,吟诗作对之声也是不时传来,好一处人间仙境,好一处太湖美景,尤其在这冬日别有一番情调。

    “得得得,有贾兄在你们就莫要班门弄斧了,还是请他给大家作首诗吧!”

    “早就听说了贾兄文字功底了得,不妨就让大家开开眼吧。”

    “各位就别取笑贾某人了,有赵老家主在,我这后生可不敢造次。”

    “无妨,无妨。”赵跃升笑着轻轻摆了摆手道。

    就在众人大声说笑之际,一白衣青年,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步履轻盈的便来到了众人之间,随后道:“各位如此开心,这是聊什么呢?”

    众人见此赶忙起身道:“见过令公子。”

    “各位都是在下的叔叔爷爷辈,莫要在折煞于我了。”令萧一脸笑意的抱拳道。

    如此一个俊俏后生,在配着这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恐怕就是有多大仇怨都是生不出半分气恼之意,众人虽然一个个笑吟吟地接受了令萧这份晚辈之礼,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和怠慢于他,毕竟自己的家业和令家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来年想要活得滋润与否,还得仰望人家的鼻息,而面前这位后生若是不出所料,定是下一代令家家主,如此怎敢怠慢?

    “我是个爽快人,众位都是知道的,所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等正事办完了,再慢慢来也不迟,所以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令公子真是了解我们这些人啊!我这就洗耳恭听了。”

    “甚好,甚好。”

    令萧听着他们不断的阿谀奉承和脸上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心中冷笑一声道:“一会便有你们哭的!”

    随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道:“先从瓷器一块说吧,今年宫里给我们令家的压力大,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清楚的,所以产量和规模都小了很多,毕竟我令家也不想做那功高盖主之辈。”

    众人纷纷一边大点其头一边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多谢各位家主的厚爱,我这就把明年预估的瓷器产量说给大家,也好让各位前辈心中有数,各家的份额就按照去年的便可以了。”

    “极品一百件,上品四百件,中品一千三百件,下品两千五百件。”

    话一说完,底下众人的表情可用精彩绝伦四个字来形容,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毕竟去年的产量光是极品便有三百件之多,上品也有近千件之多,按之前的想法,就是缩水三成那也已是到了头,怎会料到缩的如此之多,好一会后丰城的王家主这才苦着脸道:“令公子,我家可连明年的订单都与人签了啊,如此一来,这可是要赔个倾家荡产啊!”

    “哎,王家主的难处我也是能体谅,但我令家的难处也是希望各位能谅解一下,就是今天这份产量,也是家父不知上书了多少次才求下来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明年就是赔些钱也无所谓了,就当破财消灾吧。”

    “令公子,你们令家家大业大,赔个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我们就不一样了啊,几万两有时都周转不开,十数万两足以倾家荡产啊!您要不行行好,在丝绸上面多给我们些份额?”

    令萧听完后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道:“这是不可能的,每年的丝绸份额早已是固定好的,岂能说改就改,实在不行诸位前辈要不去皇窑那里看看?”

    “令公子不会忘了皇窑那里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分配好了份额吧?那里出的价都快赶上咱这儿了,就这样都被人抢的一干二净,哪还有多余的啊!”

    令萧听闻面色阴晴不定了一阵后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求家父,到时给诸位拨出二百万两银子以备周转之需,也不要其他钱庄三厘的息了,给上两厘便是了!”

    众人听闻不禁面面相觑,都是经商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每个人都做过,可轮到自己身上时却怎么那么难受?最为可气的是还对此毫无办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还得好生伺候着,一个个的脸快成了猪肝色,却还得露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待正事谈完,本该举行的娱乐活动,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都是面色难看的匆匆离去,令萧看着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待所有人都走完后,这才一个人颇有兴趣的自饮自酌,抱着浪费可耻的想法,把原先请来的那些仕女,姐儿们一个不落的叫过来陪自己,随后在莺莺燕燕声中便很快陷入了温柔乡。

    令冰禾是令萧的父亲,也是当代令家家主,此刻夜色已深,却不知他在书房中挑灯夜战的在研究什么,就当他聚精会神之时,门外却传来令萧的声音。

    “父亲大人为何还没睡?”门外伺候的婢女还未回答,房中就传出令冰禾的话语。

    “萧儿有什么事便进屋来说吧。”

    令萧进屋后二话不说就是大礼参拜道:“孩儿参拜父亲大人。”

    令冰禾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随后摆摆手道:“为父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与那各家家主商量来年分配的事情,想来你也是因此而来吧。”

    “正是此事。”

    “多余的那些瓷器我来想办法吧,总之一定要谨慎,切记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

    “父亲大人,想来那些瓷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靠谱的下家找上门来!”

    “什么?”

    随后令萧便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所有的过程都细细讲了一遍,好一会后令冰禾才抚掌大笑道:“这一招真是妙啊,既照顾了皇家的要求,又不会让咱家的利益受损,最主要多出来那一部分还能以高价卖出去,真可谓是一石三鸟啊!不过,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为父商量一下?”

    “孩儿这不看父亲日夜操劳,不忍再去心烦,便去想着到时候了再告诉您老人家么。”

    先不说令家父子这边的父慈子孝,跟着令家发财的那些大户可就倒了大霉,回去后还得和家族里的人一一解释,丰城的王家主,王泽就是其中之一,虽说他是家主,但家里的产业那些兄弟们也是都有例份在其中,毕竟是从父辈接下来的,大家族都是如此。

    王泽此时沉着脸道:“皇家从去年开始就争对江南这些豪门大族进行打压,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和皇族产业相关的家族,他令家自然是首当其冲,事实已成如此,你们和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众人听闻后果然纷纷不再言语,好一会后一个中年人却道:“他令家向来就不是吃亏的主,这次怎么如此听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些问题!”

    “四弟的意思是?”王泽疑惑道。

    “宫里既然从明面上发了话,他们自然不敢明着作对,可暗地里谁又能说的上?我看家主还是再跑一趟的好,想来再不济他们手中也定有些存货,我们出比之前高一成的价格,说不定还能从令家多弄出些货来,这样也能多挽回些损失,实在不成两成也是可以的么。”

    “老四这话说的有理,看来还得麻烦二哥一趟了!”还不等王泽发话,众兄弟听闻纷纷就出言示意。

    王泽听后眼珠转了转,虽说此法对自家来说亏了些,但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于是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第二日一大早王泽就赶往了令府。

    到了令府让管家通禀过后,王泽就进了会客堂等候,这次王泽不打算再与令萧说这些事,而是直接与令家家主令冰禾协商,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小子贼头滑脑不说,也根本不会在乎两家这么多年的关系,相比之下令冰禾虽说也是老奸巨猾,但多少都会看在这么多年生意往来的份上,给些薄面。

    没一会令冰禾便从堂外走进来,一见王泽就道:“王老弟,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也不来看看我。”

    “老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也知道,我这一年来是忙的焦头烂额,今年这一年也就这时候离了趟丰城,平时根本就走不脱。”

    “哎,这话倒也是,前些年忙的没日没夜,连这白发都生出了许多,老了,老了啊,这两年把家里的事物慢慢也都放给了萧儿他们,让他们年轻人折腾去吧,我这老头子也该享享福了。”

    “老哥哥今年不过五十四,有什么老的啊,还年轻着呢,不过早点放手享享福也好。”

    “哈哈,不说这些了,王老弟这次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的上,定会倾力相助!”

    “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家的情况您应该也是知道的,照着明年那个出货量我肯定是要赔死的啊!本想着今年货可能会少一些,和其他商户签订合约的时候也就是按照往年的七成签的,可谁知今年这连四成都不到,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老哥哥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再放出点存货,我比之前多半成的价格收了,您看如何?”

    “老弟啊,不瞒你说,存货我令家还是有些的,但着实不敢放啊,宫里那边你也是清楚的,切莫让老哥哥为难啊,你看这样,我做主可以给你借三十万两银子,利息也不要萧儿说的两厘了,一厘半就成!”

    王泽听闻脸色变了变道:“多一成的收购价,否则我王家着实也没太多赚头了。”

    “王老弟,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而是...”

    话还没说完,之见王泽“噌”的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两成!这是我王家能给出的最高价了,您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令冰禾听闻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王老弟这话都说了出来,我还能怎样?但只有原先两成的货物,再多也没有了。”

    王泽听闻心中一喜,本想着有之前一成半的货物就已经很好了,现在却有了两成,但脸上却依旧惋惜道:“两成就两成吧,我也不能让老哥哥太难做。”

    “王老弟你我两家交往了数十年,这我才大着胆子给你的,切忌不能走漏风声,否则你我两家那可都没好果子吃啊!”

    “老哥哥你我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你就放心吧!”

    那一日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波如同王泽这般的人,最后也如同令萧所言,不费吹灰之力地处理完了所有剩余的货物,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家的烧窑规模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在去年一年中还扩大了不少,当然一切都是由明转暗,而那些大户们也因为令萧这一手,不仅落了他令家的人情,还不敢向外走漏了风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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