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的是在这座冷冰冰的牢房中,除了他暴躁的怒啸声以外,再没有一丝声响,渐渐的他有些累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一刻也不停,而腹中在经过他这番闹腾,也早已是空空如也,也许只过了几个时辰,也许过了一整天,但总之费旭威的大脑里已开始有些浑噩。

    终于大门处的那处小洞再次打开,一碗足够他不死的饭食,和一些刚好够饮用的清水,费旭威却是不在乎这些如同恶狼一般扑上去道:“等等,官爷!”

    话还没说完,那好不容易打开的天窗便又关闭了,仿佛狠狠在他心上捅了一刀一样,无力的又瘫软在墙角,连那可口无比的饭食也未曾再去看一眼,就这样浑噩的过了又不知多久,腹中的饥饿感告诉他,若是再不去吃,恐怕他就会死,就这样吃过了饭食后又靠在墙角,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精神已到了极度崩溃的边缘,他毫不怀疑若是在把他关上一两天,自己绝对会发疯,很有可能一头撞死在这铜墙铁壁上。

    对于家的渴望是近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出去,对于亲人的思念也是如泉水般涌来,但在这种种的前提下,他要把为了救自己连命都舍出来的兄弟先救出去,这样想着他便匍匐到了铁门处,期待着下一次天使的降临。

    “吱~”

    听到那盼望已久的声音,费旭威好似双腿完好无损一般就跳了起来,还不等那饭食送进来,便伸着胳膊捅了出去大喊道:“快把我放出去!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通通都告诉你们,不过必须在这之后把我和我兄弟放出去,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门外的校事此刻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躬着身子捂着流血的鼻子,要不是之前大人交代过,此刻他早已冲进去砍他狗日的几刀以泄心头之恨,还他娘的没见过这么猖狂的犯人,但下一息听闻费旭威嘴中之言却是心中一喜,随后就道:“我要去请示大人,你先把这些吃食用了吧。”

    “你还是先去禀告你们大人吧,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吃你们的东西,你就算把我这条胳膊剁下来,我也不可能再伸进去了。”

    校事闻此咧了咧嘴心中暗道:“在督察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犯人,这铁房子真有那么恐怖?”于是便也不再强求,应了一声就匆匆赶去汇报。

    王启听闻后大笑道:”哈哈,好小子,这次算是你立了一大功!”说罢就迫不及待的带了两名镇抚使以及贴身侍卫前往了地牢。

    ......

    在放下了心中的那份恐惧,加上又有绳索做保证,其实看起来很高的峭壁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征服,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秦瀚便爬了上来,低着头向下看去,秦瀚良久不曾言语,仿佛在细细感受一路爬来的个中滋味,但更多的却是对父亲的想念,秦坚这一走已去了大半年之久,由于路途遥远加上为了保密起见,中间也只是寥寥来了两封家书,秦瀚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处,但根据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心中还是有所猜测。

    回到府中,不似往常那般,今时却是烦闷无比,不由自主地便出了府门打算散散心,季二到最后还是考取了秀才,不知是对功名的渴望,还是对于大秦未来的担忧,总之他很刻苦,头悬梁锥刺股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仿佛并不恰当,因为他根本就不用这些法子,便表现出了比常人多了几倍的耐力,不过秦瀚觉得这两者并不冲突,不知那些读书人哪来的一股子酸劲,总是绝口不提功名之事,却满口只提朝廷社稷,我辈责任,这种人却恰恰多是那种尸位素餐之辈,只不过是为自己谋个好借口罢了。

    魏大姐做的豆花是整个西市最好吃,最新鲜的豆花,惹得其余几家商户早已是叫苦连天,前些日子竟特意雇人来骚扰魏大姐的生意,对于这种英雄救美的事秦瀚自前世便憧憬不已,这遇上了哪有轻饶之理,举起摊子上的木凳就好似那花和尚倒拔杨柳一般挥舞个不停,当时那几个汉子下意识的就匆忙躲避,却不想那凳子后的人却和凳子一般高,脸红之余正想出手教训一番。

    却见那身后一官差打扮的人,抽出腰中官刀,就这一息的时间,那长凳便劈头盖脸的砸下,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落荒而逃,隐隐还听到那后面的小人声嘶力竭道:”来一次,小爷我便打一次,下一次不用凳子,该用刀砍,看你等经得住几刀!”

    说到这魏大姐便笑的花枝乱颤,说是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解气的时候,魏大姐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穿着那花衣裳围着围裙,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望着面前魏大姐上下起伏的两坨美好事物,秦瀚不由得有些脸红,非礼勿视道:“小子在您这摊子上,吃了这么多年豆花,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欺负你!”

    魏大姐一边给客人舀豆花一边道:”哎,我这些年也就是靠着街坊邻里,和像公子这样的好心人帮衬,否则别说是做这等小生意了,就是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说起来这魏大姐也是个苦命人,十六岁嫁给夫君便来到了盐城,靠着夫君给别人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两年后生了个儿子,却不想夫君却是横死在那大户家中,自此孤儿寡母便有一口没一口的过了两年多,直到开了这豆花摊子生活才约莫好些,很多好心人劝魏大姐早些改嫁,别苦了自己,苦了孩子,可她却说就算改嫁也要等她给丈夫讨回公道再说,在这世道,要讨个公道何其之难,更不用说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

    秦瀚有一个习惯总让他比别人时常愉悦些,他从不向比自己过得好的的看,只是总瞧着那些不如自己的,所以每当他有烦心事时,便来魏大姐的摊子上吃碗豆花,看着她的境遇,却依然能带着甜甜的笑容,仿佛在难心的事在此刻已然算不得什么了,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每个人都争着抢着向上爬,或许为了那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个不可开交,好似掉了多大块肉一般,但秦瀚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后,仿佛想通了许多,毕竟也算是死了一回,又生了一回,对于身边的那些美好格外留恋不已。

    ......

    万京的永衣坊经过这半年的发展,已得到了万京上层社会的认可,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则是永衣坊的锦缎还是限量供应,每次也不过区区五百匹,所以现在万京的上层贵族们,走亲串友最有面子的礼物也不过是拿上几匹永衣坊的锦缎。

    这一日永衣坊的大掌柜阮风应邀来到恭王府做客,一下马车便有管家殷勤道:”阮掌柜,我家王爷恭候您多时了。”

    “有劳薛管家带路。”

    这已不是阮风第一次来到恭王府了,当然一位王爷数次邀请他来府上做客,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些布匹,恭王府占地极大,在整个南诏都是有名的豪宅,光是府内花园就由近一亩地之大,更别提其内楼阁建筑,湖泊以及潺潺溪水,穿过曲径的小道,那高王爷果然在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四周鸟语花香,花木扶疏,好一处人间仙境。

    “草民阮风,见过王爷!”说着便是大礼参拜。

    “阮兄弟怎每次都这般多礼?还不快快请起!”

    谢过王爷后阮风便笑道:“王爷好不自在,真是羡煞我等!若是晚年有如此活法,就是少活几年又能如何?”

    “哈哈,阮兄弟说笑了,说是能让我多活几年,我可宁肯吃糠咽菜啊!”

    随意寒暄了几句后,高王爷一摆手道:“我们坐到凉亭里说,下人近些日子弄了些大秦的极品龙井,听说一年产量不过百斤,你我二人定要尝尝。”

    阮风亲亲嗅了嗅杯中清茶,香气浓郁,并无其他杂味,淡淡抿了一口后,滋味醇香,却又久绕于齿间,不由得赞赏道:“好茶!”

    高王爷大笑两声道:“能配上和这茶一般身份的人,也唯有阮兄弟了。”

    “王爷缪赞了。”

    “我们还是接着上次的话题吧,已现在敌我形势来看,阮兄弟为何觉得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其实秦坚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毕竟处在人家地头,再者这位王爷的心思秦坚到现在也并未猜透,是真的如密报所说有叛反之意?还是只是故弄玄虚,好探出自己的虚实?这样想着秦坚便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以目前敌强我弱的形势来看,在敌方没有暴露出致命弱点的前提下,自然还是以静观其变为佳。”

    高王爷听闻点了点头道:“道理是不错,不过我就害怕秦军突然进犯,打个我等措手不及啊!”

    秦坚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这不太现实,已秦国目前的兵力,防守有余,主动出击却是万万不够,攻城战不用我说王爷应该比我清楚,若想攻下一座拥有五万精兵城高墙厚的城池,没有二十万雄兵提都不要提,更别提路途遥远,这二十万大军的辎重又从何而来?连我一商贾都看的清清楚楚,更别提秦国皇帝了!”

    好一会后高王爷若有所指道:“对于当今皇帝的做法我也不是很赞同,若是等秦国缓过了这段劲,想来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南诏子民陷入战火之中吧?所以我想做点什么,不知阮兄弟有何高见?”

    秦坚闻此先是心头一惊,有些犹豫不决,随后却是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一次,于是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就是王爷最应该做的事情。”

    ......

    对于赤手空拳爬上西山峭壁,秦瀚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丝恐惧心里,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对于秦瀚这种胆小鬼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然是很不错了,蹲在地上拿着树枝不知道在画着什么,总之这是秦瀚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蹲在峭壁的树下,用了一个时辰才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然后悄然回家,这一次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找不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身后的树丛中隐约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季三呲牙咧嘴的从林中钻了出来,嘴中还不停咒骂着什么,一见到秦瀚便咧着嘴跑了过来道:“你小子让我真是好找啊!”刚说完秦风也从后面的林子中钻了出来。

    “你不在家中老实呆着,跑到这来做甚?”秦瀚一瞪眼道。

    秦风吐了吐舌头还未说话,季三便道:“是我让小风陪我来的,要不是他,我才找不到这鬼地方呢!”

    说罢便望着秦瀚身后的峭壁道:“这就是你每天都在爬的那处峭壁?”

    “是啊!”

    季三闻言砸了咂嘴道:“你小子有两下子么,这么高都能爬上去。”

    秦瀚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那是当然!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忘了前些日子交代给我的事?”

    “怎的?有消息了?”

    “哼!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西市小霸王的名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能对得起我的名头吗?”

    “你少吹点牛会死啊?把你知道的不赶快告诉我?”

    “那几个人就是城东墙根下几个地痞流氓,平时住在城墙外面的野地里,好找的很!”

    “原来是这样,先别轻举妄动,待我回去好好谋划一番。”

    “谋划个屁啊!赶紧的,兄弟们都等不及了!”说着便拉起秦瀚向山下走去。

    “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啥?“

    秦瀚这才把自己需要徒手爬上去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季三听后道;“啧啧,你这师父真够狠的,不过他这么厉害,让他一并陪着不就是了,想来你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再说这也是他一个做师父的该做的啊!“

    “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

    “好啦,问题解决了就赶紧走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说罢三人便径直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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