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府盐城分司的大牢里,最近新进了两名犯人,正是前些日子车队遇袭时被擒获的那两人,在经过前些日子的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后,这两位铁打的汉子,竟是出人意料的熬了下来。

    此刻二人待在地牢中,却是已有数日无人问津,每天只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比起外面来竟也差不了许多,二人不知督察府这帮杀才究竟有何用意,但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这两人也毫不例外,就这样在惶惶不可终日里又度过了数日。

    秦瀚这一日被王启请到了督察府分司中,至于为何,秦瀚自然也是心里有数,跟着邓勇来到督察府后,便被王启匆匆请了过去,二人一路边走边道:“你小子何来的这种方法?”

    见四周无人秦瀚小心道:“回提督的话,小的自小便爱看杂书,不知是从何本书上看来,说是西域有一小国,不知是何高人所创,侵之非肉体,而乃神魂,让人生不如死,意志也渐被耗之,少有人能在此刑下挺过,固属下才拿来献之。

    王启看了他一眼后,不知是信了他这番说辞还是怎的,只见他微微仰首道:“若是如你所说能撬开这两人的嘴,这次便算你大功一件,不过你的身份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得知,就连庚组那里都并未入案,所以不好明打明的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应了你便是!”

    “一切听从王大人安排。”

    “你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别王大人王大人的了,就王叔吧,这样也显得亲些。”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地牢最深处,由于秦瀚是第一次来,几乎是捏着鼻子强忍着作呕的感觉一步步往下挪,越往下气味越是难闻,由于通风条件差,和到处都是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再加上那些犯人们的屎尿都在牢房中的木桶中解决,混杂在一起,秦瀚能完好无损的走下来,已是怀揣着莫大的毅力。

    反观王启则是处之泰然,走到尽头后这才道:“这地牢我已按照你的交代,命他们改造了一番,你且看如何?”

    秦瀚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只见四周本污迹斑斑的墙壁上早已加了不到半寸厚的铁板,地面上也是如此,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秦瀚走到墙壁前轻轻敲打着,墙壁处也传来金属的清脆声。

    随后朝外走去只见整个屋子都是由铁板打造,而大门处只留下了一个两寸长,三寸宽的孔洞,是方便送饭食之用,看到这里秦瀚心中暗道:“这年代,能弄出这么大块的铁板,也算是难为他们了,虽说比起真正的隔音密室不知差了几何,但也勉强够用。”

    “和我在书中看到的差不多,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则是,要创造出一种绝对无音的环境,周遭绝不能再有人发出一点声响,连送饭都要尽量不制造声音,更不能与犯人说一句话,我想这样才能发挥出书中的效果。”

    王启点点头道:“这不难,我完了就和他们交代下去。”

    ......

    与秦瀚一同回到府上的,不仅有邓勇,连铁手也一并跟了回来,也许是他自觉无颜面对督察府其余之人,也许是另有打算,但这些都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只是每日督促秦瀚练功倒是越发勤快了,好似这已成为了他唯一肯上心的事,不过秦瀚知道等撬开了那两人的嘴,他定不会如此。

    西山位于盐城淦江北岸向西二十里处,乃是方圆百里最高的一座山峰,山中奇石林立,鸟兽成群,可以算是汝北郡为数不多罕有人迹的地方,这一日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二人缓步行于密林间,这二人正是铁手师徒二人,铁手腰中还缠着不知缠了多少圈,约有他两个拇指粗细的绳子。

    “这老家伙不会让我玩蹦极吧?”秦瀚一边爬一边猜想着,之前问过他这是要做什么,铁手只是语焉不详,只说到了便知,此刻秦瀚越想越是心惊,脚底下都不由得有些发软。

    西山约有二百丈之高,二人又不知爬了多久,但秦瀚已能看到山顶,想来应该是已不足三十丈,正欲继续向上爬时铁手却停了下来,左拐右拐的便行进了四周茂密的丛林中,林中荆棘密布,饶是铁手这样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有些呲牙咧嘴,更别提跟着走在后面的秦瀚了,手臂上也早已是划出了数条大小不一的血口子。

    此刻师徒二人仰望着面前一处二十丈高的峭壁,好一会后铁手道:“你相信有人能从上面轻而易举的跳下来而安然无事么?”

    秦瀚闻此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面前的峭壁,随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开什么玩笑,从这上面跳下来,不摔成肉泥才怪了呢!”

    随即又面色古怪道:“难不成师父说的是你?”

    铁手听到这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上次车队遇袭,凭我一人之力就能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秦瀚见二人好不容易出来郊游一趟散散心,结果又提到那伤心事连忙道:“连师父都做不到,怕是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秦瀚虽是如此说,但心中依然不信有人能从这上面赤手空拳的跳下来,开什么玩笑,相当于二十层高的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铁手满脸凝重之色的望着秦瀚道:“小子,你记住,这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人大有人在,你师父我要不是披着这身皮,放在江湖也不过一中人尔,不说远的,就说咱督察府,我就敢笃定有一位前辈,从这上面跳下来定能安然无恙,此人乃是我督察府第一高手,也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

    说罢后不管秦瀚的惊愕继续道:“你也看到了,今日我带的这绳子,就是为了让你能爬上去,这是每个入我督察府必

    做的功课,等什么时候你不用绳子也能爬上如此高的峭壁,则才算我督察府其中真正的一员,不过类似于这样的考验还有两处,三次测试都考过者方可入督察府,否则最多也只是外围人员。”

    秦瀚听后再望着面前的峭壁,不禁有些头晕,但下一息铁手已消失不见,耳中只传来声音道:“一会我把绳子送下来,你自己捆好,就开始吧,我在山顶等你!”

    人其实大多时候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就好比前世的秦瀚并不相信所谓的满天神佛,但经过了这一次奇妙的旅程来到这个世界,也由不得他不信,好似自从一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种种便已将他的命运定格,没有丝毫自己拿捏在手中的感觉,但有些时候,却又不能去埋怨什么,就好比现在,前一息铁手那充满了鼓励与信念的眼神,让他不知所措,却也无可奈何,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还不如早些成熟起来,秦瀚从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是喜欢下意识地去逃避,逃避可能能给自己带来的一切麻烦,但当麻烦真正降临时,却不会推卸给任何人,这就是他。

    夕阳西下,一个少年腰中缠着绳索,正艰难无比地向上攀爬,双手早已是血迹斑斑,但却也未曾放弃,已不知中途跌落了几次,但每一次铁手都会让他从头开始,数次的失败在让秦瀚找到一些窍门的同时,也是让他心生一股倔强,而此刻这面峭壁已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天渐渐黑了下来,铁手不得已把还要继续往上爬的秦瀚拽了下来,望着他满是倔强的面庞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可以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虽说每次嘴上都不饶他,但他知道面前这小子,除了油嘴滑舌,心思灵活一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缺点,而他最缺的便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倔强,因为他总抱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想法,这种想法放在普通农户家中仿佛并无不妥,但在督察府中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从此的往后每日,只要一有时间师徒二人就会来到西山这处峭壁前,秦瀚也渐渐的不再去抵触什么,仿若面前的这块峭壁已成为了他心中真正过不去的坎,不过一切哪有那么容易,望着自己不过才十日就粗糙无比的双手,和掌中隐隐形成的茧子就苦笑不已,不过内心深处却是有些渐渐理解为何前世总有一些人狂热无比的爱好攀岩,而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样拥有恐高症,在渐渐征服它的过程中,所带来的快感真是无语伦比,而他自己此刻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一运动,并且内心深处同样渴望着征服它。

    吕锋和费旭威是督察府上次在车队遇袭案中抓来仅有的两名犯人,对于督察府之人近日来对于他们做出的种种,二人在好奇之余不由得感到一些心悸,当练功练到一定境界时,总会对一些莫名的危险产生警觉,也许是心理暗示,但总归这次也不例外,果不其然第二天便来了几名府内高手,说是要给费旭威换监,而且态度不是出奇的友善,这不禁让他暗自猜疑“这帮人总不会硬的不行来软的吧?”随即便不屑一笑。

    费旭威好奇的观察着四周,只见整座牢房中都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除了正中间有座铁床和一旁为了出恭时用的木桶以外再空无一物,他搞不懂督察府在搞什么名堂,便也不去瞎想,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便一死了之,总之在干这票前,他早已是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过刚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门外守卫的声音道:“不要想着寻死,否则你那兄弟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费旭威听后没有言语,但他知道这算是他的软肋,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救出自己的兄弟,若是死了此事便再也不可能了,若是放在半年前这种想法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虽说他们兄弟四人一同拜了把子,但来到这种地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可他这平时傻不愣登的四弟这次若不是为了救他,根本不会来这里受苦,若是自己还存了其他心思,那还算是人么?

    这样想着他便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随后拖着他那有些残疾的右腿来到铁床上,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物,便开始呼呼大睡,梦境中他回到了家中,贤淑的大姐,慈祥的母亲,以及严肃的父亲不禁让他悄然留下了泪水,二十年没有回过家了,不知道爹娘还在人世吗?想来大姐的孩子这时候恐怕都已十多岁了吧,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幸福中不可自拔时,梦境中的人却一个个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幢空无一人的老屋,任他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是没有找到,更为奇怪的是村子里也是空无一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爹!娘!大姐!老奎叔!”

    费旭威一遍遍无助的哭喊着,下一息便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看着四周,眼角的泪痕还依稀可见,随后喃喃道“原来只是个梦!”

    他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刚醒来没一会便有人通过那门上特制的小洞,给他送来了可口的饭食,他见此急忙道:“官爷,麻烦问下您现在是几时?”

    但那人仿佛哑了一般,送完了饭食便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那小洞,上了锁后就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他都不知那送饭之人到底走了没有。

    吃过了饭食,他并没有再躺下睡觉,而是无聊的坐在墙脚,一遍遍回想着对未来的打算,不知想了多久,已是想无可想,便烦躁的来回不停走动着下意识的制造出一些声响嘴中还喃喃道:“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又不知过了多久,整座牢房中都充斥着他愤怒的声音“你们这群狗腿子,有什么都来给老子招呼啊!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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