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第一天就此落下帷幕。

    我原本以为的犹如间谍片一样的生活,却似乎并没有到来。

    一大早,我和珠珠准点去公司报到。

    这一次,再没有保安阻拦我们,我们顺利的坐在了昨天我们自己选择的办公桌旁。

    这里是一个简易的办公室,由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围起来,里面正好两张桌子。

    算是比周围的格子间要高级一点,私密一点。

    据小宋介绍,这样的房间,都是给各个部门的部长使用的。

    “这是给部长用的?那我们坐这里会不会不合适?”我惊讶的问。

    “不会呀。”小宋笑的很甜:“公司像这样的部长办公室多着呢,现在少说也有五六间正在闲置中。而且这个只是普通的部长办公室,像人事部的涂部长、财务部的胡部长以及商务部的宋部长,他们的办公室又会更好一点。”

    小宋瞧了我们两眼,似乎觉得我们并没有领导般的距离感,又多说了两句:“你们放心在这里坐下吧,这里已经很低调了。我听说以前总公司来的特别助理们,都是被安排去48楼的豪华套间办公的。”

    “那他们后来为什么都搬出去了呢?”珠珠开口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小宋不好意思的摇头道:“我来公司晚,曾书记平时只让我负责接待和文印工作,其他的我都没接触过呢。”

    “噢噢,没关系,我们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珠珠一点儿也不在意的道谢道:“那今天谢谢你了,以后我们若有什么需要,可能还要经常麻烦你呢!”

    “没事呀,有需要尽管和我说。”小宋转身出去,还不忘贴心的帮我们带上房门。

    ……

    今天的办公室很安静,没有任何一个访客。

    周围格子间的同事们也都埋头工作,紧张而忙碌。

    “珠珠,你说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调查呢?”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经历,总是忍不住想依赖珠珠的判断。

    而这一次,珠珠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直接给我答案,而是问询我的意见:“小岩,你觉得呢?”

    “我?”我有些犹豫:“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有些害怕……”

    不是没有想法,事实上,自从知道自己会来B市调查分公司的财务问题,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琢磨这件事情。

    珠珠不为所动,鼓励道:“小岩,叶总和我交代了,这次的调查工作由你全权主导,我的工作只是负责你的衣食住行,以及在你遇到危险时及时将你解救出来。”

    她抛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道:“你就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你身后都有叶总给你撑腰,出不了纰漏的!”

    我有些恍惚,大冰山这算不算用自己的一个分公司,来给我创造一个实习的机会?

    脑海中梳理着最近慢慢形成的思路,我大着胆子说道:“依我看,我们要不先从人事部查起吧,找他们要到分公司近一年的工资单。”

    “好的,我这就去要。”珠珠很欣慰的一口答应下来,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我:“……”

    确定要这么草率,调查一个分公司的财务问题,竟然全凭我个人的喜好?

    ……

    珠珠的办事效率依旧很高,不过片刻功夫,分公司近一年的工资表纸质档就放在了我的桌上。

    “小岩,这个是纸质的备案版本,电子版我已经发送到了你的邮箱,记得查收哟!”珠珠说着从身后拉出一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负责造工资表的小尤,你要是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她。”

    那位被称作小尤的女孩子,一副刚从学校走出来的模样,故意成熟的打扮下,却掩藏不住那份青春气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有些害怕:“秦助理您好,我是人事部尤暧,您叫我小尤就好。”

    哎,眼前的画面让我想起了自己初进公司的模样,也是这样胆小怕事啊!

    我回以温和一笑:“你好小尤,我不过是想先熟悉熟悉公司的人员情况,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

    “是,是的。”小尤的紧张情绪似乎完全没有缓解,她自己解释道:“我这人一见领导就习惯性紧张,控制不了,让您见笑了。”

    我心中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心想调节一下气氛道:“小尤,你应该刚毕业不久吧,以前在学校是不是超级害怕老师和辅导员?”

    小尤眼睛忽然瞪大,惊奇道:“您怎么知道?”

    “因为当年的我和你一样啊!”我半真半假的说道:“以前我也很怕老师和辅导员,见到他们就莫名的紧张。后来找工作,就变成了见到领导就紧张……你说是不是和你很像?”

    小尤终于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问道:“那您是怎么改变的呢?我觉得您现在已经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小傻瓜,那肯定的啊,因为你又不是领导。

    天知道昨天和袁总、曾书记见面,我的内心有多忐忑。

    只是不希望一开始就在气势上认输,表面强装镇定而已。

    “这个嘛,你今后多和领导们接触几次就好了。”我随意的说道。

    其实,这也是实话。

    因为和大冰山的接触日益增多,原先对他的恐惧和敬畏之情才渐渐淡去吧。

    “嗯嗯,多谢秦助理指教,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骚扰您吗?”小尤似乎很受教,末了还不忘调皮的微微吐个舌头。

    我好笑道:“这样不就好多了,现在是不是不再紧张了?”

    “嗯嗯。”小尤很腼腆的笑了:“那是因为我觉得秦助理特别亲切,更像邻家大姐姐,都有点不像总公司那边的大领导了。”

    额,怎么有一种被真相了的感觉。

    其实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领导嘛,纯属赶鸭子上架,狐假虎威罢了。

    小尤欢欢喜喜的走了,一年的工资表安安静静的留下。

    “小岩,心态不错嘛,还有心情教导年轻小妹妹。”珠珠揶揄道。

    我头疼的扶额:“珠珠,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指了指桌上厚厚一叠工资表,忧愁道:“我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工资表就头疼,这么多人,要从何看起呢?”

    珠珠连忙摆手道:“这可别指望我,我是学酒店管理的,这些工资表什么的我可看不懂!”

    我:“……”

    看来,我还是指望自己吧!

    ……

    俗话说,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其实我觉得,忙碌的时光同样是短暂的。

    当我仔仔细细开始研究这厚厚的一叠工资表,时间仿佛装了加速器,不一留神就听到了下班的铃声。

    我惊呼:“天啊,居然这么快就下班了!”

    珠珠无语道:“小岩,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话呢。平时你不总是嚷嚷上班时间过得慢,日子难捱吗?”

    我不能的否认:“哪有,珠珠,你可别瞎造谣,我一向都是十分热爱工作的。”

    “是是是,是我错怪你了还不成。”珠珠凑上前来好奇道:“怎么样呀,看了一天的工资表,可有什么收获?”

    我:“……”

    不要一下就戳中我的痛处好不好!

    我有些气馁的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就发现问题啊,事实上,这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珠珠很有兴趣的望着我。

    我:“……”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加班讨论工作呢?

    不过现在心情的确是挺郁闷的,和珠珠倾诉一下也好,我分析道:“之前我简单估测了一下,根据办公楼的层数以及单层的面积,分公司机关人员竟多达390人,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这么多!”珠珠惊呼一声,慌忙用手捂住嘴巴,低声问:“难怪你一开始就要工资表,你是怀疑分公司养了许多闲人,人工成本增加,从而导致财务危机的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还是好的呢。”我也凑近一些说道:“我更担心的是,公司根本没有招揽那么多人,那么多办公室其实是空的,那么多层楼也是掩人耳目,其实公司庞大的人工成本是人为虚增的。”

    珠珠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岂不是公然造假?那可是违法的吧!”

    我点头:“如果和我猜测的一样,那的确是违法的。不过,我今天仔细核对了一下全年的公司人员名单,貌似是我想多了,公司的的确确就只是养了一堆闲人而已。”

    珠珠:“……”

    珠珠的思维很敏捷,一时的错愕之后,她很快就提出了新的疑惑:“可是小岩,工资表上虽然有那么多人,可你是怎么断定工资表上面的这些人都是公司真实聘用的呢?如果工资表本身就是伪造的呢?”

    我叹气道:“这个可能我也想过了。工资表的确可以伪造,可真实的现金流的数字却如假包换,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怎么没有?”珠珠反驳道:“比如公司这边花钱办理一批所谓的工资卡,每个月正常给这些卡里打‘工资’,然后再偷偷将卡里的‘工资’转移到秘密账户,用作什么见不光的勾当……”

    “工资部分的确是可以。”我的手指指向五险一金部分:“可是员工的‘五险一金’包括个人所得税却是真实存在的现金流,这个做不得假。”

    我想,还没有哪个公司有能力伙同人社、税务等行政机关一起造假吧!

    “但是……”珠珠还不死心。

    “算了,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我安慰珠珠也是安慰自己:“虽然的确可以造假造全套,公司完全可以真的帮这些根本不存在的员工真实的缴纳‘五险一金’和个税,但那样一来,成本太高,有些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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