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爹这意思,算是免罚了。

    “老爷,可是这些花……”

    “大夫人,这是给阿爹用的。难道你疼惜这些花,还要胜过疼惜阿爹?”时非晚回房途中突然转头又添了句。

    “……”刘氏气涌。

    这下……她还怎么提及花的事。

    时老爹没了处罚之心,便连两丫鬟也放过了。只是火气仍旧重得很,冷眼扫向众人,道:“今夜这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平白无故的非说府里姑娘夜里失踪了,这种谣言能随便传吗?我看府中有人嫌日子过得太过太平,成天没事生事!”

    众人面面相觑。

    “所有乱嚼舌根还去寻了大姑娘的丫鬟婆子,全都杖责二十!”

    ……

    院中很快安静了下来。时非晚回房后便问起两丫鬟:

    “今儿怎么回事?谁发现的我不在场?”

    时非晚此时语气亲和了许多。

    今儿两丫鬟言语间对她是袒护的,这点她很满意。

    不过她不是个喜欢表达情绪的,也不会用言语提及这些。

    “姑娘,是府里的三等丫鬟阿菊,忽然嚷嚷说姑娘你失踪不见了。”

    “三等丫鬟在外院伺候,怎地可能先发现?”没事谁大半夜的来她房间查探。便是流衣麦丫两丫头,时非晚也肯定她们没人叫是会睡死过去的。她那两下敲击力气可不小。

    “她说她听见院中有人出去的动静,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一看就发现大姑娘的房门开着,觉得奇怪这才发觉了。”

    时非晚无语。她走之前明明是关着房门的好不好。

    目光一凛,就在房间里四处扫荡了下。粗看没什么异样,只是敏锐的时非晚还是发现有个别东西的摆放方位跟之前不同。

    有人翻过她的东西!

    时非晚一疑。莫不是谁偷闯入房间里来想翻她什么东西,所以才发现了她不在场?

    “姑娘,你今天真的是去采花的吗?怎地不让我们帮忙。”麦丫晃着圆脑袋问。

    流衣忙瞪了她一眼,给她使了一眼色。这没心眼的丫头,主子的事她问这么多做什么。

    时非晚忍不住地在麦丫圆圆的脸蛋上捏了捏,忽然笑了,却也没答,“下去吧,我的伤我自己上药。”

    “姑娘这怎地行。”

    “下去,莫影响我休息。”时非晚又说。

    两丫鬟这才艰难的站起来准备退下。

    “等等。”

    “姑娘。”

    时非晚行至药箱旁拿出两瓶自己常用的外伤药,又拿出了之前宁安长公主命人包给她的一些糕点,一人一份的递给了两丫鬟。

    “今晚你们的晚膳,是不是也有问题?”她问。

    “呃……姑娘怎地知道。”麦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忙回:“就是的。原还以为只有姑娘的食物有问题。可事后我跟流衣用膳时,却也发现我们的饭菜全是馊的。姑娘,大夫人必是不喜欢你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们了。不过……”

    “谢谢姑娘。”流衣忙打断麦丫的话,生怕时非晚生气。

    只她接过那药跟食物时,忽然一愕,“这……姑娘,这可是宁安长公主赐的。婢子们……”

    她跟麦丫的确也没吃晚餐。可这等矜贵的食物……

    “赶紧退下,困得慌!”

    “呃……”

    ……

    “姑娘,您瞧,这是玉府玉家嫡子的寿宴请柬。原他们是没邀我们时家的,许是要跟时家联姻了,所以今儿又补了几份过来。”

    第二日时非晚大早刚起,就听见流衣从外走来匆匆喊道。

    时非晚瞅过去,流衣便将一份华贵的帖子呈了过来,“是老爷吩咐让送过来的。”

    “玉锦的寿辰?”

    时非晚诧异的眨了眨眸。

    玉锦,那个昨夜她还没瞧见真容的病秧子?

    一个将死之人,办什么寿辰。

    更何况,他还是小辈。

    不过转念一想,商户这种家庭,一般是不会放弃任何扩大人脉的机会的。

    “姑娘,我也听府中人议论了。那玉府取走了姑娘您的庚帖,过不久就会来向姑娘下聘呢。这位玉家嫡子,那不就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吗?”麦丫一脸的乐呵,凑过来忙道。

    “姑娘,玉府虽是商户,可毕竟要结姻亲了。老爷的意思是,这次玉公子寿宴,虽不算什么大事,以往也无交集,可也还是决定去上一趟。还说让姑娘亲自准备一份单独的寿礼,也随着去。”流衣说到这脸色并不大好看。

    “怎地了?”时非晚问。

    “姑娘。老爷这分明是已经完全认定了你将来会是玉家的人。这亲事只怕没什么转机了,可是大夫人给安排下来的,婢子只怕……虚有其表!”流衣脸上尴尬,又觉失言多嘴又忍不住多提。

    时非晚挑眉。

    这妮子竟如此聪慧通透!

    “我明白。”时非晚却是懒洋洋的往后一仰,轻松的吹了声口哨,道,“不过,我喜欢!”

    是的!

    时非晚喜欢!

    本来昨天是想去找出这个“坑”的坑点,好想法子说服时老爹不要订亲的。

    可夜探了玉府之后,时非晚改变主意了,她决定——嫁过去!

    一来,活在这个时代,这次拒绝了,以后免不了还会被安排这种事。不是玉锦也还有别人。

    前世她就是个独身主义者,现在,老天送给她一个将死的男人,不就是想让她实现“独身主义”的愿望吗?

    就算那玉锦……她其实还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救,到时候也能拿她所了解的消息跟他换条件。

    二来,玉府有一个二姨娘要斗,可时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都是虎口谋日子,怕什么。

    三来,商户规矩少,更自由。没准儿还能跟着经商队伍游走天下。

    “完美!”时非晚心情很好。

    “呃……小姐,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啊。”麦丫突然插了一句

    “……”时非晚发现自己跟不上她思路。

    “流衣刚刚说的好像有道理。”麦丫挠着脑袋揣摩去了。

    “姑娘,那个阿菊,不用理会吗?”流衣这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昨天晚上,我觉得她可能闯过小姐你的房间,可疑得很。”

    “先不。”时非晚说。

    她仔细查过了,房间里没少什么东西。可她还想试探一下……那个阿菊想要翻找的,是什么。

    “姑娘,这玉府的亲事……”流衣突然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

    一晃……便又过去好些天了。

    晚香院里这些天两个大丫鬟们一直在议论某婚事不靠谱的事。时非晚却是个无事人般,这些天晚上每天偷偷的在院中锻炼起了身体。顺带……

    很敷衍的拿隐大爷给的金元宝给未来夫婿玉锦买了一份寿礼——

    一件成衣!

    今儿个便是玉锦寿辰之日。时非晚万万没想到时老爹打算亲自也去参宴。

    商户而已,时老爹是个清高文人,要换以前玉老爷的寿辰他都不会去的。这一次却也不是为了时非晚才如此。

    他纯粹是想结交一下有钱人,然后探探看能不能从玉老爷那里得到一些募捐,以便用来安顿这阵子为了躲避水患,从临海汀州那儿一路北上逃来了泠州的难民们。

    时老爹一大早询问过时非晚准备的寿礼后,气得又忍不住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起来:

    “你个不成器的,这衣服是你花银子买的?”

    “不然呢?”

    “你个榆木脑袋!谁家女子送未来夫婿衣服,不是亲自做的?你不识字,女工总得会一些吧?便是缝个荷包也比这等好。”

    时非晚觉得他瞎操心。

    “手伤得厉害。”

    “……”本想说教一番的时老爹顿时卡住。

    ……

    “时大人到了。”

    当官的面子果然是大得很。时老爹的轿子刚刚落在玉府,里边许多商家大户便都瞧了过来,又是作揖又是搭讪的,直让时非晚怀疑时老爹才是今日主角。

    没法子……这泠州太小了。时知州就是这里的地头蛇般的人物。

    “宁安长公主到。”哪想突然玉府大管家激动的扬高了一声。

    戴着帷帽隐形人一般跟在时老爹身后的时非晚,这会儿瞧见时老爹竟被这声给惊得晃了下身子,差点栽在了旁边一妇人身上揩人家一把油。

    “宁安长公主……”

    时老爹脸色唰红的瞅了眼那美妇之后,没多会儿便正过色来,转身,撩袖,挺背,忙朝已落了轿缓缓朝这边而来的一名贵妇作揖行礼。

    “天哪,宁安长公主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这玉家大公子的面子有这么大?”

    “怎地可能是因为玉家小辈,或许是玉老爷得了什么机缘,结识了这位长公主呢。”

    ……

    宾客们一瞅长公主,行礼过后立马忍不住偷偷议论了起来。

    所谓士农工商,玉家就是再有钱在很多当官人眼中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更何况如今也还算不得是多顶尖的商户。

    区区商子寿宴,这时知州来了已算意外,宁安长公主这位皇帝胞妹竟然都来凑起了热闹,这玉府这是走了什么贵人运。

    “草民拜见宁安长公主!”远远听到了消息的玉老爹本人,竟也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大肥的体型,刚刚那会儿跑起来却跟条细狗似的快,行至宁安长公主跟前后立马诚惶诚恐的见礼。

    时非晚心底吐槽:玉锦这哪里是面子大,分明是衰神附体!

    别人家过生日都是小王子小公举,他过生日自己去簇拥别的“王子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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