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中,令人最期待不过是一场足够让人镇静的倾盆大雨,于是人们嘴里念叨着,心中祈祷着,终于是将这场雨盼了过来。

    第二日,骤雨初歇,植物叶尖都带着晶莹的水滴,冲刷了一个月以来的暑气,整个燕京都透着另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有了解药,服用了几贴之后,莫承欢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康复,难得睡前日上三竿,起来经过一番梳洗过后,已经到了午膳时分。

    用过午膳,莫承欢三人又服过一碗汤药,莫承欢特意让凝香准备了好茶和点心莫承欢气定神闲的品茶画画,等着何晴雪到来。

    凝香在一旁伺候着笔墨,心里一个劲的嘀咕,苦着一把脸。

    “别愁眉苦脸的,旁人看了多不好,”莫承欢嘴上责怪着,心中却未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这里哪有旁人啊,那何晴雪不会来的,来了主子你也不该把这机会给她,不识抬举,这么好的机会给齐妙人多好,”凝香看着自己主子受了气,心中不免有怒气,和何晴雪要不是脑袋有些灵光,在她们眼根本连个新晋秀女都算不上。

    “不要在背后碎主子的嘴,她再怎么不好也是主子,以后再这样出了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莫承欢拧了拧眉头,面上露出了不快之色。

    “知道了,”凝香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了。

    “主子,何妙人到了,”受莫承欢吩咐在门口等着何晴雪的锦素快步走到莫承欢身旁耳语道。

    “好,让她们进来吧,”莫承欢放下笔墨,抬头便看到已经走进来的何晴雪。

    未等通传就走进来,可见何晴雪此时已是急不可耐。

    “你们下去吧。”莫承欢挥手让凝香,锦素退下。

    何晴雪也随而给了连翘一个眼神,连翘心有不愿却还是老实的同凝香一道退了下去。

    “我按照你规定的时间过来,”何晴雪难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紧张得手脚发抖。

    “何妙人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喝口茶,我为你将此事的大致一一说明。”莫承欢为何晴雪倒上一茶清茶。

    何晴雪被莫承欢的平静所感染,心中那翻涌的情绪徐徐缓和了下来。

    莫承欢考虑到整座北宫,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她把细节一一说明,只是简略的把情况说给何晴雪听。

    “为什么不自己去揭发陆惠研?”何晴雪大致听了一下也能分辨出这其中的巨大利益,这么大的利益莫承欢是个聪明人,没有理由拱手让人。

    “我?还不到时间出头,你们尚有瑞贵妃保,我背后整个派系就我一个人,在不合适的时机出头,只会连累到我背后派系的所有人至于利益,让你们欠我一个人情,就是我从中得到的利益最大化。”莫承欢毫不避讳的向何晴雪坦白了自己的处境。

    何晴雪凝香的眉头承载着沉重的疑虑,不管莫承欢怎么说,她的心中还是因为春风园的事,对莫承欢存在着很大的戒备心。

    “如果你觉得不想承我这个情,大可转身离去,但我只想问一句,既然你还不相信我,那为何又准时赴我的约?”何晴雪的状况莫承欢可以理解,单不代表她有足够的耐心,为何晴雪一一打消顾虑。

    “莫承欢,我信你一回,如果这一次我真能如你所言,得到皇上宠幸,那算我欠你一个大人请,以后只要你提出的条件不威胁到薛氏一派,我都尽最大的能力回报你这份大恩情,”何晴雪心中有两个自己一直在争辩不休,可最终还是全部败给了利益。

    她已经冷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就让她不理智一回又如何。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的交易就成立了,现在只要你走出齐玉轩,那陆惠研的事情,我就只是一个局外人,”何晴雪再犹豫下去,莫承欢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

    何晴雪走后,那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异香又飘进齐玉轩了,莫承欢头晕得难受,又不敢服解药,怕到时候刑察院派人下来查看情况,各院子里的人都中了毒,就她们院子里和那风棠阁一样相安无事,那还不得论同党处置。

    何晴雪办事效率高得吓人,刚了解情况不到一天的时间,夜里就惊动了内侍监,说是那何晴雪身体不适,请来自己的医者看诊,也结果诊出是中了毒,还是一味叫萎颜草的的剧毒。

    这萎颜草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宫里太医院里不少利害,且上了点年纪的老太医都了解一二,这萎颜草出自静德,乃是一味侵蚀人脾脏,损害人神经的剧毒草药,早些年坊间都有售,不过因为有人用此药毒害了先皇的亲弟弟,先帝一怒之下了此人的九族,并下令从那以后,凡是贩卖或用此毒草着,都要处以极刑。

    后来此毒草便在苍雷消声觅迹了,渐渐的也就被人淡忘了,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将此草药制成熏香,在金碧城中散布,简直是胆大包天!

    内侍监自觉事情闹大了,赶紧派负责调查宫中刑事的刑察院下来调查,这不调查还没什么,这一调查才知道,这中毒的何此是何晴雪这一院,整座北城,各家各院都中了这萎颜草的毒,一经询问还是已经中毒好几天了,个个是毒入五脏六腑。

    刑察院明白此刑事牵扯过大,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一边报圣上,一边在事情未传开之前偷偷暗访。

    在暗中调查中,也不知道这何晴雪用了什么方法,竟把刑察院的人,直接领到了风棠阁,彼时的风棠阁还未收到任何的风声,还未来得及将萎颜草的熏香粉灰处理掉,被刑察院逮个正着。

    风棠阁一干人等被当场拿下,还在风棠阁内查获了大量混有萎颜草的香料,当夜,整个太医院都几乎迁往了北城,马不停蹄的为整个北城的诊脉、熬药。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大型医诊,又让那楼玉宇狠狠的出了一次风头,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无一不夸这楼玉宇办起事情来措置裕如。

    作为一个新进宫的医者来说,楼玉宇这风头出得也过于招摇了些,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为之,若问其中原由,善于八卦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答上一句:恐怕是做给这莫承欢看的。

    当然这只是小插曲,人们隔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因是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陆惠研才是真正的主角。

    陆惠研被抓了几天后,大概是实在抗不住严刑拷打,终于是招了供,但对于供给她萎颜草的人她是半句不曾透露,只是一味认下了所有罪行。

    圣上似乎也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根据情况做出判决,有先皇御令在先,这用萎颜草罪本就无可饶恕,陆惠研还试图毒害整座北城,更是罪加一等,被下令处以钉刑。

    钉刑是苍雷最残忍的极刑之一,钉刑就是把人绑在柱子上活活钉死,行刑当天,东天极与司马仪都到场,下旨让所有有品阶的佳丽都必须一同观刑,这分明就是在杀鸡儆猴,这是在告诉每一位佳丽,野心不要太大,否则就与陆惠研一个下场。

    观刑的人多达百人,整将处刑台团团围住,东天极与司马仪、秋圣熙坐在最前头,三人与伺候的宫嫔太监自成一圈,接下来就是眉妃,鹂妃等三品以上的嫔妃,如此一层一层,最后一层是莫承欢。

    “时辰到!行刑!”刑察院的副院长刘海识,高声呐喊。

    随着一声浑厚的铜锣声,处刑台上放下了竹帘,钉刑的过程过于血腥,让在座佳丽看了怕受尽,所以司马仪安排人用竹帘挡去了众人的视线。

    “啊!!!我何错之有?!难道竟有别人能害我,我却害不得别人的道理?!”

    “为何她们毁了我的一生,我只是让她们受些苦,我却要遭受如此对待!!!”

    “……”

    每钉一根钉,陆惠研都会发出一声惨叫,那一声声包含怨恨的惨叫,直击人心灵,震撼这在座每一位的灵魂。

    莫承欢在底下听着,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衫,直至手指关节发自那惨叫声,声声都似击穿了她的灵魂,令她内心备受煎熬。

    那陆惠研的控诉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啊,是自己下计令皇上厌弃了陆惠研,才使得陆惠研产生了扭曲的想法,从而做出了想要毒害整座北城的极端行为。

    陆惠研的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时辰,仿佛肝胆俱裂的惨叫声,叫得人胆战心惊。

    大概是东天极也受不住,还未等处刑完毕,就带着司马仪和秋圣熙匆匆离去,这种惨不忍睹的悲惨场面,谁都呆不久,若不是看到东天极在那镇着,陆惠研发出第一声惨叫声,人早就逃光了,而现在连东天极都走了,大家还不赶紧鸟兽散。

    最后只有莫承欢和齐语坐到了处刑完毕。

    钉刑一共要受九九八十一根铜钉,受八十一跟铜钉之后为了确保罪人能够死透,还要将铜钉一一拔出,然后暴晒七天。

    人群散尽,处刑台上的官员还高声呐喊着:“七十根……”

    齐语坐到莫承欢身边。颤抖的拉过莫承欢同样颤抖的手,努力镇定了一番才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莫承欢只感觉自己的力量像是被什么抽走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的观刑最后。

    “我扶你吧。”齐语勉强提起逃跑的力气,想要带着莫承欢一同逃离这个可怕的鬼地方。

    “你走吧,她受了她应有的惩罚,我也要接受我应有的惩罚,做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莫承欢对陆惠研产生了愧疚,她将陆惠研的结果的归罪在自己身上。

    “与你无关,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齐语并不能理解莫承欢为什么会把这种事揽到自己身上。

    “你先回去吧,”莫承欢何尝不想这么认为,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始终都不肯放过自己。

    莫承欢不肯多言齐语也不再劝导,也不走,只是静静的陪在莫承欢身边,直到行刑结束。

    “妙人,先离去吧,接下来要除钉了,场面过于血腥,下官怕污了妙人的眼。”刘海识从行刑台走下来,对着脸色苍白的莫承欢与齐语好言相劝。

    堂堂一刑察院副院长,三品官阶竟然在莫承欢面前自称下官,可见莫承欢地位非凡,想来这到刘海识是护国王旗下的人。

    “多谢刘副院长提醒,”莫承欢三魂七魄都被吓得不轻,却还剩下一点意识给刘海识道歉。

    齐语扶这莫承欢起来,众宫娥也随之围了上来。

    凝香、锦素自己也被陆惠研的钉刑吓得不轻,可看到莫承欢几乎连站起来都费力,还是出于本能上前伺候着。

    “不用了,我来吧。”齐语拂开凝香,锦素要接过莫承欢的手,自己亲自搀扶着莫承欢往外走。

    “这刘海识是护国王的人?”据她所知护国王的人多数的军官,不料在宫里也有护国王的人。

    “不薛家人,只是这刘海识当年是我父亲手下的护卫军,后来受薛丞相赏识要了去,我父亲不仅不恼,还特意写了推荐信,才使得他有今日的官职,所以他很是尊重我父亲。”齐语连钉刑这种可怕的场面都愿意留在她身边,为她做伴的人,这点小道消息说出来给齐语听听也无所谓。

    齐语点了点头,缄默了下来,两人同出了刑察院便分开了,齐语的百薇堂与莫承欢的齐玉轩是不同两个方向,自然是分开走,两人分别乘上小轿,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寝院。

    回到寝宫,凝香与锦素就忙活着找来柚子叶给莫承欢洗澡去晦气。

    莫承欢似中了魔障一般,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双眼空洞的望着某处角落。

    在那些、锦素的伺候下,洗完澡已是黄昏时分,凝香又忙着要去给莫承欢传膳,出门前一直如木偶般沉默无言的莫承欢终于也是开了口。

    “记得带些可口的小菜,我想喝点酒。”莫承欢脸色依旧不见好,看不到一些血色。

    凝香应下便出门,她也能理解莫承欢此时的心情,今日那些走得早的佳丽们,无一不被陆惠研的惨叫声吓破了胆,无关心虚,而是那个场面实在是过于震撼,没有人能在观刑过后来能平复心情,更谈惶一直观刑到最后的莫承欢。

    凝香让御厨给莫承欢做了几道下酒菜,又为莫承欢准备了一壶酒,莫承欢一口饭没动,一壶酒独酌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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