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长廊,那儿是全然不同的景象,绿阴如盖。姹紫嫣红的花在檐下成排地绽放着,花香扑鼻而来。

    “春日的时候,可见彩蝶成群飞舞,到时候您见了更移不开眼呢。”千雪赞叹着挥手扑走了几只采蜜的蜂,这才上前打开了房门。

    “会否引得蛇虫竟相来此?”世间从无十全的东西,她感叹景致瑰丽的同时也有担忧,惹了那些丑东西来的话就横添烦恼了。

    千雪轻笑了一声,边引着她进屋便说道:“自是会的,但您无须担心。这些花木都有花匠打理着,自然也会防范着蛇虫。自您离府之后便载了这些花木,这些个年头了,至今也未闹过事儿呢。”

    千雪如此说着她才放心了,她可不想一抬头就看到蛇虫挂在屋顶。毕竟和舞莲同处一个屋檐下,等同与毒虫蛇蚁共处,虽见的多了,每每都会恶寒不止。

    进了门更是别有一番洞天,桌椅摆设一应都是她喜好的,没有多余的物件,原就宽敞的屋子看着竟有些许空洞的意味。千雪逐一打开了窗,这时她又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透过后头的窗,看到的是一片空旷的天,没有簇拥的屋舍。她走近了看才发现植了一大片的‘枯树’,空荡荡的枝头看着都如垂死的老翁一般。

    她皱着眉头,神情及其耐人寻味。千雪又怎能猜到她心之所想,千雪只说道:“这后头植的是红梅,冬日时候红彤彤的一片。尤其是飘雪之时,折几枝回来插着,满屋飘香,既有梅香,又有雪花的甘冽。”

    “看着苟延残喘的模样,今年还能开花吗?”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能,这些红梅都是王爷亲自料理的,冬日里王爷每日必折一支插着。奴婢曾听苏嬷嬷说起,这红梅已经有好些个年头了,是王爷少时为您所植。”

    千雪说着时眼里都泛着光芒,试问哪个妙龄女子不期盼一心人相伴,何况千雪是由心地羡慕。

    千雪,你年岁几何了?可有心仪之人?你只管说来,我能做主的话定成全你。”独孤慕语何尝没有看出千雪的心思,一众婢子里千雪模样最为出众,为人又沉稳不张扬。这样好的姑娘,她怎么舍得捆在这王府里呢。

    “奴婢,奴婢今年二十有四,年岁已不小了。”千雪说时眉眼低垂着,对此显然是十分在意的。

    “奴婢羡慕您与王爷的相知相许,也盼着能有一心人相待。只是天下错付真心的女子太多了,奴婢不想成为那样。好在奴婢无父无母,便无牵无挂。如今在此伺候您就是万幸了,情爱的得不到便罢了。”

    未曾想千雪看得如此通透,独孤慕语便作罢了给她牵线搭桥的念想。

    将心中的烦闷说出后,千雪如释重负地笑着。随后千雪又一一给她看过了屋里的物什,重中之重便是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衣箱,和那古朴的妆台。

    打开那衣箱后一片火红,其余大大小小的衣箱里也都是满满当当的衣裙,大都是红的。千雪边解释道:“每年的新时节,王爷就会裁制许多的新衣回来,几年下来便有了这么多。”

    她不禁拿了件纹祥云的绛红色华服,粗浅比对了她的身子竟丝毫不差。她不禁感叹魏文琰如何这么自信,同样尺寸的衣裙裁制了这么多,万一她瘦几分抑或是胖几分不都穿不得。

    “他也太奢靡浪费了,万一我身形变了,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些衣裳。”独孤慕语埋怨着,心底里却像浸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其实,王爷当年所做的一切,都未料想过王妃能复生。谁又能想得到呢,王妃服毒自尽,是万万将士亲眼所见。

    “您勿怪,到底是王爷的一番心意,如今这不是正正合身吗。由此可见,王爷对您细致入微,世间有多少男子能做到这个地步。”

    听着千雪这么说,她心头越是甜滋滋的。这里里外外沉积的都是他的真心,她怎么会怪他呢,她只怪她没有早些找到他。

    千雪见她露出几分喜色,急忙又抽出妆台的屉子,里头盛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锦盒。千雪随手拣了几个打开,照进来的光落在盒子里,五颜六色的光芒如星星洒落。

    “还有这些,一应都是王爷给您挑选的,您看看可都还喜欢。”千雪说着时眼神殷切地看着她,她会意上前瞧了几眼。

    只几眼便叫她移不开眼,玉石玛瑙等等应有尽有,各式各样,有的瞧着还是异邦之物。她向来不喜繁复招摇的饰物,魏文琰恰恰抓住了她的喜好。这些饰物样式新颖又不落俗,件件都是精品。

    “喜欢,叫我如何能不喜欢呢。”她低语着,千雪瞧见心中也是欢喜非常,应了一声后便出去给她准备热水沐浴了。

    在世间有这样的一个人,由小到大,由里到外,无一不细致入微地为你打点着。这样的一个人,叫她如何不珍视。

    如今她再瞧着这屋子,又是另一番心境。她抚过这儿的角角落落,想象着她二人大婚时是怎样的情景,想象着她二人在这屋檐下度过的晨婚日暮。

    是夜,夜华如水,微风撩人,她睡得格外安稳。期间她做了一个美梦,她梦到了红颜喜庆的穆亲王府,他着喜服抱着她穿过每一条长廊。而后他俩被红烛环绕着,目光所及之处都缀着大红双喜,那夜的风都是灼人的。

    次日清晨,她在一缕微光里醒了过来,这样和煦温暖的日光落进来,她贪婪地多看了几眼。

    这是全新又美好的一日,这是她感受到身后的暖意时袭来的念头。他这样粗蛮又温暖的怀抱她如何忽视得了,即便她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她并不抗拒。

    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知道,在她扭着身子将醒之时他就睁开了眼。此时他的双手环住她的身子,熟稔地把她紧扣入怀。他灼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尖,尖锐的牙齿即刻啃咬上来。

    “在想什么?”

    他的嗓音低哑魅惑,独孤慕语以为世间不会有什么声音能抵得上他的嗓音,这样的摄人心魄惹人沉迷。

    “在想,今日的种种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她微微仰着头,承受他的亲昵和得寸进尺。

    然而在他回答之前肩头的痛感先一步折磨着她,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牙齿透进了她的皮肉。那蛮横的力度,甚至让她以为,他要将她连皮带肉都撕咬下来。

    最后她清晰地感到温热的血液浸了出来,即便她已经疼出了细汗,牙齿都要把嘴唇要破。即便如此,她都没有躲,她只一昧承受着他的暴虐。

    最后,他终于松开了口。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砸到她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嘴角,苦涩的味道瞬间窜入舌尖。他急促的喘息声撩拨着她的心弦,对于这样的魏文琰,她束手无错,更多的是心疼。

    “现在呢,你能感到这是真的了吗?”他低哑的嗓音响起,随之一股力道捂上她生痛的肩头。他的掌心灼热,却颤抖着。

    “我比谁都害怕这是梦,慕语,对不起。”他边说着,边蹭着她的后颈,如同手伤的小兽一般。

    她微微侧过头,余光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她尽量用着平和的语气说着:“那你为什么要咬我,我会以为你想生吃了我。”

    “是,我是想吃了你,这样你永永远远都是我的了,你便再也不能离开我了。慕语,我是疯魔了,你不要躲,也不要怕我。”魏文琰说时很平静,但是他的身子却躁动无比,横在她腰际的手似乎要把她掐断了。

    她爱他,包括他的疯魔。她清楚的知道,他超乎平常的举动是为何,所以她不会躲。比起失去他,这痛,微乎其微。

    “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有乖巧的儿女,余生漫漫,我都在。”原本她才是受了伤了的人,她想着的却是安慰他,安慰这个在她身上制造伤口的罪魁祸首。

    他移开了捂在她肩上的手,血腥气得了出口瞬间弥漫出来。随即响起布帛撕裂的声音,他凭着空出来的手和牙齿,将布条绕过她的腋下裹住她受伤的肩头。

    她如同木偶任由着他摆弄,一来他箍着她动弹不得,二来她怕扯了伤口,那会更疼。

    “咬你,是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迹。”他粗粝的指尖隔着柔软的中衣滑过她的身体,最后擒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挑起她的衣袖,手肘处布着一条嫩红的疤,那里的皮肉是新长的。不止这处,她的胸口,肩膀,布了许多斑痕,或深或浅。

    他承认他很卑鄙,他昨夜钻到塌上第一时间就是挑开她的衣裳,看着洁白如玉的肌体添了这么多的伤痕。他恨不能摇醒她,问问这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做的。但是她睡得这样安慰,他舍不得搅了她的美梦,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把伤了她的人在口中撕成了碎片。

    他掰过她的身子,撑着头俯视她启唇:“疼吗?”

    “初时疼,如今长好了,不痛不痒,什么感觉都没了。”她摇摇头说着,眼神空白冰冷,没有温度。

    多年前,他们二人缠绵那日,他抚过她背后的鞭痕。她也说不疼,能落下这样深刻的疤,又怎么会不疼呢。

    那时她是迫着司宇宗的压迫,不得以承受的鞭打。可如今,凭着她的身手,他能想到的就是她是被群攻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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