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哈哈大笑,就连卫仲道一伙的几人也憋的难受,或低头忍俊不住,或转身双肩抖动,捂嘴而笑。

    陈由闻言脸色立刻变得一片铁青,伸手便欲抓我的衣领。

    我眼眸中寒光如弯刀出鞘,透过他的瞳仁,直摄心魄!陈由骇然,不由后背生寒,伸出的右手忽然在半空中顿住。我打开他不知所措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冷声低语道:“小子你若急于投胎,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陈由,退开,还嫌丢人不够?”此刻,卫仲道发话了。这个陈由显然是跟班,他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蔡琰和我的事,便想出头替老大来打击我这个情敌,不想不仅没有打击到我,反而颜面丢尽还吓破了胆。

    “若沈兄执意硬闯我诗赋会,视我儒者如鸡犬,我等也无力阻拦,不过,届时天下士人对长史大人的‘勇武’会如何评价?琰妹妹得知后又会有何感想?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卫仲道喝退陈由后,拱手反问道。

    这家伙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一番话语中没有半个喊打喊杀的字眼,却字字绵里藏针,让我也不得不谨慎从事。

    我要是无所顾忌地直闯进去,正好着了他的道,日后定会名誉扫地;若是灰溜溜地就此退走,更会引得天下人耻笑!所以,此时此地,若不显示些本领怕是难以善后了。

    卫仲道的话语落地有声,一众的同伴皆欢欣鼓舞,无不为之拍手叫好。卫仲道也很是自得,他轻拂儒袍,傲然向四周点头含笑,一派才子风度。

    “哇,他就是卫仲道,洛阳的四大才子之一哦!”那个被我当做阴人参照物的美女忽然发起花痴,她指着翩翩白衣的卫仲道大声尖叫道。

    其他的美眉也骚动起来,纷纷向这边观望谈论,兴奋劲赛过后世的追星脑残粉。

    这短命鬼是个祸害,想借机搞臭我,让他好轻松抱得美人归。

    哼!假如袁本初,曹孟德这两位大佬和老子抢女人,老子还得斟酌一二,要是让你这小白脸得逞,老子的脸还往哪搁?我眯起眼睛在姓卫的身前轻踱步履,离他不到一尺之遥时,我眼皮开阖,眸中神光乍现,直欲将此人穿透肢解。

    这家伙吓得不轻,不自觉的后倾欲退时,突然想到师妹蔡琰,特别是她每每提及我时那种不加掩饰的喜悦时,他的忌火又不可抑制得窜了出来,连心中刚升起的惧意也被生生压住,反而又是前行半步,昂头和我对望相抗。

    赤裸裸的挑衅!真不知姓卫的小白脸是哪里冒出的勇气。

    “吟诗作赋,伤秋悲春,不过些雕虫小技尔!上不能报国家社稷,下不能安黎明百姓,某本不屑为之,然你等穷酸腐儒偏要较真,某便弄上几句来玩玩!”我怒极反笑道。

    卫仲道见我中计接招,很是心喜,他早从蔡琰处得知,我不过一介武夫而已,现在打起脸来充胖子,竟要作诗,来几句打油诗吗?哈哈哈!想到此处,他环视一周,对那些正欲看好戏的同伴们会心一笑,然后对我开口道:“那我等腐儒便翘首以待沈兄的大作!”

    也不理会这伙准备一心看我笑话的家伙,我背负双手,缓步走向那高耸如云的佛塔,长声吟道:“浮屠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诗仙李太白的《夜宿山寺》小改版刚一山寨出炉,四下已是一片寂静,唯闻众人变得急促的喘息声。

    本准备看我笑话的那群士子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全都傻傻望着我,那卫仲道早无先前的风度,就如霜打茄子般陡然蔫了,脸上的血丝又去两分,使得本就病态白的脸更加苍白,和白无常有的一拼!

    这真会是一个武夫所作?他傻眼了,直惊得身子踉跄,如同看鬼一般的盯着我,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立在院门外的中年文士完全不顾这些人的感受,他笑的很夸张,手拍得更起劲,摇头吟诵:“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好诗,绝妙好诗!”说完仰头灌下葫芦中最后一口烈酒。

    我再也不和这些人啰嗦,邀上中年文士大踏步走进佛塔。

    卫仲道不敢再和我挑衅,却是狠狠盯向正在兴头上的中年文士,将没有发泄的怒气怨气一股脑转移了对象。

    他把中年文士当成了软柿子,那文士却视而不见,仍沉浸在诗意中。

    卫仲道自讨没趣,有气没出发,气得小身板摇摇欲坠。何殷,陈由见状,急忙过来搀扶他。他却毫不领情,竟是一声冷哼,猛甩衣袖扬长而去。何陈二人相互瞧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愠色,却又互相摇了摇头,又跟在卫仲道身后,也向佛塔行去…

    很快,我便登上了第五层,印入眼帘的是满壁的浮雕,浮雕表现的都是神话传说中的诸天仙佛,不论大神,还是小仙,其人物形象都逼真传神,直如仙家临世。特别是一幅飞天仙女图,让我叹为观止。图中那位倾国倾城的仙界大美女,手提宝莲灯,脚踩七彩云,不带一丝人间烟火,袅袅娜娜踏空飞行,竟似要破墙而出!

    正沉迷中,咚咚咚,咚咚咚!楼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顿时打断了雅兴,我有些不爽,抬头望去,眼前却是一亮——

    飘逸长裙洁白胜雪,身姿窈窕晶莹如玉,一对明眸亮如星辰,那画中的飞天仙子也不外如此!这可人儿也一下看到了我,娇颜上的惊喜忽如桃花绽放!随即,贝齿轻启,娇声呼道:“浪哥,真的是你!”

    这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如泉水叮咚,又如黄鹂鸣叫。

    哦,是蔡琰这小妮子!我的心情一下大好,刚才所有的不快马上都丢到哇爪国去了,我向她招招手大踏步迎了上去。

    很快,一只娇嫩的小手抓住我的胳膊,欣喜中夹着一丝嗔怪:“浪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洛阳,是不是把琰儿都要给忘了?”

    “琰儿聪明又可爱,简直就是我大汉的第一无敌美少女!浪哥就是忘了自己,也不敢忘了你呀。”我嘿嘿一笑,不着痕迹地小拍了一记马屁。

    这种赞美很新鲜,很个性,可人儿听后也乐不可支,欢喜的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让我的小心肝也不受控制的一阵乱跳。

    我反手抓住她的柔夷,指尖在她光滑,细腻的皮肤轻轻划过。

    美女双颊微红,心脏也如小鹿乱撞,小手把我抓得更紧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此刻,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唱歌。

    蔡琰仰头望着我,长发瀑布般垂在腰间,如玉的娇容不带半点瑕疵,明亮的眼中雾笼轻纱,她就这样目不转睛,一直凝视着我的双眼。

    这双柔情似水的眼中,有的只是压抑不住的幸福和甜蜜!我沉迷于这张柔情编织的大网中,再也控制不住作怪的手,一下子揽住美少女的纤腰,把她拉入怀中。

    “不要,这里还有别人哩!”蔡琰轻轻挣脱我,满脸娇羞道。

    “哎呀,竟忘了身后还有几个电灯泡。”我老脸一红,口中却大咧咧地说:“不要管他们,你瞧,他们哪有空呀!”

    典韦,史阿,还有那位中年文士一听我的暗示,便很是自觉地退到一边,和我拉开距离,扮成一副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转身装模做样去欣赏楼中的景物。

    蔡琰偷偷瞟了几人一眼,小手轻拍胸脯,长长松了一口长气。

    我拉过羞涩的美女,开始慢慢的欣赏起来:比起几个月前的含苞待放,现在已经完全长开,不仅高了几分,身体也更是前凸后翘,无可挑剔!

    我不加掩饰的欣赏让着丫头更加高兴,她贴近我,踮起脚来,手掌从她的头顶划过,一下抵在我的额头上,娇笑道:“浪哥,你瞧,我是不是和你一样高了?”

    “嗯,不光长高了,还长胖了!”

    一听到我说她长胖了,蔡琰就慌了,忙低头打量自己,又急急催我:“哎呀,浪哥,你快给人家瞧瞧,到底是哪长胖了?”

    我坏坏一笑,眼睛却是不老实地扫向那高耸挺拔之处。

    “浪哥你好坏!”美女忽然醒悟,羞得赶紧两手捂胸。

    未来的大才女被我小小的作弄一次,我乐得哈哈大笑。

    美眉立刻就不依了,如葱的玉指马上就袭向我的腰间,我躲避无门,只得投降认输…

    两人一番打闹让我倍感温馨,我们此时手拉手,并肩远眺,那塔外的风光尽收眼底:远处山峦跌宕起伏,一条大河随之蜿蜒曲行,在目光的尽头处,隐隐有两座山峰将那条大河夹峙,形若门阕,蔚为壮观!

    我遥指那夹河而对的山峰问道:“此处山水之胜,实为天下奇观!琰儿,这山水你可熟悉?”

    “浪哥的眼光真好!”琰儿轻赞一声,指向那条大河,说道:“这条河便是有名的伊水,向北汇入大河(即黄河)。那夹水而立的两座山峰名为龙门山,号称洛阳第一景观。”

    前有美景历历在目,旁有佳人相依相伴,夫复何求!我正陶醉其中,蔡琰忽然拉着我的胳膊撒娇道:“浪哥,这塔外河山壮丽,风景如画,你能寓情于景作首诗送给琰儿吗?”

    “不行不行!”我吓了一跳,赶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道:“浪哥就是一介武夫,哪会舞文弄墨?”

    “浪哥,你又骗人家了!刚才一首惊艳绝绝的《浮屠》不是你的杰作么?”蔡琰气鼓鼓的撇撇嘴,又小声嘀咕:“明明作得一手好诗,却偏偏敷衍本小姐。”

    我的大小姐,你真是高抬我了。那首《浮屠》么,不过是盗版而已。

    你让我应景作诗,不是要人老命吗?

    真相既然说不得,那只有硬着头皮把山寨进行到底。

    一番的搜肠刮肚,唐诗宋词想了老大一通,依旧一无所得…

    只是不经意抬头望向那天边渐逝的伊水时,心中一动,有了!于是拍拍女孩的香肩,在她耳边亲昵地开口道:“琰儿既然开了口,浪哥就勉为其难试上一试,可不许笑话哦!”

    “不会,不会。”美女见我终于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小手连摆,这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都想去亲上几口。

    在蔡琰期待的眼神中,我遥望天际,琥珀色的瞳孔深邃似海,浩然之气从丹田而生,放声吟诵道:“白日依山尽,伊水入河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河指黄河)

    余音未落,楼上的诸人都看向我,尤其是蔡大美女,她的美目中异彩连连,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尽是一脸的痴迷!

    盗版再次取得圆满成功!并马上得到琰儿崇拜的目光,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那位文士酒友兄亦是连声叫好,向我高举葫芦,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可惜那酒葫芦早已是底朝天,哪还有半滴烈酒!

    “哼!”忽然一声阴狠的冷哼传来,原来此时卫仲道也上了五楼,他眼见蔡琰满眼是星星地和我对望,嫉妒和恼怒让他失去理智,便不由自主的哼出声来。

    见是这短命鬼在老子面前哼哼唧唧,我一把搂住身旁美人,对他轻蔑的一笑,讥讽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卫大才子驾到!”

    卫仲道怒火中烧,浑身都在发颤,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良久目光转向蔡琰,言语哆嗦道:“琰儿,你,你,你竟和他…”

    这家伙竟称呼昭姬为琰儿,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蔡琰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见到卫仲道这般惨象,于心不忍道:“卫师兄,你没事吧?”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长得人模狗样其实满肚子坏水;刚才阴浪哥时,恨不得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再踩上几脚,恶毒得很!结果呢,便宜没有占到,就气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这姓卫的太讨厌了,我不便当场发作,便马上提醒蔡琰,让她远离这短命鬼。

    琰儿此刻已是我的铁粉,听了我的话,便不再对卫仲道好脸色,随即又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和我却靠得更紧了。

    卫仲道羞恼交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转身对几个同伴咬牙切齿道:“我们走!”几人默不作声,也狼狈的跟在卫仲道身后,很快就消失在上六楼的楼梯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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