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兰毕竟灵本属水,名义上她的确是水族公主,既然如今那白龙帝几番急函催请,那,那莫如过些时日,我带她回水族算了。”
    水鸿以为丹凤为水族国书逼扰,故此到访,再者这四百年来,自龙衍离去后,丹凤嘛,时不时亲临玄天府邸一呆许久,有时候他会逗弄小公主,更多时候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金翅嘛,要给他那暖水玉他死活不要,不要嘛,他又隔三差五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嗯,简直糟心透了。
    说实话,这四百年来,有时候水鸿真在想,当年她就该答应龙衍的追求,若是当年她成为青龙后,也许龙帝陛下早就绝了这一众荒唐事,也早就省去了这一众荒唐人多年纠缠,不绝不休。
    其实今时,水鸿大约是真有心带鱼兰回水族,当然不是回碧泱宫,不是白龙帝治下的昔日宫阁,而是淮川。说到底,鱼兰的公主之名是真,奈何公主之实却是假,也许小丫头只该去淮川,在她亲生父亲的故里静静成长,这样既不至于名义上青龙帝子嗣流落他族,也不至于叫鱼兰真的担起公主之名,在她那专横偏执的皇叔眼皮底下讨生活。
    水鸿心中如是想,奈何丹凤可不这么想,此刻一听水鸿讲出要带鱼兰回水族这等言语,凤百鸣只以为阿姊是担心那白龙溯发难,自己会招架不住。羽帝闻言当下火起,而此刻他又一见咏王亦在身侧,忙是开口道,“阿姊,你看今时,金翅连云一探也已经回来,没多少时日就是五灵会盟了,就算没血王莲丹也要会盟的嘛,你就安心在九天呆着,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待这次会盟孤王前去泱都,一定打得那白龙溯满地找牙,叫他还敢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水鸿被小鸟和金翅烦的真是各种糟心= =
    会盟吧,会盟有戏~
    262
    262、番外之望海潮 14
    五百年为期,会盟说到就到,而今时血王莲山上半颗血王莲丹也没有,那白龙帝非但不管不问,甚至直至他族之首来函询问此事,他竟也只字不答。
    其实事到如今,还能客客气气与白龙帝以国书往来的也就只有七翼王了。事实上这四百年来随年纪渐长,风微澜早已褪去年少时骄横莽撞,轻重不分,如今的七翼王风度翩翩,言止淡然,而这些年来天南富庶,治下平定,风灵至尊除却闲忆往昔峥嵘岁月,只好像什么也无须费神,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了。
    当年九翼王好色爱美,天南境内广修行宫,内藏秀童美妾,不胜枚数,本来随着风痕逝去,又因为风微澜并无此好,故而这些宫阁闲置,多少往日风流尽数消散。而事实上呢,风微澜年少时好像个愣头青,但随着年岁渐长,实际上他倒是与他那个风流博爱的父亲颇多相似,只不过有一点,七翼王好丹青诗文,品美酒美人,终不过浅尝辄止。
    风微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年来就算他遇到过再多的美人丽人,或清纯温婉,或美艳风情,可万般终不过逢场作戏,哪怕就连一点点心动的感觉,这七翼王都难以找寻,唉,却说他才多大年岁,怎的就会如此心灰意冷,兴致缺缺?
    旁人不知这是因何,但风微澜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谁,呵呵,试问当今五灵界,还有什么美人能够与表哥相提并论,哪怕仅有一丝眉目神似,哪怕仅有半分尊荣相仿,都不可能,都再也不可能。
    表哥他去世了。
    岁月流逝,风微澜从最初不愿接受龙衍离去的事实,到尔后多少年哀思不绝,直至如今,他好像已经不同以往那般心痛了。其实想通了也好,就算表哥还在,他也永远是青龙帝,他有无穷无尽的政事积压案头,有无穷无尽的烦恼需要应对,算了,他走了也许更好,他若是在,也永远不是我的,也永远容不得我肖想染指。
    是的,任何人都不该肖想染指龙帝陛下,就算是午夜梦回,偶尔想想也不该。尤其是近百年来,七翼王脑中此念愈盛,早年间他还常常会忆起彼时澧水下,因麒麟龙溯折辱,龙帝陛下那种种惑人之姿,龙衍有你想不到的风情妩媚,更有你想不到的刚烈悍勇,不管怎么样,不管是天下在握,谈笑风华的青龙帝,还是为人折辱,历经磨难的青龙衍,他总是那样令人心动不已。
    可是如今,七翼王已经不再去想了,因为想来想去全都是折磨,甚至有些时候,风微澜时常会自嘲,他自嘲也许以后,自己就会跟当年父王一般,一生就守着这一份回忆,遗憾怅惘,不绝不休,唉。
    而事实诚如此,至少有一点,七翼王正如同他父亲一般,他也会迎娶一位水族郡主作为自己的王妃,而此次恰逢会盟,风灵至尊大约正想借此机会,连同迎亲一事一起办了,故此血王莲花久久未放,他才会频频来函询问。
    本来五百年后再会盟,不该在泱都,应该在莽原,然如今情势,血王莲丹不成,灵兽长又仿似一副不问政事之状,眼见会盟临近,不见羽帝发话,也不见幽魔君主表态,想来这会盟之所,大约还是在泱都吧。
    得不到白龙帝回讯,七翼王早早就来了泱都,碧泱宫内两族君主相对,表亲兄弟重逢,龙溯只阴沉沉一句道,“你要的宗室之女出身夔龙一族,是当年我族s宜王最年幼的妹妹,她与你同辈同龄,你若没什么不满意的话,盟会后就迎娶她回风神都吧。”
    闻此一言,七翼王微微颔首,他唇角勾起一笑,一开口避过郡主一事,却闲闲一句道,“白龙陛下挑选的宗室之女,本王自不会有什么不满,只不过此次五灵相聚,血王莲花迟迟不放,真不知道那羽帝幽魔君主前来泱都时,会不会不悦发难,又生事端啊。”
    羽帝与幽魔君主对白龙溯不满,这在五灵界早就是人尽皆知,只不过这么些年来,碍于青龙帝留下的水族江山,碍于如今五灵的平衡稳态,还不至于真有人会对白龙溯下什么狠手。不过此次会盟是青龙帝离世后,五灵诸首的第一次聚首合议,只怕到时候这人人厌恶的白龙溯,还真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就连七翼王,就算他表面客气礼貌,可是内心里对白龙溯又何尝不是痛恨憎恶,只不过因为这水族曾经是表哥的水族,这江山曾经是表哥的江山,故而水翼两族族间往来,依旧交好。而此刻七翼王言出奚落,似笑非笑,不及那白龙陛下怒气发作,风灵至尊一摆手更是讽刺道,“白龙陛下请放心,不管怎么说,本王都是你的表亲,不管怎么说,水族江山都是表哥留下的江山,所以不管此次会盟,那羽帝幽魔君主到底会对你有什么责难,其他的本王不会多问,但是一旦涉及水族利益,无论如何我也会助你。好了,今天本王多话也没有,只希望此次泱都一行,还能下榻洗月轩,至于其他杂务,不敢再劳烦白龙陛下了。”
    风微澜言止与此,一心只念着能去洗月轩怀思过往,静静等待会盟,而龙溯与表弟甫一会面,即遭此抢白,这白龙陛下当下不悦却也无话可驳。虽说七翼王言辞不中听,但他所言半分不假,以如今情势看来,会盟也许麒麟根本不会露面,而凤百鸣与幽无邪,若是他二人不来倒也罢了,若是真来了,指不定要如何挑事发难,所以有风微澜相助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算了算了,虽然这小子也曾经对皇兄没安好心,不过事到如今,他既然都已经希望迎娶夔龙郡主,那就先不跟他计较吧。
    龙溯按下怒气,自以为自己很大度,此刻表兄弟一抬首目光相接,白龙溯恶狠狠点头首肯,而风微澜一哂笑讥诮满面,大家心中都有数,面上和睦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之后片刻,白龙帝遣人送七翼王前往洗月轩,而七翼王转身步出碧泱宫,心中只不由一叹道,“浣风洗月,洗月浣风,想当年碾风山,表哥曾伤怀过父王他风过终无痕,而如今本王再去洗月轩,只怕却要感慨表哥你,流水最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彻底重复了九叔的杯具之路= =
    小七这次来会盟,附带娶媳妇,不过媳妇娶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下章人要凑齐了,小鸟直接是来揍弟弟的,小幽肯定下冷手坑弟弟,至于禽兽长,禽兽长已然神游天外了
    263
    263、番外之望海潮 15
    七翼王抵达洗月轩,他与琳琅一见后,二人相视,不觉俱是一笑怅惘,想来这五百年过往,当初的七殿下早已长成,俨然其父风采,气度不凡,而琳琅貌美,依旧是芙蓉面,弱柳姿,除却那眸间掩藏不住的落寞,她与当年几乎未有改变。
    当然,洗月轩也没有改变,山高谷深,清风拂面,此刻琳琅引七翼王前往中庭,眼见那水木清华,庭院错落,风微澜不觉即是一阵感慨,他本欲回身再叹几句,奈何又一见琳琅眉间寂然哀思,这七翼王张了张口,终是扯开话题道,“琳琅,本王此次前来泱都不仅为了会盟,更是为了迎亲,只不知那夔龙家的小郡主,你可有所了解?”
    提起夔龙郡主,琳琅略作思忖,片刻后,她一抬首将风微澜上下打量,竟是扑哧一笑道,“哦,想不到五百年未见,当年的小殿下也知道纳娶迎亲了?”
    琳琅打趣,风微澜一时微恼,不过这七翼王转念想起当年此处,自己年少曾有过多少莽撞,若非琳琅时时提点,若非表哥大度从未计较,唉,怎么想来想去又会想起从前,想着想着也不觉恼意全消,此刻风微澜回过神来只摇首一笑,他也学着琳琅那俏皮语气,却一问道,“琳琅姐姐莫要说笑,快告诉本王,那夔龙郡主到底漂不漂亮?”
    哈哈,夔龙郡主漂不漂亮不知道,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如何能叫人见得真容,不过菱夔血统尊贵,乃是皇族直属旁系,如今她更有两个嫡侄贵为亲王之尊,若真要论起来,这小郡主只怕不比当年泗水郡主有一毫相差。
    当然了,这边厢七翼王不过是随意一问,可那边厢菱夔郡主心中倒真真是几分忐忑几分期许,真不知道未来的夫君到底是何模样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夔龙郡主是s王、宜王的嫡亲姑母,本来他夔龙一族份属皇族旁系,多少年来得皇家恩典,地位尊崇,而如今又因为s王宜王俱加封亲王之尊,故此夔龙一族益发兴盛荣宠。如今泱都s宜王府,这小郡主千里自族地赶来,以备婚事,奈何小女儿心思繁密,她虽然听外界传闻,俱道七翼王风度翩翩,温雅可亲,可是,可是多少年前九翼王实在是坐实了恶名,总是听人说什么他好色爱美,荒淫无道,那会不会。。。,会不会其实七翼王也如同他父亲一般?
    哈哈,这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且道九翼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风流往事了,想不到直至如今竟然还有人惦念着。好了好了,这些闲话先不提,却说今时小郡主千里赶赴泱都,s宜王府内安顿歇下,这数日来,她已经对自己那半大不小的侄儿明示暗示过多少回,“小元小元,听说那七翼王已经抵达泱都,你就去替姑姑看一眼好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那洗月轩是皇家别苑,如果去的话可是要拜帖的哎,再说这小姑姑烦都烦死了,这几天一直都来打搅我,我从九幽回来还没休息好呢!
    元夔有自己的烦恼,确切的说,到现在他还没从皇叔那幅画像中缓过神来,反正这些天来,小s王闲暇时候总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天知道他在捣鼓些什么,天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夔龙也学得风雅情操,提笔作画了?
    只可惜,左一笔右一笔全是涂鸦,他就连画朵花,画棵树都要走形三万里,只怕做梦也别想作什么美人图了。可纵是他画的是个什么也没人知道,但元夔一旦想要描摹皇叔的画像,总也偷偷摸摸,好像做贼一般,要知道那画上的皇叔虽然非常好看,可是他没穿衣服哎。
    是日,小s王伏案研习丹青术,没成想他那小姑姑又来相扰,此刻听闻侍卫一声郡主驾到,直吓得元夔急急将案上图卷卷成一团,小亲王起身挥袖,颇有些怒气道,“姑姑,你怎么说来又来了?!”
    烦不过郡主,小s王终是答应过几日拜帖求见,而此刻夔龙郡主见得侄儿书案上散乱一摊颜墨,正是哄骗道,“哦,原来小元有此雅兴研习丹青,那姑姑可听说,听说那七翼王琴棋书画,正是个中高手哦,你就当去请教请教,好不好?”
    能不好吗?
    不好就要被烦死了,于是三日后,元夔拜帖求见七翼王,当时风微澜正在后山凭吊怀思,面对眼前湖光粼粼,水波浣风,他一念当初,正是在此处,表哥曾经教习自己夺嫡之路,为政之道,甚至有几次日暮夜深,表哥还会在这湖中休寝。那时候啊,一当他转身随水波隐去形迹,不待龙息氤氲,总是会叫人生出一种想要伸手拽住他的,可是那时候的自己不愿唐突,也不敢逾越,唉!
    正是思绪中,s王到访,而风微澜回返前厅,他一见面前元夔分明年少,只怕比之自己当年还要年幼几分,咦,真不知道这小家伙来此有何贵干?哈哈,七翼王不知元夔来访所为何事,而一旁的琳琅却心中有数,来干嘛,无非是来看看未来的姑父!
    元夔初一见七翼王白衣银发,姿容俊雅,再一听他言谈温和,举止有度,嗯,不错不错,总算顺利完成任务,奈何谈不上几句终难免尴尬,到最后,这小夔龙还真扯了个来请教书画的幌子,略作几分寒暄。
    而风微澜心中几多蹊跷,倒是一旁的琳琅好似故意看笑话,她竟是殷勤叫人伺候笔墨,好让七翼王乘此机会,一展身手,而那小夔龙竟也不怯场,张口即道,“小王喜欢美人图,还望七翼王陛下赐教。”
    哦,小小年纪,他说他喜欢美人图?
    这下风灵至尊略略反应过来,实在是哭笑不得,是不是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当年自己年少时已经百般无状,没成想这如今的少年,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初生牛犊不怕虎,却说他风灵七翼一国之君,虽有雅兴性喜书画,可这贸贸然求丹青之作,指点求教什么的,好像如何看也不妥吧?
    也算风微澜当日兴高,七翼王提笔蘸墨,笔下千秋,片刻间即有秀美侍妾跃然纸上,那画中侍女窈窕婀娜,眉目传神,哪曾想这小s王一看还不入眼,他口中虽是夸赞有加,奈何心中想的却是,若自己也能有这般书画之艺,那皇叔那幅画。。。
    嘿,小家伙你想什么呢?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若是想多了露出什么马脚,说错什么话,这问题可就大了!
    说说那幅画吧,那幅藏于青玉匣内的画像遗失于大江源头,白鹿与金翅俱不知玉匣已被血殇取走,而当日白鹿为逃避追捕跃入洪流之中,当然,到最后他怎么也没能逃过灵兽长的雷霆震怒。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一般二般的小事,本身偷盗族长珍爱之物已然大罪,更不妙的是那匣中物实在不容旁人所见,若是真的遗失了也就算了,可若是一旦流传出去,这叫灵兽长颜面何存,又叫龙帝陛□后声名。。。,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咏王,咏王回返九天寻水鸿相助,奈何水鸿不答上下,只屡屡询问他是否是想要那暖水玉,天知道咏王脾性暴躁,不善言辞,水鸿一番推脱,金翅早就心生不悦,没几日后,咏王复返连云川,他想着就算是请水族之人相助,也该弄清楚那匣中究竟何物。
    只不过,咏王又来迟了一步,等他返回连云源头时,竟发觉湖口处灵兽族诸多亲卫侍从,那架势,莫非是灵兽长亲自到此?尚好金翅前往时身侧随从不多,这羽族大司马立时缓下脚步,远远观望,而事实上湖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真的是灵兽长亲临,此时此刻,灵麈被五花大绑跪于湖岸,灵兽长一挥袖怒声直喝道,“说,那玉匣掉哪儿去了?!怎么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
    灵麈此刻惨状,单说他面上处处青紫伤痕,就已然叫人不忍注目,而今时这厮跪在灵兽长面前,只知哑着嗓子喊道,“真的掉在这儿了,族长,真的就在这里,末将不敢再撒谎,也不敢再有任何欺瞒。族长,那玉匣的遗失末将也悔恨,末将真的没想到那天不巧,非但遇上幽魔右护法,还遇上羽族咏王,末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现在这个时候再声声讨饶顶个屁用,若不是因为找不到那玉匣,灵麈还存有几分用途,这怕这会儿,麒麟早就会叫他死状极惨,而灵麈跟随灵兽长多年,哪会不了解此刻自己什么处境,他抬首见麒麟一双眸子暗沉,正是濒临大怒边缘,忙是叩首不住道,“族长,找不到会不会是被咏王找回去了?当时说不定是那厮故意给挑落水底,族长,你说对不对?”
    灵麈信口雌黄,灵兽长闻听正是片刻思忖,而此刻远处咏王凝神静听,虽然距离太远听不真切,但偏偏这一句随风落入耳中,呵呵,此一时咏王一听当下冷哼,“放屁,明明是自己弄丢了宝贝,居然还敢栽赃给本王?!”
    既然是灵兽长遣人找寻三天三夜还找不到,那自己再去找恐怕更是无果,而当日大江之源除了自己,就只有灵麈与血殇,既然如今这灵麈未得玉匣,难道说宝物已落入幽魔右护法之手?嗯,羽族大司马不愧是大司马,脑子转的倒挺快,只不过今时,他思虑后方欲先行离去,却不料在这一转身间,竟为麒麟察觉异动,此时此刻,灵兽长当即一甩袖怒喝道,“什么人?!”
    咏王无心管他灵兽族内务事,此刻他为灵兽长所喝自然不会等着招惹是非,片刻间,金翅头也不回,半句话也不留,金光一闪瞬及消逝,而灵兽长认得那金羽必为羽族,回过神来只阴沉沉盯着灵麈,扬手却朝身侧一众亲卫道,“来人,与本座将这白鹿麈捆绑上千斤大石,沉入湖底!”
    灵兽长既生杀心,灵麈一命呜呼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今时麒麟下令,灵麈一张青青紫紫的脸也好像片刻惨白,他当下跪伏愈低,连连叩首,一时间真的是声泪俱下,不住叫喊道,“族长,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族长,末将只不过是真的太喜欢龙帝陛下了。。。”
    “族长,末将知道了,那玉匣不在咏王处,若在咏王处他就不会再临连云,族长,末将这就去幽魔族,我一定找回青玉匣,一定不生二心,族长,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龙帝陛下,我不会让那匣中物流落出去的,若是他人去,族长你放心吗?族长,这次我一定将那玉匣找回来,我不会再偷的,要不然,你让末将先去幽魔族打探打探,族长,你放过我吧,我只是真的很喜欢龙帝陛下,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谁都没想到,这说阴狠谈不上最阴狠,说狡猾谈不上最狡猾,甚至时时刻刻有些小聪明,喜欢玩些小把戏,但从来都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白鹿麈今天竟然会哭的稀里哗啦,他居然敢在麒麟面前说什么喜欢龙帝陛下,他不知道是真糊涂了,还是实在是憋不住了,这算临死前也要吼上几句爱的宣言吗?
    后事如何,全凭灵兽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殊途同归= =
    禽兽长和咏王已经知道了,玉匣大概是被右护法拿走了
    而泱都这边,估计小s王肯定会说漏嘴,小七知道了,aybe弟弟也会知道有这么一事
    血殇童鞋,最近你要小心点,马上一堆人来找= =
    ――――――――――――
    好吧,会盟没有血王莲丹,可以改争春宫画= =
    禽兽长老脸皮再厚,这次估计也要气疯了,
    问题是画的流传到不该流传的地方,最惨淡的还是陛下身后的名声= =;
    禽兽长很着急= =
    264
    264、番外之望海潮 16
    那幅图卷今在何方?确切的说,该在幽魔君主手里,当夜左右护法大打出手,血殇执意毁去此卷,不想那血祸却偏生想要保全,直至最后这画卷落入幽魔君主之手,一切方算告一段落。显然,幽无邪一见此画亦不免大吃一惊,他当即合拢图卷,复入玉匣,这幽魔君主一双眼睛阴沉沉扫过左右护法,竟是好半刻未曾言语。
    出乎意料,最后幽无邪只是询问了此物何从而来,却对右护法复聚人形一事并无半分表态。那时候,幽无邪取过玉匣后收拢于臂弯,他转身只对血殇留下一句道,“你是幽魔右护法,不管五百年前发生过什么,若是现在你还知道自己身份立场,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去!”
    血殇因五百年前连云失职,自知有愧,再者幽魔君主对龙帝陛下是什么心思,他多多少少也有所知情,因此今时眼看画卷落入幽无邪之手,右护法几番张口终是按下心中多少话,默默退至一旁。说白了,此情此境,右护法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面对幽魔君主,再怎么样他只是个臣子,再怎么样他与龙帝陛下相交,也只不过数面之缘。
    春宫丽色,风情万千,这落在幽魔君主眼中,只怕会与右护法所见大为不同,而当夜幽魔殿,幽无邪挥袖展开画卷,一眼就看出了这图上所绘。。。,龙衍当时是在澧水!而事实上,即便是幽无邪从不知此画来历,即便是方才血殇从未提及灵麈偷盗,从未提及灵兽长珍爱之物,他也该早有所料,。。。混账!真他妈该死的麒麟!
    幽无邪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片刻后,他回首细看画卷,那心中真可谓是千头万绪,纷乱复杂。他想起彼时澧水下,龙衍他龙角不存,灵力俱丧,一朝真龙至尊沦为阶下囚,面对的是野心不绝,淫心不断的灵兽长,甚至还有那亡命偏执,不怀好意的定域亲王,天知道那时候龙衍的处境会有多艰难,天知道这画卷中,龙帝陛下他居然会在流泪?
    幽魔君主不是不了解青龙帝,想当年龙衍落难九幽,正是他幽无邪一手做成,那时候龙帝陛□受重伤,同样是灵力不到一成,那时候幽无邪待龙衍刑求折辱,大约也不比麒麟手软多少,可是龙衍从来没有流过眼泪,龙帝陛下会气愤,会恼怒,可是他一直都在寻找逃脱的机会,甚至他从来都没有示弱过。可是如今这卷中,该说这画像是灵兽长用笔太过传神,还是说,那时候的龙帝陛下真的几近绝望了。
    蓦然间,幽魔君主胸中心绪翻涌,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自己不能早些去救他?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如此一步一步急转直下?那时候,麒麟到底是怎么污辱他了,为什么他竟会露出这样脆弱无助的神情?
    彼时白玉池中,灵兽长对龙帝陛下百般淫戏,而那之前龙衍因相助凤百鸣,已经不惜在大庭广众下与之婉转交欢,尔后麒麟暴怒,则更是在众将面前对龙帝陛下污言秽语,鞭责亵辱,想想看这种种羞耻,种种不堪,这叫生来尊贵傲然的青龙衍,这叫他该如何去承受?
    其实回首再看往事,也许对龙帝陛下而言,与其说外人强加的耻辱会令他痛苦不堪,莫若说真正让他濒临绝望的却是,彼时的他,已经开始自己不相信自己了。是的,曾经叱咤风云,一言九鼎的青龙帝落难至人生最卑微处,那时候他明明想要相助羽帝,奈何却有心无力,甚至万般无奈徒剩一副身躯,他甚至只能承欢于丹凤身下以助其解毒。。。
    天知道高傲如青龙帝,他根本受不了那样无能的自己,也许在灵兽长随之而来的种种污蔑行径中,龙帝陛下早已濒临崩溃。可是不论如何,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责任,虽然在那样的屈辱绝境下,在那样的自我煎熬中强自硬撑有多么不容易,但是龙帝陛下还是坚持下来了,他一直坚持到幽魔君主那迟来的龙池践约时。
    天又知道这么多年来,幽魔君主有多悔?
    尤其是现在,幽无邪一见那卷中龙帝陛下双目轻合,泪水顺着他俊美的面庞蜿蜒而下,沾湿了双睫,甚至与他面上颈上水痕相融不辨,而如今的幽魔君主自不知当时的青龙帝心头作何所思,他不知道龙衍有多痛苦无奈,也不知道龙衍或许只是想起了心中至爱如歌王,这幽魔君主只知道是自己去晚了,是他幽无邪去晚了,这才让龙帝陛下如此遭难,这才让龙帝陛下如此受辱。
    灵兽长肯定是打他了,因为他身上有鞭痕。这。。。,这该死的麒麟!这变态到底在怀想些什么,怎么就连如此一幅画卷,他也没忘了描上龙帝陛下那光裸身躯上的道道鞭痕?!
    此时此刻,幽无邪死死注目图卷,目光漫溢愤怒却又藏不住贪婪,他顺着画中龙衍那优美颈项,散乱青丝一路游移向下,当他看到龙帝陛下胸前一对乳首红肿挺立,当他看到龙帝陛下白皙胸膛上些许鞭痕,这幽魔君主彻底控制不住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在脑中描摹实景的,他在不停地想,他想着当初龙衍在为麒麟鞭责时,到底会是怎样的愤怒无措,到底又会是如何的动人心弦。
    不用说,他肯定会又气恼又可怜,但偏偏又会死不认输,此刻一想起龙衍气到满面涨红,但吼起来还是一副文绉绉的正经模样,幽无邪竟不觉微微一哂,片刻,这幽魔君主情不自禁走近那画卷,他俯□凑过头去亲吻画卷,亲吻那卷上龙帝陛下微张的双唇,亲吻他娇红欲滴的乳首。。。,唉,谁能料如今四百年已去,只一幅画,只一幅龙帝陛下的肖像,就能叫幽魔君主好似疯了一般。
    当夜绮梦无边,往后夜夜绮梦无边,梦中有幽无邪一直以来肖想的青龙衍,甚至在梦中,幽无邪会一直在想,如果当年不去龙池,如果当年拐他回九幽,那会不会命运由此改变,也许龙衍不会恢复龙神记忆,也许他会一辈子成为我的新娘。。。
    做梦吧,这梦甚至比当年灵兽长想要江山美人兼得的美梦还要不靠谱,但是幽魔君主愿意做梦,今时不经意一算,他好像已经有很多天神思恍惚,甚至已经有很多天未临早朝了。
    正是幽魔君主借绮梦自我安慰时,右护法五百年归来,仍然是右护法,自那夜为幽无邪夺去玉匣后,血殇自此闭口不提任何有关龙帝陛下之事,甚至他也不容许其他任何人再提。而对于血祸嘲讽他欲毁图卷一事简直是暴殄天物,血殇却始终一言不发,天知道这右护法每每心中嘶吼,“不是那样的,青龙帝不该是那样的,任何人都不该那样看他!”
    只是无论血殇如何想,这春宫图卷一事却远远不曾了结,因为就在这几天,可能会有很多人前来找他,而事实上,那羽族咏王已经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春梦了无痕,小幽啊,节制点= =
    265
    265、番外之望海潮 17
    金翅抵达九幽时,正巧幽无邪动身前往泱都,这幽魔君主虽然沉浸于连日绮梦中,但会盟日近,却不可掉以轻心,而事实上,此番泱都一聚,无大事亦无小事,五灵制衡,诸般稳态,虽说国之利益无甚摩擦,但私人恩怨,只怕是难分难解,却要好生算上一算了。
    幽魔君主前往会盟,随行身侧仍是左护法,至于右护法,血殇明了君上对自己必定是心存芥蒂,诸多不满,因此幽无邪的冷遇漠视他都习以为常,算了算了,再去水族也没什么意思,反正龙帝陛下已经不在了,那还不如一切都算了罢。
    算了?只怕血殇想算了,却多的是人还不想算了。
    当日右护法府邸,咏王到访,事实上偷偷摸摸的确不是咏王强项,大司马阁下甚至都不曾想到先于右护法府内暗访一通,当夜金羽从天而降,夜色下厉声长啸,直至右护法大惊而出,二人于檐壁屋脊处相视,金翅收拢羽翼,辟口即问道,“那玉匣是不是被你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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