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过客 作者:余妻

    八月十五狸人语(四)

    (十)万恶不赦

    然而更让我心胆俱裂的,却是那人腕上的饰物,不是别的,正是老爹的pao……

    “你……”

    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我的全身都开始颤抖,双目瞪得极大,似乎无论如何,都要眼前的人受到狠狠报应,“你这、恶魔!”

    “身为妖,本就低人一等。若是有人自甘堕落,与妖为伍,在我眼里,他也是畜生。”

    男人垂眼,看着青铜长剑上沾染鲜血,竟然笑了笑,“这老家伙罪有应得,烧了师父藏书阁不算,活活烧死里面的q子,成天疯疯癫癫,死了倒也解脱。”

    y美的瞳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男人眼睁睁看着花爷猛然跌倒在地。

    “为、为什么……”

    花爷支支吾吾,银白的发髻零散的批落下来,狼狈的沾染了x前伤口汩汩而出的鲜血。

    我心痛万分,将花爷搂在怀,“花爷,坚持住。”

    他颤颤摇头,“儿啊……捉妖人都不是好人,跟花爷学医救人吧。那个可恶的老头天天都来威胁我,说要传位于你,让我和你断了父子关系。花爷这心里恨啊!恨不得一把火把他们全烧了才好……可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会把你娘关在里面……”

    “花爷,我是月璃,不是你孩儿。别说了,省着口气。”

    “儿啊……我没疯,世人皆醉,唯我独醒!哈哈、哈哈哈——”花爷突然大笑,口鲜红不停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蓦地,安静下来。瞪大了眼,不再有一丝反应。

    花爷带着他的一世,复杂到我看不懂的恩怨情仇,就这么离开。

    “不……不要……”喉间翻江倒海,我极力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却像决了堤般滚滚流下,顺着指缝,盈满下颔。

    此时此刻,花城木讷,他好似一个空心人,失了言语。将头埋入发间,突然双肩颤抖,冷冷发笑,原本清凉的嗓音在这幽暗的环境,不知怎么,听起来竟然低哑地犹如鸦音,“是你们b我的,我的娘,我的爹,还有月璃的爹娘,都是被你们害死。说……你们、还想害死多少人……”

    复抬头,目呲yu裂,殷红的血水顺着唇角流下,“从头到尾,你想要的就是掌门之位。你还没认识到么,即便我离开,师父也不可能传位于你。”

    “你不配喊师父!”男人说着,俊美无匹的面容有j分狠毒的扭曲,“师弟,你莫怨我。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要怪,就怪你自己先逾越了规矩。”

    言语之间,男人抬起,骤然有金光再次亮起,这一次,来得更为猛烈……

    (十一)报仇雪恨

    “慢着。”

    笔录人重新往白灯加入一根红烛,霎时暖意漾开。s润的水汽让他的长袍黏在腿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他再次落座,轻蘸黑墨,略显沉思,“方才那段,月璃姑娘全程用‘男人’一词,并不知晓其名字?”

    我摇了摇头,不想多说一字。

    “如此行可不好,我替他取个名,不如叫做张氓,也算是圆了他的掌门梦。”嘲弄的语气,面具后的人看不到表情,两只黑骷髅死死盯着我。

    我唇角动了动,氓有氓隶的意思,还当真是个‘好’名字。

    ***

    张氓的最后一击打歪了。

    我在抱起花爷后,便种下一颗幻象的种子,他朝着我们的幻象打去,却不知真正的我们在他身后侧。我们借逃走,离开了村子。

    半月有余,张氓没有追过来,偶然遇到一两个捉妖人,见到护着我的是花城,连都未j,作揖离开。

    我想,或许张氓真的当上了掌门,无暇顾及我们,又或许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当然希望是后者,如若不是,终有一天,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月璃——”

    低低的y叹送入耳,冰冷得如同死人的指,抚上我斑驳的面容,温柔却生y的接住了一颗逃窜的泪珠。

    花城立在我面前,若深渊的黑瞳像被什么刺痛,剧烈的瑟缩了一下,“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予你无忧无虑的日子。早知是今日局面,倒不如不曾打扰你的生活。”

    远离后山,是个少有人住的村子,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泥墙坍塌,y光之下芳c萋萋。

    “是啊,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我上了你的贼船,你就应对我负责到底。”

    花城似欣w,凝视着我的眼瞳里忽然便出现不可意思的微光,又似期待的喃喃着,“爹爹也走了,我的亲人,只有你了……”

    惶然、又绝望。

    令我再次忽视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亲人二字,饱含太多太多,是他对我的生死相诺。

    ***

    然而更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花城背着我去找张氓,张氓果真被逐出师门,对花城怀恨在心,不相见还好,一见面打得不可开j。

    起先我被蒙在鼓里,直到一天,花城将摄魂法器带了回来,获胜似的将其丢掷到我跟前,“从今往后,张氓就是一废人。”

    他肆意的笑声像洪荒一样涌入我脑,本该开心的,却痛心起来,“花城,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

    “如此大仇,怎能不报!”愤言间,他像被无形的力量恶劣的推搡,轰然倒下。

    嫣红的血,隐隐从后背渗出。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安静到了极致。

    那噩梦一样的一天一夜,我只想着让他尽快苏醒过来,狼狈披散的长发落进翻滚的元气间,眼p虚浮得难受,频频点头。

    终于,花城恢复了呼吸,却始终未有睁眼。

    屋外旋进了寒风,我踉跄着站起身来,往外缓踏踏出。

    倾身而下,捡起金灿的摄魂法器。再抬头时,有大p大p的雪扑面而来。

    可那雪,是淡淡的红。

    漫山遍野,俱都是疯狂飞卷的合欢花。

    那些因风卷而来飞腾在半空的合欢花,看起来竟像是一朵一朵嫣红的云霞。

    很多年前,老爹总是絮絮叨叨着用摄魂法器找我娘,他始终未敢为之,怕的是开启之后自己的元丹会受损,甚至有被冰封的生命危险。

    我与老爹不同,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救回眼前人更为重要。花城只是散了一魂一魄,醒不过来而已。

    所以,不会有事的。

    我将铜镜扣于花城x前,看着他熟睡模样,眼眶一热,探出抚上他的脸,倏然便有温热的泪落在背。

    “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你究竟哪点好了……花城,你真是老天赐给我的克星。”

    花城,如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雨离开的少nv是我,知道曾经被你救过的小花猫是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身为捉妖人,你早就看穿一切,却把我当猴耍。

    花城,我真的是白痴,漏掉了那么多细节。你喜欢我,是从何时开始的?

    其实,今次去报仇的不是他,便是我。

    恨,恨之入骨。

    张氓害死我的爹娘,又当着我的面刺死花爷。他不配为人,血海深仇,我就算粉身粹骨,也要扒了他的p,chou了他的筋,掏出他的心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我要质问他,上至前世生,我究竟欠了他什么,今生今世如此对我。

    汹涌的恨意隐在心底,终有一天会爆发。花城他,是太了解我,生怕我失去理智,才先于我一步,走上以牙还牙,以怨抱怨的路。

    光晕撕扯在花城x前,渐渐散开化作淡淡金光缠绕。俊逸的面容,那双缓缓睁开的眼格外淡漠,金se的结印刻在瞳孔深处。

    他缓缓起身,深吸口气,有合欢花自窗口飘入,再睁眼时,瞳孔恢复幽黑,冲着我愣神,“月璃,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态度极为诚恳,不是装着失忆。我的眼底沉寂下来,“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找张氓报仇归来,之后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花城忽然抚上额头,心神恍惚。

    “没事就好。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你晕倒在屋外,现在苏醒过来。”

    天路未归合欢香。

    那段缺失的记忆,就让它缺失着罢。无论天上地下,碧落h泉,阡陌红尘,此时此刻窝在花城怀,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过淡如白水的日子。

    只是,心口隐隐作痛。

    八月十五狸人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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