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等他，却接到助理电话说自己爽约。然后还能特意出去为他买东西回来。
厉荣泽心里涌上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方婪已经开始收拾了，已经有几个盘子被他放进了冰箱。
厉荣泽下午基本都没吃什么，全都等着晚上这一顿，开口正要说话。突然眼角余光看到方婪的侧脸。
一如既往，俊逸隽永，清淡无波。
神色却和往日有些不同，并且嘴唇紧抿，目光游移。
从他进门开始都一直没有正眼看他。
好像是……
婪哥生气了？
厉荣泽心里咯噔一下。
除了那次因为他生病仍旧执意拍摄，让方婪动怒之外，还从未见过对方变了神色。尤其是这种，隐约掩饰而不表现出来，更是从来没有过。
他小心打量着方婪脸色，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眼睁睁看着一盘盘本来都是给他准备的菜色被端了进去。
羊肉没了……
鱼卷没了……
牛肉没了……
奶片没了……
方婪端起一盘鱿鱼片，忽然一抬头，“累了就去坐着，不累就来帮忙，站在那边干什么？”
厉荣泽马上一抬头，特别委屈的说，“我饿。”
方婪一愣，一下就笑了。
“饿你不早说？”
厉荣泽马上就给自家婪哥解释，他绝对没爽约放鸽子之类。方婪故意绷了一下脸，等看够了对方紧张小心的样子，才一笑。
然后跟他说，“要吃的话自己端出来。”
厉荣泽就乖乖从冰箱又把那些一样样放回原处。
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方婪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这也意识到，估计是有什么事情。
厉荣泽马上就问了出来。
自家婪哥性子内敛，如果他没发现，方婪多半不会主动和他说，如果他发现了没问出来，结果相同。
但是一旦他开口，方婪却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他。
不过这次却有点不一样。
方婪沉吟了半天，突然问了他一个挺深刻的问题，“你觉得我是谁？”
厉荣泽一下给问住了。
想了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看来要去认真读一读哲学什么的？”
方婪夹起筷子咬了一口。
他倒不是真的被困扰住了，而是隐隐有种预感。
从鹿角人的提示之中。
他意识到，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一百零六章
在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暂时没有解决办法的时候，方婪就再没有继续修行下去。他本心便是为了修真合道，求得长生。如今不能修炼，对他而言，无疑少了许多乐趣。
干脆把更多时间放在了和周亚阳一起搞的生意。他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争着要加入进来。方婪可有可无，人越多，资金池越大，生意就做的越大。而另一方面，只是他们三个，也有好处。毕竟都是好朋友，不会坑你一道，什么都好说好商量，做起事才得心应手。要知道，提高效率也是压缩成本的重要途径。
不过周亚阳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好几次他们的例行聚会他都没到场。就方婪和张小宁两个，大眼对小眼。尤其张小宁并不是很懂这些，就更没法聊到一起――在这种场合。
其实这段时间张小宁态度也缓和多了，只是终究还有点不自然。
说两句话总要停上半天，就像是在思考自己说的合适不合适似的。
对此，方婪表示很理解。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其实张小宁挺够意思的，。
不过这些都是旁的，目前对方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自己体内越来越不稳定的因素。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准备形容，那种侵蚀，逐渐让他丧失本性的东西是什么。
一般情况下，这应该被称作是“心魔”，但是鹿角人却告诉方婪，你才是“心魔”。
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突然被告知手上的房产证是假的。
大概就是方婪这种心情？
尤其让他警惕的是，对于自己心智被不断侵蚀，他竟然没生出多少紧张不安的感觉，好像在经历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就是这种让他觉得糟糕，就像是滑雪者面对突如其来的雪崩面带微笑，怡然自得，如果他脑子没问题的话――
那就是精神有问题。
方婪没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
但是他又确实从心底生出一股不想抵抗的意味。
厉荣泽在《归途》之后，一直没有承接剧本。而《归途》已经拍完，现在正在做后期。院线上面出了点问题，可能要赶不上春节和情人节的档期。赵猛干脆直接不要这个档期，专心做剪辑，等到来年的暑期档，再正式上映。
他和一般导演不一样，并不急着回笼资金，再拍下一部多点作品。况且没有制片人和投资商插一脚，当初大多是钱前帮忙，因此不疾不徐的，特别能静下心来。
他不着急陈子昂着急啊，眼看着厉荣泽好不容易又出作品了，结果久久不能上映。这个影响完全是多米诺骨牌似的。
厉荣泽有意那个科幻片，陈子昂虽然根本不抱希望，还是想办法争取了一下试镜的机会。但是很遗憾，就连这个也没成。
而他看上的剧本，厉荣泽竟然没一个看上。
或者说，他是不想看上。
不光是这个，他还把其他工作都推了七七八八。呆在方婪身边寸步不离，几乎和他当初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差不多。
那天发现自家婪哥的异常之后，他就知道方婪修炼出了岔子。
方婪素来不喜欢解释抱怨，能让他真的说出口的事情，就已经是瞒不住的大事了。这么一想，厉荣泽就很不放心，坚持要陪在身边。
方婪停下修炼之后，感觉神魄的侵染已经非常缓慢，他觉得暂时应该不是问题，就让厉荣泽去工作，但是没被答应。
厉荣泽态度挺强硬的，这个事情没讨论的余地。
由于《归途》不能马上上映，加之这一世很多事都悄然发生改变，连方婪也不能保证这部电影是否真的能火起来。毫无疑问，这段过渡期就是厉荣泽演绎事业的重要转折。他在演艺圈打拼这几年，才得以进军电影圈，如今稍微有了点成绩，正是刚刚上升的态势。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再过几年，年龄就会变为劣势，又没积累起人气人脉还有经验，自然而然就会被打上过气二流演员的标签。
那个时候，想要翻身，甚至厉荣泽还有陈子昂设想的走到真正的高处，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出名要趁早，不是所有媳妇都能熬成婆。
所以陈子昂才这么卖力给他找片源，尽力拓宽他的事业。
方婪更不会愿意厉荣泽放下自己的工作，陪在他身边。
虽然他必须得承认，这种被对方时时刻刻关注重视的感觉非常好。
那天晚上他们做完之后，趁着对方还在恍惚，方婪没有马上离开对方的身体，一边轻轻吻着厉荣泽的脖子，肩膀，胸膛，又给厉荣泽说了自己的意思。厉荣泽双手攀在方婪肩膀上，喉喽里发出一点含糊的声音，本来还有些沉迷，这时马上就清醒了。
方婪正等着对方开口。
没想到厉荣泽忽然脑袋一偏一闭眼，竟然就这么装作睡着了，表情还特别坦荡。
方婪一瞬间：……你还能装得更逼真一点吗？
等到第二天，厉荣泽和陈子昂通电话，说工作的事情，估计陈子昂也在那边劝说他。厉荣泽本来正在厨房比对着食谱研究哪一个自己更能驾驭，打电话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突然走到起居室站到桌子前面。
方婪自然而然抬起头。
就听见厉荣泽在对陈子昂，有点无奈的说，“……我也知道，只是子昂，说实话，现在要我工作，我心定不下来。”
厉荣泽之前隐约给陈子昂提过是方婪的原因，听他这么一句，本来还没多想呢，陈子昂一瞬间还以为方婪得绝症了。
一下子满腔同情怜悯，马上没继续说下去。
方婪：……
厉荣泽一挂电话就乐，从后面靠在方婪身上，“问题解决了。”
方婪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副地图。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能猜出陈子昂现在是什么心理活动。
厉荣泽弯着腰，把头埋在方婪的脖子里，蹭了几下，忽然叹口气，“不过我也没夸张，婪哥，现在看不见你，我心里就特别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都有些心神不宁。”
方婪一下握住他的手。
他猜测大约是因为双修的缘故，厉荣泽对他有这种感应。
方婪看了眼屏幕上显示出的地图。
虽然有万象天海图这样一个似乎是取之不尽的灵力之源和秘法宝藏，但是说实话，对于方婪却没太大帮助。
原因竟然是万象天海图太过高深，方婪不能轻易动用过多灵力，更不能修炼。无法从万象天海图中感应领悟破解的法诀。
所以他只能借助于外力。
翻遍风物古籍，又在之前发现的那个论坛上潜水了很久，方婪还真发现了一个地方。乃是一个并不出名的洞天福地，奇花异草，自称阵法，天地造化。有清心，定神，正道，之妙法。在古籍记载中，古时候这种地方颇为修真者推崇，如今却不然，很多加入现代科技制造的丹药功效已经远超了这样的自然灵穴。
但或许对他目前的状况有用。
本来他是打算一个人去的，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与其留厉荣泽一个人心神不定，不如和他一起。那个地方又不危险，没有十分特别，他们其实也可以当做是……旅游？
厉荣泽还准备去继续和菜谱做斗争，方婪合上电脑，他已经看不下去很久了，只是之前在忙，现在有空了，自然而然把厉荣泽从厨房请了出来。
看到烤箱上面摆着的pid和支起来的手机，一个是视频，一个是菜谱，屏幕上还沾着点油点子。然后目光又落到已经烧干了的炒锅，和旁边案板上，按种类分成好几份却因为主人犹豫着没敢放下去的菜和辅料。再加上垃圾袋里已经废掉的一世，二世和三世。
方婪深深觉得再这么下去，厉荣泽说不定能搞出个路易十四出来。
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做饭这方面多有天赋，但是和某人相比，他简直技能满点了有没有？
方婪想起什么走出来，就发现自己电脑又被打开了。
厉荣泽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表情还有点紧张，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方婪倒是不介意，他电脑里没有什么不能让厉荣泽知道的。之前唯一那次，还是因为要调查当初害他的人。
厉荣泽看了会屏幕，就抬头看一眼厨房门口。却不知道方婪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方婪稍微用了点小法术。
在厉荣泽背后看了眼，才知道对方居然在翻他的浏览记录。
方婪：他一直以为这是女生才会干的事情。
厉荣泽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带着点失望和恋恋不舍的把浏览器关闭了，正要合上电脑，忽然又想起什么。
打开资源管理器开始搜索文件。
先是搜了下自己名字，没搜出什么。
然后又搜了一下英文名字，也只搜出几个网页地址。
这是……似乎有点失望？
虽然看不到厉荣泽的表情，但是方婪几乎完全能够猜出来。
忍了忍笑。
然后方婪轻咳了一声。
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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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婪忍笑轻咳了一声。
厉荣泽也不知道是太专心还是别的什么，竟然没有注意到，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下，尝试了“亲爱的”这个关键词，照旧没有收获。
厉荣泽先是有点不乐意，不过他想了想，脸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一按删除，正准备重新输入――
不知是忽然福至心灵，还是做贼心虚，他突然回头看了下，结果就看到方婪正站在身后。
一瞬间，方婪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对方的表情。
厉荣泽又慢慢把头转回去，冷静的合上盖子，才转身，“婪哥，你站了多久。”
方婪浑若无事，“也没多久，正想叫你来帮忙。”同时他就伸手去掀电脑盖子，“你在找什么文件？”
厉荣泽迅速握住了方婪的手腕，然后滑下去握住手掌，“没什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出略微的僵硬。他拉着方婪的手迅速站起来，“婪哥！我去帮你，要我干什么？”
方婪稍微打量了他几秒，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被拉走。
虽然他表面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是天知道心里已经乐得不行了，厉荣泽竟然这么好奇自己是怎么想他的。难不成他希望看到自己电脑里专门有文件夹是关于他的照片视频或者恋爱日记之类？
方婪有点犹豫要不要真放点东西进去满足下对方？
大概做明星艺人的都比较注重关注度。
方婪突然对厉荣泽平时拍戏的剧照之类产生了兴趣。厉荣泽一直小心打量方婪的表情，婪哥看到没？看到没？妈蛋到底发现没？
确定了位置之后，他们订了票，当他下午就上了飞机。
毕竟方婪现在最好不要动用灵力，坐飞机也算是旅行的一部分。
方婪本来想先在酒店住几天，游玩一下，然后再转大巴过去。他心境稳固，并不因为这点问题就惊慌失措。不过厉荣泽没同意。
他们一下飞机就转乘动车，然后转大巴，当天晚上的时候就进入了附近的一个村子，第二天又起了一早。
幸好这个地方多少有点信号，不至于导航都不能用，不过那个地方具体在哪就要实际去找了。地图并没详细信息，这也是肯定。
他们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那个地方。厉荣泽也是修真之人，但他境界过低，丝毫没感应出这个地方。方婪灵力内敛，也没察觉。直到天黑之后，他突然察觉山林里温度竟然比外面还要暖和他们本来不打算在这里过夜，现在却改变了看法。越往某个方向走，就感觉越舒适，并且灵力越醇厚。直到终于突破了某个无形屏障，汹涌的灵力一瞬间席卷而来，又骤然消失。
他们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青草花树之间。阳光灿烂，绿树成荫，隐约能听到叮咚的水声。微风徐来，便是扑鼻淡香。
厉荣泽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无意识仰头看了看天空。
不对，这就是白天啊。可是他低头看表――22点21没错。
然后又抬头，满眼阳光灿烂也没错。
难道是小说中的那种幻境？
厉荣泽马上握紧了方婪的手，想想不放心，干脆胳膊圈住了对方的腰。
方婪笑了一下，“别担心，洞天福地，难免有异象。这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这些散落深山的洞天福地并不为大多修真者所知，或者说，不为重视。虽然已经有诸多替代之法，像是丹药，符，但是毕竟在这种灵力浓郁充沛之处修炼更有利于。只是时代日新月异，红尘滚滚，俗事繁华，修真之人也甚少愿意隐居深山，求道问极。
“白泽怎么还没回来。”厉荣泽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里灵力充沛，肯定能让它吃到撑，省得整天缠着婪哥要喂吃灵力。”
白泽是在两天前消失的。
说是消失或许不准确，方婪觉得，估计是太无聊，自己出去玩了。
在这之前，小兽也不声不响消失过几次，至少从实力上，方婪还是挺放心对方的。说不定白泽是去解决个人问题？小兽貌似是雄性。方婪曾经特意问过，没问出来――小兽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当场就撅屁股给他看。至少他没理解对方意思。也就放任了。
不管是鹿角人，或是北冥仙尊口中的紫微天尊，还是如今方婪，都挺宠白泽这只的。
不过从那天方婪修炼出现异常之后，小兽就情绪有些不稳定。先是躲了方婪几天，然后又时时刻刻粘着他。睡觉都不放过。
那天方婪正在研究稳固道心的法子，本来搭着下巴窝在他脚边白泽忽然站了起来，或许感应到了什么，甩着脑袋咬方婪的脚腕，方婪收回腿闪开了，对方绕着他打转。方婪开始以为小受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心里也在意起来，蹲下身专门和它沟通了一下，结果没成功。
主要还是语言障碍。
最后那家伙竟然丢下了沟通不畅的主人，一抖尾巴消失了。
方婪感应出对方没有危险，也就没追上去。
他和白泽之间的联系，从一开始就存在，随着他境界提升也不断加强，紧密的甚至有些分不出彼此。
一般来说洞天福地都不会有什么法器灵草，这种基本算是“众所周知”的地方，早在当初被发现的时候就被扫荡一空了。方婪稍一捏诀，找出了这方天地自然形成的灵阵压阵之物――一株几米高，碧叶朱干的树，然后跌坐树下，缓缓闭目凝眉，借助灵阵的大道循环，扫灵台清明，辩万物真形，塑道法本心。
当然他没忘记画下防御阵法。
别说，方婪自己都觉得，他的技能点大概都加在符阵法上面了。
很快，他就抱神守一，沉入了修炼之中。
这种天地灵力荟萃之地，应该说是极佳的修炼之处。厉荣泽坐在方婪身侧不远，却静不下心思修炼。
大约是两人之间的某种感应，导致他有些放心不下。
灵阵的灵力从地下钻入他的身体，在识海之中游走，又流泄出去，重新回归于灵阵。随着灵力涤荡，他清晰的感觉到，灵台渐渐清明，道心逐渐稳固。
这本来是好事！
方婪却隐隐察觉到些不安。
然而在灵阵涤荡之下，他神魄逐渐剔透，迷障都如云烟，道心越发坚定，竟隐隐有了一丝妙悟。
感悟天道，何其令人沉醉。
那一丝不安早就不知不觉没了踪迹。
方婪唇角含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入了识海深处。
身下是无穷碧水琉璃，沧海轮转，如自然之法，周而复始。
头顶是无尽亿亿星辰，天河流泄，如世间轮回，无止无休。
大千世界里的无数小世界，不断枯荣，斑驳，融合，分裂。无数的人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憎，会，交错混杂，令神魄时而置身事外，时而沉浸局中。
方婪渐渐沉浸下去。
嘴角笑意更深。
厉荣泽一直紧紧注视着对方，看到方婪不断舒缓的表情，心中微松。
看来这个地方真的有用。
而在星海之下，琉璃海之上。
方婪渐渐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又是何人。神魄在万千世界之中随波逐流，这个破碎了，就抽身而出，去下一个。有时候又从一个时间穿梭到另一个。无数的世界如海上泡沫，不断的升起，不断炸裂。
他有时是贩夫走卒，有时是王侯将相。
有时是白衣卿相，有时是仗剑侠客。
有时是王孙公子，有时是狱中囚徒。
他有时恶贯满盈，有时温良和善。
有时一世荣华，有时半生落魄。
有时潇洒俊逸，有时丑陋粗鄙。
在无数的时间和空间中，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往那里去。
所求何物。
相守何人。
然而在万千世界游走之中，他却越发明悟了然。
沉醉。
脸上笑意愈加深刻。
渐渐，整个身体再无一丝波澜，宛如如同时间静止。
厉荣泽光明正大瞅着对方。
虽然婪哥早都被自己追到手――没错，厉荣泽一直觉得男人想要就是要争取。但是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专心的注视过对方。
方婪轻而易举就能吸引他全部注意，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全部注意都在对方身上，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注意哪里。
只要呆在婪哥身边，就会被他的气息，他的话语，他动作，他其他的一切吸引了注意。容貌反而变得不重要。
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没觉得这个原因多重要。后来知道了，心里想的也是，果然不重要。
他早就确定，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来源于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人，他没有怀疑过。
虽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突然想到，厉荣泽也特别确定，这辈子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了。
从来在荧幕上都气质优雅风格狂放的厉男神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把头偏到了一边。
结果就错过了方婪突然睁开的眼睛。
眼底，幽兰光焰跳动流窜。
随即又染上些许空茫之色，不受控制一般，又缓缓合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方婪设下的防御法阵忽然被重重一击。
厉荣泽瞬间回神，迅速看去。
一条深紫色的巨大蟒身蝠翼的妖兽正从空中坠落。
落地之后，迅速昂起上身，头颅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如乌云罩顶一般，朝着他们二人当头咬下。
方婪一身静默，毫无所觉。
第一百零八章
方婪一身静默，毫无所觉。
那妖兽落地之后，迅速昂起上身，头颅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如乌云罩顶一般，朝着他们二人当头咬下。
厉荣泽迅速站了起来。同时，一个法诀已经结成。
方婪设下的防御法阵极其坚固，那妖兽一口咬下之后，就被一道蓝白的光打进了嘴里，痛呼一声，扇动翅膀向后飞去。
那道蓝光在空中变成一道半月的形状，旋转着继续追了上去。
原来方婪设下的法阵并不只有一层禁制，那妖兽以为自己已经破了法阵，才敢肆无忌惮咬上来，没想到还有这种后招。
他背上的双翅相比身体来得过于小巧，让人怀疑它能不能支撑得起妖兽的身体。但是他仍旧飞了起来，并且速度极快。
厉荣泽毫不迟疑，手中的法诀已经飞出。在穿过方婪设下的防御屏障范围后，突然变成一支细长的翠绿色尖刺，光华越来越盛，紧追其后。甚至就要超过那道防御法阵弹出的蓝光。
厉荣泽一上来就放了大招，现在脸色有些苍白。他刚刚突破第四层境界，交爻之体，如此修炼神速也并不奇怪。但是总归是有不足，段时间内不能和真正的第四层境界修炼者相抗衡。
这个妖兽一看就十分厉害，至少了修道之人六七层境界。如今修真一道式微，连带着这些神鬼妖兽，都全变成了传说话本，这一代修真者，真正能见到妖兽的几乎没多少。
话说回来，就是这样方婪居然养了一只，而且是白泽。
即使对北冥，南极那样的得道高人来说，也是不可思议。
厉荣泽胸口起伏了一下，也是知道自己修为不足，他才一上来及使出了最厉害的招数。并且拦在了方婪身前。
那妖兽细长的身体凭空一扭，就躲开了半月状蓝光，紧接着，碧绿光刺就后发先至，扎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妖兽叫做翼蛇，放在上古妖兽里，并不是特别厉害的。但是如今上古妖兽都不存于世，它就占山为王，占据了这块福地，修炼得道，好不自在。
而它修炼了这么千百年下来，也直逼当世大能。
厉荣泽那道光刺虽然射中了他，却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实质性伤害。翼蛇发出一声尖利啸声，一扬尾巴，就把那只粗大的碧刺甩掉了。扭动着身体飞向空中，绕着方婪所在地方不断盘旋。
倒也不能怪人家上来挑事，主要是方婪占据了灵阵的压阵之处，把本来满溢的灵力全部收敛成一个循环，还是在他控制之下的循环。本来舒舒服服享受灵力滋润的翼蛇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
它虽然修为直逼大能，灵智却不能和白泽那样的神兽相比，攻击方婪也全部是本能。只是它刚刚吃了这防御法阵的亏，现在也不敢再轻易冲上去。
而在刚刚冲击之后，防御法阵已经缺失了一块，其余部分也不断剥离，摇摇欲坠，早晚是要消失的。那翼蛇打定主意，等法阵一消失，就直接把这两人吞进肚里。这两人身上都是满满灵力，香味诱人，它修为定然能再上一层。
厉荣泽虽然对法阵符之类并不精通，也看出如今局势。
刚刚受到这么强烈的冲击，方婪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仍旧含笑跌坐。
厉荣泽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从外界惊动方婪，会十分不利，轻则心魔丛生，重则神魄飞灭。
不管是其中哪一个结果，稍一想象，都让他呼吸一窒。
这翼蛇是他从未见过的凶残妖兽，眼下的搏杀他也从未设想的危机。
骤然让一个从未经历过生死险境的人面对这些！
厉荣泽呼吸急促，心中慌乱紧张，仿佛赤/裸的背脊顺着一根极细的钢丝滑下看不见的山谷，血液奔涌，从头顶冲向四肢百骸，他手又冷又热。却还是紧紧拦在方婪身前，背脊挺直，丝毫不动摇。
那翼蛇不断绕着他们飞转，喉喽里发出呼呼的声音。时而发出尖啸冲刺过来，试探一下防御法阵的程度。
它每撞击一次，法阵上的光芒就黯淡一分，厉荣泽心脏也随之紧缩一下。
直到第四次撞击过来。
防御屏障终于受不住冲击，破碎了！
翼蛇仿佛是得意的在空中盘旋了一下，才调转方向对猎物下口。
厉荣泽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紧盯着朝着他迎面扑来的妖兽。他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清明去思考别的什么，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护住身后的这个人。
翼蛇通身笼罩着一层蒙蒙黑气，令紫色鳞片看起来几乎接近黑色。血盆大口张得极大，兜头罩来，满目血红，几乎看不见头顶天空。
就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厉荣泽竟然迎了上去。
他不退反进，向前迈了一步。
只是一步。
但也足以将自己送入翼蛇口中。
就在同时，方婪嘴边笑意一顿。
整个人，从发丝到嘴角，忽然全部僵硬起来，眼睫却轻轻颤动，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归于寂静。
就和头顶树枝上摇摇欲坠的那片叶子一样，最终没有落下来。
翼蛇嘴巴迅速合拢，就在同时，厉荣泽掌中一道火花爆裂，掌心燃起了一颗电光闪烁的火球，并且越来越大，逐渐膨胀――直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那翼蛇嘴巴都要合上，突然一烫，脑袋一甩，就把嘴里的那团火苗甩了出去。脖子向上扬起，连带着身体都飞上空。
接着，一道冰焰朝着那团被吐出的火球冲去。
厉荣泽正在火球中央。
翼蛇属水，冰焰之中含有至阴至寒之气，几乎才一触即，火球就弱了好几分，然后很快，就熄灭了。
厉荣泽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无数角落蔓延上来。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没有之前的紧张。
毕竟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紧张已经没有了意义。
只剩下决绝。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最后那个办法。
厉荣泽眉峰一紧，迅速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朝着眉心扎了下去。
方婪从来没有交过他这种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法子。但是厉荣泽自己也从头到尾看过那本转为交爻之体修炼而著的古卷，自伤而伤人之法往往简单粗暴，明了易懂，根本不需要方婪讲解。
血花飞溅而出，一瞬间，似乎已经消失的火球突然光芒骤亮，火焰暴涨，化作许多条火龙，顺着冰焰缠卷而上，竟然将整个翼蛇缠住。
然后，勒紧。
同一时间，厉荣泽差点跪倒在地。
他没想到这个法子这么消耗，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几乎要撑不住了。
翼蛇的注意已经被完全吸引到自己这边，他又看了眼方婪的方向，咬咬牙，抬起小刀，又一下扎入自己心口。
差点被翼蛇挣脱的条条火龙骤然一亮，变得更加粗大，攀沿而上，将翼蛇紧紧束住。
翼蛇畏火。
龙蛇相克。
火龙缠绕之下，它几乎发挥不出九成威能。
厉荣泽心里涌上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方婪已经开始收拾了，已经有几个盘子被他放进了冰箱。
厉荣泽下午基本都没吃什么，全都等着晚上这一顿，开口正要说话。突然眼角余光看到方婪的侧脸。
一如既往，俊逸隽永，清淡无波。
神色却和往日有些不同，并且嘴唇紧抿，目光游移。
从他进门开始都一直没有正眼看他。
好像是……
婪哥生气了？
厉荣泽心里咯噔一下。
除了那次因为他生病仍旧执意拍摄，让方婪动怒之外，还从未见过对方变了神色。尤其是这种，隐约掩饰而不表现出来，更是从来没有过。
他小心打量着方婪脸色，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眼睁睁看着一盘盘本来都是给他准备的菜色被端了进去。
羊肉没了……
鱼卷没了……
牛肉没了……
奶片没了……
方婪端起一盘鱿鱼片，忽然一抬头，“累了就去坐着，不累就来帮忙，站在那边干什么？”
厉荣泽马上一抬头，特别委屈的说，“我饿。”
方婪一愣，一下就笑了。
“饿你不早说？”
厉荣泽马上就给自家婪哥解释，他绝对没爽约放鸽子之类。方婪故意绷了一下脸，等看够了对方紧张小心的样子，才一笑。
然后跟他说，“要吃的话自己端出来。”
厉荣泽就乖乖从冰箱又把那些一样样放回原处。
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方婪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这也意识到，估计是有什么事情。
厉荣泽马上就问了出来。
自家婪哥性子内敛，如果他没发现，方婪多半不会主动和他说，如果他发现了没问出来，结果相同。
但是一旦他开口，方婪却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他。
不过这次却有点不一样。
方婪沉吟了半天，突然问了他一个挺深刻的问题，“你觉得我是谁？”
厉荣泽一下给问住了。
想了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看来要去认真读一读哲学什么的？”
方婪夹起筷子咬了一口。
他倒不是真的被困扰住了，而是隐隐有种预感。
从鹿角人的提示之中。
他意识到，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一百零六章
在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暂时没有解决办法的时候，方婪就再没有继续修行下去。他本心便是为了修真合道，求得长生。如今不能修炼，对他而言，无疑少了许多乐趣。
干脆把更多时间放在了和周亚阳一起搞的生意。他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争着要加入进来。方婪可有可无，人越多，资金池越大，生意就做的越大。而另一方面，只是他们三个，也有好处。毕竟都是好朋友，不会坑你一道，什么都好说好商量，做起事才得心应手。要知道，提高效率也是压缩成本的重要途径。
不过周亚阳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好几次他们的例行聚会他都没到场。就方婪和张小宁两个，大眼对小眼。尤其张小宁并不是很懂这些，就更没法聊到一起――在这种场合。
其实这段时间张小宁态度也缓和多了，只是终究还有点不自然。
说两句话总要停上半天，就像是在思考自己说的合适不合适似的。
对此，方婪表示很理解。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其实张小宁挺够意思的，。
不过这些都是旁的，目前对方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自己体内越来越不稳定的因素。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准备形容，那种侵蚀，逐渐让他丧失本性的东西是什么。
一般情况下，这应该被称作是“心魔”，但是鹿角人却告诉方婪，你才是“心魔”。
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突然被告知手上的房产证是假的。
大概就是方婪这种心情？
尤其让他警惕的是，对于自己心智被不断侵蚀，他竟然没生出多少紧张不安的感觉，好像在经历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就是这种让他觉得糟糕，就像是滑雪者面对突如其来的雪崩面带微笑，怡然自得，如果他脑子没问题的话――
那就是精神有问题。
方婪没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
但是他又确实从心底生出一股不想抵抗的意味。
厉荣泽在《归途》之后，一直没有承接剧本。而《归途》已经拍完，现在正在做后期。院线上面出了点问题，可能要赶不上春节和情人节的档期。赵猛干脆直接不要这个档期，专心做剪辑，等到来年的暑期档，再正式上映。
他和一般导演不一样，并不急着回笼资金，再拍下一部多点作品。况且没有制片人和投资商插一脚，当初大多是钱前帮忙，因此不疾不徐的，特别能静下心来。
他不着急陈子昂着急啊，眼看着厉荣泽好不容易又出作品了，结果久久不能上映。这个影响完全是多米诺骨牌似的。
厉荣泽有意那个科幻片，陈子昂虽然根本不抱希望，还是想办法争取了一下试镜的机会。但是很遗憾，就连这个也没成。
而他看上的剧本，厉荣泽竟然没一个看上。
或者说，他是不想看上。
不光是这个，他还把其他工作都推了七七八八。呆在方婪身边寸步不离，几乎和他当初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差不多。
那天发现自家婪哥的异常之后，他就知道方婪修炼出了岔子。
方婪素来不喜欢解释抱怨，能让他真的说出口的事情，就已经是瞒不住的大事了。这么一想，厉荣泽就很不放心，坚持要陪在身边。
方婪停下修炼之后，感觉神魄的侵染已经非常缓慢，他觉得暂时应该不是问题，就让厉荣泽去工作，但是没被答应。
厉荣泽态度挺强硬的，这个事情没讨论的余地。
由于《归途》不能马上上映，加之这一世很多事都悄然发生改变，连方婪也不能保证这部电影是否真的能火起来。毫无疑问，这段过渡期就是厉荣泽演绎事业的重要转折。他在演艺圈打拼这几年，才得以进军电影圈，如今稍微有了点成绩，正是刚刚上升的态势。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再过几年，年龄就会变为劣势，又没积累起人气人脉还有经验，自然而然就会被打上过气二流演员的标签。
那个时候，想要翻身，甚至厉荣泽还有陈子昂设想的走到真正的高处，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出名要趁早，不是所有媳妇都能熬成婆。
所以陈子昂才这么卖力给他找片源，尽力拓宽他的事业。
方婪更不会愿意厉荣泽放下自己的工作，陪在他身边。
虽然他必须得承认，这种被对方时时刻刻关注重视的感觉非常好。
那天晚上他们做完之后，趁着对方还在恍惚，方婪没有马上离开对方的身体，一边轻轻吻着厉荣泽的脖子，肩膀，胸膛，又给厉荣泽说了自己的意思。厉荣泽双手攀在方婪肩膀上，喉喽里发出一点含糊的声音，本来还有些沉迷，这时马上就清醒了。
方婪正等着对方开口。
没想到厉荣泽忽然脑袋一偏一闭眼，竟然就这么装作睡着了，表情还特别坦荡。
方婪一瞬间：……你还能装得更逼真一点吗？
等到第二天，厉荣泽和陈子昂通电话，说工作的事情，估计陈子昂也在那边劝说他。厉荣泽本来正在厨房比对着食谱研究哪一个自己更能驾驭，打电话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突然走到起居室站到桌子前面。
方婪自然而然抬起头。
就听见厉荣泽在对陈子昂，有点无奈的说，“……我也知道，只是子昂，说实话，现在要我工作，我心定不下来。”
厉荣泽之前隐约给陈子昂提过是方婪的原因，听他这么一句，本来还没多想呢，陈子昂一瞬间还以为方婪得绝症了。
一下子满腔同情怜悯，马上没继续说下去。
方婪：……
厉荣泽一挂电话就乐，从后面靠在方婪身上，“问题解决了。”
方婪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副地图。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能猜出陈子昂现在是什么心理活动。
厉荣泽弯着腰，把头埋在方婪的脖子里，蹭了几下，忽然叹口气，“不过我也没夸张，婪哥，现在看不见你，我心里就特别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都有些心神不宁。”
方婪一下握住他的手。
他猜测大约是因为双修的缘故，厉荣泽对他有这种感应。
方婪看了眼屏幕上显示出的地图。
虽然有万象天海图这样一个似乎是取之不尽的灵力之源和秘法宝藏，但是说实话，对于方婪却没太大帮助。
原因竟然是万象天海图太过高深，方婪不能轻易动用过多灵力，更不能修炼。无法从万象天海图中感应领悟破解的法诀。
所以他只能借助于外力。
翻遍风物古籍，又在之前发现的那个论坛上潜水了很久，方婪还真发现了一个地方。乃是一个并不出名的洞天福地，奇花异草，自称阵法，天地造化。有清心，定神，正道，之妙法。在古籍记载中，古时候这种地方颇为修真者推崇，如今却不然，很多加入现代科技制造的丹药功效已经远超了这样的自然灵穴。
但或许对他目前的状况有用。
本来他是打算一个人去的，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与其留厉荣泽一个人心神不定，不如和他一起。那个地方又不危险，没有十分特别，他们其实也可以当做是……旅游？
厉荣泽还准备去继续和菜谱做斗争，方婪合上电脑，他已经看不下去很久了，只是之前在忙，现在有空了，自然而然把厉荣泽从厨房请了出来。
看到烤箱上面摆着的pid和支起来的手机，一个是视频，一个是菜谱，屏幕上还沾着点油点子。然后目光又落到已经烧干了的炒锅，和旁边案板上，按种类分成好几份却因为主人犹豫着没敢放下去的菜和辅料。再加上垃圾袋里已经废掉的一世，二世和三世。
方婪深深觉得再这么下去，厉荣泽说不定能搞出个路易十四出来。
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做饭这方面多有天赋，但是和某人相比，他简直技能满点了有没有？
方婪想起什么走出来，就发现自己电脑又被打开了。
厉荣泽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表情还有点紧张，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方婪倒是不介意，他电脑里没有什么不能让厉荣泽知道的。之前唯一那次，还是因为要调查当初害他的人。
厉荣泽看了会屏幕，就抬头看一眼厨房门口。却不知道方婪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方婪稍微用了点小法术。
在厉荣泽背后看了眼，才知道对方居然在翻他的浏览记录。
方婪：他一直以为这是女生才会干的事情。
厉荣泽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带着点失望和恋恋不舍的把浏览器关闭了，正要合上电脑，忽然又想起什么。
打开资源管理器开始搜索文件。
先是搜了下自己名字，没搜出什么。
然后又搜了一下英文名字，也只搜出几个网页地址。
这是……似乎有点失望？
虽然看不到厉荣泽的表情，但是方婪几乎完全能够猜出来。
忍了忍笑。
然后方婪轻咳了一声。
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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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婪忍笑轻咳了一声。
厉荣泽也不知道是太专心还是别的什么，竟然没有注意到，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下，尝试了“亲爱的”这个关键词，照旧没有收获。
厉荣泽先是有点不乐意，不过他想了想，脸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一按删除，正准备重新输入――
不知是忽然福至心灵，还是做贼心虚，他突然回头看了下，结果就看到方婪正站在身后。
一瞬间，方婪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对方的表情。
厉荣泽又慢慢把头转回去，冷静的合上盖子，才转身，“婪哥，你站了多久。”
方婪浑若无事，“也没多久，正想叫你来帮忙。”同时他就伸手去掀电脑盖子，“你在找什么文件？”
厉荣泽迅速握住了方婪的手腕，然后滑下去握住手掌，“没什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出略微的僵硬。他拉着方婪的手迅速站起来，“婪哥！我去帮你，要我干什么？”
方婪稍微打量了他几秒，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被拉走。
虽然他表面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是天知道心里已经乐得不行了，厉荣泽竟然这么好奇自己是怎么想他的。难不成他希望看到自己电脑里专门有文件夹是关于他的照片视频或者恋爱日记之类？
方婪有点犹豫要不要真放点东西进去满足下对方？
大概做明星艺人的都比较注重关注度。
方婪突然对厉荣泽平时拍戏的剧照之类产生了兴趣。厉荣泽一直小心打量方婪的表情，婪哥看到没？看到没？妈蛋到底发现没？
确定了位置之后，他们订了票，当他下午就上了飞机。
毕竟方婪现在最好不要动用灵力，坐飞机也算是旅行的一部分。
方婪本来想先在酒店住几天，游玩一下，然后再转大巴过去。他心境稳固，并不因为这点问题就惊慌失措。不过厉荣泽没同意。
他们一下飞机就转乘动车，然后转大巴，当天晚上的时候就进入了附近的一个村子，第二天又起了一早。
幸好这个地方多少有点信号，不至于导航都不能用，不过那个地方具体在哪就要实际去找了。地图并没详细信息，这也是肯定。
他们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那个地方。厉荣泽也是修真之人，但他境界过低，丝毫没感应出这个地方。方婪灵力内敛，也没察觉。直到天黑之后，他突然察觉山林里温度竟然比外面还要暖和他们本来不打算在这里过夜，现在却改变了看法。越往某个方向走，就感觉越舒适，并且灵力越醇厚。直到终于突破了某个无形屏障，汹涌的灵力一瞬间席卷而来，又骤然消失。
他们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青草花树之间。阳光灿烂，绿树成荫，隐约能听到叮咚的水声。微风徐来，便是扑鼻淡香。
厉荣泽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无意识仰头看了看天空。
不对，这就是白天啊。可是他低头看表――22点21没错。
然后又抬头，满眼阳光灿烂也没错。
难道是小说中的那种幻境？
厉荣泽马上握紧了方婪的手，想想不放心，干脆胳膊圈住了对方的腰。
方婪笑了一下，“别担心，洞天福地，难免有异象。这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这些散落深山的洞天福地并不为大多修真者所知，或者说，不为重视。虽然已经有诸多替代之法，像是丹药，符，但是毕竟在这种灵力浓郁充沛之处修炼更有利于。只是时代日新月异，红尘滚滚，俗事繁华，修真之人也甚少愿意隐居深山，求道问极。
“白泽怎么还没回来。”厉荣泽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里灵力充沛，肯定能让它吃到撑，省得整天缠着婪哥要喂吃灵力。”
白泽是在两天前消失的。
说是消失或许不准确，方婪觉得，估计是太无聊，自己出去玩了。
在这之前，小兽也不声不响消失过几次，至少从实力上，方婪还是挺放心对方的。说不定白泽是去解决个人问题？小兽貌似是雄性。方婪曾经特意问过，没问出来――小兽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当场就撅屁股给他看。至少他没理解对方意思。也就放任了。
不管是鹿角人，或是北冥仙尊口中的紫微天尊，还是如今方婪，都挺宠白泽这只的。
不过从那天方婪修炼出现异常之后，小兽就情绪有些不稳定。先是躲了方婪几天，然后又时时刻刻粘着他。睡觉都不放过。
那天方婪正在研究稳固道心的法子，本来搭着下巴窝在他脚边白泽忽然站了起来，或许感应到了什么，甩着脑袋咬方婪的脚腕，方婪收回腿闪开了，对方绕着他打转。方婪开始以为小受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心里也在意起来，蹲下身专门和它沟通了一下，结果没成功。
主要还是语言障碍。
最后那家伙竟然丢下了沟通不畅的主人，一抖尾巴消失了。
方婪感应出对方没有危险，也就没追上去。
他和白泽之间的联系，从一开始就存在，随着他境界提升也不断加强，紧密的甚至有些分不出彼此。
一般来说洞天福地都不会有什么法器灵草，这种基本算是“众所周知”的地方，早在当初被发现的时候就被扫荡一空了。方婪稍一捏诀，找出了这方天地自然形成的灵阵压阵之物――一株几米高，碧叶朱干的树，然后跌坐树下，缓缓闭目凝眉，借助灵阵的大道循环，扫灵台清明，辩万物真形，塑道法本心。
当然他没忘记画下防御阵法。
别说，方婪自己都觉得，他的技能点大概都加在符阵法上面了。
很快，他就抱神守一，沉入了修炼之中。
这种天地灵力荟萃之地，应该说是极佳的修炼之处。厉荣泽坐在方婪身侧不远，却静不下心思修炼。
大约是两人之间的某种感应，导致他有些放心不下。
灵阵的灵力从地下钻入他的身体，在识海之中游走，又流泄出去，重新回归于灵阵。随着灵力涤荡，他清晰的感觉到，灵台渐渐清明，道心逐渐稳固。
这本来是好事！
方婪却隐隐察觉到些不安。
然而在灵阵涤荡之下，他神魄逐渐剔透，迷障都如云烟，道心越发坚定，竟隐隐有了一丝妙悟。
感悟天道，何其令人沉醉。
那一丝不安早就不知不觉没了踪迹。
方婪唇角含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入了识海深处。
身下是无穷碧水琉璃，沧海轮转，如自然之法，周而复始。
头顶是无尽亿亿星辰，天河流泄，如世间轮回，无止无休。
大千世界里的无数小世界，不断枯荣，斑驳，融合，分裂。无数的人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憎，会，交错混杂，令神魄时而置身事外，时而沉浸局中。
方婪渐渐沉浸下去。
嘴角笑意更深。
厉荣泽一直紧紧注视着对方，看到方婪不断舒缓的表情，心中微松。
看来这个地方真的有用。
而在星海之下，琉璃海之上。
方婪渐渐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又是何人。神魄在万千世界之中随波逐流，这个破碎了，就抽身而出，去下一个。有时候又从一个时间穿梭到另一个。无数的世界如海上泡沫，不断的升起，不断炸裂。
他有时是贩夫走卒，有时是王侯将相。
有时是白衣卿相，有时是仗剑侠客。
有时是王孙公子，有时是狱中囚徒。
他有时恶贯满盈，有时温良和善。
有时一世荣华，有时半生落魄。
有时潇洒俊逸，有时丑陋粗鄙。
在无数的时间和空间中，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往那里去。
所求何物。
相守何人。
然而在万千世界游走之中，他却越发明悟了然。
沉醉。
脸上笑意愈加深刻。
渐渐，整个身体再无一丝波澜，宛如如同时间静止。
厉荣泽光明正大瞅着对方。
虽然婪哥早都被自己追到手――没错，厉荣泽一直觉得男人想要就是要争取。但是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专心的注视过对方。
方婪轻而易举就能吸引他全部注意，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全部注意都在对方身上，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注意哪里。
只要呆在婪哥身边，就会被他的气息，他的话语，他动作，他其他的一切吸引了注意。容貌反而变得不重要。
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没觉得这个原因多重要。后来知道了，心里想的也是，果然不重要。
他早就确定，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来源于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人，他没有怀疑过。
虽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突然想到，厉荣泽也特别确定，这辈子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了。
从来在荧幕上都气质优雅风格狂放的厉男神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把头偏到了一边。
结果就错过了方婪突然睁开的眼睛。
眼底，幽兰光焰跳动流窜。
随即又染上些许空茫之色，不受控制一般，又缓缓合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方婪设下的防御法阵忽然被重重一击。
厉荣泽瞬间回神，迅速看去。
一条深紫色的巨大蟒身蝠翼的妖兽正从空中坠落。
落地之后，迅速昂起上身，头颅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如乌云罩顶一般，朝着他们二人当头咬下。
方婪一身静默，毫无所觉。
第一百零八章
方婪一身静默，毫无所觉。
那妖兽落地之后，迅速昂起上身，头颅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如乌云罩顶一般，朝着他们二人当头咬下。
厉荣泽迅速站了起来。同时，一个法诀已经结成。
方婪设下的防御法阵极其坚固，那妖兽一口咬下之后，就被一道蓝白的光打进了嘴里，痛呼一声，扇动翅膀向后飞去。
那道蓝光在空中变成一道半月的形状，旋转着继续追了上去。
原来方婪设下的法阵并不只有一层禁制，那妖兽以为自己已经破了法阵，才敢肆无忌惮咬上来，没想到还有这种后招。
他背上的双翅相比身体来得过于小巧，让人怀疑它能不能支撑得起妖兽的身体。但是他仍旧飞了起来，并且速度极快。
厉荣泽毫不迟疑，手中的法诀已经飞出。在穿过方婪设下的防御屏障范围后，突然变成一支细长的翠绿色尖刺，光华越来越盛，紧追其后。甚至就要超过那道防御法阵弹出的蓝光。
厉荣泽一上来就放了大招，现在脸色有些苍白。他刚刚突破第四层境界，交爻之体，如此修炼神速也并不奇怪。但是总归是有不足，段时间内不能和真正的第四层境界修炼者相抗衡。
这个妖兽一看就十分厉害，至少了修道之人六七层境界。如今修真一道式微，连带着这些神鬼妖兽，都全变成了传说话本，这一代修真者，真正能见到妖兽的几乎没多少。
话说回来，就是这样方婪居然养了一只，而且是白泽。
即使对北冥，南极那样的得道高人来说，也是不可思议。
厉荣泽胸口起伏了一下，也是知道自己修为不足，他才一上来及使出了最厉害的招数。并且拦在了方婪身前。
那妖兽细长的身体凭空一扭，就躲开了半月状蓝光，紧接着，碧绿光刺就后发先至，扎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妖兽叫做翼蛇，放在上古妖兽里，并不是特别厉害的。但是如今上古妖兽都不存于世，它就占山为王，占据了这块福地，修炼得道，好不自在。
而它修炼了这么千百年下来，也直逼当世大能。
厉荣泽那道光刺虽然射中了他，却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实质性伤害。翼蛇发出一声尖利啸声，一扬尾巴，就把那只粗大的碧刺甩掉了。扭动着身体飞向空中，绕着方婪所在地方不断盘旋。
倒也不能怪人家上来挑事，主要是方婪占据了灵阵的压阵之处，把本来满溢的灵力全部收敛成一个循环，还是在他控制之下的循环。本来舒舒服服享受灵力滋润的翼蛇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
它虽然修为直逼大能，灵智却不能和白泽那样的神兽相比，攻击方婪也全部是本能。只是它刚刚吃了这防御法阵的亏，现在也不敢再轻易冲上去。
而在刚刚冲击之后，防御法阵已经缺失了一块，其余部分也不断剥离，摇摇欲坠，早晚是要消失的。那翼蛇打定主意，等法阵一消失，就直接把这两人吞进肚里。这两人身上都是满满灵力，香味诱人，它修为定然能再上一层。
厉荣泽虽然对法阵符之类并不精通，也看出如今局势。
刚刚受到这么强烈的冲击，方婪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仍旧含笑跌坐。
厉荣泽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从外界惊动方婪，会十分不利，轻则心魔丛生，重则神魄飞灭。
不管是其中哪一个结果，稍一想象，都让他呼吸一窒。
这翼蛇是他从未见过的凶残妖兽，眼下的搏杀他也从未设想的危机。
骤然让一个从未经历过生死险境的人面对这些！
厉荣泽呼吸急促，心中慌乱紧张，仿佛赤/裸的背脊顺着一根极细的钢丝滑下看不见的山谷，血液奔涌，从头顶冲向四肢百骸，他手又冷又热。却还是紧紧拦在方婪身前，背脊挺直，丝毫不动摇。
那翼蛇不断绕着他们飞转，喉喽里发出呼呼的声音。时而发出尖啸冲刺过来，试探一下防御法阵的程度。
它每撞击一次，法阵上的光芒就黯淡一分，厉荣泽心脏也随之紧缩一下。
直到第四次撞击过来。
防御屏障终于受不住冲击，破碎了！
翼蛇仿佛是得意的在空中盘旋了一下，才调转方向对猎物下口。
厉荣泽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紧盯着朝着他迎面扑来的妖兽。他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清明去思考别的什么，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护住身后的这个人。
翼蛇通身笼罩着一层蒙蒙黑气，令紫色鳞片看起来几乎接近黑色。血盆大口张得极大，兜头罩来，满目血红，几乎看不见头顶天空。
就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厉荣泽竟然迎了上去。
他不退反进，向前迈了一步。
只是一步。
但也足以将自己送入翼蛇口中。
就在同时，方婪嘴边笑意一顿。
整个人，从发丝到嘴角，忽然全部僵硬起来，眼睫却轻轻颤动，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归于寂静。
就和头顶树枝上摇摇欲坠的那片叶子一样，最终没有落下来。
翼蛇嘴巴迅速合拢，就在同时，厉荣泽掌中一道火花爆裂，掌心燃起了一颗电光闪烁的火球，并且越来越大，逐渐膨胀――直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那翼蛇嘴巴都要合上，突然一烫，脑袋一甩，就把嘴里的那团火苗甩了出去。脖子向上扬起，连带着身体都飞上空。
接着，一道冰焰朝着那团被吐出的火球冲去。
厉荣泽正在火球中央。
翼蛇属水，冰焰之中含有至阴至寒之气，几乎才一触即，火球就弱了好几分，然后很快，就熄灭了。
厉荣泽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无数角落蔓延上来。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没有之前的紧张。
毕竟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紧张已经没有了意义。
只剩下决绝。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最后那个办法。
厉荣泽眉峰一紧，迅速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朝着眉心扎了下去。
方婪从来没有交过他这种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法子。但是厉荣泽自己也从头到尾看过那本转为交爻之体修炼而著的古卷，自伤而伤人之法往往简单粗暴，明了易懂，根本不需要方婪讲解。
血花飞溅而出，一瞬间，似乎已经消失的火球突然光芒骤亮，火焰暴涨，化作许多条火龙，顺着冰焰缠卷而上，竟然将整个翼蛇缠住。
然后，勒紧。
同一时间，厉荣泽差点跪倒在地。
他没想到这个法子这么消耗，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几乎要撑不住了。
翼蛇的注意已经被完全吸引到自己这边，他又看了眼方婪的方向，咬咬牙，抬起小刀，又一下扎入自己心口。
差点被翼蛇挣脱的条条火龙骤然一亮，变得更加粗大，攀沿而上，将翼蛇紧紧束住。
翼蛇畏火。
龙蛇相克。
火龙缠绕之下，它几乎发挥不出九成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