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 作者:螟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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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投以一瞥,懒得与之争论,但还是慢吞吞地答道:“我用的是鲤鱼饵,曲酒浸丁香。”

    无敌是个性急的人,见这鱼游来弋去,好半晌不出水,心痒难搔,大叫一声,劈手就抢竹竿。

    无名哪里肯给他?他愈发地急躁,也顾不得久别重逢的客套了,只是一个劲地抢夺。

    两人玩闹了一阵,险些没扭打作一团。总算将鱼钓了上来,正是一条肥实的红尾大鲤鱼。

    无敌拎着鱼,趁着暮色,欢欢喜喜地,随无名上了山。

    行至山顶的小屋前,无名把竹竿靠在壁下,舀了一瓢水和无敌洗手。

    无敌洗了手,另寻一个木桶,把鲤鱼放了进去,鲤鱼得了水,又恢复了生机。

    无名见了道:“多此一举,取出来,杀了吃。”

    无敌也不知为何,有些舍不得,却还是依言行事,吭哧吭哧,将鱼拍死,刮鳞净洗了。

    无名则从屋后拔了些葱,又剥了几瓣蒜,将姜切成丝,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清蒸鲤鱼。

    说来也奇,这鱼不过是塞了极寻常的佐料,蒸了片时,滋味却鲜滑可口,胜过大酒楼的手艺。

    无敌一个人吃了一整面鱼,还意犹未尽,就着三四碗饭,又吃了大半面鱼。

    无名吃得少,食不语,完事一推碗筷,打开柜子,不知在翻寻什么,大有不愿洗碗之意。

    无敌只好收拾杯盘,出门去洗碗刷锅。见四下无人,天上已有星斗浮现,从缸中舀了一桶凉水,褪了衣袍,把身躯也仔细搓洗了一遍。待浑身清爽干净了,又烧了一锅热水,端进来与无名洗漱。

    无名却理所当然,铺好了一床棉被,摆了两个荞麦枕,还将一个瓷瓶放在枕边。

    无敌没来由心慌了一瞬,待吹灭灯盏,与无名并肩躺下,无名却一动不动,十分沉得住气。

    无敌干瞪着眼,谛听身旁无名极轻的气息,暗觉心跳得厉害,腿间也胀痛得厉害。

    他在代州虽也动情,却只是独自一人时才动情,哪及此刻,不止动情,还有些紧张。

    他有心要打破僵局,拣倌儿的轻薄话来撩无名,却说不出口。终于一咬牙,胡乱摸到无名的手,就往自己腿间按:“大哥,替我揉一揉。”一语说罢,几乎要掉下泪来,这实在是太憋屈了!

    无名倒也并非要羞辱无敌,只是听无心讲,无敌抱怨他只知干这个勾当,决心要无敌做主罢了。

    此时无敌开了口,也就乐得如此,不言不语地,与无敌欢好一场。

    可他与无敌有些不同,无敌急于想与他合二为一,他却慢条斯理,更想仔细地抚摸无敌。

    无敌春情正盛,哪经得住这个,一个翻身将他压住,一鼓作气,把屁股坐了个严实。

    这一下子,不待无名说话,无敌龇牙咧嘴,驴似地仰头嚎了起来:“怎地这般痛煞人!”

    无名也痛得紧,蹙着眉心,将他的臀托起稍许,抹了些药膏,才道:“你是不是傻?”

    无敌哼了一声,眉峰一轩,忍痛道:“随老爷去贺兰山,不去贺兰山时,老爷坐死你!”

    无名闻话,神色柔和了许多:“我没说不去。”

    两人就此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天光欲曙,无敌彻底清爽了,得了好大一场快活,才放开无名。

    这一回,轮到无名端来热水,替无敌擦身,见无敌似睡非睡,赤着精壮的身躯躺着,腿间还有暧昧的痕迹,便忍不住,覆身吻住他的唇,将舌探入内搅弄几许,不料,又逗起了他的兴致。

    说要去贺兰山,两人却在羊蹄山上耽搁了三日,也没干别的,就是变着花样恩爱。

    待到下山,又在庄家住了一旬。庄少功要为他二人主持婚事,无敌死活不肯答应。

    无名本来也是个懒散的性子,见无敌嫌丢人,不愿做新娘,也就不勉强他。

    之后,无名向庄少功、无心、无颜和无策交代了许多事务,定好每年回来探望一次,将药材分门别类放入马车内,又买了许多让无敌叫不出名的种子,便携无敌和苍术,启程上路了。

    光阴似箭,不觉又是一春。无名、无敌和苍术费尽周折,一路向北,来到了贺兰山。

    因二十年前闹套寇,有过一场鏖战,方圆百里,只散着十余户人家,皆是猎户、牧民之流。

    无敌兴冲冲地寻见自家马场,却是面目全非,倒塌的梁木早已朽坏,生满绿苔和白菇。

    他父母的坟头也长了草,若非当年无名刻了一块木碑,只怕难以辨认。

    他领着无名,在坟前祭拜了一番,说了些告慰先灵的话,便动手修葺屋舍。

    无名提议雇工匠来盖房,无敌舍不得银子,逞能一力包揽,屋舍是盖了塌塌了盖。

    苍术则和无名制了十余木盘,将各式种子在盘中发成苗,按无名绘的图样,植在马场外围。

    无名又命苍术掘来数百株灌木,亲自修裁编扎,圈作篱墙。待这篱墙生得青翠怡人,篱下百花含苞待放,三五片药圃、稻田内抽穗的绿苗随风摇曳,无敌仍在和那一间尚未盖好的小屋较劲。

    无名见无敌似有些气馁,当夜坐在火旁,替无敌治了手脚上的水泡,取出一个包袱来。

    无敌打开包袱看时,里头有散碎银子、几块金锭,以及印满章纹的一大叠银票。再看银票的数目,不由得瞪圆了眼,赶紧将银票藏住包袱内,问无名道:“大哥,你哪里来这许多银子?”

    无名不答只道:“这十五万两,你拿去花。还有十五万两,在无心手里,留给了家主。”

    无敌自认不贪图富贵,但一辈子也没打理过这许多银子,恨不得挖个坑埋了。

    于是不再和屋舍较劲,往宁夏请来能工巧匠,将马场翻修了一遍。依着无名的话,又造了一处屋舍养鸽,挖出池塘种荷花养鱼,添置鸡鸭牛羊,买了一只大肥猫和一条活蹦乱跳的小奶狗。

    待马场焕然一新,众工匠由无名指点,掘了一口井,在井地铺上细沙。出水时,无名以布袋塞满炮制的药材饮片,一端系着绳索,浸入井水中。又取了一截木炭,也拿绳索系住,投放在井内。

    如此过了半旬,无名取出药袋木炭,无敌打水来一尝,只觉井水清冽甘甜,远胜过山泉。

    此后,苍术随无名习岐黄之术,闲暇时,便在药圃和稻田内劳作。

    无敌则照料马驹和鸡鸭牛羊,小日子过得快活充实。忽一日,有官差上山,索要马场地契。

    马场的地契早已遗失,无敌与官差争执一番,庶几动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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