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面前的人为爱成魔,也许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想到死,阿七还是害怕的,“你要杀我?”
    小孙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地看,良久才细声说道,“我就是个梨园唱戏的戏子,我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如此阿七稍稍安下心,“那你抓我过来做什么?”
    小孙茫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刚进府的时候,爷儿可宠我了,小陈小徐都算不得什么,爷儿就喜欢阖着眼侧卧在软榻上,听我唱戏曲儿,我就一直给爷儿唱,我有一副好嗓子,爷儿爱听……可是有一天,我从爷儿的嘴里听到了阿七两个字,我就慌了,我就去问梅香,阿七是谁,她跟我说,阿七是府里的二老爷,是爷儿以前的枕边人,可是他死了……”
    说到此,阿七依然沉默,小孙抬眼看着阿七,“你不是死了吗?”话语里千般怨念。
    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自顾说道,“没有你,爷儿也不会不像以前了,还有小陈,爷儿也喜欢他……”
    阿七难以不动容,眼前的人一如当年的自己,可是当年的安容并不会阖着眼侧卧在软榻间,与他暂享安稳。他z之间的交集,从来都只在床上,还有安容指着鼻子声声咒骂,你配吗?
    都是过去好久的事儿了,这会儿却又想了起来,阿七自叹,自己还真是个没福气的人,偏爱给自己找罪受。
    小孙走过去给阿七松了绑,“你回去吧,帮我给爷儿带句话……”稍微顿住,复又说道,“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你。”
    那边安容翻遍了府里的各个角落都找不着阿七,又派家丁把广陵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大致找了一遍,都不见踪迹。安容死了心,人生再临绝望之境。他真该找条铁链子把阿七拴在家里,哪怕这人恨他一辈子,总归他还能日日见着这人。
    安容一人回到了西厢房,紧闭屋门,蜷缩在二人夜夜枕眠的床榻上,从薄暮一直到黑夜。手里紧紧握着半月前他从阿七那处讨要过来的草蚱蜢。
    戌时一刻,阿七从荒野处回来了,冬夜寒风刺骨,阿七正欲从游廊穿过,去往最西面,却听见了几个仆人聚在前边小声交谈――
    “你们说说看,这二老爷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吧,一下子人又不见了。”
    “嘘,这种话别瞎说,真要如此,老爷真是命苦。”
    “老爷会不会像三年前似的,以为人死了,又生一场大病?”
    “谁知道呢。”
    “这二老爷到底在闹腾什么,老爷这么个人……算了算了不说了。”
    ……
    三年前,他生过大病,阿七心里反复叨念方才仆人口中的话。只是,这些事那人从来没跟自己提及过。
    阿七径直绕过那几个仆人,走到西厢房,推开门便看见了床榻上缩成一团的安容。阿七走至床边,轻轻拍了拍他――
    “小容。”
    第77章 相拥而眠
    安容惊醒,倏然睁开眼,阿七就站在床沿边低头看着自己,他扯了扯干哑的嗓子,“阿七。”一声低喃而已,安容甚至没敢问,你今天去哪儿呢?
    阿七也顺势倒在床榻间,两人身子紧挨着,屋内暖香迷绕,阿七身上还穿着外袍,自觉有些热,起身刚想脱去外层的袍子,安容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眼神晦暗,“阿七,别走……”如此小心胆怯,安容此生再也不想去经历第二遍爱人的离去。
    阿七转头与之解释,“屋里太热了,我把外袍脱去。”末了加了句,“我不走。”
    安容这才松开手,屋里油灯未点,阿七径自上前点上油灯,顿时一片光亮,借着灯光,阿七回首看了看安容,这人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眸光中全是渴求与深情。阿七解去外袍,又躺回原先的地方。
    静谧冬夜,一窗之隔,外面朔风凛冽,屋内暖香绕枕,阿七环抱住安容,将之按在自己胸前,温柔安详,正是交心的好时刻。
    “小容,你三年前生过一场大病,你怎么不告诉我?”阿七柔声问道。
    思绪抛回三年前,安容把自己闷在东厢房里,任何人都不见,他那个时候,有想过不如随了阿七而去,可是十多天后,他却熬过去了。
    心门紧闭,他假装自己熬过去了。
    这些事安容封锁在记忆里,不愿提及,此时被阿七硬生生又牵扯出来,一如当年,他的那颗心还是会陡然生疼。
    长久的静默,阿七又唤一声,“小容……”
    这声低语竟像唤醒了知觉,安容猛然抱住阿七,两人脸颊相贴,“阿七,你以后去哪儿,都把我也带上,好不好?”颤抖的哭腔,里面净是卑微的哀求。
    阿七点点头,“好。我以后去哪儿都把咱们小容带着。”
    这夜两人紧紧相偎,就竖躺在床榻间,身上都未盖被褥,紧拥而眠。后夜,饶是屋内火炉正盛,两人也受尽了寒气。
    翌日醒来,阿七只觉得喉咙有些干疼,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小容……”
    一连唤了几声,身旁的人才有了点知觉,“嗯……”嘴里混沌不清,双颊绯红,阿七伸手摸上他的额头,烫得很。阿七赶忙起身,把安容挪到被褥里。
    内心急切,阿七连忙去吩咐下人请了大夫,又让丫鬟去厨房熬了点小米粥,然后自己便坐在床沿边守着安容,拧一把湿汗巾,替他一遍遍擦拭滚烫的额头。
    大夫来看过,说是劳累过度,又受了寒气,这才染上风寒。这场病来得急,阿七实在忧心。
    一旁的丫鬟顺嘴提说,“老爷昨日找了您一整天,可急坏了。家福他们几个这会儿还在外面找着。”话语间略有埋怨,似是替安容抱不平。
    阿七没有搭腔,仔细给安容掖紧被褥,把他凌乱的发丝整整齐齐抿在两旁,露出苍白柔美的一张脸,叹了一声,“傻子。”
    大夫开了药方,阿七吩咐丫鬟去药铺抓药,这才安心下来。
    下午的时候,安容才醒了过来,阿七许是太累了,这会儿倚在床柱上睡着了。
    安容从被褥里伸出手,抚上阿七的脸颊,真实的触感令自己无比踏实,不觉眼眶湿热,伊人在前,如梦了无痕,只怕一抬手,人影即灭。
    突然间的温热,阿七从迷糊里陡然惊醒,揉揉眼窝,他瞧清楚了安容眼里晕染的水迹,替他揩去,再顺手按住安容贴在自己右脸的手,“饿吗?你一天都没吃。”
    “娘子,我真想一直病着。”病中痴语,安容此刻活像一个蜂蝶随香的少年郎,沉迷于自家娘子,盼其多予疼爱。
    早有谶言,世间夫妻,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但此言,于安容来说,未免谬论矣。夫妻恩爱,自然是要付出万分的深情,况且爱意藏不住的。
    “别说傻话,我让底下的人熬点粥。”阿七又让丫鬟再熬一碗米粥,桌上的那碗已凉。
    一勺一勺喂安容喝粥,安容每喝下一口,都要瞧瞧阿七脸上的柔情,心中甜化了。一碗小米粥,吃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吃完后,安容脸色才好了点,午后静谧,两人居于一室。
    “三年前你生病的时候,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小容,三年前是怎么回事?”旧话重提,阿七今日铁了心要弄个明白。
    “我以为……你死了,心里难受,阿七,你不许再吓我了。”
    “然后呢?”阿七的心骤然一紧。
    安容艰难说道,“我把自己关在咱们以前住的屋子里,我就躺在咱们那张床上,我想,你看到我的样子,一定会心疼我,你马上就会回来看我了,我等了十多天,你都没来……阿七,我当时恨死你了……”
    不知怎的,阿七此时脑子里闪现出东厢房里空无一物的景象,他之前凭着自己的想象,断定了是安容负心薄幸把他的东西给扔了,现在想来,绝非那么回事,只是当年这人到底还干了什么傻事。
    “小容,东厢房里为什么空了?”
    安容目光迷离,“我把你的东西都烧掉了,看不见,我心里就能舒坦点……”
    安容这三年,一直把自己禁锢在悔恨的牢笼里,未能脱身,身上伤痕累累,心中千疮百孔。阿七心里难受,他的小容遭了那么多罪,本该从此开开心心地过活,却为了自己,折腾成这样。
    “小容,咱两扯平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这一刻两人的心结才算是彻彻底底解开了。
    夜晚,安容还稍有些鼻塞声重,阿七把这人搂进怀里,两人都睡不着,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话。但从始自终,安容一直没敢问阿七今日为何离开了一整天。
    不过,倒是阿七自己主动提到了白天的事儿――“我今儿被一个人抓走了,不过,很快他就把我给放了。你猜是谁?”
    “谁?”安容急切。
    “你猜猜看,你认识的。”
    安容无意去猜,阿七佯装生气,捏了捏怀里人的细滑脸蛋,“就是之前你府里的人,就是……长得最像我的那个。不过,真的像吗?”
    “他啊……”安容反应过来是小孙,但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阿七,我不喜欢他……”
    “你啊,真傻。对了,那人特地让我告诉你,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你看你,又惹下一笔情债,负心汉。”
    安容知道阿七是在逗自己,心下又惊又喜,因为风寒而软趴趴的身子这会儿来了点力气,一下子把阿七压在身下,嘴唇凑上去亲了好几口,“娘子……”
    “别闹,你还病着呢。”
    安容也只是亲了几下,便老实躺到一旁去了,从被褥里紧紧握住阿七的手,“娘子,我下辈子还要碰见你。”
    “你留个记号,我去孟婆那里投胎后,好去寻你。”
    “对了。”安容突然想到了什么,“阿七,你摸摸看,我脖颈处的疤痕,你有,我也有,这就是记号了。”
    阿七佯怒,“哦,你当初差点要杀了我,原来是为了给我留个记号啊。”
    安容听出了这人话语背后的宠溺,心里犯甜,终是没忍住,欺身上去,阿七怕他病中吃力,搂住安容翻了个身。
    “这次……我在上面。”不知是情欲的羞红,还是屋内太热了,此刻阿七满脸涨红,额头全是细密的汗。
    安容病娇一笑,如寒冰乍破,春风缕缕,世间景色都不及这笑。“娘子,你在上面做什么?”
    阿七支支吾吾,含糊其言,“我在上面……动。”
    缱绻一夜,只是,这人不是病着吗,怎么后来阿七都累得睁不开眼皮,这人还紧紧缠着阿七,激起数层波涛。
    第78章 大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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