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了几分,“烧没退怎么办?感冒加重了怎么办?”
    韩孟没力气吵,挤出一个还算听话的笑,“行,明天医生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快回去吧。”
    秦徐在床上躺了1个小时也没睡着,一想到韩孟那声虚弱的“草儿”,就烦躁得心乱如麻。
    生病的人都希望有人陪着,再厉害的人也不例外。
    何况韩孟并不厉害。
    秦徐想,姓韩的外强中干,只是看起来比较霸道而已。
    这么一想,就更睡不着了,他焦虑地坐起来,又重重躺下,重复几遍后终于忍不了了,穿衣下床,朝医务室跑去。
    猎鹰大营占地广阔,选训队员们的宿舍离医务室所在的后勤楼足有2公里。
    秋夜里,他跑出一身汗,站在病房外无声地调整好呼吸,这才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病房里没有开灯,走廊上的灯光透进来,照在韩孟深邃的眼眸上,秦徐顿时一惊,“你还没睡?”
    韩孟勾着唇角笑,“我脑子里有个声音说,‘草儿舍不得你,他一会儿肯定会来’,所以我就一直醒着。”
    “你有病吧!”秦徐摁开灯,“胡想什么?烧傻了?”
    “怎么是胡想?你这不是来了吗?”
    “……操!”
    秦徐说不清心中那股痒得发慌的感觉是什么。
    刚才在宿舍里,他以为自己只是出于对同伴的担心而睡不着,来看一看就会好。
    可是真看到了韩孟,心尖居然比在宿舍时更痒。
    韩孟因为生病而听着有些软的声音就像一根狗尾巴草,恶作剧地挠在他心头,勾起一波接一波的痒。
    他吐出一口气,拉开病房里的弹簧床,往上面一躺,冷声冷气道:“睡吧,今晚我陪你,哪里不舒服叫我。”
    韩孟侧过身,弯着眼看他,“看着你我就舒服了,能操一操你我就更舒服。”
    “去你妈的!”
    “哎草儿……”
    “干嘛?”
    “要不你坐上来自己动吧。”
    “你想死么?”
    “如果是被你夹死的话,我还挺想的。”
    “……”
    “机会难得,真不想感受一下你老攻发烧的大棒?比平时更带劲噢!”
    秦徐被撩出一肚子火,“啪”一声关掉灯,骂道:“收起你发骚的绣花针吧傻逼,睡觉!”
    韩孟边笑边咳。他的烧还没退,浑身乏力,想继续撩也有心无力,最后叹了口气,过了好一阵才道:“草儿,你说我明天还没好怎么办?”
    “你明天就是好了,张泉瀚也不会让你归队。”秦徐背对着他,“咱俩和元宝他们不一样,来之前洛枫是怎么说的?量力而行,无法坚持时必须马上提出,你答应过他。”
    “我后悔答应过他。”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秦徐有些恼了,“如果你没有答应,咱们能来?”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韩孟悠悠地说:“不甘心啊……”
    秦徐眼角动了一下。
    “前面十多天的训练我都扛下来了,虽然比不上选训队员,但也没有掉队,没有一项中途放弃,连手握tnt炸药等爆炸这种变态训练我都没缩……他妈的居然输在感冒上!”韩孟再次叹气,“妈的,什么鬼感冒,说来就来!”
    秦徐坐了起来,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光,认真地看着他,“别想了,生病受伤都是不可抗的因素,谁也不愿意……其实也该庆幸,感冒发烧总比受伤好。如果你是因为受了什么伤躺这儿,那麻烦就大了。”
    韩孟平躺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忽然轻声说:“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
    “嗯?”
    “柯幸。我想起柯幸了。”
    秦徐眸光一紧,“韩……”
    “他挺过了猎鹰的所有变态训练,比我厉害多了。元宝和凌舟够厉害了吧?他与他们相比,起码不会输。”韩孟语速缓慢地说,“和他相比,我只是个低配版。还剩3天,感冒给我在这儿的经历画上休止符。他呢,死亡让他的人生戛然而止……他的不甘,百倍于我。”
    秦徐心重重下沉,同为军人,同为机关兵,他比韩孟更能体会柯幸的不甘与遗憾。
    “嘿!”韩孟苦涩地笑了笑,转头看他,眼睛很亮,“草儿,我发现咱们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秦徐没说话,深沉的目光笼罩着韩孟。
    韩孟又道:“你看,我切身体验到了什么叫突破极限,甚至可以与人的本能叫板。现在呢,我居然还体会到了一部分……很小一部分柯幸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秦徐轻轻叹气,从弹簧床上下来,走到韩孟的床边,躬下身子,小心地搂住他。
    对秦徐来讲,温柔大约是最稀缺的东西。
    但在这个夜里,他将自己拥有的所有温柔,都悄然给了韩孟。
    韩孟在他怀里动作极缓地蹭了蹭,哑着声音道:“也好,这样也算不虚此行了。”
    第47章
    天亮后,韩孟烧退了,但感冒症状反倒进一步加重,身子酸软乏力,鼻子不通气,接连咳嗽,几乎说不出话。医生开了新的药,三个药水瓶挂在输液架上,像一把大锁似的,将他牢牢困在病床上。
    秦徐晨练时心不在焉,一会儿担心韩孟上厕所没人扶怎么办,一会儿担心药水瓶空了没人管怎么办。10公里跑完,他抹了一把汗,只原地休息了十几秒,就又往后勤楼跑去。
    宁珏与洛枫在病房里,韩孟半躺在床上,咳得脸与脖颈泛出病态的红。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秦徐走过去搅了搅,转身道:“谢谢首长。”
    洛枫说:“后天就是你们返回c警备区的日子,韩孟这状态……你们应该很清楚了吧?”
    韩孟无力地看了秦徐一眼,秦徐点头道:“首长你们放心,当初答应过的事,我们一定做到,绝不冲动行事,一切量力而为。”
    “嗯。”洛枫笑了笑,看向韩孟,“那这两天就安心养病,听医生的话。多余的我也不说了,这半个月你们的表现超乎我的意料。韩孟,你能为一部特种兵题材的电视剧付出这么多,我很感动。你已经努力到这个份儿上,我相信你回去后,一定能够演好刑木可这个角色。”
    韩孟抬起头,眸光凝聚出一团细细燃烧的火。
    洛枫走近,在他肩上拍了拍,“赶紧好起来,明天如果状态好一些了,我带你去看看柯幸,还有那些已经牺牲的猎鹰战士。”
    韩孟指尖一抖,“是……猎鹰纪念堂?”
    洛枫的眼神像突然蒙上了一层风雪,半晌后低头轻声道:“对,兄弟们的纪念堂。”
    秦徐呆立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几欲说出“首长,我也想去”。
    而就在他开口之前,宁珏拍了拍他的肩,温和地说:“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来到楼道尽头的露台上,宁珏道:“明天张队会组织一个小型测试,不淘汰队员,你也要参加。”
    秦徐站得笔直,“是!”
    “别紧张。”宁珏笑道,“一听测试,表情都僵了。”
    秦徐抿住唇角,略显尴尬地挤出一个笑。
    “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不用回答我,但要回答你自己。”
    秦徐眼神微微一动。
    “经过这半个月的磨练,明年是你更想来我们猎鹰了,还是不愿意再踏进这个魔窟?”宁珏语速不快,声调像初秋微凉的风,眼神近似安静的湖泊,悠悠地泛着波光。
    秦徐心头猛地一震,望向那连涟漪都显得温柔的湖泊,怔了好几秒,紧张开口道:“我……”
    “你不必告诉我。”宁珏笑着摆手,“只要自己知道答案就行。”
    两人对视片刻,秦徐眸光收敛,像一柄坚韧而寒光毕现的剑。他慎重地点头,声音低沉,“我知道。”
    “那就好。”宁珏侧转过身,看向露台外,又道:“这次测试对其他队员来说不涉及去与留,但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如果你明年想再来的话。”
    秦徐心跳加快,“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在测试中挤进前15,明年的战区比武就不用参加了,我与洛枫将直接以猎鹰队长、政委的身份,破格将你招入选训队伍。如果你愿意,明年春节后,就可以提前来报到,在正式队员的帮助下,准备从5月开始的选训。”
    秦徐半张着嘴,惊讶、激动、忐忑在眼中织出一道道流动的光彩。
    宁珏双手压在他肩头,“不要以为我和洛枫是为你开后门。今年剩下的26名队员都是非常优秀的野战兵,如果你能在他们中挤进前15,那通过明年的战区比武应该没有问题。我们这是为大队着想,提前预定好兵。”
    秦徐嘴唇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敬了个非常标准的礼,大喊道:“是,首长!”
    离开后勤楼之前,秦徐又去看了看韩孟。
    大约是因为次日会去猎鹰纪念堂,韩孟精神比清晨好了许多,虽然仍是咳嗽不断,但眼中的倦意已经一扫而空,看向秦徐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期待。
    他问:“宁队跟你说了什么?”
    秦徐站在床尾,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烈眼神看着他,“明天有一个测试,如果我能挤进前15,明年就能免试进入选训名单!”
    韩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着是一弯欣喜――那是对朋友终于开窍,终于愿意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走出来、迈向向往人生的肯定。
    但欣喜中似乎又夹杂着些微难以言说的不舍与担忧,很轻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若真能忽略不计,又为何会在心头留下小小的印迹?
    他极浅地笑了笑,轻轻抹掉那类似矫情的不舍,定定地看着秦徐。
    “韩孟。”秦徐冷硬的眉目绽放着耀眼的神采,“明年,我一定会回到这里!”
    韩孟垂首浅笑,朝他伸出手,“草儿,我相信你。”
    最后一天训练,秦徐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浑身都罩着一股使不完的冲劲。操舟冲刺时,元宝着急地提醒他,力气要省着用,下午还有长距离武装泅渡。他听到后稍稍放慢了划桨的速度,没多久却再次加速,仿佛身体蓄满了力量,急需发泄出来。
    晚上,队员们回到大营。他第一时间赶去病房,韩孟已经没输液了,正坐在床边,一个人吃后勤战士送来的饭菜。
    “今天怎么样?”秦徐喘着气问。
    “好多了。”韩孟拿着勺子,“你听我声音都没早上那么哑了。”
    秦徐高兴,走近看了看,“肉片排骨?医生不是让你吃清淡一些吗?”
    “医生下午来看过,说我可以适当补充能量了。”韩孟抬起头,嘴上抹着一圈儿油,“喝了几顿粥,清汤寡水,再不吃肉我都快馋死了。”
    秦徐笑着拍他脑门,拖了张椅子坐下,“几顿粥就不行了?你们演员不都得控制食量,保持身材吗?我不信你以前没节食减肥过。”
    “还真没有!”韩孟把勺子插进饭里,沙着嗓子显摆道:“我一直是靠运动保持身材。节食能l,但能节出我这么帅气的腹肌吗?跟你说,我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和一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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