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又想笑,忍了好一会儿,干脆递上被捏得和橡皮泥差不多的蛇肉道:“吃这个吧,也能补充能量。”
    秦徐看了一眼,转身就吐。
    但在行军重新开始之前,他还是吃掉了定量的毛毛虫与蚯蚓――因为凌舟走过来对他说,如果不吃,后面撑不住了就会拖全队的后腿。如果他因为不支而倒下,其他队员不可能抛弃他,只能轮流背他照顾他,直到抵达终点。
    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与“拖后腿”相比,嚼毛毛虫与蚯蚓的痛苦简直不堪一提。
    而韩孟对生吃昆虫青蛙似乎并不排斥,啃那截橡皮泥蛇肉时还啃得津津有味,最后舔了舔嘴角,抱怨太少不够吃。
    秦徐斜着眼,“元宝他们是吃惯了,你他妈一娇生惯养的少爷也吃惯了?”
    韩孟砸吧着嘴,凑过去让秦徐闻自己嘴里的“野味”,被一脚踹开后得意洋洋地说:“我以前参加过野外生存真人秀,那节目的噱头之一就是逼嘉宾吃蛇、青蛙、昆虫,品种比咱们现在吃的还多,只要没毒,导演组啥都能拿来给我们吃,你信不信,我连蜘蛛都吃过,还是长毛的那种,放嘴里它的毛腿还挠我来着……”
    “我操!”秦徐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导演变态吗?”
    韩孟耸了耸肩,“因为有观众想看啊。看嘉宾们出丑、吃苦、被折腾。”
    “你那些迷妹也爱看?”
    “不,她们肯定不爱看啊,心痛都来不及。”韩孟笑了笑,“但路人爱看。在参加那个真人秀之前,其实我只是个二、三线演员。虽然靠我妈的关系得到了不少资源,但是离一线还有距离,说白了就是国民度不高。也是我的经纪人有眼光,为我接下了这档节目。播出以后呢,我人气蹭蹭蹭往上涨,当时趁势又拍了一部都市傻白甜,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秦徐想象他吃毛腿蜘蛛的模样,心脏上都起了一层毛,感叹道:“看来你也不容易。”
    “那是,为了拍剧跑这儿来自讨苦吃,”韩孟边说边笑,“我也觉得自己挺不容易的。”
    秦徐刚酝酿出的浅淡敬意被他自恋的表情冲得屁都不剩,揶揄道:“自个儿作呗,怪谁?”
    超高强度的训练对军人身体的改变是惊人的,一周之后,秦徐与韩孟已经能够以脚趾触地的姿势,坚持半蹲半小时以上,而在7天前,他们连前脚掌悬空都做不到。同时,两人闭气的功夫也越来越厉害,虽然离传说中6分钟的极限纪录还差得有些远,但比最初被宁珏按在水里那会儿,也算是有了长足进步。
    而比身体的改变更令人侧目的是精神的改变。
    张泉瀚曾经让队员们围住一个10米深的土坑,当着他们的面制作出一个当量足够炸死人的tnt炸药,点燃引线后抛入土坑中。
    爆炸发生前,所有人包括秦徐都老老实实站在坑边,听令卧倒。韩孟却转身就跑,抱头卧地,死死护住自己的脸。
    这事被秦徐嘲笑了一周。
    当时张泉瀚气恼地踹了韩孟一脚,将他从地上拔起来,骂道:“你躲什么?我让你退了吗?你得到撤退的命令了吗?操!大家都站着没动,你他妈跑得比耗子还快!还捂着脸?捂什么!你他妈捂什么?”
    韩孟垂头丧气,半天挤出一句话,“脸受伤了很麻烦……”
    “麻烦?知道军队里最大的麻烦是什么吗?是不服从命令!”张泉瀚吼道,“我让你站在原地,就算炸药就在你手上,你也不能动,懂吗!”
    “可是我……”韩孟紧拧着眉,尴尬得不行,低声道:“怎么可能?”
    张泉瀚怒不可遏,“不可能?这里没有不可能的事!”
    “但是tnt即将爆炸,躲开不是人的本能吗?”
    “特种兵必须克服本能!”
    这一声暴喝之后,队伍里鸦雀无声。
    自从发现韩孟“怕死”,张泉瀚就每天晚上将他带到土坑边,最开始时是逼着他看tnt在土坑中爆炸,而后再将点燃引线的炸药包放在他手上,命他看着引线数秒。
    如果引线有10厘米长,就从001数到010,在最后关头抛开炸药包。
    韩孟无法接受,几乎每次都会提前2秒扔开炸药包。张泉瀚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按住他的肩膀与双手,逼着他坚持到爆炸前。
    如果tnt在他手中爆炸,被炸死的将不止他一人。
    多次“生死考验”之后,他似乎适应了,不仅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抱头就跑,还能淡定地数至010。然而不等他沾沾自喜,张泉瀚又将一个炸药包放在他手上,坏笑着道:“拿着这个,直到它爆炸。”
    韩孟以为自己听错了,张泉瀚却重复道:“我命令你拿着它,直到爆炸。”
    “我会死!”
    “对,但这是命令。”
    韩孟震惊地看着张泉瀚,对方不像在开玩笑,而引线也拉着火星,一点一点烧向炸药包。
    他浑身冷汗直下,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张泉瀚将右手压在炸药包上,仍是一脸沉着,“你以为特种兵仅是体能、耐力、军事素质高于一般野战军人?”
    韩孟急促地呼吸,几近惊恐地瞪着眼。
    张泉瀚直视着他的双眼,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特种兵是一群随时可以为目标献出生命的军人。就算知道即将执行的是一项必死任务,他们仍旧会前赴后继。知道吗,这就是猎鹰精神,是我们特种兵的魄力!”
    引线燃至尽头,炸药包发出“嘭”一声响,韩孟低头一看,哑然地看向张泉瀚。
    张泉瀚这才笑起来,“你傻啊,包里的是鞭炮,不是tnt。”
    这次之后,张泉瀚又“逗”了韩孟很多次,有时是真的炸药,有时是包得严严实实的鞭炮,有时引线未与炸药相接……
    韩孟终于能够面不改色地握着炸药包,直到它的引线燃至最后一厘米。
    宁珏来看过他一次,笑道:“不错,不仅能突破极限,还能战胜本能。”
    张泉瀚又将大伙儿召集到土坑边,200g的tnt扔入坑中,泥土腾空而起,如雨点般砸在队员们身上。韩孟以立正的姿势挺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第46章
    9月,城市里的暑气还未褪去,山里已经是一场秋雨一场凉了。水上项目训练进入下半程,张泉瀚将队员们赶去野外水库,练习操舟与武装泅渡。
    与在恒温游泳馆里不同,拉去野外后,队员们不会换穿泳裤,不管是在橡皮艇上划桨,还是背着背囊游泳,身上穿的都是丛林迷彩。
    第一天下来,韩孟相当不适应――泅渡结束后,全身衣服都湿透了,背囊也全是水,负重顿时增加,浑身上下一寸干的地方都没有。张泉瀚一声令下,紧急行军又开始了。八九个小时折腾完,湿漉漉的迷彩始终紧紧贴在身上,又痒又黏,凉风一吹,寒意几乎从脚板心直冲脑门。
    从水库回大营的路上,韩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皮无精打采地耷着。秦徐见他不舒服,生怕他着凉感冒,一回宿舍,饭都没赶上吃,就跑去医务室给他拿板蓝根冲剂,回来直接冲了四包。
    韩孟端着一缸子药汤,哭笑不得,“是药三分毒,草儿,你想先毒死我,然后自己去演《淬火》吗?”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喝了,等会儿洗澡时水调烫一些,对着脑袋和胸口冲。”秦徐神情严肃,“我们已经扛了10天了,最后这5天千万别掉链子。”
    韩孟试了试温度,有点烫,干脆将缸子捧在手中取暖,眉眼间虽然有明显的困倦,但看着秦徐的时候始终带着隐约的笑意,“调烫水对着脑袋和胸口冲?你哪儿听来的?想整我是吧?热水对头发不好,你盼着我年纪轻轻就秃顶啊?”
    “放屁!”秦徐皱起眉,“你听听你这声音,都瓮了!赶快把药喝了,马上去冲澡!”
    韩孟头晕沉沉的,闻着药味还有些恶心,胸口闷得慌,手脚都没什么力气,但他不想在秦徐面前表现出来,挤出一个笑,本想一口气将一缸子药全部喝完,但实在太烫了,喝了两口不得不又停下来。
    秦徐性子急,抢过缸子,嘴唇贴上去一抿,发现的确很烫,便大口大口地吹起来,双手稳稳地晃动缸子,加快散热。
    韩孟半眯着眼看他,沙哑着声音说:“我们草儿真贤惠,真想讨回来当媳妇养着。”
    秦徐绷着脸,过了2秒才说:“我不跟吹个风就感冒的菜鸡一般见识。”
    板蓝根凉下来后,韩孟咕噜咕噜喝完,秦徐赶着他去澡堂,亲自调高水温,逼着他冲脑袋和胸口。
    他无奈地推了秦徐一把,“冲胸口行,脑袋真不行,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20还没到就秃了以后还怎么混?”
    澡堂里还有其他队员,秦徐不想和他拉扯不清,退到自己的水龙头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冲胸口啊!”
    这天晚上,张泉瀚没有搞深夜突袭,但秦徐从上铺下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悄悄摸韩孟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松一口气,轻轻爬回上铺。
    他没有睡好,晨训时止不住地打哈欠。
    韩孟精神倒是不错,一点儿感冒的症状都没有了。
    秦徐挺得意的,觉得是自己那4袋板蓝根的功劳。
    早饭后,队伍再次被拉到野外,仍旧是武装泅渡。韩孟上午表现不错,哪知中午淋了一场雨,下午又裹着湿透的衣服跑了10公里,回程的路上就彻底蔫了。
    他靠在秦徐身上,额头烫得不行。
    军卡回到大营时,他腿脚发软,刚一站起来就往地上栽。秦徐心头一紧,背起他就往医务室跑。
    经诊断,是高烧加重感冒。
    输液时,张泉瀚和元宝都来了。
    张泉瀚让秦徐早点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医生就好。元宝乐呵呵地安慰韩孟,说不要紧,谁没发烧感冒过啊,最迟两三天就好了。
    韩孟目光有些冷――两三天之后,他与秦徐就得离开这里了。
    秦徐在病房守到了熄灯,但两人几乎没说什么话。韩孟心情很低落,身体又难受,脸色十分难看。
    秦徐本来想揶揄他几句,见他病怏怏的样子也说不出口了,陪着他输了2瓶水,回宿舍之前嘱咐道:“晚上好好睡觉,有什么情况及时叫医生。”
    他“唔”了一声,眼睛都没动一下。
    秦徐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走至门口,突然又听到他叫自己。
    那声音很疲惫也很轻,黏糊糊的,尾音拉得有点长,透着隐隐约约的依赖。
    “草儿。”
    秦徐手指紧了一下,回过头去,就见韩孟躺在床上,蹙眉看着自己。
    心脏像被什么抓紧,脚步也无法挪开。
    韩孟又喊了一声,“草儿。”
    他刻意冷着脸,语气生硬道:“什么?”
    韩孟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没什么,就想喊一喊你。”
    他半侧过身,“没事我就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韩孟点点头,“嗯,早点休息吧,我明早归队。”
    “你这样子怎么归队?明天还得输液。”秦徐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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