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会攻打大正,他们得提前做好准备。楚辞看着小家伙一脸的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灰,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累了就先回府休息。父皇那边我会说明的。”这御书房就他们四人,等着皇帝老儿驾到。苏哲榆和苏启自然是听到了,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只见楚辞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凝,那副模样哪里有三年前的气势凌人。
    苏凝只是这两日没睡好,应该说一想到楚辞他就夜不能寐。有些东西不能想,一想就像是洪水决堤,江河泛滥。
    而此刻听见楚辞如何温柔小心的呵护,苏凝心中愈发难受,不自觉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楚辞心头一沉,苏凝为什么要躲着他?
    楚辞还没跟过去,苏启已经十分凑巧地插到他们中间,生生将两人隔开。
    苏启如今已经二十一,楚辞不过十九岁,两人的身材反倒是楚辞跟强壮结实一些。两人大眼瞪小眼,刚对峙了数息,内侍一声唱和,皇帝驾到了。
    楚翰本一进御书房就瞥见剑拔弩张的儿子,乃至苏家父子三人,瞬间便明白了。苏哲榆和苏启肯定不会让苏凝再跟楚辞有任何非正常接触。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楚翰本在经过楚辞时,手轻轻在楚辞身上拍了拍。这一拍无限意义尽在其中。有安慰,有同情,还隐约透着那么一点父子同心的意思。
    苏哲榆头皮一麻,莫非这个男人又想帮着儿子来抢他的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苏哲榆绝对不会妥协。
    楚翰本还未坐上龙椅就感觉到背脊发寒,一转身,便瞅见苏哲榆冰冷戒备的眸子,心头一寒,悠悠地憋了口气。
    “你们先回避一下,朕有话跟苏学士单独说!”
    三个小辈一听这话皆是一愣,但谁也没敢逗留,系数离去。
    楚翰本看着三个小辈身影消失,这才吐出这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哲榆,我不会再干涉他们。”他的年纪还不到五十,却已经有几缕花白的头发异常突兀。
    不干涉?
    苏哲榆才没这么好哄呢。他只说道:“楚辞以后会是什么身份,皇上比我清楚。凝儿不适合跟在他身边!除非你想要楚家的江山后继无人!”这是大忌,无论是皇家还是朝臣都不会允许发生。
    楚翰本叹了口气,灼灼目光却没有离开苏哲榆,走下龙案,近距离看着这个他爱而不得的男人,“其实,我也想看看,江山美人,楚辞会怎么选!”
    有得必有舍!他舍弃的会不会在楚辞身上弥补回来,而他得到的,楚辞是不是也会在意……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鱼和熊掌只能二择一。
    在殿外候着的三人都没敢说话。这两个老子的事情他们其实不明白,但或多或少却能摸出点门道。三人凝神静气,直站了一刻钟,才被重新招进去。再看时,两个老子的面色都恢复了往昔模样,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楚翰本的扫过三个小辈,视线落定在楚辞身上,“摩诃族有异动?这是怎么回事?”想必方才苏哲榆已经提及到此事。
    楚辞大致地说了一下。楚翰本一听,眉头皱了起来,“飞云关外有十三个部族,每年冬天他们就会面临粮食短缺,的确会有人去侵扰边关百姓。要发动战争,这个……”
    “父皇,不得不防。若是十三部族如一团三沙不足为惧,可如果他们被有心人撺掇在一起,那麻烦可就大了。”
    “若果甄逸真将那批兵器运往关外,战事一触即发!”
    “游牧民族善骑射,操练步兵,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做到。”
    其实楚辞和苏凝说的都还只是其中一方面。前世,这十三部族推举了一个部落首领,组建了摩梭王朝。为的就是改善草原百姓的粮食问题。
    这些人就像是狼,习惯用暴力抢夺,而别人送到门口的东西,反而不会轻易取用。
    苏凝怕楚翰本不肯采信,也补充了一句,“关外一下雪,必然会粮食匮乏。再过几月就是秋收,正是他们出动抢粮的大好时机。即便不防战争,先为边关百姓筑起一道防线也好!”
    楚翰本看着下面一唱一和的楚辞和苏凝,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这两人竟然在相隔三年之后,达到一种令人不解的默契。
    苏哲榆和苏启更是看得面面相觑。朝堂之上楚辞为苏凝解围也就罢了,而今苏凝主动替楚辞劝说算怎么回事。明明一刻钟前,苏凝还不搭理楚辞!
    “如果只是粮食问题,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化解这场兵祸!”苏哲榆打断了楚辞和苏凝。
    苏凝眨巴了一下眼,似乎,这也是一条路。
    十三部族虽然时常骚扰边关,但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若不是有人故意挑拨,或许他们也打不起来。
    “那就派使团去关外吧!”苏启提议。那帮人的确野蛮,与这样野蛮的人为敌不如与他们为友。
    楚翰本眼前一亮,这无疑是最好的一个办法。既可以防兵患于未然,又能与这些游牧民族为友,若是能由他们选中一个部族首领来统管摩诃族,或许还能换取长治久安。
    “那谁去合适?”楚翰本的狐狸眼自然而然地落在苏启身上。
    苏启这边还没启口,楚辞已经站到前面,“儿臣愿往。”
    苏凝一听,心脏跟着颤了一下。他是知道摩诃族有多野蛮多血腥的,前世在飞云关三四年,几乎都跟他们在厮杀。别看摩诃族人口不多,可战斗力却是超强的。楚辞这一去,即便是出使,也是危险重重。
    苏哲榆早就对楚翰本算计自己的儿子很不满,于是幸灾乐祸地说道:“若以端王的皇子身份去,无疑最显诚意!端王足智多谋,想必能收复那些蛮人部落!”
    楚翰本的眉头一抖,不满地看了苏哲榆一眼,刚要回绝。苏凝也跟着请命,“小臣也愿一同前往。”
    苏凝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他只知道若是不去,只会在京城坐立不安。楚辞本可以不去,但他为了自己去了,那么,他就不可能听之任之。至少,他还会施毒,关键时刻也能保命。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苏凝那单薄的小身板上。他年纪还太小,在这些大人面前个头也实在够小。他去,别说苏哲榆苏启了,连楚翰本都有点心焦。
    楚辞的嘴角却微微翘起。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苏凝果然不忍心自己独自去冒险。出使摩诃,就算再危险,他们前世也闯过来了。他有自信有能力载誉而归。
    “咳咳,那个,你们不过刚回京!还是先休整一下,三大门阀的麻烦事情多了。秦州方定,甄氏就搞出这么两手。你们还是一心对付甄氏要紧。出使的事情……”
    “父皇,没有人比儿臣更合适!”楚辞坚持。试问谁能像他一样能“预知未来”,知道那些游牧民族会做些什么。即便要打仗,他的胜算也比其他人大!更重要的是飞云关是他与苏凝留下最多美好回忆的时刻,只有那里能换回他的一切!这一次,他必须去!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楚翰本的气息紧了。他一直对楚辞于心有愧。楚辞是他着力要培养的储君,在自己的地盘上历练历练就行了,要到外面去,他可是大大的不放心。那飞云关外,即便是他,也是鞭长莫及之地。
    楚辞撩袍跪地,“父皇放心,孩儿一定会活着回来!”
    楚辞跪下那一刻,楚翰本觉出点不一样来。太子只知道结党营私,即便是如今被禁足的大皇子楚泽,都在千方百计地想要拉拢更多朝臣。只有这个儿子,是在真正为国为民。
    两年前,还在禁足的楚辞走到他身前,也是这样跪着,说,与其把他禁锢在京城等死,不如让他去对付三大门阀。
    当时,他只想着,这个孩子是不是忍受不了禁足的寂寞,想要在他面前立功讨赏。结果事实证明,无论他赏赐他什么,他都没有真正高兴过,他的内心就像是一潭死水。反而是这次跟苏凝一起回来,让他看到了重新找回活力的儿子。
    楚翰本亲手将楚辞扶起,冲苏家父子道:“爱卿,你们先休息,朕有些话要与端王说说。”
    ☆、第53章 五三章
    楚辞目送着苏凝离开,转头便见皇帝老爹探究的眼神。
    “江山与美人,你会做何抉择?”
    楚辞看着父亲青丝染上的一缕银霜,只道:“父皇,若是生命耗尽之时,您会后悔曾经选择了皇位吗?”
    楚翰本的眉梢颤了一下,这个问题,每次面对苏哲榆时他都会想起,可那又如何。
    “如果当时朕不选择皇位,那么此刻不止朕早已成了一g黄土,苏家也不例外!哪里还有你跟苏凝的降世!”
    天道轮回便是如此。当年,他们谁曾想到自己的孩子会纠葛其中。
    楚辞听了这话笑了,“父皇放心,孩儿也会选择对苏家最合适的。”
    楚翰本欣慰地点点头。这龙椅不是任何人都想坐,也不是谁想坐就能够坐得稳的。楚辞或许并不觊觎皇位,但他相信楚辞是坐得最稳的,也相信楚辞能继承自己的遗志。
    他愧对苏家。誓不会让三大门阀再伤到苏家的根本。至少这点上,楚辞能帮他做到。
    要说江山社稷与儿女私情,孰轻孰重,其实这根本从来就不是问题。因为心中有想要保护的人,才会不顾一切地爬到最高峰,想要撑起一片天地,让所爱之人能够安乐一生。
    显然,楚翰本没能完成这个心愿。他有意无意地将这个愿望转嫁到儿子身上。
    走出御书房的苏家父子之间,沉默得很诡异。
    苏凝偷偷瞧着父亲,只见老父轻蹙眉头,一脸挣扎。他不安心地戳戳旁边的哥哥。苏启只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
    苏哲榆的确很挣扎。乖乖的小儿子三年不见,他本来是很激动,想要好好抱抱这个长大成人的小家伙,可他一看见苏凝看楚辞的眼神,心里就直打鼓。
    那眼神跟三年前的偏执不一样,变得成熟稳重。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可每一眼都自然而然心有灵犀。这是一种默契。就像是老夫老妻,退却了年少激情,剩下的就是亲人般的难舍难离,却冷静,淡定,默契非常。
    而那位端王,那份感情变得更执着。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冲动与激情,而是历经沧桑的沉淀和稳重。这样的楚辞,连苏哲榆都觉得不错……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凝儿,你是在秦州才碰上端王的?”
    三年不见,相处也就数月,怎么可能达到如此默契。
    苏凝愣了愣,不知道父亲哪根筋抽了。
    “爹?”
    苏哲榆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的苏凝哪里是那个需要他们全家小心呵护的小家伙。他都已经能够与甄氏家主正面交锋了。
    苏哲榆一想又十分欣慰。
    “对了。有一个叫剑无羁的人,前几日就到了京城。说是来找你的!”
    剑无羁?
    苏凝想了一下,他差点将这厮给忘干净了。
    等三人回到苏府,花厅里坐着的何止剑无羁,还有一身锦袍的赵靖之。
    苏哲榆和苏启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若是换做以前,这父子俩不听墙角才怪,如今,他们倒是很放心地让苏凝去面对自己的麻烦事儿。
    苏凝只是瞟了一眼剑无羁,便盯住了赵靖之。
    赵靖之自从苏凝出现便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敢跟他正眼对视。手指在膝盖上摩挲了一阵子,耳根子也跟着发红。
    苏凝不觉失笑,这都多大的人了,脸红什么。
    “赵将军,别来无恙?”
    赵靖之逃无可逃,只得抬头,迎上苏凝双眸。
    “你、你长大了……”
    这话说得突兀,苏凝却记得他曾经对自己的誓言。这三年,苏凝不是没有听说过赵靖之的事,自己离开京城的方式很特别,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赵靖之也不例外,可他还是等着他。
    苏凝不知道赵靖之这份感情是如何形成的。他跟他本无太多交集,更没有生死与共的情谊。可这人的的确确地等了他三年,在他生死不明的情况下。
    如今,他已经二十二岁,风华正茂,也是该娶妻生子。
    若是三年前苏凝不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想过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也不错,但他们的身份和肩负的责任不允许。而现在,其实什么也没改变,唯独苏凝的心不再迷茫。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跨越了一千个多个日夜,终于听到了。
    赵靖之眼眶一下子热了,“那你的答案是?”
    苏凝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启口。赵靖之的确很好,但是,他回应不了那份感情。甚至连跟莫辛一起会有的如兄弟般的情谊他都做不到。
    “你、不必为难,我已经知道了!”赵靖之笑得很勉强。
    苏凝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安抚的字都吐不出来。
    赵靖之站起身,这次笑得自然了一些,也像是松出了一口气,走到苏凝面前,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苏凝感觉到脖子上的鼻息沉重而炙热,拥抱的手臂结实有力,像是一个牢笼。这个牢笼没有捕获住猎物,却将赵靖之自己死死关了三年。
    “赵将军,苏凝不配。你当有更好的人相伴。”
    赵靖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活着便是最好!我只怕再也看不到你!”有些东西他早就想通看开,没有曾经年少的轻狂执着。他只是更加懂得。
    “咳咳……”被彻底无视的剑无羁看得心肝直颤,他实在没有观看别人这样情深款款的意思,“那个、你们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一个我?”
    赵靖之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好好的情绪被这家伙一搅合,不甘不愿地被噎了回去。
    苏凝咳嗽了一声,整了整神,“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剑无羁这下委屈了,“你说你忘了什么事儿?”
    苏凝脑子一转,我跟你能有什么事儿?眼神还分外直白。
    剑无羁面颊一黑,气势汹汹地吼道:“解药!难不成你都忘记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这个混蛋离开秦州竟然解药都不留一颗的。
    “莫非你毒发了?”这么气急败坏都追到京城来了。
    剑无羁懊恼地看着苏凝,“胸闷气短!我怀疑我快熬不过去了!”
    苏凝不无同情地看着剑无羁,仿佛那下毒之人压根就不是他。两人大眼看小眼好半晌,苏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并没有给你下毒,你会如何?”
    剑无羁整个呆住了。
    苏凝拍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放在剑无羁面前,“你若真要图个安慰,就把这个吃下去!”
    苏凝将药丸抛给剑无羁,转身就带着赵靖之出门了。
    “苏凝。”
    “嗯?”
    “你变了!”
    “……”苏凝抬眼落入眼帘的是赵靖之一脸的欣慰。
    苏凝笑了,“我只是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思路一转,苏凝想起了赵靖之手下的甄祺。前世楚循逼宫之时,就是甄祺左右了羽林军,苏启就死在那一战之中。是以苏凝不得不对这个人戒备万分。这次无论楚翰本是否同意,他都会去关外。这一走,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回得来的。至于楚循会不会重蹈覆辙谁不能保证,自然也不能确保苏启的安危。
    “甄祺这个人如何?”
    赵靖之很早前就知道苏家和甄氏的恩怨,自然也很提防这个在自己手下为副将的甄祺。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做出有损苏家的事情!”
    苏凝莞尔,“其实,我还真想要拜托你好生看着他!左军秦将军时常不在,若是羽林卫有个差池,威胁的将是整个皇城!”
    “而且羽林卫多是贵族官宦子弟,他们的家族未必不受世家门阀的影响。我知道你跟秦将军治军都很严,但要从他们下手其实并不难!”
    这话无疑有震慑作用。赵靖之是聪明人,被苏凝的话一引,就明白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手段了。羽林卫是皇城最后一道屏障,丝毫大意不得。
    苏凝虽然说要去关外,却没想到这么快。到京城还不到三日,圣旨便下了,由张既护送端王和苏凝出关。苏凝还被封了一个虚职。
    得到任命那日,苏凝上朝,还有些莫名其妙,最后楚辞告诉他,那批商队已经查明,的确带了大量兵器,不止他们,还零零散散有几个商队。
    虽然确定他们的方位,但是楚辞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主要是不想打草惊蛇。
    “只要他们在飞云关被拦下来,兵器并会顺理成章地留在飞云关,顺道还可以摸一下对方是谁在接应。”
    如此一说,苏凝便明白了。只不过张既要去,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但圣旨在前,飞云关又是张家北军督管,张既护送他们去关外最合适不过。
    可一想到张既与苏启分隔两地,又是一个在飞云关一个在京城,他就担心历史会不会又重演。
    楚辞轻轻握住苏凝的手,“我们还有时间!”至少张既这次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
    “你还记得张既兵败的原因吗?”
    “……”苏凝心头一冷,猛然想起曾经将士为他描述的战场“断剑残箭遍地,尸山血海满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飞云关开战前,兵部以北军军备多年未更换为由,调用过一大批刀剑和铠甲。而时间跟现在刚好吻合!”
    “你是说……”
    楚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现在军备就在铁骑营,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能够瞒过这些常年征战的人,这作弊手段得多高超!
    反正苏凝和楚辞两人围着一堆铠甲和刀剑硬没找到破绽。
    “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就算兵部有什么异心,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出纰漏吧!”张既还真不以为然。
    “而且昨日送来时,我就叫手下试过了,刀剑质地还不错,这铠甲也比以前的锁子甲要轻便,还更牢靠。”
    苏凝和楚辞不信,互看半晌,怎么也觉得这甄氏没这么高尚情操呀,前一刻钟还整得朝廷动乱,这后一刻上书示好,怎么看也没这么大方呀。
    两人自然也不甘心地试了,结果只是证明了张既的话有多真而已。当然,如果不好,前世张家北军也不会让精锐穿上。
    苏凝眼珠子一转,不消片刻,剑无羁便被拎进了铁骑营。
    这厮是个生面孔,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苏凝将那些军备往他面前一放,这家伙脸刷地白了,战战兢兢地看着苏凝,“你、你这是哪里得来的?”
    苏凝笑眯眯地哄道,“别管我哪里得的,你能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吗?”剑无羁就是一个纯粹的二世祖,苏凝不能报太大希望,可好歹他也是藏剑山庄的人不是?藏剑山庄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打造这些东西的吗?
    剑无羁这下脸更白了,却不再抖了。只见他将那铠甲挂到十字木桩上,抽出一柄长刀,“哗”地砍了下去。
    苏凝砍过,张既砍过,楚辞也砍过,所以对他这一刀看起来并不十分用力的一劈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结果“哗啦哗啦”,铠甲从一侧断裂,一片片原本应该很牢固地固定串连的甲片,散落了一地。
    瞬间,众人呆住。
    ☆、第54章 五四章
    剑无羁拿出一件好的铠甲,用墨汁在上面画了三条线,每条线只连了不过三片甲片,分别在胸、腹和背部侧面的位置。只要这三个地方,任何一片甲片被砍中,即便是被箭射中,也会让整个铠甲分崩离析……
    苏凝直感觉自己的气没续上,蒙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劲儿来。
    这个陷阱太隐秘,若不是有藏剑山庄的人,他们得试多久才能发现这个破绽?
    转头,剑无羁还看着那些铠甲和兵器发呆。
    楚辞指了指刀剑,“这些刀剑的破绽又在哪里?”
    剑无羁瞳孔略微有些涣散,“任何刀剑铸铁都不可能是完全均衡的,若是故意在最坚韧的铁中加入杂质,那个地方就能成为破坏整个剑身的突破口。”
    剑无羁手指抚过手中的长刀,指甲轻轻一敲,苏凝等人根本听不出异样,结果他却划出一寸长的线。
    张既接过刀看了看,掏出匕首,沿着那条线用力一挥,一柄长刀便被斩为两段,而靠手的位置,不到两寸……
    “这个甄氏……”张既气得牙痒痒。
    楚辞却看了看四周,安抚住张既。这个营帐就他们四人,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守着。
    苏凝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剑无羁。他第一次见剑无羁如此失魂落魄。
    苏凝靠他身边坐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打趣道:“莫非这些是藏剑山庄打造的?”
    剑无羁蓦地抬起头,像被刺扎了一般,眼中闪烁过一丝惶恐。这表情无疑证明了苏凝的猜测。
    苏凝安抚道:“没关系!这不是你们的本意!皇上那边我们自然有说辞!他不会怪罪藏剑山庄!”
    “不怪罪……可是,苏凝,你可知道,这些嗖主意是谁出的?”
    剑无羁的眼神太深太重,刺了苏凝一下。
    “是我!那时我十五岁,喜欢恶作剧,我给哥哥打造了一套兵器,然后与他过招,我顺利地砍断了他的剑,还没来得及得意。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便出现了。他说这个方法很妙!若是用在大军对垒之时,必然能百战百胜。”
    苏凝当然知道这种想法有多可怕。若是从最初大军就是赤手空拳与对方搏斗,便会有最好的心里准备。可将这些东西伪装成最好的兵器,他们自认为最好的屏障却是敌方给予的致命弱点。他们便会被杀个措手不及,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凝拍拍剑无羁的肩膀,“你放心,这些东西绝对不会给前线的将士!”
    “……可是,我爹因此死了!”剑无羁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浓重的悲凉,“就算大哥不说,我也能猜到……”如今看到这批军备,他便是确定了。
    苏凝震惊。这个只为好玩弄出来的东西,却无意中逼藏剑山庄走上了绝路。
    张既走过来,一把将剑无羁拎起来,那厮像木偶一样被他提在手里。
    “是男子汉就拿出点血性来!”
    楚辞扫了一眼,“当务之急,我们得想办法将这批军备不声不响地调换掉。剑无羁,藏剑山庄现在能提供多少?”
    剑无羁看着楚辞,没反应。楚辞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这个二世祖几年没过问过藏剑山庄的事情了。
    好吧,这件事还是他亲自处理吧。
    出使关外,这可是件大事。虽然楚翰本在朝堂之上说得头头是道,仿佛筹谋已久,但毕竟在几天前才提出的构想,短时间内要凑齐配备人员还真是不容易。
    既然是解决粮食问题,少不了要带上一堆的粮食以表诚意。丝绸织品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加上那几大车军备,这一行足绵延了一里路。
    顶着大太阳,城楼之上兵部尚书甄无焕摇着折扇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
    “他们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甄祺笑得荡漾。方才他检查一下他们所带的军备是否“完好无损”。正如他们预料的一样,根本没人发现。甚至有些士兵还很兴奋能得到如此好的东西,手心都在发痒。
    太子楚循虚了虚眼,“甄家虽大,但要掌控整个北军,试问我们手里哪有这样的将领?”甄氏的野心楚循不是没有觉察。如今他直有引狼入室之感。这甄氏原本是他的后盾,在他眼里与那刘氏并无差别。
    可就在几个月前,形式突然发生了诡异的扭转。一直站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人,突然跳了出来,即便没有借用他的人脉,他也知道前段时间的风波是谁造成的。至少从甄无焕父子口中就能探测出一二。
    如今,他们并未跟他做任何商量,便要向北军夺权,这已经超出楚循能够掌控的范围。但他也深刻明白,别看他跟甄氏也算有血缘关系,可在甄氏眼里,他已经是形同傀儡。他没有任何参与或者阻止甄氏行动的权力。
    他唯一剩下的权力便是质疑。质疑甄氏这样做是对是错,质疑他们的“良苦用心”。
    甄祺连忙安慰楚循,“殿下放心!大不了,到时我亲自去飞云关接手北军!”
    楚循有狐疑,但并不出声,只道:“那表哥辛苦了!”
    “殿下真是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楚循转头看向远处骑在马上的紫甲人,那才是他的亲兄弟!可兄弟又如何,皇位只有一个……
    苏凝坐在马车上,这种天,还在坐在自家水榭中比较舒服。
    剑无羁就跟蔫菜似的,耷拉着脑袋,随着马车轱辘打着瞌睡。
    苏凝磨了一整天的药,配了几种自己满意的迷药和毒药,等马车停下时,已经到了歇脚的驿馆。
    苏凝刚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楚辞穿着一身紫金甲,径直跟在他身后。
    看见苏凝回头,楚辞脸上褶子都没打一个,“驿馆满了,我们挤一挤!”
    不待苏凝回答,他已经抢先一步,拉着苏凝进了房间。
    苏凝手心感觉到楚辞手指的温度,一路风尘带着汗味,不多不少透出那么一点男人味儿。
    “我跟剑无羁一个房间。”苏凝好心提醒道。
    楚辞刚踏了一只脚进屋,一听这个顿了一下,回首看苏凝,“你想跟他一个房间吗?”
    “……”
    “不想就好!我已经把他扔给张既了!”
    苏凝叹了口气。他跟楚辞计较个什么劲儿呀,两人对对方了解得不要太透彻。
    楚辞看着这么听话的苏凝嘴角不禁勾了勾。一边解着紫金甲,一边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苏凝懒得跟他客气,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在马车里窝了一整天,人都快被抖得散架了。
    楚辞看他那动都懒得动的模样儿,笑容放大了一点,叫外面的侍卫打了水来。
    苏凝正闭目养神,猛然脸上一热,睁开眼来,便见楚辞放大的脸。
    “你……啊――”
    苏凝还没发表意见,人就被楚辞一把抱了起来。
    “嘘――不要这么大声,外面可是有人的!”
    苏凝脸颊不可抑制地一红,“你、你放我下来!”
    楚辞很听话地将苏凝放地上,这次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厮如此模样反而给苏凝很大的压迫,苏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抬头仰望着楚辞。
    “端王殿下……”
    “叫我辞!”
    “……”苏凝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辞,我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
    “凝,我也说过,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苏凝有些懊恼,“那你想如何?”
    楚辞将苏凝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直看得苏凝毛骨悚然,“其实很简单,如果你真对我没有感情了,我就放手!”
    苏凝虚了虚眼,“这么简单?”
    楚辞点头,“我会用我的方法证明!”
    “什么方法?”
    楚辞瞟了一眼浴盆,“一起沐浴!”
    擦!苏凝真想拿起水瓢直接抽楚辞脑袋上。可是,人家是端王,他可打不得。
    “只要你不动手动脚!我同意!”
    以他现在的定力,即便像以前一样对楚辞迷恋不已都能够坐怀不乱,更何况,现在他对楚辞的感情早不复当日之情了。
    苏凝那个坦然大度,倒让楚辞心里没了底。
    他原本很笃定苏凝还是那个爱着自己的。可现在看苏凝脱衣服脱得这么爽快,他反而发了慌。
    “怎么不脱?”苏凝挑衅地看着楚辞。
    楚辞的手抖了一下,继续解他的紫金甲。手指解了半天没解开。苏凝瞄了一眼,心中不觉好笑。方才是谁信誓旦旦的,这个时候当什么缩头乌龟?
    苏凝脱得只剩贴身的衣物,看楚辞憋红了脸,干脆过去,帮他把紫金甲解下,还顺道脱了外面的衣服。
    楚辞一嗅到苏凝的气味胸口就开始发紧,手下意识地将苏凝推开。
    苏凝粲然一笑,“怎么?怕了?”
    “谁怕了?方才说好不动手动脚,你在干什么?”
    苏凝举起手,兀自转到屏风后,将自个脱干净了,在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起来。
    水温不冷不热,上面还飘着薄荷叶,有一股十分清新的凉意。
    苏凝刚吸了几口,猛然看见一只大鸟十分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苏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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