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就无事可干了,跑到秦开这里发牢骚来了。
    秦开看着孙由,长叹一声,道:“快点打完还不好啊,还想长年累月的打下去吗?老百姓可是支撑不住的。”
    智氏府中,智瑶听了豫让的汇报,停下了弹琴的手,长叹一声,道:“这个服人有胆色,夏瑜昔日与他乃是宿敌,后来做了他的内佐了,他竟然还有胆子将内室之人拉出来为将为帅,他竟然还能信任夏瑜,全权放手,不简单啊!燕国公子白那边有什么消息?”
    豫让道:“没什么消息,还是老样子,说他已经安排妥当。”
    ☆、第141章
    中山国。
    一骑快马军报从边关传到中人城,送信的士卒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重进宫中,直扑道中山太子脚下,嚎啕大哭道:“太子,我军战败,全军覆没啊!”
    正焦急在宫中等候军报的中山太子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呆住了,随即一把抓住那传信军卒的衣襟,暴喝道:“公子喜呢!?全军覆没,作统帅的公子喜呢!?”
    传信斥候嚎啕大哭,道:“将军,将军,战死了啊!万箭穿心而死啊!”
    中山太子呆住了,双手不自觉的放开了那传信斥候的衣襟,而就在此时,后殿有寺人踉踉跄跄的奔出来,同样扑在中山太子脚下嚎哭,道:“太子,君上去了。”
    还没从中山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统帅公子喜阵亡的消息中缓过劲儿来,随即又得知自己的君父崩了,中山太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然后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身边随侍的一众人直直吓了个半死,国君崩世,太子若是再有个好歹,那中山国就要大乱了,一众人扑上去扶住中山太子,有的哭,有的大喊传巫医。
    此时挣扎着睁开眼的中山太子哑着嗓子从喉间挤出一句话,道:“不……快……快抬我……抬我去见公孙启!”最后“公孙启”三个字简直是用嘶吼的。
    自从月余前,公孙启侥幸从遇刺中生还后,公孙启府中的护卫便收紧数倍,几乎是每个三五步就有护卫把守。
    得知太子亲临府上时,公孙启正在后室的卧榻上靠着软枕闭幕修养――他的胸口被一剑洞穿,虽然侥幸得活,但身体已经收到重创,每日用药将养,每次喝完药都昏昏沉沉的。
    中山太子急急惶惶的赶到府上,听闻公孙启喝了药正在休息,竟然没让下人通报,直接进了寝室,见到公孙启得到消息正要下了睡榻行礼,一把上前制止,道:“卿不必如此,身体要紧。”
    公孙启也知道自己身体也确实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见太子制止也索性不再勉强,喘息着靠着软枕,微微叹了口气,道:“太子何事亲临?”
    中山太子听得此问,眼圈一红,颤声道:“君父,崩了。”
    公孙启瞬时沉默了,眼神一瞬间有些恍惚,良久,闭目,脑中浮现出昔日与还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国君一起面对被晋国屠杀的国人的尸首,面对着被晋国夺取沦丧的国土,两人信誓旦旦的对天起誓,必要报此国仇;记得昔日晋国内乱,齐国景公派遣使者前来意图联合中山肢解晋国,那是自己与已经成为继位的国君何等兴奋,认为终于迎来报仇的良机;想起昔日大破中山的中行吴的后人中行寅前来求救,国君拍案欲杀,自己如何劝解国君放下一时之恨,以国仇为先;还有永远不可能忘却的赵志父,这个横空出世的人物,如果将晋国从分裂的边缘拯救回来,如果整顿军队大军开到中山国境之中,还有自己与国君面对无坚不摧的赵军的绝望。
    那一场大败,败与晋国,败与赵军,败与赵志父,刻骨铭心,痛彻心腑。
    过往烟云在眼前一一浮现,然后,公孙启终是一声苍凉苦笑,将一世君臣情谊,满腔弱国悲怆,俱是吞咽口中,微微握紧无力的拳头,道:“还有呢?”
    中山太子脸上现出难堪、愧疚、痛楚、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咬着牙,道:“公子喜率领五万大军讨伐燕国,全军覆没,公子喜被俘。”
    公孙启猛地抬头看向中山太子,因为动作太快牵扯伤口,又忍不住喘息起来,额头冷汗淋漓而下,吓得中山太子急忙上前搀扶安抚。
    公孙启喘息良久,才微微平复了情绪,靠在软枕上,看着中山太子,脸上满是酸涩的苦笑,道:“太子,我记得你策立为储君的大典上,你内父曾经广邀天下诸侯派使节前来观礼,可是中原诸侯无一国理睬,就连昔日与我中山有过同盟之约的齐国都未曾派使节回访,我想你一直对此事十分介怀,是也不是?”
    中山太子脸色微红,良久,才咬着牙道:“是,那些诸侯,他们根本看不起我们!”
    公孙启长叹一声,道:“中原诸侯当然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是北狄鲜虞部族出身,在中原诸侯眼中我们是蛮夷,与禽兽无异。”
    听得此话,中山太子死死握拳,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公孙启却没去注意太子的神色,而是径自冷笑一声,道:“他们看不起我们又如何!当年他们何尝不是看不起楚国,训斥楚国为南蛮,然后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国擅自称王,大逆不道,可不是还好好的,仍是让天下诸侯敬畏的大国!中原诸侯,满口礼仪道德,可相互之间还不是相互攻伐!这天下,说到底,什么礼仪什么仁义都是假的,都是实力为尊,只要国力够强,就是蛮夷,也足够令天下侧目。”
    中山太子默然了,在他的印象里,精通中原礼仪典籍的公孙启向来是温文有礼满是贵族风度的,现在在自己面前如此的爆发,到让本是十分愤怒中山太子平和了几分,道:“我听说当年是您向君父建议效仿中原诸侯推行礼制的。”
    公孙启听得太子此问,当然知道太子的意思,淡淡一笑,道:“是我建议的,太子以为礼制难道只是那些宣之以口的虚文吗?不是,礼制是中制度,我建言改革我国体制,学习中原诸侯礼仪,是因为我鲜虞既然已经定居中原,农耕作息,那么我们必须学习礼制,因为只有这套制度才能帮我们生存下来。”
    中山太子默默听着公孙启的话,最后道:“我中山国当有治国大略,而这治国大略只怕已经尽在卿心中。”
    中山太子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公孙启,道:“我愿以卿为众臣之首,托以国事,而眼下困局,何以解?”
    公孙启用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中山太子,良久,道:“眼下解困之法不在我中山,而在齐国。”
    中山太子疑惑道:“齐国?”
    公孙启道:“对,齐国,其实我中山国与燕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此次事端突然,若是我们先行遣使询问清楚,我想两国还不至于兵戎相见,但现在既然已经兵戎相见了,那也就不要去想前事,后悔也是无用,现在我们按兵不动,一方面谨慎防备燕国趁胜追击,侵犯我中山国,另一方面等齐国动作。齐国与我国约定攻燕,我中山已败,但若是齐国此时当真如约定攻打燕国,那么燕国绝对顾不上我们,毕竟齐国才是他的死敌,两年前他们可是抱着灭齐灭田的想法大肆攻略齐国北地,更别说现在的齐国执政和燕太子的私仇。
    所以,我们不动,等齐国动,若是齐国不动,那么我们马上派人去向燕国求和,低头,认错,只要避免与燕国开战,避免我中山两面树敌,不管多屈辱我们都要忍下来,效仿勾践卧薪尝胆。”
    中山太子一边听公孙启的分析,眼神开始渐渐发亮,最后满满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中山太子点头,道:“卿所言甚善。”
    齐国,执政府。
    田赵氏正在一个人对着棋盘琢磨前几日与田襄对弈剩下的一盘残局,一边执子落子,一边对那静候回话的人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怕过后执政知道了为了此事记恨我,不过我和你想得却是不同,若是此事不办,我怕以后我还能不能以正室内佐的身份陪在执政身边都未知。”
    静候田赵氏回话的人沉默不语,最后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等那人退了出去,田赵氏慢慢放下手中棋子,眼中划过一丝怅然,然后无意识的自语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随即,仿佛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说了什么,田赵氏苦笑了下,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再也没有心情去琢磨什么残局了。
    燕国边城。
    天色昏暗,黑云压城,狂风四起,一道道银白闪电不时划破天际,眼见暴雨将至。
    吴豹见此天色,对正在清点俘虏的夏瑜道:“主,回府吧,看样子要下暴雨了。”
    夏瑜看了眼天色,觉得确实风雨将至,没有必要冒着大雨清点俘虏,便对军中侯奄道:“把这些俘虏迁入室内,我不想这些奴隶还没运回国就都病倒了。”
    侯奄应了声“诺”就去调动手下人迁移俘虏去了。
    此时风势更大,夏瑜与吴豹一行人赶在暴雨至前回了中军府邸,而一进府,杞熏便上前来回报道:“主,齐质送粮草来了。”
    燕国国库穷得叮当响,虽然也有送粮草来,但那粮食都腐朽的不行,又不够数量,没办反,只得太子府自己掏腰包从方城运粮过来。
    本来粮草短缺是军中大忌,齐质及时押送粮草过来应该是好事,可是杞熏分明见到夏瑜此时动作一僵,脸色苍白,眼中划过的情绪太过复杂沉重,以至于杞熏根本分辨不出那是喜还是怒疑惑是悲伤。
    然而,那一瞬间的异样闪过的太过快速,让杞熏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因为很快夏瑜便很一边走进府中大堂一边利落的脱掉外罩的斗篷随后递给跟随的侍从,道:“齐质倒是够快,这事情办得不错,当赏。对了,前段时间我对齐质说过要他把家人从齐国接过来,你知道这事儿他办得怎么样了吗?”
    齐质是齐国老太师田彪的内佐配送给夏瑜的,齐质之所以愿意陪侍夏瑜入燕,是以为自家虽然一直在太师府内为管事,但位子已经被大儿子继承了,想要通过陪侍夏瑜入燕国给二儿子换个差事。不曾想入了燕国被夏瑜委以重任,几乎做一城掌事,而在齐国的齐质的家人,因为太师内佐去世封地收归田氏宗族,新的封主不愿意用太师府旧人,把齐质的儿子都给免了差事,齐质家的日子便难过起来,两相比较下,齐质自然想把家人儿子都接过来一起过好日子。
    齐质将此事禀报了夏瑜,夏瑜也同意了,毕竟齐质现在在燕国的位置越来越重要,家人还留在齐国确实不太合适,不过这件事还后文夏瑜就接到服人的信来边境了,夏瑜也没顾得上再问什么,所以夏瑜才会问吴豹,知不知道齐质到底有没有把家人都接到燕国来。
    吴豹眨了眨眼道:“我听府里的人说,齐质把家人接到武阳去了。”
    夏瑜沉默了下,然后道:“你去让齐质过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重要,入库前要核对清楚。”
    吴豹应命而下,而夏瑜则是站在帅案前,闭着眼,死死的握着拳头,然后终是深吸一口气,缓缓抚着案几,坐在帅座之上。
    死死握拳,夏瑜向不知道是否真是存在的神灵立誓,若今日无事,那他立刻去晋国,去找服人,把服人从晋国拽回来,若今日有事,那么是上天要他一定要完成任务,错不在他。
    作者有话要说:检讨了下,我觉得我这几章写得有些问题:
    本来是个大混战的局面,因为我个人不喜欢中山和智氏,不想多费力描写这两方,所以导致这里两方的描写很粗糙,简略,这就直接导致这几章结构有点失衡,节奏也有点乱,没写出大混战的紧张感,反而有限想剧本一样,十分松散。
    额,现在回去改文工程量太大了,而且也怕越改越糟,所以就只能这样了,不过后面我会注意的,不会再描写的那么粗糙了。
    ☆、第142章
    齐质进府,身后跟着一些从方城带来的运粮官和随从护卫,听从在门口等着接人的吴豹和接到消息过来等人的杞熏一同等候在门口,一见齐质,杞熏笑着道:“您老动作还真快,哎,看来以后我可要好好地讨好你这位握着粮食的总管大人,不然以后上战场可是要饿肚子的。”
    作为一同随着夏瑜陪适的同伴,杞熏对齐质自然比对其他的燕人更多了几分熟稔,虽然齐质的年纪足够做杞熏的父亲了,但杞熏还是会时不时的和齐质调侃两句,齐质向来也是个会做人的,很是能够包涵包括吴豹、杞熏在内的这些年轻人。
    但今日齐质却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杞熏一开口,面色便变得僵硬了,一言不发,倒是让惯常爱说笑的杞熏有些忐忑了,也让面带笑意看着杞熏与齐质说笑的吴豹微微皱眉。
    似是察觉到吴豹的眉头皱起来了,齐质强自笑了一下,对杞熏道:“瞧你说的,主把方城交给我打理为的是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哪里敢拖延粮草之事。”顿了一下,齐质接着道,“主要见我吗?”
    许是见齐质恢复自然,以为方才只是旅途劳顿才有些不快,杞熏也没在纠缠方才的那点异样,点头道:“正等你呢,你也知道行军在外,粮草要紧,主说没亲自清点过他不放心。”
    随着杞熏的话,只见天空之中一个响雷划过,随即豆大的雨滴洒落,眼见暴雨已至。
    齐质抬头,看了眼天色,没说话,倒是杞熏,皱着眉用手挡在额前道:“这雨憋了一下午了,终于算是落下来了,我们进去说吧,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齐质收回看着这满满黑云蔽日天色的眼神,道:“我们去见主吧。”
    大雨磅礴,打在人身上都有几分痛感,杞熏此时只觉得那雨滴灌进衣颈中,又湿又冷,自然也急着进府避雨,跟着道:“好,快点,这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倒是吴豹,看了眼齐质,微微皱眉,自从一见面起,吴豹就觉得齐质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但具体有哪里不对劲儿也说不上来,此时杞熏说要进府,加之夏瑜也似乎急着要清点粮草,吴豹便没在多说什么。
    齐质与杞熏、吴豹三人人在磅礴大雨之中并肩进府,而齐质身后跟着的是齐质带来的运粮官。
    闭着眼睛,从眼前那打开的半透明的人工智能界面上,夏瑜已经“看见”了齐质的到来。
    睁开眼睛,夏瑜站在那里,面色漠然,没有半点表情。
    天穹之上,黑云遮天蔽日,暴雨如注,闪电如刀,撕裂天际。
    及至进了府中大堂,杞熏见到站在案几之前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的夏瑜,似是察觉到人生响动,夏瑜转过身来,看着进入这大堂中的人。
    杞熏跟随夏瑜日久,倒是不十分拘礼,笑道:“主,齐质到了,哈,瞧瞧,这可真是倒霉,刚进城就赶上大雨,成了落汤鸡了。”
    夏瑜看了眼杞熏,又看了眼杞熏身边的吴豹,然后眼神转至齐质,就这么看着齐质,道:“粮草都运到了?”
    齐质道:“一担不少,请主清点。”
    齐质言毕,身后那一直跟随在侧的运粮官此时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似乎是账册一类东西似乎准备呈给夏瑜过目。
    杞熏见这运粮官上前,微觉异样,一般运送粮草自然会有账册细目,呈给接收粮草之人过目,然后与实际运到的粮草数目对比,再然后签收这是惯常流程没什么特别的,但毕竟齐质是夏瑜的陪送之人,认夏瑜为主,并非是那些有分庭抗礼之份位的士人,此时向夏瑜呈上账目,不自己动手,反而像摆谱一样吩咐下属假手,未免有些不恭。
    吴豹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丝异样,是以他皱着眉看着那向夏瑜呈送粮草账册的运粮官,从方才见到齐质起就一直缠绕这吴豹的那一丝不对劲儿的感觉,使得此时他右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腰间宝剑。
    那运粮官捧着账册慢慢走至夏瑜身前,慢慢走近,慢慢走近。
    然后突地,运粮官从账册中抽出一把短剑,直刺夏瑜。
    一直紧盯着运粮官的吴豹立刻拔尖欲挡,随即发觉那运粮官的速度快若闪电,不过片刻之间,长剑已经够不到了,吴豹瞬时在心中划过一个念头――这是一个绝顶的刺客!不是绝顶的刺客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速度!
    电光火石间,容不得细想,吴豹当机立断,将手中长剑飞掷出去当做投枪直扑那伪作运粮官的刺客,吴豹不指望能阻止那刺客,只盼能稍微缓一缓刺客的动作。
    闪电撕裂的诡异惨白照彻灰蒙雨幕,一声霹雳响彻天地之间。
    夏瑜隔着半透明的人工智能页面看着那张脸,那张握着短剑直刺过来的刺客的脸,脑中往昔回忆一幕幕:
    平阴初见老师时被一棒打晕关进地牢,被老师恩威并施连哄带吓带回临淄……
    太师府,老师与师佐视若亲子般的疼爱,自己闯祸时,老师生气又无奈却依然会帮着收拾烂摊子吹灰子瞪眼时的表情……
    老师看着自己与田舒、田襄打闹时,眼中掩不去的慈祥与骄傲……
    还有最后的最后,他“看见”的,老师抓着师佐的手,怒吼着“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让他走!”
    老师咳着血状若疯狂的叫喊着:“把楚昆叫来!楚昆!”
    老师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对那叫楚昆的男子说:“楚昆,杀了夏瑜!你给我杀了夏瑜!”
    那叫楚昆的男子的脸,与眼前刺客的脸重合,透过半透明的人工智能界面,过往的一切像一层不真实的平影戏,似远似近,似假似真,终是曲终人散去,只留曾经看戏听戏演戏戏中人徒留满心悲凉,无言可诉说。
    吴豹长剑直飞掷那刺客背脊,那刺客竟然不闪不避,只听一声闷哼,吴豹长剑从后洞穿刺客背脊胸腹,然而刺客竟然未曾稍停,紧握手中短剑,直刺夏瑜胸腹。
    那撕裂天际的闪电,带着诡异的惨白照亮了大堂,然后迟到的雷声若巨鼓,响彻天地。
    夏瑜一瞬间好像觉得自己听不见了,眼前半透明的人工智能界面一瞬间发出耀眼白光,仿佛要“照瞎”人的眼睛,一阵剧痛随着那到撕裂天际的闪电贯穿夏瑜全身,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十万伏特的电流灼烧一般,再然后胸口一阵剧烈的痛楚,喉间涌出一股腥甜液体。
    吐出一口血,眼前渐渐不再一片炽白,渐渐的似乎能看清了,夏瑜模模糊糊的看着惊慌失措奔过来的吴豹,看着吓呆了杞熏,慢慢感觉昏沉的头脑想起自己初初把自己累死见到那些宇宙混蛋时那家伙说的话:“要提醒您,您的脑电波在被我们保留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被人为的大幅加强,您进入我们为您准备是生化身躯后,您将会发现您比该星球的土著人类居民拥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力,这将在方方面面提高您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更高的精神力也意味着您对能量的感知力远远超于该星球的普通土著居民,对高能量聚集现象,比如雷电,会有比常人更敏感的反应。”
    夏瑜苦笑了下,在彻底昏过去前,脑中划过的是片刻之前他向上天所立的誓言:若今日无事,那他立刻去晋国,去找服人,把服人从晋国拽回来,若今日有事,那么是上天要他一定要完成任务,错不在他。
    夏瑜想,燕国姬范之正子燕太子服人,这辈子遇到我算你倒霉,但你也只能认了。
    对不起,服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对你说这句话,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为了你接下来要面对的痛苦。
    ☆、第143章
    浑浑噩噩,全身像被火烧一般,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的是吴豹与孙由在争吵,吴豹情绪激动的大喊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孙由激动的也大喊起来,道:“太子……”
    夏瑜没听清后面的话,便又昏睡过去了。
    再次睁眼,是在颠簸中醒来,极端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看着马车外晃动的天空。
    骑马护卫在侧的杞熏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到夏瑜睁开了眼睛,满眼惊喜,急忙凑过来说:“主,你醒了!主,齐国……”
    后面的话夏瑜没听清,那本就沉重的眼皮支撑不住闭了起来,夏瑜再次陷入昏睡。
    真正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夏瑜最先恢复感知的是手,手下丝绸的触感,再然后是眼睛,睁开的眼睛首先入目的是半透明的人工智能界面,上面几个半透明的黑字一直循环闪烁:
    ………………
    目光穿透半透明的界面,夏瑜清楚的看到是熟悉的帷帐花纹,他在太子府正室内的睡榻帷帐花纹,入燕以来,几乎每日醒来都会首先映入眼帘。
    喘息良久,夏瑜慢慢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也许是因为真的趟得太久了,就算是宇宙基因科技的产物,就算已经修复完毕,但有段时日没伸展的肌肉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夏瑜一个不慎,半摔下了睡榻。
    好在这个时代的睡榻不像后世的床那么高,睡榻前面又有铺置脚榻和地毯,夏瑜摔在木质的脚榻上,虽然很狼狈,还很是夸张地发出了一声巨响,但却没真伤到哪里。
    然而这声巨响却把抱着宝剑靠几步外案几上的人给震醒了。
    已经连续守了好几夜没合眼的吴豹,终是支撑不住,困倦的眼皮打架,不自觉的眯了一会儿,只听得一声巨响,猛地惊醒,正在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时,却见摔在地上正挣扎着意欲用自己不太受控制的肌肉爬起来的夏瑜,顿时呆住了。
    “咣当”一声巨响,打破了吴豹的呆滞,吴豹转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捧着膳食托盘的菏泽见到醒来的夏瑜,失手掉了手中的托盘,那食器碗箸叮叮咣咣摔了一地,而菏泽完全没去注意那些,只是颤抖着用双手捂着嘴看着夏瑜,大滴眼泪不停往下掉,哭泣良久,道:“主,你醒了……呜呜呜……你终于醒了。”
    吴豹此时也意识到什么,看着夏瑜,有些晃神,这段时日里日日夜夜期盼着夏瑜醒,期盼的快要绝望了,而此时夏瑜真的醒了,反而反应不过来了。
    直到菏泽惊呼着扑倒夏瑜身旁,将挣扎着的夏瑜扶起来,吴豹猛然清醒过来,也扑到夏瑜身侧,帮菏泽一起扶着夏瑜倒回睡榻上。
    夏瑜坐回睡榻,一边活动着手臂,慢慢再次控制长久没运动的肌肉,一边道:“我昏了多久。”
    菏泽流着眼泪道:“主,您昏了两个多月了。”
    夏瑜微微皱眉,然后道:“太子呢?”
    菏泽与吴豹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菏泽张了张嘴,道:“主,您刚醒,还是养好身体……”
    菏泽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便在夏瑜渐渐冷下来的眼神下再也出不了口了。
    夏瑜看着菏泽忐忑难安的样子,也不想再逼他,转头对吴豹道:“出了什么事情,现在,马上告诉我,你们不告诉我也会知道。”
    吴豹眼中的情绪莫名,良机,终是开口道:“太子被扣在晋国了?”
    夏瑜似乎没怎么惊讶,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一边活动手腕,感觉着慢慢恢复控制的肌肉,一边道:“什么借口?”
    吴豹道:“太子一路护送国君庶子自己的庶弟到晋国,但到了晋国没多久却被人告发燕国以奴隶假充国君庶子,赵志父大怒,派人查验,结果发现太子一路护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
    夏瑜皱眉,他知道服人此去晋国会有不利,但对方具体会怎么做,他却没“看到”,道:“以服人的谨慎程度,不大可能啊。”
    吴豹接着道:“这件事情一出,国y马上派人探查事情因由经过,那别适人的公子的内从父还在宫中,此时爆发后没多久,这位公子的内从父便自尽了,后来寺人桥从宫里打探出来的消息是那本该适人的公子现在在齐国。”
    夏瑜想都没想便道:“公子白的手脚吧,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储君’,在朝在野在宫中,人脉都很是深厚,只怕除了他,也没别人搞得出这种把戏。”
    吴豹没想到夏瑜这么快就“猜出”了答案,微带讶异的点头,道:“是,公子白本想在事发前出逃,却被国y堵了个正着,”,顿了一下,吴豹接着道,“公子白死了,国y亲自下的手。”
    夏瑜一愣,半响,才接着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菏泽与吴豹再次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吴豹咬咬牙,道:“主,齐国大军犯燕,已经吞下了济水两岸,在朝易水进发。”
    夏瑜揉自己手腕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吴豹。
    吴豹就这么看着夏瑜,道:“齐国以田舒为帅,领军十余万,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濒临易水,杞熏在方城驻守,他传回消息,齐军已经快要逼近方城了。”
    夏瑜听到“田舒”这个名字,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随即便恢复平静,道:“国内呢?有什么变化?大军都快濒临城下了,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菏泽听到此处,大怒,道:“主,这群燕人太无耻了!”
    菏泽惯是谨小慎微的,此时如此怒气勃勃倒是颇令夏瑜意外。
    菏泽见夏瑜神色,禁不住解释道:“主,那些燕人要送你回齐国,做求和的礼物。”
    ☆、第144章
    夏瑜没说话,可菏泽却仍是愤愤不平,许是这段时日受了太多闷气,或是这两个月来的压力实在太过巨大,又或是夏瑜此时清醒冷静的态度让菏泽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定了下来,便开始无视吴豹不赞同的眼神,滔滔不绝的描述现在的状况,道:“主,这段时间那些燕人太过分了,主您在边城遇刺,昏迷不醒,可那些人竟然不管您的死活,尤其是太子被扣在晋国和齐国大军北上的消息一传回国,孙由、秦开立刻就被国府派去南境,我们在边城差点便没人理会,后来还是吴豹与杞熏商议,还是要从边境撤出来,防止中山趁机偷袭。
    菏泽委屈的道:“主,这段时间太子府无主理事,简直都快乱套了,虽然逃走的人不算多,但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好几次我们都抓到鬼鬼祟祟家伙,看上去像别有目的人,但府里无人主事,燕人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信任燕人,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以我们的身份也没法处理,这段时日吴豹日夜不敢离开的守着您,您的膳食都是我亲自打理的,不敢假手他人啊……”
    夏瑜就这么听着菏泽抱怨,但神思悠远飘忽,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燕国南境,易水之畔,燕国大营,孙由盯着军中账册,长叹一声,靠在木质背靠上,心中简直能苦的能滴出胆汁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孙由今天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撩开帐篷走进大帐的秦开见孙由此状,皱眉,道:“怎么,国府粮草还是供应不上?”
    孙由叹息,道:“我现在才知道太子以前有多难,真不知道以前太子都是怎么应付过来的,国府府库,哈哈,本来就不富裕,这几年接连有战,花费何其巨大,现在的国府府库,可以媲美以前养蚊子的太子府库了,这次运来的这点粮草,还不够我们大军塞个牙缝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再强悍的军队也只能嗝屁,所以秦开听完孙由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半响,有些犹豫的道:“方城那边,你去问过了吗?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孙由看了秦开一眼,最后揉了把脸,道:“我还没糊涂到为了斗气就不顾大局到这种地步,这次齐国来势汹汹,中山国又蠢蠢欲动,我最近接到消息,被太子很削了一阵的戎狄又有异动,如此境况,我燕国几有亡国之危。”
    孙由长叹一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过方城了,不过你也知道上次在临近中山的边城,你我坚持要遵从国府将令率军到易水之滨防备齐人,杞熏与吴豹当时坚持要先行撤军安置好夏瑜再说,那会儿咱们闹得挺不愉快的,我听说吴豹与杞熏回蓟都后不久,杞熏就外出到方城掌事,我派去到方城借粮草的人,门都没进就被赶出来了。”
    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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