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烟被慢慢分食, 铁链晃动的声音从未停止,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
    那个设定好程序,只有开关按钮的永动机,终于故障失灵。沉重的舛息声从叼着烟的唇缝泄出,拴着链条的手骤然抓住佟言的头发,沉声道:“佟老师,你他妈健身为的就是这个吧?那还不再快点!”
    作者有话说:
    只追夫,不追妻。再说一遍,铁子们不追妻,大家也能看出来,山与还是宠着佟言的。
    第79章 红裙
    窗户用铁条锁死,垂着密不透光的窗帘;门上除了传统门锁,又装了先进的密码指纹锁,除此还加了一道防盗铁链,佟言进出须得两把钥匙,一串密码,和自己的指纹。
    室内开了灯,盛屿夹着烟坐在沙发上,右腕上的铁链拴在床角,链条很长,除了不及门窗的距离,足够他在房间的其他角落自由行走。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布料,皱起眉头,颇为无奈:“佟老师,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不觉得变态吗?”
    佟言费尽全力才将红色的旗袍套在了盛屿身上,即便是最大码的,也拉不上拉链。
    他气喘吁吁地退后两步,端详盛屿:“起来走两步。”
    盛屿叼着烟“草”了一声,粗壮的大腿在红色的布料下交叠,他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佟老师,别上网什么都学,有些东西真不合适。”
    肤色冷白的手指钻入俗艳的布料之下,盛屿在佟言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遇望。
    他按住那手:“我穿成这样会吓到小黄的。”
    佟言一怔,偏头看到蹲在沙发旁正投来好奇目光的小土狗。
    天气渐冷时,小土狗来佟言这里乞食的次数更加频密,每次吃东西时都将身体蜷进从门缝涌出来的那一点热气中。
    佟言考虑了几日,才在一个上牙打下牙的寒冷夜晚里,蹲在小土狗的面前说:“我可以收留你,但你不可以在明年天暖的时候就溜走,做了我的狗,就永远不要骗我,不要扔下我。”
    也不知小土狗是如何回答的,总之它挤进了佟言的房间,后来盛屿又被破挤了进来,一人一狗的区别是,一个被拴着,一个散养。
    佟言起身将小土狗关进了浴室,临走还扔了一个玩具进去,再回首又是那般冷眉肃目,缓步走来,再次将手放归原位。
    盛屿思索片刻,打起商量:“你帮我买一只手机,只能和你一个人联系的那种,我就如佟老师所愿。”
    眸火被一片冷意浇灭,佟言拿出手铐将盛屿的左手拷在茶几的木腿上,欺身圧下:“如不如愿不是你说得算的,如今我们之间,没有你说‘不’的权利。”
    费力穿上的旗袍,破布一样挂在强健的身体上,铁链晃动最激烈的时刻,盛屿在佟言耳边轻声说:“每天在家等你的时间太长了,每一天都像一辈子一样,如果有一部手机我就能随时联系你了。”
    修长的手指向茶几上一探,取过胶带撕开,封住了盛屿的嘴。
    剩下的,就只有铁链急急缓缓晃动的声音了。
    转日,盛屿得到了一只儿童电话手表。
    里面只限定了一个联系人,佟言。
    盛屿截住了佟言给自己戴表的动作,想了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只腕子你还要时常拷手拷,要不,表放我兜里吧?”
    佟言话少,懒得理他,今天他将人变着花样弄了两遍,自己也乏了,走到床前打算休息。
    盛屿看着铺在地上的单薄被褥,笑着说:“佟老师,大冬天的,你心疼心疼我,床上够大,给我留个地方。”
    佟言掀起被子躺下,轻讽:“盛总身体好,冷热水交替一晚上才发烧,这点凉还是受得住的。”
    话音未落,屋子里的灯就灭了,盛屿在暗影中独坐了一会儿,才跨过小黄温暖柔软的狗窝,将被褥铺在童佟言床边,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佟言在听冯嘉汇报项目推进情况时,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他瞄了一眼,屏幕上横陈的是昨天刚刚存进去的号码。
    将手机静音,扣在桌面上,会议继续,直到下班,佟言才扫了一眼盛屿发来的购物清单。
    “佟老师,上网百度时别只盯着床上那点变态事儿,学学如何榨干对手的剩余价值,帮我准备一下这些食材,晚上做给你吃。”
    购物清单很长,包罗万象,佟言看都没看就点了删除,对守在门口的张祺说:“晚上安排在哪里聚餐?我开车。”
    张祺这阵子热衷给佟言介绍对象,他认识的gay不多,却人脉广,知会了一声也搜刮上来不少歪瓜裂枣或好瓜好枣,挑着眉清目秀,与阿山长得不像的给佟言介绍了几个,却一直未得回音。
    “上次那个挺好,你又推了?”
    佟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解了屏,是盛屿发来的:“加班了还是聚餐?我和小黄都很好,勿念,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张祺的手搭在佟言的肩膀上:“你听我到说什么了吗?”
    佟言放下手机并未回复信息:“看着就不合适,没去见,推了。张哥,别为我的事费心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张祺给佟言倒了杯酒:“我这不是觉得亏欠你吗,前段时间总把阿山往你身边推,谁知道他就是你的渣男前任,要是知道的话,高低我都会让他把这些年ktv的账付了。”
    佟言耳朵里只听到了一堆声音,他随口附和:“应该。”又问,“附近有大型超市吗?”
    这几日佟言上班总迟到。
    他住得近,以往总会提前到岗,如今却日日得到人事经理的一个白眼。
    佟言臊得慌,暗自也告诫过自己,可转日清晨在看到盛屿赤粿上身,扎着围裙,站在狭小的厨房中煲汤煮饭时,又将那点小小的廉耻心抛于脑后,身体与胃同时发出饥饿的信号。
    盛屿身上齩痕交叠,冬日清晨的阳光还未照进房间,他的背上又再次留下了新鲜的印记。
    用汤匙舀了一口汤送到嘴里尝了尝味道,男人微微皱眉道:“轻点。”
    身后的力道加重,他只能关了火,撑在案台上。
    出租房设施简易,复合木板上碗碟相摞,每一次撞击之后,碗碟轻跳,发出瓷器相撞的清越声音。
    直到第一缕晨光照进狭窄的厨房,在洁白的瓷器上留下一抹耀眼的亮色,佟言才攀着盛屿的肩膀,让那些被赋予了节奏的瓷器,迎着光,重重一跃。
    佟言始终想象不出盛屿用儿童电话手表输入文字时的样子。
    他现在每天收到的消息越来越多,购买清单、小黄的趣闻、家中几盆绿植的长势……佟言看着这些文字有时会生出几分恍惚,无法将之与曾经那个沉默寡言、鲜少透露情绪的男人画上等号。
    今天他收到了一张盛屿发来的图片,从电视上拍来的乐高玩具。
    房东留下的老旧电视机,这几天被盛屿修理得勉强能看出人影,没有接通闭路电视,只能收到三个基础频道。
    佟言有一次下班回家,开了三道锁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盛屿和小土狗并排坐在老旧的电视机前,正在看卖药广告。
    盛屿见他回来,将带着满身寒意的人拉进怀里,眼睛却没离开电视,问佟言:“这么假的广告,也有人信?”
    佟言看了一眼电视中伪装成专家的老人,推开了盛屿,边换衣服边冷言道:“你以前没看过这种广告?”
    “在我的记忆中我几乎没看过电视,小时候是不允许看,长大了没时间也没精力。”
    他又将那双冰凉的手放入自己怀里,倾身去吻人:“我做了你爱吃的粤菜,去洗个澡出来吃饭。”
    佟言收回思绪,看了看手机上的乐高图片,叹了一口气,将图片转发给了公司里十岁孩子的妈妈:“白姐,在哪里能买到这个?”
    第80章 佟老师,做点人
    关灯,置烛台,烛火摇曳。
    盛屿将刚刚煎好的牛排放在佟言面前,红酒缓缓入杯,散开浓郁的酒香。
    开灯,吹蜡烛,关掉音乐。
    佟言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送入嘴中。
    盛屿笑着将红酒推了过去:“今天还差点意思,明天带一束花回来。”
    佟言将电视机的广告声调大,一言不发地将目光落在并不清晰的画面上。
    吃过牛排,放下刀叉,佟言一边喝酒,一边将手放在自己的后颈上缓缓揉捏。
    锁链的声音轻轻响起,盛屿走到他身后,手搭在肩上,不轻不重地按压。
    他手法专业,让佟言想起了“阿山”,不算美好的记忆随之而来。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佟言同时隔开了盛屿的手:“记住一点,我不碰你的时候,你不准碰我。”
    盛屿用锁链将他一圈,又拉回原位:“我现在是弱势群体,总该讨好讨好佟老师,不求别的,晚上少用点变态的手段就行。”
    佟言像听人放屁,沉默着又去推他的手,盛屿无奈,凑到身前人耳边:“全套保健项目,换不戴那个耳朵和尾巴,佟老师,你做点人,那个真不行。”
    佟言瞄了一眼自己的装备,发现粉色的兔子耳朵和尾巴不翼而飞。
    他两相权衡了一下,在自己肩上拍了拍,不悦道:“卖点力气吧阿山。”
    被子下的动作由踋尖慢慢而上,与缓缓倒进杯中的红酒速度一致。
    温热的手掌行至中途停了下来……佟言靠坐在床上,酒喝得起起伏伏,有时吞得急,有时又持杯久久不饮,手指将杯子握得极紧,杯中的液体波涛似的一涌一涌的。
    舒服了,便又去续酒,刚摸到红酒瓶子,就被盛屿制止。
    “少喝点儿,有冰激凌,我去取。”
    佟言绕了两道锁链,将起身的人又拽了回来,拉着宽厚的手掌再次按在令自己舒服的地方,他带着些微醺的醉意拿起盛屿的酒杯:“还敢将你的酒杯留下?”
    盛屿略一思量,想到两人分手决裂前佟言给自己下药的那杯酒,他不甚在意,手上缓缓动作:“我人已经在你的屋檐下了,还怕什么?”
    他单手去取烟,叼进嘴里,又去寻火,随口道,“也就我能喝下那杯酒,药都……”
    戛然而止的声音,让佟言忽略了身体上的愉悦,他按住那手,问道:“只有你能喝下那杯酒?这话什么意思?”
    盛屿一滞,未答。
    良久之后,佟言的目光从盛屿脸上收回,垂下扇面一般的眼睫,拂去了被子中的手:“累了,睡吧。”
    盛屿翻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又随手取过纸巾,擦了擦从被子里抽出的那只手,摘了烟,他端起杯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强硬地拉来佟言,倾身吻了上去。
    钳住下颌,微微用力,口中的红酒分给了佟言一半,直到两人的唇歯中混入了相同的酒香,盛屿才离开那唇,轻声道:“这是红酒的味道,那天你那杯加药的酒,很苦。”他垂头叼着烟笑,“药沫子还挂在杯壁上呢,佟老师,能喝下你那杯酒的人,不多。”
    佟言微微蹙眉:“你知道是加药的?……那你还?”
    手肘搭在膝上,盛屿依旧埋头,吐出的烟雾垂直向下,砸到地面上又轻轻反弹,和他的声音一样:“我没全喝,趁你不注意倒了一些。”
    “当时是真的想跟你分,而且要分得轰轰烈烈一点。”盛屿抬起眸子看向佟言,“我当时身边围着一堆豺狼,有吸血的,有讨债的,讨债的那些人一直在跟踪你,他们计划劫持你,威胁我就范。”
    佟言将事情的因果想了一遍:“所以,赵允升……”
    “是我安排你去赵允升的公司做破产清算的,我知道这会令他崩溃,一个没有后路的过街老鼠,一定会拉人下水,做不到守口如瓶,他会将岛上的一切都告诉你,以你的性格,在知道这些事情后,也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你故意让赵允升出卖你?故意让我找你算账?就是要声势浩大地与我分手?”
    盛屿“嗯”了一声,又低低笑道:“我知道你会讨回去,但真没想到你会那么疯,把我弄到野外,抽得皮开肉绽,你最后那拳真是要命的打法,若不是我有多年的实战经验,半条命都损在你手里了。不过那天晚上我也被你扒了三层皮,达到的效果倒是不错,那些讨债的见我们闹得那么凶,放弃了用控制你的手段来要挟我。”
    “他们当时就在附近?”
    “在。一直跟在你的车后,你拐进荒道,他们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步行跟了进来。”
    佟言想到了那日类似强抱的情事以及自己最后不中用的大腿抽筋儿。
    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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