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负责开车,我们有人负责跟着凌先生,他的安全你不必担心,”保镖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咳,”经纪人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那是我误会了,大哥抽烟不?”
    他作势就要往怀里掏,保镖的动作却比他更快,手先一步伸进了胸前口袋里,经纪人一看这个动作,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哥,淡定,我只是要拿烟而已,”经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商量,“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保镖手一抖,接着掏出一盒烟来,“我也是。”
    经纪人吐出一口长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来一支?”保镖还挺客气。
    经纪人嘴角神经性抽搐,“我不吸烟,谢谢。”
    “那个,”经纪人装作闲聊的样子,“关于上次袭击凌琅的变态……”
    “嗯?”
    经纪人把手搭在车顶,低下头,悄悄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
    “是。”
    保镖回答得好生干脆,反而让经纪人傻了眼,在电影里被问到这种机密时不是应该回答打死也不说吗?
    “他在哪里?”经纪人终于反应过来,追问道。
    “打死也不说。”
    经纪人:“……”
    他顿时觉得对于面前的人还是用逼问这一招比较有效。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跟封昊说你非礼凌琅。”
    “他不会相信的。”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跟封昊说你非礼我。”
    “他不会介意的。”
    经纪人:“……”
    经纪人忿忿地回到了车里,还故意把车门关得震天响,在车里静坐了数秒之后,嘴角突然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神奇地变出一个平板,在上面点了几下,果然在屏幕正中央看到自己的所在位置有红点在一亮一灭地闪烁,那是他刚刚趁聊天的功夫粘到对方车顶上的定位仪发来的信号。
    经纪人得意地弹了下屏幕,“只许你跟踪,就不行我反跟踪?”
    经纪人给凌琅安排得是一家时尚杂志的采访,这类杂志面向高端人群,报道也更加追求深度,一般不会追着受采访人的八卦新闻不放,所以经纪人才会放心安排凌琅接受他们的访问。
    大概也是经纪人提前跟对方交涉过,采访大纲里很巧妙地避过了凌琅的感情问题。
    “请问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报考电影学院,从而走上当演员这条道路的呢?”
    凌琅脑海中第一个反应是《勇者永生》的话剧,那部话剧几乎诠释了他考取电影学院的所有动机,不过他还是照着经纪人为他准备的标准答案回答道,“因为对演戏很感兴趣。”
    “您最喜欢的电影是?”
    凌琅背出几个名字。
    记者琢磨了一下,“好像都是战争片?您偏好这一题材?”
    凌琅简洁地应了声嗯。
    “但是您的作品中好像没有这类题材。”
    “没有遇到合适的剧本。”
    “就是说如果有合适的剧本……?”
    “我会考虑的。”
    记者了解地点了点头,“您刚才说得最后一部电影我也很喜欢,也反复看过许多遍,如果现在有导演想要翻拍,邀请您出演其中一个角色,您会选择哪个人物?”
    还不等凌琅回答,记者抢先道,“让我猜一下,是男主角吗?”
    凌琅摇摇头,“是他的敌人。”
    记者一愣,“可那是个反面形象。”在影片的最后,这个反面角色还被主角抓起来,又是上刑又是囚禁的,好不凄惨。
    凌琅面不改色,“反派更能考验一个演员的演技。”
    记者肃然起敬。
    他低头看了眼采访纲要,意识到刚才两个人一直在即兴发挥,连忙把话题扯回去。
    “能简单地介绍下您正在拍摄的这部影片吗?”
    凌琅默了默,“那是一部喜剧。”
    记者惊讶,“您还会拍喜剧?”
    “希望是唯一的一部。”
    记者拿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可看凌琅的表情跟方才一点变化也没有,只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您对这部戏的剧本有何看法?”
    “二。”
    记者汗,“导演?”
    “更二。”
    记者大汗,“可是上一部票房过十亿……”
    “后来观众都要求退票了。”
    记者瀑布汗,“……在海外反响也不错,据说还有望入围本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我认为评审团有暗箱操作的嫌疑。”
    记者成吉思汗,“您这么说,我更期待这部影片了,希望能早日在电影院里一睹真容。”
    “如果有赠票又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的话,可以一看。”
    记者连忙摆手,“不不,我一定会亲自买票入场的。”
    凌琅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纸钞一言不发地递过去。
    记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这是做什么?”
    “未免你届时后悔。”
    记者:“……”
    让记者提心吊胆的访问部分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凌琅换上杂志社事先准备好的衣服,让摄影师为他拍了几组照片,整个采访才算结束。
    记者把凌琅送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凌琅很少会对陌生人产生兴趣,但却控制不住看了电梯里的男人好几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那人似乎正要到这一楼层,踏出电梯后,见凌琅一直打量他,便没有动,镇定地与他对视。
    “我是不是认识你?”凌琅刚问出口便后悔了,这问题听上去实在太像某种老套的搭讪方式,更何况跟他的身份毫不相符。
    岂料对方却干脆地回答,“是。”
    记者不晓得这个时候应不应该插嘴为二人做介绍,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那人又接着道,“连自己的制片人都不认识,你的脸盲症是有多严重?”
    凌琅记起来了,他似乎最近几部戏的制片人都是同一个人,不过有的制片是统筹大局的,有的制片就只是出资挂名,眼前这人属于后者,他只在几次开机仪式上见到对方草草露过一面。
    不过脸盲症……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但那也只是背后议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说过他。
    之前那几次短暂的碰面并没有给凌琅留下什么印象,不过在知道对方身份后,凌琅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因为他跟某个人实在长得很相似,眉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只是他平时面对的那张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而这个人却表现得不苟言笑。
    “你是封昊的哥哥。”
    30
    30、第三十幕 敌人
    封兄依然回答得很干脆,“是。”
    凌琅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与封昊的家人独自面对面,更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保持沉默。
    封兄也不是话多之人,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视,彼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光是一个凌琅就足以让记者感到气压偏低,此刻加了个封兄,温度更是骤降到零点。
    他觉得自己要冻僵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啊,封先生,还没到约定时间,您来得真早。”
    封兄这才把注意力落在他身上,“现在不方便吗?”
    “不不,当然方便,凌老师的采访刚刚结束。”
    凌琅这才意识到封昊的哥哥也是来接受杂志采访的,难道这次的专题是采访整个剧组,其中也包括了神隐的制片人?
    封兄对着凌琅略微一点头,转身便往方才采访的房间走去,记者不知是该继续送凌琅,还是快步追上去,正犹豫不决时,凌琅已经一脚踏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记者追进房间时,封兄已经站在那里看刚才的采访手稿了,看到凌琅评价新片那一段,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又把笔记丢回原处。
    记者赶紧把这一页翻过去,“写得潦草,让您见笑了。”
    封兄气定神闲地往沙发里一坐,翘起二郎腿,“开始吧。”
    如果说凌琅给记者的感觉是难以接近,那封兄仅仅坐在那里就给记者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战战兢兢地问了几个问题,话题又不可避免地扯到对方投资拍摄的几部电影上。
    “封先生之前一直没有涉足过娱乐圈,为何突然对拍电影产生了兴趣,一连投资拍摄了四部影片,并且已经开始拍摄第五部?”
    更诡异得是每部的主演都是一样的,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
    “我只是受人所托,挂名而已,”封兄回答得轻描淡写。
    记者没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直白,索性问得也直接起来,“难道您所作所为不是为了在娱乐圈捧红令弟?”
    封兄摇摇头,“他在玩什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对于自己投资、令弟主演的几部电影,请问您有何看法?”
    “我没有看。”
    记者怔,“您没有看?为什么?”
    “没有赠票。”
    记者:“……”
    “那对于令弟的恋情您怎么看?”是人就有八卦之心,尽管与杂志风格严重不符,但记者还是想借职务之便八卦一下。
    “我说了,他高兴做什么是他的事,他是想自己当明星还是玩明星,我都没有兴趣。”
    “他真得是您亲弟弟吗?”记者忍不住问。
    “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吗?”封兄反问。
    记者仔细打量了下,郑重地点了点头,“很像。“
    “长得像不能代表什么。“
    记者瞪大眼睛,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八卦。
    “不过他确实是我亲弟弟。“
    记者:“……”
    封兄看了眼表,“你约我来就是想问这些无聊的话题?我记得当初贵刊提出的采访主题不是这个吧。”
    记者赶紧正襟危坐,老老实实把话题转移到原定的方向。
    “那么关于您的管理理念……”
    凌琅回到家,原本说会在家等他的封昊却没有在家,他拿起手机,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他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那边传来该用户已关机的语音信息。
    此时的经纪人,已经开始他伟大的跟踪大业,他的设备可不是专业的,与目标超过三公里就无法继续捕捉信号,所以必须争分夺秒地追随红点前进的路线。
    出乎他的意料,红点大约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就停住了,经纪人来到一个不知用途的建筑门口,难道这里就是封昊的老巢?
    他把车停到不起眼的角落,拿着追踪仪小心谨慎地往建筑内走,上面的红点早就静止不动了,这表示对方的车已经停在这里,可他却怎么都找不到那辆黑色轿车的踪影。
    经纪人在建筑里走了许久,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他挨个房间摸过去,终于在某个房间内有对话声传来,听声音其中之一正是封昊。
    “过了这么久,你们还没有问出来?”
    虽然声音是封昊的无误,但语气口吻却与平日大不相同,房间的门没有关严,经纪人偷偷从门缝往里望,一看之下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里面的人不是那日袭击凌琅的变态又是谁?
    “对不起,”保镖垂着眸恭敬道,“无论我们怎么逼问,他都一口咬定之前的理由。”
    封昊拾起桌上一摞资料,“一个精神病人,会在行凶前准备这么完善的病例资料供自己脱罪?”他手一扬,纸张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如果这样也算精神病,我看你们之间也没有正常人了。”
    保镖低头不语,反倒是凶犯哈哈哈长笑了三声,又突然敛了笑容,凶巴巴道,“快点放了我,不然我要告你们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封昊笑了,“恐怕你还没见过什么是私刑吧。”
    他拍拍手,立刻有保镖端上来一个瓶子,与凶犯当日袭击凌琅时使用的输液瓶一模一样。
    保镖把瓶子放在桌上,戴上塑胶手套,用吸管将瓶中透明液体取出几滴,滴到一旁的纱布上,纱布立刻被碳化出一个黑色的窟窿。
    凶犯哪里会不懂这个,脸色立刻变了,“你要干什么?”
    保镖又拿出九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飞快地把之前的瓶子与它们混在一起,凶犯瞪大眼睛,却被他手上飞快的动作晃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装了硫酸的瓶子。
    另一个保镖送上来一副手套,封昊优雅地戴上。
    “九瓶是葡萄糖,另一瓶不说我想你也知道是什么,可能你有九次机会,也可能一次都没有,”封昊的手在十个瓶子上方匀速地划过,每次有停下来的迹象时都惹得凶犯心底一揪,“怎么样,是你自己挑,还是我来帮你选?”
    凶犯脸都白了,“你、你不要乱来啊。”
    “看来你是要我帮你决定了,”他随手拿起最右边的瓶子,“乐意效劳。”
    “不要啊啊啊啊――”凶犯以为封昊只是吓唬吓唬他,谁知对方二话不说就将瓶中液体尽数泼来,在尝到嘴里液体的甜味后,他终于明白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运气不错,再来,”封昊压根都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拿起第二瓶,又是葡萄糖,但这次凶犯已经吓得浑身都在哆嗦。
    “第三瓶。”
    看到对方又要动手,凶犯想也不想大声喊起来,“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封昊的手停了下来。
    “我不是变态,是有人要我这么做的!”
    “谁?”
    凶犯开始犹豫,见对方作势又要泼,连忙声嘶力竭地喊出来,“是伊总!是伊总要我做得!”
    砰――门被一下子踢开了,经纪人冲了进来,一把拎住凶犯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伊总要我伪装成变态去袭击凌琅的,”凶犯既然已经招了,横竖招到底,“我家里的东西都是伊总设置的障眼法,病例也是他伪造的,他说只要有这些我就不会被判刑,他还会给我一大笔钱……我说得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的户头!”
    “你的户头我们已经查过了,”封昊道。
    “不是那个,我还有一个!”
    封昊使了个眼色,几个保镖立刻会意地走了出去。
    经纪人甩开他,捡起散落在地上那些病例报告,越看越出离愤怒,有了这些证据,就算被送上法庭,他也能以精神原因开罪,要是封昊没把他弄来,此刻恐怕已经逍遥法外了。
    “妈的,姓伊的这个老王八还没死,”经纪人冲封昊手一摊,“手套拿来!”
    “你干什么!”凶犯面露恐惧,“我已经招了!”
    经纪人忿忿道,“不把这几瓶全部泼完,难消我心头之恨!”
    第四瓶居然还是葡萄糖,不过凶犯不可能知道,因为他已经吓昏过去了。
    “真是坏人命大,遗害千年,”经纪人不知道在骂谁,摘下手套摔在桌子上,却也在那上面看到一样熟悉的东西。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出现有多么得突兀,望了望一旁双手插兜看好戏的封昊,“嘿嘿真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封昊若无其事地瞄了眼桌上的定位发射器,“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没必要玩弄这些雕虫小技,况且在这件事上,我想你应该跟我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经纪人明白自己的举动一开始就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但想起凶犯之前的话很快又笑不出来。
    他表情凝重,“我以为姓伊的老王八早就死了,至少是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回来,没想到时隔十几年,他居然还有胆子出来兴风作浪。”
    见封昊没有问,他主动说出来,“那姓伊的跟凌琅很早以前就结了怨,他对凌琅恨之入骨,要是他还活着,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是当年伊氏的老总吧?”
    经纪人惊讶,姓伊的当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但自从被莫先生抹去之后,他的企业一夜间土崩瓦解,时至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叫得出他的名字了,更何况是封昊这样的年轻人。
    “你认识?”
    “听说过而已。”
    “他……”经纪人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把这段往事说出去,“他当年试图潜规则凌琅,那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封昊静静等待了半天,“然后呢?”
    “没有得逞,凌琅把他踢成了残废,”觉得残废二字表达得还不够确切,他又补充道,“一膝盖正中下面,送到医院也没有抢救回来,最后成了伊粒蛋。”
    后来要不是莫先生突然插手干预,恐怕凌琅下半辈子都要在牢狱里度过了,也正是那个时间,他才受莫先生所托成为凌琅的经纪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看守所里看到凌琅的第一面,那个年轻人的眼神跟在娱乐圈里混过几年的艺人全然不同,光看外表实在无法把他跟他的事迹联系起来。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
    听到他的话,年轻的凌琅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经纪人顿时感到一阵隐隐的蛋痛。
    这件事属于陈年秘史,别说媒体,整个娱乐圈几乎无人知晓,莫先生甚至把凌琅的案底都抹得一干二净,让有心人想查都查不出来。
    伊粒蛋在那之后也迅速地消失在人们视野,经纪人以为他早就被莫先生从人间驱逐了,没想到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他还计划对凌琅复仇。
    经纪人从回忆中醒来,封昊已经走到门口了,“这个人留给你处置吧,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去哪里?”经纪人高声问。
    “回家,”封昊突然站定,转过身来,他的眼神冰冷,似乎暗含着杀气,这个样子的封昊经纪人只在戏里见过。
    “还有,”他开口,“关于这件事,不要让学长知道。”
    31
    31、第三十一幕 电话
    滂沱大雨中,凌琅跟人厮打在一起,这一幕演得是晚上凌琅去酒吧无意发现昔日跟着自己的小弟在兜售毒品,忿而将其揪出质问,小弟不平,继而二人发生肢体冲突。
    这场戏的最后一句台词,是小弟拼命地冲凌琅嘶吼,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无论他怎么卖力地喊,导演都不满意,两个人已经在雨里整整缠斗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消防车里的水都宣布告罄。
    拍摄不得不临时中断,凌琅穿着湿漉漉的戏服,深沉的夜色将温度渲染得更低,只能靠助理带来的姜糖水驱寒。
    “前辈对不起,”等待的过程中,扮演小弟的演员满心惶恐地过来跟凌琅道歉,“都是我ng那么多次,才害您……阿嚏。”
    小弟紧张地捂住了嘴,凌琅到这时才淡淡望了他一眼。
    “你骂不出口,是因为你不够恨我。”
    “诶?”小弟险些跟不上凌琅的思路。
    “在潜意识里,你还把我当作尊敬的大哥。”
    “所以你才做不到当面指着鼻子骂我。”
    “而事实上,你早已不那么认为了。”
    小弟终于意识到凌琅这是在给他讲戏,立刻聚精会神地听着,连湿衣服的不适都暂时抛在脑后。
    “在你心目中,我已经变成你最恨的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爬上大佬的床。”
    “如果换一个人,你可能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但我不一样,我曾经是你的大哥,是你敬仰的人。”
    “你之前对我有多崇拜,现在就有多憎恨。”
    小弟看凌琅的眼神,由最初的惊讶,一点点转化为恨意,片场高瓦数的白光逆向打在他身上,将他面部的鄙夷与憎恶都浓缩在阴影中。
    水车回来了,凌琅把外套往椅子上一丢,从小弟身边大步走开,“记住你现在的心情。”
    二人再一次扭打起来,因为激动,整场打斗杂乱无章,谁也占不了上风。
    终于在一个关键的节点,小弟拼了命把凌琅推开,声音沙哑地冲他嘶吼:
    “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权利管我?我是卖粉了,但是起码我是凭我的双手赚钱,不像你,靠屁股上位,封爷在床上操你操得爽吗?”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将凌琅惨白的脸色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来,两个人都待在原地不动了,小弟的肩膀还在剧烈起伏着,可凌琅已然变成一个活死人。
    倾盆大雨无情地浇下,打在地面上发出刷刷的响声,可周围的环境又显得如此寂静,静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谢谢前辈!前辈的指点让我茅塞顿开了!”小弟追在凌琅后面向他道谢,虽然人人都说影帝冰山又大牌,但搞不好那些只是传言,就从今天他为自己讲戏这件事来说,或许凌琅私底下是个很亲切的人呢。
    凌琅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小弟险些撞了上去。
    “我教你,是因为我不想继续在雨里跟你耗时间,除此之外,别无他意,你不要想太多。”
    他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小弟一腔热血被浇了冷水,失落地站在原地望着凌琅离去的背影。
    凌琅换完衣服出来,助理连忙又递上一壶姜糖水,凌琅拧开壶盖一看,是新的。
    “刚才那一壶呢?”
    “没剩多少了,再说已经冰掉了。”
    凌琅把盖子重新扣好,“我不要了。”
    “啊?我特地熬的,不喝怎么办,我又不喜欢姜味……”助理不高兴地嘟囔着。
    “倒掉还是送人,随你。”
    助理心里抱怨着浪费,一转身便看到扮演小弟的演员,小演员经纪人不在,也没有助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正自己哆哆嗦嗦裹着个军大衣取暖。
    助理眼睛一亮,看着手里的壶有了主意。
    “喝吧,”小弟见到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水壶,诧异地抬起头来。
    “姜糖水,能驱寒,”助理见他一脸困惑的样子,特地解释道,“预防感冒。”
    小弟很感动,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谢谢,”他由衷地向助理表示感谢,壶里升腾起的水蒸气温暖了他的身心。
    助理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背,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双眼睛默默地目睹了这一切。
    凌琅见姜糖水被顺利交到对方手上,这才转身,便看到经纪人黑着脸站在自己身后,手里还举着他的手机。
    见对方这幅表情,凌琅便知道一定又是封昊打来的,这几天没有封昊的戏,经纪人见缝插针给他安排了别的工作,两个人最近连碰面的时间都很少。
    “喂,”凌琅接过手机走到无人处。
    “结束了吗?”封昊无论再怎么忙碌,声音都听不出疲惫。
    “刚收工。”
    “我也刚到家……我去接你?”
    凌琅回头看了眼身后正在等他的经纪人,“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去。”
    经纪人把凌琅送到门口便走了,凌琅开门后发现屋内漆黑一片,正诧异时,门却在他身后自动合拢了,接着在黑暗中,凌琅感到一样冰冷锋利的东西架上了自己喉咙。
    凌琅一动不动,心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封昊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遇险。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捂上了他的嘴,但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是防止他叫喊,因为那手完全没有用力,食指甚至还在凌琅唇边流连。
    当凌琅意识到对方的意图时,心中已暗自做下如果对方探进来,就一口咬下去的准备。
    可是手的主人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在他唇边摩擦了几下,又顺着他的身体一路摸到了下面,最后停在凌琅裤腰处。
    在那里停留了一阵,那手又不安分起来,眼见就要侵入凌琅的禁地。
    在对方探进去的一瞬间,凌琅闭上眼,咽喉抵住刀刃,直直压了上去。
    没有预料中的痛感出现,几乎是跟他动作同步的,匕首撤离了他的身体,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灯亮了,封昊绕到他面前,凌琅没有露出半点愤怒或者抱怨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不好玩”。
    封昊仔细地打量着他,从这个人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刚已经准备去死,他宁可自尽也不让陌生人碰他,难怪当年初出茅庐的他敢一脚把伊氏总裁踢成废人。
    封昊笑了笑,“只是想试试看你在危险时刻的自保能力,不过你这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作风还真是让我喜忧参半。”
    凌琅听出了他的话中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转念一想,“难道是上次的凶犯逃跑了?”
    “他不是早就逃跑了吗?”封昊故意装不知情。
    凌琅凝视了他片刻,垂下眼,表示不再追问,封昊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无关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他对着凌琅比了个手势,凌琅立刻端正跪好,封昊摘下手套给他叼着,自己往客厅走,凌琅顺从地跟在后面。
    “今天拍得顺利吗?”封昊坐进沙发里,把手套接了过去,凌琅自觉留在他的羊皮垫上。
    “还好,”他避重就轻道,省略了雨中一个多小时的ng。
    封昊点点头,“那就好。”
    凌琅突然想到,“以后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每次都通过经纪人。”
    “我没有你的号码,”封昊微笑道,“你忘记了吗,我问你要过两次电话,都被拒绝了,我说过以后不会再要了。”
    “我的号码是……”
    “我不想要,”封昊打断他。
    凌琅立刻住了口,封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上次这种场景出现的时候还是封昊要他拿拖鞋。
    他一声不响地注视了对方片刻,突然向前膝行了一步。
    直到对方解开自己的裤带,封昊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
    凌琅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分身托在手中,闭上眼,恭敬地将其含入口中。
    封昊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仿佛这就是对方应有的举动。
    清晰地感受到口中的器官在不断膨胀、变大,凌琅用不纯熟的技术青涩地吞吐着,牙齿磕磕碰碰,有几次都不小心刮蹭到表皮。
    他尽可能地深入,让分身的前端在自己的喉咙处流连,尽管这引发了他干呕的冲动。
    他极力克制着脸部肌肉的酸痛,吐出口腔中多余的气体,温润的嘴唇紧紧包裹住柱身。
    他抬起眼,笑容已从封昊唇边消失,他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理所当然地接受凌琅的服务,他居高临下的冰冷视线,让凌琅从心底感受到自己是如此渺小,他只配跪在对方脚下,倾尽所能取悦这个人。
    这样的认知令兴奋感一瞬间席卷他全身,明明是单纯的付出,却能让他感受到心灵上的快感,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为他人服务也能让他体会到愉悦。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起了反应,但此时此刻,他完全忽略了自身的需求,只为面前这个人能够满意。
    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封昊的欲望深入自己的口腔,喉咙渐渐适应了异物的入侵,牙齿也不再触碰不该触及的地方,他的舌头灵活地在勾陷处打着转,每次退出去时还不忘挑逗一下敏感的铃口。
    封昊直到射出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始终纹丝不变,凌琅曾经怀疑过他是性冷淡,原来在性高潮的情况下他依然冷淡。
    凌琅将口中灼热的液体咽下,为他仔细整理好衣物,封昊瞬间又恢复成衣冠楚楚的绅士,方才的事情仿佛压根不曾发生过。
    凌琅做完这一切就后退一步不动了,他看着封昊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简单地按了几下。
    封昊将手机里的内容示意给他看,通讯录上明晃晃的凌琅二字,下面电话一栏中孤零零写着一个数字1。
    “以后你的表现每让我满意一次,我就记一位数字,直到把它记完,这样可以吗?”
    凌琅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等你仰望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易修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易修罗并收藏等你仰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