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润看了一眼紫衣人,仿佛有些眼熟,又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上午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嘛!
    只不过穿的不再是粗布麻衣,而是换了身紫色常服。
    清润带着荭韶走了过去,主动说道:“这位公子的身手不错,刚才多谢了。”
    赵宏轩从皇宫出来后,就和余勇顺着街往城外走,突然有一匹无人骑乘的大马从身边飞速掠过,路边很多摊子都被刮倒了。
    赵宏轩见状,也没多想,只三步并作两步追到马的后面,然后脚尖轻点,用力向上一跃,就骑到了马背上。
    契丹人善马战,赵宏轩从出生起就在和他们打交道,骑术自然不错。
    赵宏轩迅速一拉缰绳,双腿夹住马腹,刚刚还在向前疯跑的马立刻就停了下来,虽然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却也没能将赵宏轩甩下。
    赵宏轩轻拍马肩,安抚着身下依旧有些躁动的大马,渐渐地,马终于稳定了下来。
    这时赵宏轩才帅气地一扬腿,利落地翻身下了马,然后就听见清润过来和自己说话。
    赵宏轩转过头,语气淡淡地回答道:“这位…公子,谬赞了,既然遇见了马因受惊而横行街头,在下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见赵宏轩看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却没有说破,清润弯了弯唇角。
    “听口音,公子不像是京城人士。”
    赵宏轩闻言又细看了清润一眼:“这位公子耳力不错,在下确实不住在京城,此次不过是到京城来寻人罢了。”
    清润接着问道:“不知公子想要寻的人可找到了?若是没有,或许在下可以略尽绵力。”
    一天里碰见赵宏轩两次,而赵宏轩两次的打扮还差距那么大,行事又如此的神秘,再加上对方身上的军人气质,清润很难不对赵宏轩产生好奇。
    赵宏轩听到清润这般说,眼神直视清润:“多谢公子好意,在下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若是无事,在下就和同伴先行离开了。”
    清润被赵宏轩的黝黑的眼睛看的有些呆愣,等赵宏轩又抱了下拳,清润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让开了道路。
    见状,赵宏轩就带着余勇转身离开。
    等稍微走远了些,刚才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墙的余勇才凑过来,低声说道:
    “公子,上午我在城门口曾看到过刚才那人,不过当时她明显是女装打扮,待在一架马车里,还离你不远。”
    上午赵宏轩进城时,余勇就跟在相隔不远的地方,两人在庄子上约定好了,一前一后进城,免得惹人注意。
    刚才在马上的时候,赵宏轩就听到跟在清润身后的小厮喊她小姐,赵宏轩自然也就明白了,清润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所以当听到余勇说,他上午见到清润穿着一身女装时,赵宏轩并没有感到意外。
    反而是在余勇提到,当时清润是坐在距离自己不远的马车上时,赵宏轩不由得想起上午盯了自己许久的视线。
    赵宏轩放慢了脚步,转头对余勇问道:“可是一架大小能坐下两人左右的灰色马车?”
    赵宏轩描述的,正是车夫何忠从租赁处租来的临时马车。
    余勇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见状,赵宏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朝着另一个方向已经走远的清润,又转过头对余勇说道:
    “你去查查刚才那个姑娘的身份。上午在城门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盯着我,我怀疑那个人可能就是她。”
    余勇闻言瞪大了双眼,“公子,那你的身份岂不就泄露了?”
    赵宏轩摇了摇头,“不至于,从她刚才问我的问题来看,她应该只是对我的变化有些好奇,凭借这个就联想到我身份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去查一查比较稳妥。”
    余勇听了赵宏轩的解释,依旧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清润走的方向追去。
    等余勇从身边离开,赵宏轩又回头望了望,却不知是在看余勇离去的背影,还是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只见赵宏轩微抿着的嘴角突然上扬了些许,浮现出一丝丝的弧度,很浅很浅,几乎不能被发现。
    过了能有三五秒,赵宏轩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继续走向城外。
    ……
    “小姐,您真的没什么事吧?”清润用手里拿着的折扇,轻轻敲了下荭韶的头,说道:“你都问我几遍了?我真的没事!还有记得叫我公子。”
    荭韶摸了摸清润用扇子打到的地方,“小,公子,奴才这不是担心您嘛,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才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呀。”
    “这件事先不用告诉父亲、母亲,我们向以前一样从侧门溜回去就好,不会有人发现的。”
    清润一边说,脑海中一边回想着赵宏轩的说辞,心中却有些好奇。
    寻人?寻什么人竟需要这般神秘兮兮地一天换两套衣服?还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荭韶,我记得你认识个在角门的小厮,平常打探消息很有一手?”
    荭韶有些诧异,想了想,侧过头说道:“您说的是何洋吧,他是我们府上车夫何忠的儿子,负责看守角门。平时要是京城里谁家有点什么事,前一天有人问他,第二天他就能说的头头是道。”
    荭韶说完,又问了一句:“小姐,您打听他作什么?”
    清润弯了弯唇角,“这你就别管了,等回去以后,你叫他过来见我便是。”
    荭韶心中疑惑,却还是应了下来。
    在街上又绕了两圈,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份糖炒栗子,一壶清酒,清润才带着荭韶从出来的侧门回了武安侯府。
    看守侧门的是个爱喝酒的老头,从小看着清润长大,对清润很好。
    每次清润在府里呆的憋闷了,都会从这里偷偷溜出去。
    “酒伯,你看我给你带的清酒~~”
    酒伯在家中排行第九,又因为爱喝酒,别人就直接叫他老酒,而清润则叫他酒伯。
    清润从侧门进来后,让荭韶将从街上买回来的清酒递给酒伯,看着酒伯放光的眼神,清润淡淡一笑。
    酒伯虽然爱喝酒,却从没误过事,不然周氏和纪钰也不会放心让他守着侧门。
    酒伯接过荭韶递过来的清酒,乐得一脸褶子,却还是说道:
    “老奴还要守门呢,这酒就留到晚上休息再喝。小姐在外面应该也累了,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哎”,清润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带着荭韶回了清和居。
    等到晚膳的时候,清润照常去了周氏的院子。
    进了屋,见纪钰和周氏都在,清润就坐到了一边,嘴里喊道:“父亲,母亲。”
    周氏看了眼跟在清润身边的荭韶,有些不解地问:“怎么荭梅还没回来吗?”
    清润闻言摇了摇头,“还没呢,不过我派去送荭梅回家的车夫回来后向我禀报过,荭梅弟弟确实摔伤了腿,正找大夫呢,并不是有人哄骗她。”
    纪钰在一旁听到后,插了一嘴:“怎么,清润的丫鬟很久没回来了吗?”
    周氏回答道:“花灯节那天的晚上请假回家了。”
    纪钰皱了皱眉,“我记得那个丫头不是你从牙行买回来的吗,还签的死契,怎么还回家了?”
    在大成,若是从牙行买回来的仆人,又签的是死契,就属于将自己完全卖给了主人家,与原来的家里就不能再有什么牵连。
    周氏为荭梅辩解了一句:“荭梅当年也是为了她父亲才自卖自身,如今听说弟弟出了事,想要回去看看也是情有可原。”
    纪钰还是有些不满意,“那也应该快去快回,怎么能到现在还没回来。”在纪钰眼里,荭梅的做法就是在藐视侯府的规矩。
    清润只得说了句:“想来荭梅也快回来了……”然后又转移话题道:“父亲最近可有闲暇?不如带我和母亲去庄子上转转。”
    周氏闻言皱起眉头看向清润:“你的账册都看完了?怎么还想着天天往外跑!”
    原本周氏就对清润的婚事充满了担心,听完绝尘大师下的评语后,情绪才有所缓解。
    在这种时候,听到清润竟然还想往外去,周氏顿时觉得,这丫头简直不让人省心。
    清润暗自吐吐舌头,心想,我这不是为了让父亲不要再纠结荭梅的问题嘛……
    不过,纪钰被清润和周氏这么一打岔,倒真是不再发表对荭梅回家一事的不满,转而说道:“正逢春日,带你们去庄子上散散心倒也好。”
    清润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也能有意外之喜,顿时两眼放光:“父亲说真的?带我和母亲去庄子上踏青?”
    纪钰和清润口中的庄子是周氏的陪嫁,就在京城外不远的地方,骑快马一会儿就到了。
    小的时候清润经常去庄子上玩儿,不过等长大后,周氏就以“大家闺秀不宜总在外面抛头露面”为由,不怎么带清润过去了,就怕将清润的性子养野了。
    不过,清润现在也不怎么安分好吗,上午还女扮男装来着╮(╯_╰)╭
    纪钰摸了摸胡子,“为父骗你干什么?”
    见周氏不赞同的目光看过来,纪钰安抚地说:“清润最近天天看账本难免有些闷,再说你这几日的心情也不好,我们不如就一起去庄子上转转。”
    周氏在清润面前一直都很注意管理情绪的问题,所以清润没看出来周氏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倒是清润听到纪钰这样说,心中不免猜测,母亲这几天的心情不好?
    难道母亲带自己去印天寺见绝尘大师前后的反常行为,和这个有关?
    而周氏听到纪钰都这般劝说了,也就不再坚持。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纪钰休沐的时候就到庄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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