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任务,曹小安心想,跑得再快,能跑过我“曹疯子”吗?可没想到,头几天在西门桥守点,愣是没见着飞毛腿的影子。曹小安知道,这飞毛腿是在干等呢。有经验的偷儿都会这招,一次下手后,就先悠着,看看风声,再出招。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心。
    这天上午,飞毛腿终于在南湖路出现了。曹小安盯住飞毛腿,掐准了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待出手的机会。
    曹小安心中有数,这个距离,是自己的视力范围,只要有情况,就是只兔子,也休想跑掉!飞毛腿没发现“条子”,兜了几圈,终于在湖心公园下手了。曹小安抓住机会,突然出现在飞毛腿的面前。飞毛腿却并不惊慌,对着曹小安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笑了笑。
    就在曹小安恍惚间,飞毛腿突然拿出钱包里的人民币,扔掉皮夹,“扑通”一声跳进了小河里。曹小安不会水,只有傻站在了那里,愣是让飞毛腿像泥鳅般游到了不远的对岸。更让曹小安极度气恼地是,飞毛腿逃脱后,并没急于离去,而是站在对岸,竖起中指,业着牙,笑了笑,对着曹小安晃了晃,转身消失在了后山的树林里。
    曹小安想起飞毛腿的那根中指,心中懊恼不已,一杯老白干一口见了底。正喝着,突然有一个人坐到了对面。曹小安看了看来人,是一个穿着件灰色风衣、戴着眼镜的女孩,模样还挺俊俏,就没好气地说:“这有人呢,去别的地方吧!
    那女孩却没理睬,坐下,将包放在桌上,说:“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曹小安拾起头,再仔细看了看,好像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说:“你是?
    女孩拿起桌上的烧烤吃了起来,笑着说:“你不就是曹疯子吗?怎么,连老同学都认不出来了?”
    曹小安心里一惊,又仔细看了看,说:“呵,原来是校花赵玉云啊!
    女孩轻笑一声,说:“你还记得啊!”
    曹小安一拍桌子,说:“对了,赵玉云,这么久不见,你这变好大!”曹小安记得,在警校时,赵玉云喜欢穿紫色的衣服,身材高挑,打扮时髦,很招人眼。看到赵玉云,曹小安就想起了她的前男友金健,有些想笑,说:“你可是咱们的校花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玉云也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不都在变吗?你不也一样?”说着,目光在曹小安的身上转悠着。
    曹小安暗自笑了笑,想起了往日美好的警校时光。那时,他喜欢蓄长发,跑起来,飘着,很帅;喜欢穿警服,腰板直挺挺的,英俊潇洒;还喜欢下围棋,认为围棋的黑白博弈,其精髓都在一个“围”字上。
    刚入警校不久,他那两条出类拔萃的长腿就开始大显神威。要说,那么大个警校,数千人,不乏身体强健,奔跑如飞的人,但就是没有一个能跑得过曹小安的。曹小安只要一起跑,就如同一股风,轻松自如,来去无踪,没有丁点儿声响,几个起落,转眼就没了身影。
    警校里有个学员叫金健,也是出色的运动健将,多次在省里的百米跑中摘得桂冠,很是了得。那时,何慧长得眉目清秀,身材高挑,出身于军人家庭。在警校里,她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仰慕者不计其数。
    金健正在和赵玉云谈恋爱,金健听说曹小安后,不服,就把曹小安约出来比赛,说:“如果今天你能跑得赢,校花就是你的。”
    曹小安笑了,说:“校花咱不要,感情这事怎么又可以随便当赌注?到时你给磕个响头就行了。”
    金健听了,斜愣着眼,两人一击掌,来了个君子口头协议。
    比赛开始,哨声一响,就见曹小安如同一道闪电,眨眼间只留下背影。金健自然是败下阵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金健乖乖地给曹小安作了个揖事后。后来,赵玉云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此事,小脸一沉,立马与金健分了手。自此,金健也就对曹小安怀恨在心。
    往事如烟,不值重提。今日,曹小安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夹克,小寸头代替了长头发,脸被风吹雨打变得黝黑,已失去了当年的风采。
    想着当年学校的情景,曹小安感觉挺亲切,就问:“听说你分到了省厅,现在干什么来着?”
    赵玉云却没接茬,说:“怎么?老同学相见,也不请咱喝一杯?”
    曹小安看了看桌上的老白干,说:“这里可没有红酒哟。”
    赵玉云笑了,没说话,扭头要了个杯子,拿起老白干,倒上,说:“要什么红酒?老白干,地道!”
    曹小安有些诧异,问:“这个,你能喝?”
    赵玉云举起杯,和曹小安碰了碰,仰头喝下一口,面不改色。
    曹小安有些走神,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厉害,到底是校花!”
    两个人喝着老白干,聊着过去。
    酒至半酣,赵玉云突然问道:“那两封信,你看了吗?”
    曹小安一愣神,又想起了金健,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过意不去,说:“没看!”
    赵玉云看了曹小安一眼,说:“看来,你真的把我忘了。”
    曹小安没有看何慧,低着头,话锋一转,说:“还记得金健吗?他也在市局,听说最近升了看守所的副所长。”
    赵玉云耸了耸肩,没接茬,却问道:“听说你现在干了便衣,怎么样?”
    “还行吧。”曹小安笑了笑,接着说,“挺有意思,捉贼的,就那样。”
    说着话,烧烤摊上的人就多了,很嘈杂,没有风,空气似乎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曹小安看着夜色,突然有些心烦,就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要不,咱们换个安静点儿的?”
    赵玉云的眼睛亮了亮,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喝了酒的赵玉云,有些醉了,面色红润,越发漂亮了,看得曹小安心旌摇荡。
    两个人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曹小安要了两杯咖啡,看着赵玉云,又问:“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在省厅,到底是干什么的?
    赵玉云挑了挑眉毛,说:“我叔叔给我安排的,做案头工作。”
    曹小安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哦,自从干了便衣,挺忙的,和老同学都没怎么联系。
    赵玉云有些伤感,就问:“听说你还没成家,有对象吗?”
    曹小安顿了顿,说:“工作忙,哪有时间哟?”
    赵玉云笑道:“怎么?你对男女之事还是不感兴趣?”
    曹小安品着咖啡,突然想起了在警校和金健的那次比试,不觉有些脸红,说:“怎么会呢?那时年轻,说话没分寸,你别在意。”
    赵玉云笑出了声,说:“我怎么会在意?不过,从那天起,我可是一直记着你!”
    曹小安不知赵玉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拾起头来寻思着,却发现赵玉云盯着自己,日光里满是温存。曹小安有些慌乱,避开赵玉云的目光,说:“你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赵玉云看着曹小安,抿着嘴笑出了声。
    洗手间在咖啡厅内侧,曹小安蹲在马桶上,却没有了便意,想着赵玉云的神情,有些发蒙。
    这时,旁边的隔板里,一个声音传来:“哥们,生意怎么样?这几年,咱哥们‘背壳子‘越来越难了,货儿都不在‘天窗’了,藏在‘地道’里呢,不‘快刀开膛’,他妈的难啊!
    曹小安一激灵,他听出了,旁边那人说的,都是偷儿们的“黑话”。“背壳子”,就是“掏包”的意思:“天窗”,指衣服的上衣兜;“地道”,说的是衣服的内衣兜:而“快刀开膛”,是用刀划个口子强行窃取的意思。
    曹小安立刻紧张起来,提起裤子,准备动手,但转念又想,抓贼讲究的是抓现行,如果这时动手,抓了这贼,没有证据,料谁也难以挑出刺来。
    这时,旁边的贼儿仍在说话:“最近‘扳子跟得紧,哥儿们‘找光阴‘可要留点儿意了!”
    曹小安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心里思忖着,“扳子”指的就是警察,“找光阴”是扒窃的意思。又听旁边“哐当”一声,偷儿出门了。曹小安一提裤子,就跟了出去,凝神一看,竟然是飞毛腿!这时,飞毛腿也看到了曹小安,目光那么一碰,飞毛腿转身向外冲去。
    曹小安急了,拔腿就追,眼见着飞毛腿快要从大门跑出去。就在这时,一个人挡在了门口,曹小安定睛看去,竟然是赵玉云!
    飞毛腿掏出刀子,对着赵玉云晃了晃,说:“妹子,让开点儿,不然戳了你的‘招子’。”
    见赵玉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不露丝毫惧色地盯着飞毛腿。
    曹小安慌了,吼道:“玉云,让开,先让他走。”
    不料,飞毛腿刚准备拉开架势冲过去,就见赵玉云一侧身,腿就踹了出去,快如闪电。飞毛腿“哎哟”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赵玉云疾速上步,骑身,卡喉,拉臂,将飞毛腿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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