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尽渊抬起身来,他带着歉意地对纪云舒道:
    “沅沅,是阿郎生病了!”
    纪云舒赶紧道:“王爷,快去看看吧!”
    霍尽渊揉了揉纪云舒的头发,柔声说:
    “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我得空了就过来!”
    说着,他就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蘅芜苑。
    一见到守在蘅芜苑内殿门口的珊瑚,沉声道:“怎么回事?”
    珊瑚赶紧蹲身福礼:
    “回禀王爷,小公子这阵子一直吃得香睡得也香,从下午起不知为何就有些烦躁不安,这会儿更是啼哭不止……”
    霍尽渊一边大踏步往外走,一边道:“请太医了没?”
    珊瑚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道:
    “王妃请了府医过去,却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小公子还太小,府医不敢擅作主张,还请您过去看看。”
    待霍尽渊走后,蓝屏颇有些不满地朝青鸢撇了撇嘴:
    “你说怎么这么巧?王爷刚刚和主子之间刚刚和缓了些,他们就……”
    青鸢忙用眼神制止道:“赶快噤声吧!王妃娘娘岂是你我能随便议论的?”
    “上次西苑的事情你忘啦?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主子可救不了你!”
    蓝屏嘟了嘟嘴,她压低声音道:
    “我也是替我们主子抱不平!主子人好,不争不抢的,我可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青鸢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
    “我如何不知道你呢!可是王妃娘娘是什么身份,王妃有镇国公府撑腰,主子就全凭王爷的宠爱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娘娘增加负担,别让她再为我们忧心了。”
    “而且”,青鸢的脸上浮起一个欣慰的浅笑:“王爷对主子的看重,也不是这一个晚上便能夺去的。”
    霍尽渊赶到临华殿的时候,果然就见阿郎被乳母抱在怀里,反复地哄着,不停地走来走去。
    顾不上寒暄,霍尽渊就走到乳母的身边,看到阿郎哭得已有些声嘶力竭,脸都涨得红紫。
    “府医,究竟怎么回事?”霍尽渊冷肃道。
    府医头皮一紧,赶紧躬身道:
    “回禀王爷,下官给少爷诊了脉,从脉相上看少爷并无什么不妥,只是有些惊悸不安,所以才啼哭不止……”
    “惊悸不安?为何惊悸不安?”
    霍尽渊蹙眉看着萧晚晴,萧晚晴则是在以帕拭泪。
    孩子这般受苦,抚养他的人最是揪心,萧晚晴看上去十分的忧心。
    听到霍尽渊问,萧晚晴身边的王嬷嬷赶紧道:
    “王爷,这小儿夜啼是常有的事情,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引起婴孩夜啼。”
    “在民间,百姓们常说小儿若是没缘由的夜啼,那便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霍尽渊皱眉,他是战场上刀山火海拼杀出来的,他可不信这一套。
    他对逐风道:“你去将许太医请过来。”
    逐风领了命,忙不迭去了。
    霍尽渊在圈椅上坐下,对屋内的众人道:“小公子今日白天可有什么异常?”
    另外一个乳母忙道:“小公子今日和平常并无不同,胃口也好,睡得也安稳。”
    “那这样的啼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霍尽渊刨根问底。
    乳母贴身照顾小公子,十分清楚来龙去脉,她忙答道:“就是半个时辰之前。”
    “半个时辰前,小公子都做了什么,一一向本王道来!”
    霍尽渊的眉目浓黑,看着有些吓人。
    乳母战战兢兢地将细节说了一遍,听来,也和往常一样,并无不妥。
    这时,逐风已经带着许太医赶到了。
    许太医刚要行礼,霍尽渊就大手一挥:“不必多礼,先看看孩子吧。”
    许太医躬身,请乳名将孩子放在榻上,他细细地为孩子听了脉。
    又将孩子的襁褓打开,细细地为他检查了身体各处,确实并无不妥之处。
    许太医如实回禀了,又道:“王爷,王妃娘娘,请不必过于担忧。婴儿身子较弱,十分敏感,稍有不适,都会啼哭不止。”
    “王爷看看是否需要下官为小少爷开一副安神的汤药?”
    许太医是宫中多年的老太医了,医术高明,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霍尽渊便问:
    “小少爷这么小,这汤药如何下咽?”
    许太医则微微含笑,道:“这汤药是要请乳母喝下,运化之后,再以乳汁的形式喂给小少爷。”
    霍尽渊恍然大悟,这样,口感会更好,药性也会弱了许多,应该就不会有太多的副作用。
    逐风又将许太医送了出去。
    等煎完药,乳母喝了药,再喂给小阿郎,已经一个时辰之后了。
    好在果然有效,没多久,小阿郎便伏在乳母的怀中,安稳地睡了过去。
    见孩子睡熟,霍尽渊就想要走。
    这时,萧晚晴唤住霍尽渊道:“表兄,你今晚可以留在临华殿吗?”
    “我怕小阿郎夜晚又开始啼哭,有你在……晚儿比较放心……”
    霍尽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过了亥时。
    她有身孕,这会儿想必已经睡下了吧?
    萧晚晴很少会开口请他留宿,她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驳了她的脸面。
    于是,他反对身边人道:“你去蘅芜苑告诉纪主子,让她早点休息,本王明日再去看她。”
    这一夜,霍尽渊在临华殿的外间就寝,萧晚晴则带着阿郎睡在里间。
    不过小阿郎这一夜倒是睡得踏实,并没有再啼哭。
    萧晚晴早间亲自服侍霍尽渊盥洗,她脸上挂着笑容,对霍尽渊道:
    “想来是有所感应,王爷在这里,阿郎睡得格外的好。”
    霍尽渊盥洗后特地去看了阿郎,他还睡着未醒。
    看样子睡得十分香甜,霍尽渊也放心多了。
    用过早膳后,霍尽渊便去了礼部。
    随着一名小内监的唱诵禀报,礼部的所有官员都起身相迎。
    每个人的脸上,对于这个凭军功定天下的未来储君,都恭敬万分。
    唯有站在众人之首的孔明德,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
    既没有表现出此前将霍尽渊的拜帖退回,这回霍尽渊找上门的诚惶诚恐,也没有刻意的热络与恭维。
    霍尽渊向后一撩他的玄色朝服,面朝众人坐下。
    “本王今日来,是来问询与册封大典相关的仪制和章程。孔尚书留下答话,其他人员都退下吧!”
    众人应声,恭敬告退。
    孔明德则一五一十,细细将册封大典的章程与注意事项一一道来。
    关于册封大典,霍尽渊原本就是一头雾水,被孔明德娓娓道来,条分缕析,他很快就抓住了典仪的要点。
    事毕后,霍尽渊眼神示意了一下殿内侍奉的小内监,他们立即便退了下去。
    等到殿内只余他们二人时,霍尽渊开门见山道:“孔尚书,以你之见,陛下如何才能释放纪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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