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两人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最后众人不耐烦了,纷纷拂袖而去。
    段夫人忧心忡忡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老爷叹息道:“为夫也不知个中详情,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夫人你还是再派人过去跟红灵说一声。”
    段夫人流泪道:“派人过去了也没人回信,也不知道咱家女儿到底过得如何了。”
    两人此时想起了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要是段老夫人在,或许能瞧中出其中的一丝端倪。
    齐国公本来忙碌的日程里突然间增加了不少推荐自家年轻男子的事宜,不是请他考较武艺,就是表明要誓死守卫雁门安危的忠心。次数多了,齐国公有些不胜其烦,待得知这些人是别有所图后,已经晚了,不少幕僚也起了心思过来探听虚实,其中还有几个他颇为器重的人。
    徐永雷是齐国公最先怀疑在背后出手的人,他是二子那边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最看看不上段氏母子几人的人。想当年自己纳妾的时候,他当即就在众人面前表示要将徐夫人接回徐家去,弄地自己下不来台。李罡本就是藏不住话的人,他在众人走后,询问了徐永雷几句。
    没想到对方一脸讥笑地说道:“国公爷,妹夫,您多想了!您那两个庶女根本入不了我徐家人的眼,只要不嫁到徐家,不祸害我徐家子孙,下官才懒地操心呢。”
    齐国公被他这话呛地差点会不过神来,想到那天晚上徐夫人的怒气,只好讪笑道:“舅兄说笑了,那可也是你的外甥女。”
    徐永雷见房里也没外人,忍不住哈哈一笑:“妹夫,你既然这么说,咱们就论家礼了。谁不知道你那爱妾所出的子女都是以段家为外族?你派人去段家门口看看,现在求着段家人说亲的人可是堵了一条街了。”
    “此话当真?”齐国公有些不信。
    徐永雷伸了个懒腰:“妹夫,舅兄可再说一遍。徐家不认这样的外甥,也不会去抢别人家宝贝疙瘩。他们是国公爷和那个小妾亲手教养的,徐家不会夺这份功劳。国公爷以后再往舅兄头上按的话,别怪舅兄出手了。”
    齐国公听了这话,恨地牙痒痒,但却不敢把他怎样,一来徐夫人的缘故,二来徐永雷引荐了不少奇人异士过来,他竟然不知道这舅兄在官场外名气不小。
    徐永雷见他这幅窘样,心里一动,漫不经心道:“国公爷,说不得段家人舍不得李家这门亲呢。最好来个亲上加亲,不是又能靠着国公府这棵大树纳凉了吗?”
    齐国公犹豫道:“不能吧!这可是关系到珏儿姐妹的清誉啊!”
    徐永雷撇撇嘴:“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嘛,国公爷你宠爱庶女谁人不知?为了庶女不委屈嫡女的事情好几次了!所以这事就算不是真的,少不得最后您为了爱女成全了此事。到时候,段家的草包儿郎顺利地掌了雁门大权,不费吹灰之力还成了齐国公名正言顺的亲戚。多好的算盘!唉,话说回来。等到的德昭说亲的时候,下官这个舅舅可得努把力了。”成功地挑起了齐国公心中的怀疑,徐永雷甩了甩大袖走了。
    徐夫人知晓此事时已经是几天后了,红尘有些担心德昭姐妹也跟着成为众人口中的说嘴。
    徐夫人满不在乎:“李家的庶女自小就不在本夫人身边,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有蹊跷。国公爷虽然有时候一碗水端不平,但绝不会在正事上犯糊涂,只要不起贪念,就不会掺和进去。至于德昭是李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着呢,不想得罪国公府的人话都不敢说的。”不过为了防备万一,徐夫人还是吩咐下去注意此事的风吹草动。
    李钧这两天在城里得到了不少礼待,原先跟他混在一起的大多是庶子或者不受重视的世家子弟,现在突然多了不少得用的嫡子主动凑了上来热络地打招呼。他一时间觉得醺醺然,以为是父亲官职又提升的缘故。
    等到段家的下人在酒楼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经人事不醒,段老爷夫妇急地直跳脚,却也没办法,只好等他睡到华灯初上时才狠心叫醒了他。
    李钧头疼欲裂,忍住心中的不耐,听完段老爷的话也愣住了:“此事母亲和我都不知。”
    段老爷呆住了:“那是谁敢得罪国公府?”
    李钧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外祖你查不出来吗?”
    段老爷苦笑道:“哪里去查啊?就像一阵风一样,突然间就传出消息来你妹妹要选婿了。”
    段夫人赶紧道:“那现在快去找国公爷去把此事压下去啊,这样下去,珏儿的清誉可就没有了,将来可怎么嫁人呢?”
    李钧听了这话,反而一缩身:“我不去,我这次从军营里回来,父亲还没找到时机惩罚我呢。要去你们去,别在他面前提我。”
    夫妇两人恨铁不成钢看着他,愁眉苦脸地说道:“这是李家的事,段家怎么能去干涉呢?”
    李钧回了芳华院,一股脑地告诉了段氏外边的传言,又转达了段老爷夫妇的催促,就赶紧脚底抹油地跑了,他可不想被逼着去寻齐国公。
    段氏母女三人慌了神,就是李瑕也是有些发懵,有心再找兄长问个明白,没想到早就见不到人影了。
    李珏大哭道:“母亲,赶紧想办法啊。女儿可不想嫁在这里。父亲都是齐国公了,女儿要跟着去太原,那里的人家哪个不比这里的强?”
    段氏手足无措,口中乱骂:“哪个天杀的要害我母女,本夫人要灭了他全家。”她原本也想女儿嫁在雁门,当初可是看中了郡守家的独子,以便到时候给儿子找个帮手。后来两家交恶,段家老夫人告诉她王家有人卷入了敌国内奸里,她才熄了心思。现在齐国公步步高升,她的眼光也越来越高,她还指望去了太原后给两个女儿找个高门大户嫁了,狠狠地压一压徐夫人。她的女儿可自小按照世家女教养出来了,不像那个李玺,竟然学着男子一般去军队里带兵,也不怕将来嫁不出。
    李瑕细细思量了一下,反而静下心来,反正就算真要嫁人,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呢。庶女的话,李珏也在她前面,不可能她这行三的先出阁。不过总归这次的传言里也有她在,也不是多么好听。李瑕心里思量着:兄长是靠不上了;母亲平时咋呼地厉害,遇到事了也没个主张;父亲这些时日又不待见他们。想来想去,还是从徐夫人母子那里下手才有一线生机。于是李瑕提议姐妹两人去国公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哭诉,逼得徐夫人出手相帮。
    段氏却不同意,她叹口气道:“你们难道没想想谁有这个本事一夜之间散播了这个消息满城皆知吗?再者,那个女人恨不得把我们母女三人除掉,她即使为了名声暂时帮我们,以后你们的亲事可是握在她手里了,她想把你们塞给谁就塞给谁。说不得,将来还不如现在呢?”
    李瑕一滞,她还真没想到这里。
    李珏此时叫道:“反正我不嫁在雁门,要嫁,就让妹妹先出嫁好了。”她抱住段氏撒娇道:“母亲,女儿将来一定孝顺你,也会好好帮衬着三哥。女儿才不要在雁门出嫁呢,等到了太原,以女儿的容貌再加上国公府小姐身份,找个世家嫁过去了,对三哥的助力岂不是更大?”
    段氏被圈地喘不过气了,嘴里说道:“母亲知道了,你先放手。”心下却觉得她话也有几分道理,珏儿心思单纯,容貌又好,将来即使嫁出去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她看了看李瑕,这个女儿只能尚算清秀,又喜欢背后算计人,别当她不知道每次都是她撺掇二女去当炮筒。
    李瑕被生母的眼神看地发毛,心里无端涌起一股不安,可她自小就不如李珏那样嘴甜,现在见自家姐姐向她投来了炫耀的目光,恨不得冲上去打她几巴掌。
    段氏母女互相算计来算计去,还没来得及怎么做。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彻夜未归的李钧带回了另一个消息,有人在段家门前摆起了擂台,约好谁胜了谁才能上齐国公提亲。一开始没人敢响应,后来不知谁鼓动下,有人大着胆子上了擂台,再后来就挡不住了,最后成了混战,据说还有人险些伤了性命。
    齐国公看着面前的一场闹剧,气地浑身发抖,他吩咐将人都带回府里,城里的百姓都堵在门口要看他如何处置此事。
    有幕僚建议他赶紧给百姓个了结,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齐国公有些舍不得女儿,虽然他怀疑是段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不过女儿毕竟是这些年承欢膝下,一时间嫁给谁有些茫然。
    李钊看着父亲的样子,垂下眼脸,为了避嫌,他一直没有出面。此时见齐国公为难,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为了两个庶女的小心思,你就敢去找我母亲和妹妹的麻烦,真不知道你这心偏到哪里去了。当初这两人害我妹妹的时候,你以静养为借口,明面是惩罚,实际是死死地保住了她们的性命。现在这几人刚回来就不消停,你以为儿子的心到底是该有多么宽广呢?一次次看着那些歹人糟践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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