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俏君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隋季儒,眸光一闪,问道:“相公,这人是谁?”
    “跳梁小丑,无须理会。”顾晞知冷冷地道。
    就算是通家之谊,在外以女子的闺名相称也过于失礼。不过许俏君并不知晓他这是无礼之举,只是认定隋季儒不怀好意,才佯装不认识他以作回击。
    顾晞知却没那么委婉,直接将隋季儒给骂了。
    隋季儒目光阴冷地盯着顾晞知,这个男人做事太干净太利落,让他无隙可乘,还让他顾此失彼。隋家他还没完全掌控,这男人就把人给娶进了门,还使手段将集芳斋夺走,更让他吃惊的事,顾晞知不知怎么得跟朝堂上的人扯上关系,在泉陵城附近,找到了昭王爷私藏的银两和兵器,并上交了朝廷。
    “顾六爷手段厉害,在下佩服。”隋季儒手上有人,能查到许多秘事,但是他知道顾晞知找到了昭王爷所藏匿的东西,是顾晞知故意透露让他知道的。顾晞知是在向他展露实力,想要吓阻他,但是隋家是要取代顾家的,他绝不会退缩的。
    顾晞知言而有信,说不理会,就不理会,牵起许俏君的手,往廊桥上走去,完全视隋季儒如无物。
    “她那里半拥鸳衾,斜倚珊枕,共谐欢乐。我这里碧天风露怯青衫,客窗寒月斜灯暗。浊醪和泪饮,黄菊带愁簪,孤眠独枕过今宵。”隋季儒朗声道。
    许俏君没听过这段戏,不知这戏的内容,但其他人都听过这出戏,隋季儒这是在暗指许俏君与他有私情,而今她琵琶别抱,见了旧爱装不相识。此事要是传扬开来,许俏君和顾晞知的名声就难听了。
    隋季儒此举卑劣无耻,他得不到许俏君,就要毁掉她,可是他说的是一段戏词,没有指名道姓。若是许俏君和顾晞知与他争执,就中了他的计,反而落了下乘,把这没影的事给坐实。
    顾晞知没上隋季儒的当,头也不回地道:“戏词念得不错,赏了。”
    话音刚落,一块碎银准确无误地掉在隋季儒面前。顾晞知把隋季儒比做戏子,指他说的只是戏词,不是事实。若有人拿戏词当真,那就是愚不可及。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隋季儒冷笑,一脚将那块碎银子踢进了湖水里,“走,我们去戏园子点一出《斗智》来听。”
    顾晞知脚步一顿,回首看去,眸中寒光闪动,二十多年前,顾家的花室也是在花会前出的事,一把火把近百盆极品兰花烧死。到了花会举办之时,顾家根本无法拿出足够的极品兰花供人欣赏,弄得颜面扫地,被官衙取消了举办花会的资格。那时没能追查出失火原因,现在就更不可能追查得到,也因为这样,顾隋两家这么多年都维持表面和睦。
    这份和睦在顾家再一次得到花会的举办资格后,已经维持不下去。隋家已经连续举办两次花会,这次旁落,肯定不甘心,绝对会搞破坏。隋季儒是用《斗智》来表明顾家已是强弩之末,隋家最终会取代顾家,而他将沦落街头,变成乞丐?
    不自量力。
    顾晞知冷笑。
    许俏君不知《斗智》唱的是什么,但显然这出戏意有所指,让顾晞知心中不快,这隋季儒是个阴险小人,背后定会使坏招。查漏补缺,早做防备比较好。许俏君轻轻地晃了晃顾晞知的手,“相公,我们回去吧。”
    “不用。”顾晞知并没把隋季儒的话放在心上,顾家经历过一次打击,这次防备甚紧,隋季儒想要毁掉顾家精心培育的兰花,根本不可能,他不过是在逞口舌之快。
    “我们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许俏君不愿耽误他的正事,也很忌惮隋季儒。
    顾晞知看着她眼中的恳求,知道就算他坚持去院子里,她也歇不安心,还不如顺她之意,道:“好,我们回去。”
    回到顾家,许俏君下了马车,“你去找老太爷吧,我自己回院子。”
    “不用,花会的事,老太爷和大哥心里有数。”顾晞知牵着她的手,穿过垂花门,上了游廊。
    许俏君看了看他,真得不用管隋季儒吗?
    “我都说了不用,是你坚持要回来的。”顾晞知轻笑道。
    许俏君撇嘴,好吧,是她杞人忧天了。
    拐了个弯,迎面就见一主一婢走了过来。许俏君见那位姑娘穿着大红色用金丝银线绣着牡丹花开的衣裙,头上挽着牡丹髻,环佩玎当,明媚照人。
    姑娘爱俏,打扮的富丽堂皇,赏心悦目,在平常还能得一声赞,但是顾家刚办了喜事,许俏君是新嫁娘,这一个月,她依着习俗,都得穿红衣,也衬喜气。家里的人为了回避新人不压新人风头,不会全身着红的。
    许俏君微眯起了眼,昨日敬茶时,没见过此女,她是什么人?是不懂规矩?还是有意来示威?
    “六表哥。”红衣少女走到了两人面前,优雅屈膝行礼。
    表妹。
    许俏君勾勾唇角,表哥表妹什么的,最暧昧不清了,可惜的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眼瞎就不要出门。”顾晞知撂下这么一句,牵着许俏君的手,从红衣少女身边走过。
    许俏君一愣,此女是瞎子?看着不像啊,回头张望,想确定一下。却见红衣少女杏眼圆睁,那冒火的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瞎子啊?
    “目中无人,不是瞎子是什么?”顾晞知为许俏君解惑。
    许俏君反应过来了,红衣少女只给顾晞知行礼,对她这个站在顾晞知身边的人,视而不见,不是瞎子是什么?“她是谁?”
    “宋玉婍,祖父庶妹的孙女。”顾晞知淡淡地道。
    许俏君眸光一闪,宋玉婍是外姓人,所以昨天敬茶见礼时,她不在正厅,却又有着顾家的血脉,才能这么嚣张的穿一身红跑来招摇,彰显身份,“六少爷你的桃花还真旺盛啊。”
    “就她那丑样,还是别污了桃花的美名。”顾晞知嫌弃地道。
    许俏君一噎,问道:“在六少爷眼里,长成哪样的人,才称得上是桃花美人啊?”
    “桃花轻薄随流水,纵是美色亦不久。”顾晞知不太愿意把人和花相提并论的。
    “花都只开一季,都不长久。”许俏君顶了一句。
    “我们不做花做人。”
    “山中也有千岁树,世上难逢百岁人。”许俏君继续跟他抬扛。
    “俏儿这是醋上了?”顾晞知含笑问道。
    “我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喝醋。”许俏君是真没吃醋,顾晞知要是喜欢宋玉婍,就不会费尽心思,把她娶进门了,她是在顾晞知斗嘴玩闹罢了。
    “明天早上让厨房炖盅甜羹给你吃。”顾晞知笑道。
    “能今天晚上煮吗?”许俏君眨着眼睛,期待地问道。
    “不行。”顾晞知拒绝的直截了当。
    许俏君噘起了嘴,她已经有**天没喝到糖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的牙都长齐了。”
    顾晞知忍俊不禁,朗笑出声。
    许俏君听到他的笑声,才反应过来,她那话说得实在是孩子气十足,转眸看到跟在后面的春诗和南风,羞臊地一个箭步窜进了院子。
    顾晞知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道:“今晚宵夜吃冰糖燕窝。”
    “是,六少爷。”春诗和南风相视一笑。
    许俏君并不怎么喜欢吃燕子的口水,但是**天没喝糖水的她,对甜甜的冰糖燕窝没有抵抗力,几勺就把那一小碗冰糖燕窝吃光光了。
    顾晞知看着许俏君眯着眼,粉唇微微翘起,那惬意满足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爱,长臂一伸,将人搂过来,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的唇,夺取她口中的甜蜜。
    这天夜里,受了两天委屈的顾晞知,身体力行的向许俏君讨要补偿。许俏君被他撩拨的全身发软,也就顺了他的意,尽力迎合。虽然晚风不时从开启的窗吹进来,带来了一丝凉爽,但是这点凉爽抵不过男人如火的热情,许俏君被他折腾的大汗淋漓。
    三更的梆子隐隐约约的传来,顾晞知抱起昏昏欲睡的小娇妻,去后清洗了一番,抱着她再次回来床上。
    许俏君已然熟睡,顾晞知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亲了亲她的唇,搂着她腰,阖眼欲睡,怀里人儿嘟囔了几句,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朝着床里头滚去。
    顾晞知皱眉,长臂一伸,重新将人捞回来。许俏君贴在顾晞知怀里,觉得热,又滚了出去。顾晞知又将人捞回来,反复几次后,迷迷糊糊的许俏君认输了,窝在他怀里不动,顾晞知满意地翘了翘唇角,安然入睡。
    次日,顾晞知精神抖擞的去晨练,然后去找顾暥知谈了一会话,。
    许俏君一觉睡到巳时初,吃完推迟了近一个时辰的早饭,义正辞严地道:“今晚不许再闹这么我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去给母亲和老太太请安,不能起这么晚。”
    顾晞知低头看书,不应声,不闹她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以后他收敛些,少闹一回两回。
    ------题外话------
    注:大热的天,连续停电两天,到今天晚上七点才来电,忍不下去了,搬家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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