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事过后,于青陌就愈发客气有礼,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想起刚来的时候,那会儿张景融对她不就是这样嘛。这叫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太太,爷回了,着人来问您方不方便过来用午饭。”朱槿也看不明白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得不行,起做行居都亲密得很,这几天怎么又拿起从前的作派来了。
    “我中午出去一趟,你去回了话,就说请爷自己吃吧。”就在五天前,连城的新风馆也开张了,肖晋荣内外打点好后,又把她给搬了出来。本来她也懒得去管,可一想张景融忙着他的差事,她也得给自己找了点寄托,不至于天天闲在屋里头瞎想。
    听她这么说,朱槿便应了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给她备好了衣服,又叫好了车马上下打点好,就陪着一道出了门。
    另一头的张景融得知被拒绝的消息,心里好不郁闷,回头看了眼憋着笑的岳奉生,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不痛不痒地斥责了他两句,然后又无奈地问道:“你说这究竟又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这几天怎么又拿出副冷腔冷面来了。”
    “爷,您都不知道,小的就更不知道了。”岳奉生特想大笑数声,然后请人来看张景融郁闷的表情。张景融平时多时温和有礼,万年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现在被于青陌折腾成了这样,让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青陌又去新风馆了?”
    “是,爷。”
    张景融想了想,甩开了桌案上的呈报,顺手穿上了外袍对岳奉生说:“奉生,我们也去新风馆看看,说起来我还只在平江去过一次,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场面。”
    应了声,岳奉生就去套马车,拉上张景融就向新风馆去。不去还好,一去就在门口遇上了一个他绝对不想在这时候见到的人,那就是他那表兄弟——晋王李留山。就像他和于敏君有一段轰轰烈烈的过去一样,晋王和于青陌也有一段让京城人茶余饭后引为谈资的往事。
    如果不是因为他横空出世,拦在他们中间,只怕现在的于青陌,他该叫一声“晋王妃”,想到这张景融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爷,晋王怎么也来了,现在连城这么不太平,他老人家怎么还跑过来。”说完,岳奉生才看到张景融的黑脸,于是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他可不敢惹毛了自家这位爷。
    “许是来接连洲王的灵体回京,他在大理寺领差,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范围。”虽然张景融替李留山找了个由头,可他心里可不这么想的,排来排去也轮不着李留山来请灵归京。一个是未来的亲王,一个不过是分府的王爷,按建制只能封郡王,是皇帝抬举才直接封王。单是一个连洲王,应该还不至于劳劝李留山亲自来。
    这边街角张景融在不是滋味着,还没把自己的情绪安抚好,就看到了戏剧性极强的一幕。
    李留山走在新风馆前,其实心情也很复杂,他得知张景融和于青陌在连洲后,鬼使神差的就请了旨要来,皇帝还夸赞他是友爱兄弟。天知道,他其实是为了于青陌来的。
    新风馆前,李留山见了于青陌从里间出来,顾不得心情复杂脸上带着笑迎了上去,叫了声:“陌陌,有日子不见了。”
    其实于青陌知道眼前的人是那什么王,叫李什么的,因为就这个人叫她陌陌。可时间久了,这个人又不常来眼前晃,一时间她还真记不起这人是谁了,所以只好装傻充愣地问了一句:“这位爷,不知您是哪位,我们旧日里认识吗?”
    这句话让李留山热乎乎的心瞬间掉到井里去了,几乎不敢相信上回见面至少还有说有笑的,这回竟然连认都不认他了:“陌陌,我李留山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认错认到我这份上,也应该得谅解了吧。”
    要是放平时于青陌肯定就捧着笑脸来了,可现在她也是心里憋着气呢,听了李留山的话,她脸一沉说道:“认错有用,要捕快做什么,杀了人说声对不起就成了,还用弄个刑部当摆设玩吗?”
    她那句“刑部当摆设玩”,让李留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连城别的不多,刑部的人可是成堆成堆的在街面上游晃。李留山连忙打了手势,示意她小点声:“陌陌,小点声,大街上怎么能说这些话。”
    事实证明愤青是惹不得的,尤其是小愤青,其中以憋气中的小愤青为最:“怎么,还不许人说真话了,这天下还有没有点人权了。当真是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啊!”
    憋气中的小愤青彻底让李留山傻眼了,幸好街上的刑部差官虽然多,也没谁眼力见弱,知道这里一位是张家的太太,一位是当朝的亲王。所以不管于青陌说了什么,他们就只当是耳边风,左耳朵进去了,右耳朵再出来。
    “陌陌,你气我没关系,别再这么说话了。”李留山心说今天我才算是认识了你,没想到温柔的小花儿还是带刺的,这刺还挺横。
    “赶紧走,别妨碍我开门做买卖。”说完转身,把李留山就这么晾在了门口。她其实越走心里越没底,这样一个皇权高于一切的年代里,她刚刚竟然把一王爷的面子拍泥巴里了。她的小心肝儿颤了颤脚下的步子就更加紧了些,生怕李留山进来给她弄个啥大不敬之类的罪名。
    她都这样说了,在门口的李留山当然也不至于上来吹萧瑟的秋风扮情圣,领着侍卫很快就消失在街头。而张景融在另一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原本郁闷着的他怎么能不暗爽着呢。
    别看张景融向来是道德文章,文章道德,可其实骨子里是个憋着坏的,看别人不痛快,尤其是自己的“隐情敌”不痛快,心里就更是倍加舒爽。张景融舒爽地往前头走,袖手在后头一路行来洒脱至极,后面跟着的岳奉生不禁摇头,心里暗道他们家十太太真是好手段。
    到新风馆门口时,有办事儿的堂倌出来招呼张景融:“爷来了,可要知会太太一声,太太刚进里头去了。”
    “不用了,我过去瞧瞧,不要惊动了青陌。”
    穿过新风馆后头的花园,行过一小池就到了总务房里,这几天于青陌的时间就大都耗在这里了。她主要是觉得新风馆的生意太过单一,多少商业经验都说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是极不明智的行为,所以她这几天就在想新风馆的出路。
    既然办了事就得做得漂漂亮亮,而且现在手底下也有不少人跟着自己吃饭过活,她得负这个责任。外派食堂经理人的业务当然可以办下去,只是光靠这块业务迟早会陷入进退唯谷的地步,所以她得想出路,不能耗在个小小的灶房里。
    “你们说开个酒楼怎么样,咱们的酒楼要做成让客人来放声高歌的,请丝竹班子来伴乐,谁想唱都能上台唱。要是有身份的不好当众唱,咱们也开包间,把费用划定一下就行。”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毕竟新风馆是在灶台上起的家,当然还得从灶台上想主意。
    可是她这念头刚出来,就被肖晋荣和其他几个管事否决了,理由非常简单,张家的生意不涉三楼两馆,其中就包括酒楼。
    “那你们说,天底下最好挣的银子在什么人手里?”于青陌想着这些人都是张家的老买卖精,主意当然比她多,而且也更了解这个时代。
    没想到管事的一句话就道出了恒古不变的真理:“最好挣的银子当然在各家的太太们手里,她们有钱有闲有场合显摆。”
    然后于青陌就想起了伟大而浩瀚的美容事业,可惜她除了知道拿蔬菜水果敷脸外,还真不知道别的东西该怎么办,开个铺子光敷脸肯定是不行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女装没经验,她也不是搞设计的,健身会所太麻烦,这里的人也不见得能接受。
    所以究竟接下来定个什么项目,她还是很纠结的。但是没纠结多久,她很快又想起了另一类好挣钱的人,那就是孩子。有句名言说得好啊,天底下最好挣的钱就是女人和孩子的。
    孩子喜欢什么,这还不简单,吃吃玩玩,然后非常顺利地她就想到了主题游乐园。这个时代并不缺少能让人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更不少类似孙悟空这样让孩子喜欢得不行的神话人物。
    “女人的钱难挣啊,不如咱们挣孩子钱吧,让男人女人们心甘情愿的为孩子花银子……”于青陌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主意很有建设性,只是不知道具不具备操作性了,当然这操作性的问题就得肖晋荣和管事们商量着看了。
    想到这儿她还颇有几分高兴,连带着也忘了这几天的悲催状态,喜滋滋地想,她这算不算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呢。可是她还没得意多久呢,抬头一看就发现张景融正站在院里望过来,原本接下来打算继续发豪言壮语她,就这么在把话在嘴里溜溜地打了个转,又咽回了肚子里。
    她叹了一声越过人群看着张景融,心里有些微被揪着的酸疼感涌上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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