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过后,却没有下雨,只是河上的风更急了些,吹得漫天的垂柳枝在风里乱舞。招摇着的细细柳丝儿显得有些可怕,却只是如她现在的念头一样,不过虚张声势而已,没有半点杀伤力。
    她其实特想走上去,一人给一巴掌,再扔下一句:“男的送进宫,女的浸猪笼。”
    那样多潇洒,多彪悍,只是为什么她现在空有满脑袋的yy念头,却没有半点动力呢?甚至脚是软的,心是酸的,连眼睛里也有些痒。
    原来他们才是一对啊,从前的于青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嫁给姐姐喜欢的人,又让妹妹怨恨着,思前想后,这个人就从来没讨喜过。原来,原来张景融对她无一处不温柔体贴,无一处不小心翼翼只是因为承诺,只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那不曾谋面的爹。
    所以,所有的好,所有跟梦一样过来的日子,不过就是一个承诺,而所有的温情都不过是泡影而已。她心里不好受,却只想仰天长笑,望着天的时候才发现零零星星的雨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细密起来,落在她头上、身上,也落在了眼睛里。
    眼角有凉凉的液体滑下来,她知道那不是眼泪,她惯来的骄傲自负,从骨子里带来的要强性子,不会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哭出来。越是难过的时候,她却越是想笑,自嘲地低声说道:“我他娘的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动什么心思,打什么主意,傻瓜、笨蛋、蠢猪。乔晓易啊乔晓易,天底下没有比你更笨更傻更呆更蠢更好欺负的人了。”
    “靠,老娘都不是于青陌,难过个p呀。乔晓易,你动个鬼心思啊,明明知道这张景融是个温柔陷阱,却偏偏还动了跳下去的心思,太要不得了!”她一直在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几分罢了。
    悄悄地移了移位置,窝进了假山的小门洞里,抬眼看了眼天,天灰濛濛的带着几分压城欲催的气势。她仰面闭着眼睛,只想等那两位的jq叙完了再找机会回被窝里睡觉。人的自我保护意识真的很强悍,她现在除了想睡觉,就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外头的人哪会这么轻易的离开,她也只好继续这听壁角的活计,虽然也已经不想听了,可那些话却一字一句像风一样钻进来,让她浑身上下冷嗖嗖的。直到冷得跟冰一样的汗从额角落下来滴在手上,她才发现,这么冷的天,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景融,不要这样离开,不要……我知道我不配说这样的话,可是景融因为是你,脸面我可以不要、羞耻也可以不顾、甚至连小青将来会恨我也不管,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随便的在你身边给我一个小小的角落,像收留小猫小狗一样收留下我就好了。我不会跟小青争什么,更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只要能天天看着你,远远的看着你,知道你幸福、知道你平安、知道你健康就好了。景融,求你……不要离开。”于敏君知道什么时候该流泪,什么时候不该流泪,眼下就没有眼泪,而是满眼的坚定,向张景融表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假山后头猫着的于青陌凉凉一笑,却不是嘲讽谁,只是觉得于敏君的话分外动听而已。在这个轻易不许诺,不发誓愿的时代里,于敏君的话可谓是动人心弦,她都这么想了,张景融怎么可能依旧心思不动呢!
    果不其然,张景融原本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转身去看着于敏君,他背对着假山,所以她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温厚的声音像雨点一样敲打在她耳边:“敏君,姐妹同侍一夫虽是美谈,可张家容不得这样的美谈,我张景融更是不好这样的美谈。”
    这句话真美,于青陌凉凉的笑忽然就温暖起来,如果说起初张景融的话还有些暧昧,那么这句话就表明了立场。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又垮了下来,心说:有什么好笑的,你比于敏君好不到哪儿去,于敏君好歹得了心得了情,你不过得了个承诺就得过一辈子,按这么说你还不如她呢。
    “不不不,景融,我从没想过要什么名分,从来没想过现在还能在你和身边有什么位置,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是情愿的。景融,我离不开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过。”于敏君走了几步,上前来拉张景融的衣袖,张景融却一侧身子,衣袖就这么被风吹开了。
    于青陌在假山里暗想,刚才还说为庶为妾呢,这会儿就为奴为婢都甘愿了,这情深似海,至死不渝的真是让人掬一把同情泪啊!
    “敏君,既然当初转身,如今也不要回头,请珍重自己,好好的过下去。不要再搅了,青陌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张景融脸上表情淡淡的抽身而去,于青陌却迎着看见了他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似乎带着些迟疑,又似乎带着些感伤。
    而在后面,于敏君一瞬间哭出声来,就像秋夜里的虫儿一般,是一片哀声,如果现在她不是当事人,肯定会为之动容。她侧脸看了看,张景融这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衣襟随风而动,却仍然没有回头。
    站了有一会儿之后,张景融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却只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敏君,保重!”
    这四个字说出口后,张景融就没有再作停留,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小河边,留下于敏君在那儿哭成了泪人。于敏君在那里哭了很久,哭到嗓子哑了,人也累了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于青陌是早没了耐性了,只想于敏君早点哭完回去睡,哭的不累,她这听壁角的还困了呢。虽然这么说挺不友爱姐弟的,可让她对一个说不清是不是“准三儿”的姐姐产生好感,那也不现实。要按她从前的脾气,早上去一人一巴掌了,能忍到现在只能说是天生奴性,在张家压抑这么久以后,完全没有那气劲了。
    于敏君走后,她才从假山里头慢慢地出来,脚也麻了,脖子也僵了,浑身上下没力气,站起来时眼前有点发黑,扶着假山站了会儿才好些。慢慢地趁夜摸回屋里,朱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了她连忙迎上来说:“太太,您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招呼奴婢一声,让奴婢好找呀!”
    “没去哪儿,刚才听见了雨声,在后头荷花池子边坐了会儿,留得残荷听雨声,这意境真是不错的。”勉强敷衍了朱槿几句,懒洋洋地爬到被窝里睡,在心里长叹一声,忽然间有些鄙视自己。
    好好的睡觉多好,偏偏要去打听什么八卦,现在可好,把自己都给搭进八卦城去了。这戏要放天涯,得取个什么标题好呢……肯定得叫“亲姐姐欲和丈夫破镜重圆,合法妻何去何从”。瞧瞧这标题多乱x,多劲爆。
    如果她不是这苦情戏的女猪角,绝对会大笑三声进帖去,然后围观这劲爆的jq!这就是人生啊,从前老围观八卦,现在终于成了该被围观的八卦。
    次日清晨再醒过来,镜子里的小萝莉粉嫩嫩的皮肤上惊现两熊猫肯,让朱槿都直摇头:“太太,看您以后半夜还去不去什么残荷听雨,现在好了吧,眼圈儿都带着黑色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咧嘴一笑,镜子里的人就更像只熊猫了:“没事,给我拿两片土豆来敷敷,隔会就好。”
    拜网络所赐,她知道该怎么对付这黑乎乎的熊猫眼。两片土豆加两勺浓浓的绿茶敷过后,眼睛上的黑眼圈终于是消了。看着干净的脸蛋儿,她摸了两把,心说以后啥事也不能想通宵,天大的事也睡过美容觉再说。
    只是张景融今天来找她一块吃早饭的时候,她没有了平时的欢喜劲,满桌子的肉啊鱼啊她都提不起精神来。张景融有些奇怪,便取笑了一句说:“今天怎么不喊着消灭敌军了?”
    “不想吃。”其实她更想说不想见,更想说永远不见才好,可蔫巴半天就只哼出这三个字来,还有气没劲的,让于青陌觉得自己好不悲催。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两天天凉,朱槿说你昨晚听雨去了,今儿精神不好,别是染了风寒。奉生,去外头请个大夫来,要精细点的。”张景融只当她是身体犯了旧恙,完全没往其他地方去想。
    今天于青陌也懒得反驳他,由得他去折腾,趴在桌上看都不想看张景融一眼,她主要是怕一看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然后不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奇怪的反应上张景融更加怀疑是身体不适,所以愈发上心了,也因而更加冷落了一旁秋波暗送的于敏君。要知道于大小姐是受不了忽视,而受忽视的后果也是很严重滴……
    于青陌冷眼旁观着,甚觉有趣,只是心却更加的冷了几分,再看向张景融时,眼里多了几分疏离。这时候张景融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一样,略带着些询问地看过来,而她只是侧过脸去不理会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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