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粥,再给吃药,小莲扭着药瓶的瓶盖道:“我打了电话给雪怡和伯母,报告了情况。”
    “好好一次渡假,要我害大家担心了。”我对事情的弄巧成拙感到自责。小莲正起表情,向我道歉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如果不是坚持要走,也不要弄到这田地。”
    “别把责任摃在自己身上,天气的事没人能预料。何况今次旅行是我突然发起,雪怡勉强叫大家来的,要算也应该算在我头上。”
    “刚才那车子我也不应该坚持,结果让世伯你生病了。”“不会,你说得对,没试又怎知道?车是我大哥的,借别人的东西本来就应该好好归还,没尽过力便放弃,是不负责任。”
    小莲彷佛被我的说话打动,咬着唇边望了我好一会,幽幽的道:“世伯,你记得当日蔚蔚在你家说,那十块钱和五佰块的故事吗?”
    我想不到小莲会提起这话,点一点头,小莲平静说:“我对这个故事的领会是:无论那是一张十块钱还是一张五佰块,它们本身都有自己的价值,都应该同样珍惜,好好让它们发挥自己的价值。而一台还可以用的车,即使已经不值钱了,即使快要进水了,我们还是应该尽量不给它报废,让它继续发挥它的价值。”
    然后小莲真挚地望着我道:“就如一个人,纵使他犯错了,纵使全世界人都觉得他没救了,但只要有人愿意珍惜他,也许,他还能继续发挥他作为一个人的价值。”
    “小莲”小莲微笑说:“伯父那台车,我今早坐时觉得很舒服,它带给我一段美好旅程的回忆,如果就这样报废太可惜了,也许它日后还会载其他人跑很远的路,看更多世界的美好。”
    我没有话说,这个女孩的睿智,叫人再一次由心的佩服。同时我也反省是不是冤枉了她,这样聪明善良的一个女子会是援交女?会不会是弄错了什么?
    我有种弄清事实的渴求,试探地问道:“对不起,结果你还是赶不及晚上回去,那事情很重要吧?”
    小莲脸上显露出遗憾的表情,摇摇头说:“没办法,天气这种事谁也控制不了。”
    “是什么事那么重要呢?让世伯来猜猜男朋友约会?”小莲连忙满脸通红的嚷道:“世伯你别猜,不会猜中的!”
    我取笑说:“这么紧张,好吧,世伯也不为难你,待你什么时候愿意揭开谜底才告诉我吧。”
    小莲难为情的点点头,我感慨道:“不过小莲你真的人很好。”小莲回礼道:“世伯你人也很好。”
    “哪里,世伯做过的坏事磬竹难书,只是没让你们小女孩知道了吧?”
    “真的?例如呢?”我不好意思道:“都说坏事,当然不会主动招认了。”
    “小器。”小莲嘟起小嘴,那表情极其甜美,我心一动,不自觉说出这话:“你这个表情令世伯想起小时候看的一本小说,里面说主角快要死了还调戏女主角,弄得她哭笑不得。”
    小莲有点兴趣的好奇问道:“有这样的小说?那后来怎样?”我回忆童年时读过的内容:“后来啊好像说那主角本来就是流氓,临死不忘讨便宜,他跟女主角说只要跟他亲一亲便会不药而愈,哈哈,是很老的书了,当时的小说是这个程度。”
    我发誓我说这种话是没什么想法,没想到在我说着老话时,小莲已经趋上前来,在我嘴上深深一吻。
    “啜”
    “小小莲?”女孩抿一抿下唇,认真的说:“已经亲过,你一定要好哦。”
    我如在梦中的不懂反应:“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已经全好了”老头子从来不配当男主角,但这女孩,无疑就是女主角。
    小莲把手再次搁在我的额头上说:“还有点烫,别多说了,好好休息,明天我要把健健康康的爸爸还给我的好友。”
    “嗯,那你也要休息。”“知道啦,我也睡了。”小莲替我盖好被子,往另一张床就寝。
    我眼皮渐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做梦,梦中四个女孩加一个老婆化身武林侠女,齐齐数落我的不是,还数一项鞭一下,打得我皮开肉绽,全身欲裂。
    到再一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一次日清晨,张开眼精神比昨天好得多,头亦不再痛了,到底是退烧药有效还是白粥有效?我不知道,反正不要是护士姑娘那香吻疗效。
    从床上爬起,邻边的睡床空空如也,张眼望望,小莲侧坐在我身边的椅上单手托着头睡,小妮子,原来上床动作还是让我安心的恍子,根本就没好好睡过一觉。
    小莲睡得并不深,我起床的声音吵醒了她,女孩缓缓张开眼睛,第一句还是关心话:“世伯你醒来了?有没好一点?”
    “全好了,多得护士长。”小莲微笑说:“只是见习护士。”
    女孩动作比我敏捷,从木椅站起伸伸腰,往自己的睡床拿起一叠衣服给我:“衣服我洗好了。”
    我啧啧称奇:“这么快干掉?”小莲笑说:“旅馆的婆婆借我烘衣机,我把两条干毛巾放进起一起烘,水份挥发得快,可以缩短烘干衣服的时间。”
    “原来如此,小莲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的家庭主妇,我家雪怡好像连洗衣机也不会开。”
    “那我去洗手间换,世伯你也换衣服吧。”小莲拿起自己的一份进洗手间,昨晚一直没留意她是身穿浴袍,现在看背影婀娜多姿,步姿优美。
    小莲进去后我从床上站起,才发觉自己也是被换上浴袍,身体还像给清水拭抹过的干爽舒适,到底是谁做的?不要问、不要想、不要追究。
    小莲更衣出来后我到洗手间梳洗刷牙,步出旅馆时外面阳光灿烂,昨晚的狂风暴雨彷似一场恶梦。多坏的天气,也总会有雨过天晴的时候。
    “喂,雪怡吗?爸爸没事,你们那边好吗?”事过境迁,致电向妻女报平安。拿起手机一看,昨天一点半的时候文蔚发了一条“叔叔没事嘛?”的讯息来,我心头一暖,小女孩还是口硬心肠软。
    “好了,截一辆出租车送你出市区吧?”我向小莲提议,女孩点一点头,没想到在出租车站等了大半句钟也没一辆车经过。这地人迹罕至,大雨过后路又不好走,出租车不愿进来也很正常。我电召拖车的时候顺道问有没出租车可叫,对方表示只能找到一台。
    “世伯你乘出租车回去,我去乘巴士可以了。”小莲主动把车让给我,我看那几乎要掉下来的巴士站,都不知是否经已荒废,于是坚持先载女孩回去。小莲想了一想,突然问我:“世伯你昨天不是问我昨晚约了谁?想不想知道答案?”
    我理所当然地说想,小莲脸上一红道:“其实那是男孩子,但不是一个,是一群。”
    “一群?”我瞪大眼,果然是群交派对吗?小莲没有再说下去,直到出租车到达,女孩还不告诉我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故作神秘的把我拉到车上,目的地是一间超级市场。
    超级市场?小莲买了一大堆糖果玩具和巧克力,再领我到另一街道的一间建筑物,儿童助养院。
    “小莲姐姐!”在里面玩耍的小孩一看到小莲便一涌而上,女孩把手放在后面向小孩们道歉说:“对不起,小莲姐姐昨天有事,答应你们的蛋糕做不了。”
    “没有蛋糕啊。”孩子们面露失望之色,似是期待已久。小莲又举起手上的一袋二袋:“所以我买了巧克力作陪罪,大家会原谅小莲姐姐嘛?”
    “会!”小孩子最现实,有吃的玩的,想也不想便说好。把糖果玩具都分派好,我和小莲挨在一边看小孩子们把得到的分甘同味,我苦笑问道:“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你也不必装秘密吧?”
    小莲脸上一红说:“你不知道,这种事告诉别人很难为情,好像想给别人称赞才去做的。”
    我对女孩的行善而不居功佩服不已:“但的确是值得称赞吧?你昨天坚持要走,就是答应了给他们做蛋糕?”
    小莲失望道:“是答应了很久,我上星期还发誓今次一定有,结果还是没做到。”
    我说得有点轻率:“也没关系吧,小孩子拿什么也一样开心。”小莲嘟着嘴抗议道:“意义差很远啊!花三小时做的和花三分钟买的又怎一样?”
    “这个嘛,世伯比较肤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你有这份心,还是很值得敬佩。”
    在我和小莲聊着的时候,一名大约六、七岁的男童跑到我俩面前,瞪着我眼带敌意,象是质问什么的语气问道:“小莲姐姐,这个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和小莲同时一愣,女孩弯下身来微笑道:“禾仔,这是小莲姐姐的朋友,不是男朋友。”
    小孩仍不信服的认真道:“我喜欢小莲姐姐,长大了要和你结婚,你别找其他的男朋友。”
    小莲笑说:“好的,那你乖乖听老师话,做个有用的男子汉,小莲姐姐也会喜欢你。”
    男童“嗯”了一声,便拿着小莲的糖果回头跟其他小童游玩。我笑道:“这么快便懂得预约了呢。”
    小莲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说:“现在的小孩子总是人小鬼大。”我点头道:“这是证明他们很喜欢你吧。”
    小莲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在院里乱跑乱叫的小孩子们,看了一段时间,忽然间语气哀伤地向我问道:“世伯你看,这里的小孩子全部是不获父母照顾而成为孤儿。爸爸妈妈,不是应该很爱护自己的子女,不是应该无条件地为孩子尽心尽力的吗?为什么世界上有些人,可以对自己的骨肉那么残忍?”
    “小莲”“我真的很不明白,世伯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
    一条眼泪滑落在女孩清丽的脸颊,我没法回答小莲的问题,内心只感到无比愧疚。昨天我曾怀疑她坚持要走,是为了参加红姐的派对,是为了去卖淫。
    我是侮辱了这个女孩的纯洁,侮辱了她叫人尊敬的崇高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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