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睡着了。
    温仰之没再逗她,把裙角拉出来,给她把被子掖好,拿出手机,继续处理工作。
    云欲晚一大早醒来,温仰之就已经没影了。
    侧头却看见床头柜上放了一条项链。
    躺在羊绒珠宝长盒里熠熠生辉。
    项链的主坠是一颗光滑圆润的黑珍珠,珍珠珠面上有轻微彩虹色晕,仔细看是深蓝到似黑,如深海不见底的墨色。
    所以项链的链身也是偏冷蓝的色调,链身是交错相连的栀子花形钻石,每片花瓣都是一颗细钻,链接起来就是一条璀璨流光的栀子花河。
    又美又独特有格调,色调像是一朵雅致低调的黑玫瑰。
    她有些惊讶,轻轻触碰那条瑰丽的项链。
    才看见旁边有一张纸条,行楷锋利风流,一如本人墨迹深刻,
    “前段时间潜海偶然在海底捡到的黑蝶贝,里面刚好有珍珠,弥补你没收到第二条项链的损失。”
    大概是昨晚聊过天,他的语气很落地,不似之前,总是很有距离感。
    如果云欲晚不知道黑珍珠,也许就真信了。
    可偏偏云欲晚对黑珍珠还有点了解。
    她自己买过一条黑珍珠项链的,买之前,珠宝品牌的店长一直给她介绍黑珍珠如何如何珍稀如何如何独树一帜衬托她的气质,生怕她不买。
    黑珍珠并不是哪里都能有,分布很少,最出名的是南海大溪地黑珍珠,但这种黑珍珠,幸运的话都起码要开几百几千个黑蝶贝才能取出来一颗,不走运的话,平均爆率比万分之一还要低。
    而且打捞难度极大,异常珍贵,还是鲨鱼常出没的地方,要潜得很深。
    偶然捡的,几乎不可能。
    他只是习惯云淡风轻。
    温仰之这样谨慎的人,极有分寸的人。
    居然会做这么冒险的事。
    他哪怕很喜欢赛车,也不会去参加take over那样的漂移狂欢。
    他会觉得分不清几斤几两,白送性命。
    毕竟银行独子,撑起十万亿的门庭,他的命是真的贵。
    可对喜欢的事都这么谨慎的温仰之,竟然会冒险去捞这样一颗黑珍珠。
    云欲晚拿起那条项链,心尖颤动,觉得手心里的项链沉甸甸的。
    他捡了多少只黑蝶贝才能捡起这一颗?
    其实这颗不算最出色的等级,只能说中等偏上一点,颜色大小都不够极致夺目,甚至还有些很小的瑕疵,背面不是特别特别圆。
    可这是温仰之亲手捞起来的,在深水海域,在鲨鱼身边。
    就算是再多人跟着他下去,都足够赤忱。
    他不可能只捞了一个,肯定是很多个黑蝶贝里找到了一颗。
    那时候她还没有表白,大概率是回来后不久,一直在勾引他的时候。
    他表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却去了南海捞珍珠。
    云欲晚不敢细想他抱着怎样的心情和爱意下深海捞起这枚黑蝶贝。
    而且黑珍珠的寓意是甜蜜快乐。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想和她在一起?只是还不敢确定她是否真心?
    云欲晚眼圈泛红,看着纸条上写的那句捡到的,不由得想腹诽。
    温仰之嘴真硬。
    他的腿这样,还去潜水,就为了一颗黑珍珠。
    就这么爱吗?
    云欲晚拿着项链,跑进浴室里,在细长的脖颈上比划着,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之前她还介意他送给周斐那样珍贵特别的礼物,可是在这条项链面前,那条项链就显得那么公事公办,他没有过多着眼,连选品都是助理代劳。
    温仰之的爱拿得出手。
    为她做过这样的事,他怎么都不说?
    云欲晚眼底微红,却带着动容的轻笑。
    而赵琴一早,就去了一位互联网巨鳄家里,参加品茗会。
    恰好周斐和对方太太相熟,也在当场。
    周斐特地换了座位到赵琴旁边坐下。
    赵琴想到温仰之已经有了女朋友,有点不好怎么和这个小辈开口。
    却没想到周斐给她递了茶盏,笑吟吟的:“赵姨,有几天没见您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您呢。”
    赵琴接过茶盏,虽是微笑着,心里却是犯嘀咕。
    周斐讨好她,大概率都是因为想和港生更近一步,但港生都自己找了女朋友,周斐恐怕就没机会了。
    港生的事,她现在根本做不了主,现在整个温家都仰仗港生做主。
    赵琴和气问:“最近这段日子,你都在银行忙什么?”
    周斐细长的眼睛笑着:“温董准备做一桩收购案,我们正在准备着手收购。”
    赵琴也笑着试探:“你这么经常和港生在一起,港生的女朋友你见过了吗?”
    没想到周斐没有惊讶女朋友这个词,却抓住了另外的字眼:
    “港生?”
    赵琴想到她大概率是不知道温仰之的小名,淡笑着解释:
    “是仰之的小名,我们都叫他港生,他是香港回归那年出生的,我又是香港人,出生起就起了这个名字,比仰之这个名字还要早。”
    周斐顿时对温仰之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原来他亲近的人都叫他港生。
    只是周斐却觉察到不对劲:“温董的女朋友……您没见过吗?”
    怎么会没见过,温董世交的妹妹,赵姨应该很熟才是,如果是两家人都属意的感情,赵姨怎么会不知道?
    见周斐没有懊恼,赵琴放了心,这孩子还真是个大方的,拿得起放得下,自然而然调侃道:“还没见过,他又不带回来。”
    周斐笑着的脸微微凝滞,赵琴还不觉意:
    “小斐,港生工作上的事就要你和他互相扶持了,阿姨很相信你。”
    赵琴握住她的手,有意宽慰:“港生平日都在忙银行的公事,想必他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女朋友都要多,战友情比小情小爱长久得多。”
    周斐心中波澜大起,却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那个女孩不是世交联姻对象,那温仰之就不是必须和她结婚。
    世交的妹妹,未必就是必须联姻继续维系关系的人。
    她真笨,听见世交就觉得大概率是联姻的对象。
    周斐假装自己想起了什么,迎合道:“说起来,我这段时间去温董家里议事,还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很漂亮,是温董的女朋友吗?”
    赵琴知她误会了,笑道:“是我养女欲晚,不是港生的女朋友,这几天让她去港生那里住几天,好画最近银行的联名广告,最近的广告你也看过了吧,就是欲晚画的。”
    “原来是我误会了。”周斐轻笑,心里是震惊不已,“不过欲晚小姐养在您膝下,也有您的腔调气质,我第一次见就被惊艳到了。”
    云欲晚继承了楼婉仪的美貌,楼婉仪生前和赵琴有嫌隙,但没想到死后,她的女儿居然为自己争了面子,赵琴笑得合不拢嘴:
    “她其实算是托孤,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小小年纪到我这里来,我也尽力教她。”
    周斐忽然意识到,难怪第一次问温仰之,他下意识回答是妹妹,而不是女朋友。
    既然他选择不告诉赵姨,那一定就是赵琴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周斐暗暗握紧茶壶提柄,脸上却乖巧和气笑着:“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温董有妹妹。”
    赵琴也不避讳:“我确实少提这件事,不知道的比知道的人多。”
    当然,赵琴一直都刻意不提自己有个养女,也不会公开向众人介绍云欲晚,说这是我的女儿。
    楼婉仪的女儿,怎么配成为温氏银行的千金?
    仰之是独子,她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高位,怎么还能让楼婉仪的女儿和她的儿子平起平坐?
    直到今年,要联姻了,赵琴才带云欲晚去了一场江家的舞会,甚至于还没开始,就被温仰之叫上楼,不准云欲晚下去。
    所以知道云欲晚的,也就是特别熟悉的那几家人,还有一些来往过的利益共同体。
    毕竟温家在自己家办晚宴时,那会儿还在上高中的云欲晚是露过面的。
    但要说整个圈子都知道云欲晚,那真是没有。
    直到现在,大多数人都还以为温家只有温仰之这一个孩子。
    云欲晚也算有分寸的,这些年一直留在国外,很少回来,也就免了介绍她的尴尬。
    毕竟她实际上连养女都算不上,因为温家没有领养手续,只是决定照顾她到成年。
    周斐有意笑道:“原来是这样,温董也没有和我提过他有妹妹,我看到欲晚小姐在温董家里就误会了。”
    “误会也是正常,毕竟看到了是会多想的。”赵琴想到云欲晚那个愣子小孩就发愁。
    要真是这么机灵,关系好到看起来像情侣就好咯,但云欲晚现在还和仰之不对付。
    今天早上,一个早早就去上班,另一个呢,赵琴特意去敲房门,发现根本不在房间里,恐怕也是不想在家里待,老早就出门了。
    周斐若有所思,打茶沫的动作都迟钝了一点。
    赵琴琢磨着下午带云欲晚去聚会认认人,毕竟云欲晚和江应聿大概率是有发展,就有这档子联姻关系在这儿。
    云欲晚的身份就可以明说了,让大家都知道仰之有个妹妹。
    联姻关系,比所有生意来往都要紧密,把两股资本拧到一起,光鲜得很。
    就算是云欲晚再怎么迟钝不上台面,作为江应聿的妻子,迟早都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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