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黑的住处,意外地所有的人都在,范可欣、陈姿秀和另两个不知名的东方男子。费曼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居然让法国警方无条件将卜中兴和范可欣给释放。
    本以为卜中兴见了她,纵使没有满怀歉疚的找说词加以解释,至少也该说句对不起,岂料他竟劈头就是一迭连声的责备。
    ‘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一整个晚上?这么不守纪律,怎么完成任务?’
    哇,他打官腔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溜。
    季筱柔厉眼相向,嘴角挂着冷嘲。
    ‘怎么?不服气我的指责?’卜中兴恼羞成恶,见了谁都骂,当然最倒楣的还是陈姿秀,台风头到台风尾全部从她身上横扫过去。
    ‘继续啊,让我看看你有多无耻、多卑鄙!’季筱柔大剌剌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右脚跷起,两手环抱胸前,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势。‘卜中兴,你不只是个奇葩,还是个人渣。’
    ‘你说得对,季筱柔,全世界就你最了解我。’卜中兴的笑容傲慢乖张,但才咧开嘴,顷刻即化成满脸的悲愤。‘你果然被杜少桓收买了,爱情和金钱你选择了后者,快乐吗?告诉我,他用多少钱买走你坚守了十五年矢志不渝的情操?’
    嗄!做贼的反过来喊捉贼。季筱柔不得不佩服他城府之深,心思之歹毒。
    昨夜、今晨的怒火一涌而现,她摇摇头,悲哀的说:‘卜中兴,算你厉害,我斗不过你,但也不屑再和你为伍,我走自粕以吧?’
    她灼灼的目光令卜中兴不寒而栗。大概是意识到方才讲的话过火了些,他忙抢一步拦在她面前。
    ‘原谅我一时情急失言。’在季筱柔挟带利刃般的回视中,他艰难地吞了一口
    唾沫。‘也许我昨晚的话让你产生了一些误解,我将来可以慢慢跟你说明,但是杜少桓的犯行却是不容置疑的。’
    季筱柔紧抿着双唇,犀利的双瞳一瞬也不瞬。
    见她怒意未消,卜中兴又自言自语起来,‘我知道这三天来,你几乎天天跟他在一起,或许你已经查出当年他为什么偷渡到法国来,又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年内,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当翁?
    ‘要是没有八成以上的证据,你以为法国警方为什么愿意释放我们?’他继续鼓动三吋不烂之舌,说服她,‘杜少桓连警务人员都能收买,你想我怎么不怀疑到你?季筱柔,也许我判断错了,你并不是那种人,我跟你道歉。你要半途退出我也不反对,但是奉劝你,千万别再和杜少桓厮混,以免受到他的牵累。’
    在一片噤声中,她蓦然看向陈姿秀。
    ‘我也不清楚,但法国警方的确告诉我们有一名台湾来的军火犯藏匿在巴黎。’
    ‘我们跟你一样,都急着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范可欣也开口附和。‘不如,我们都先把之前的成见抛开,大家合作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假使杜少桓真是被冤枉的,不也正好可以趁此还他一个清白?’
    季筱柔感到彷徨,完不完成任务已经不重要了,眼前考验她的是该相信杜少桓还是卜中兴?
    卜中兴不是好人已无庸置疑,但杜少桓到底是不是军火犯,则有待进一步追万一老天,为什么在她交心又交人之后才给她出这样的难题?
    他庞大得难以估算的财富确实启人疑窦,在巴黎开设任何店面,想必都需要极大一笔资金,他的钱是怎么来的?
    是杜少桓亲口告诉她,他在混帮派,是角头,也是十大枪击要犯,当时以为他只是信口胡语,开玩笑罢了,但或许‘好吧,我留下来,但我不接受任何人指挥,也不是狐狸精专案的一分子,事情一旦水落石出,马上走人。’她抛下众人错愕的眼神,大步拾级上楼。
    ‘你如果要留下来,就必须接受我的指挥。’卜中兴的话大声的从后头窜进她的耳朵。
    季筱柔倏然停下脚步,却没转过身子。‘很好,那么限你在今天以前,把一百万存进我的帐户。’
    此言一出,大厅内所有人的眼光马上投射向卜中兴,等着他作出回应。可,他啥话也没说,只是愠怒的把嘴唇抿成一直线。
    ‘喂,好歹说句话好吗?’赵建明和张志朋陪杜少桓坐在餐厅一角喝闷酒,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为了帮他疗伤,张志朋还特地点播陈升的‘我喜欢私奔和我自己’,但瞧他空洞的眼神,显然一点兴趣也没有。
    自从那天季筱柔来过以后,他就不时呈现这种面无表情、怔忡恍惚的德行,搞得‘全家’上下都跟着他一起魂不守舍。
    ‘她拒绝你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你不是都潇洒挺过来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赵建明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从刚刚就牢騒不断。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张志朋又帮杜少桓斟了大半杯酒,他知道他们这位老同学兼大老板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是追问一百次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只有酒能让他‘放下’,让他比较容易掏心。
    ‘我跟她之间算是完了’一句话未竟,杜少桓复垂首沉吟,赵建明和张志朋分坐在他两侧,都见到他眼光中汹涌汇聚的泪水。
    即便是男人,也常会在冷不防的时候,突然感情决堤,更何况他是个那么念旧又多情的人。
    张志朋望着他,觉得应该讲几句话加以安慰,但嘴唇才翕动了一下,又紧紧的闭上。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徒增困扰,还不如静静的陪他一起忧伤、一起喝醉要来得够朋友。
    窗外下起不寻常的暴风雨,杜少桓像是忽地被惊醒,忙移步至纱幔旁。
    落寞消沉的他,背影依然是那样地英气逼人、气宇昂藏,他双手负在身后,文风不动地凝视着屋外滂沱而至的雨滴。
    不久,窗外雨收日放,又是一片湛蓝的晴空,金雾也似的阳光中,赵建明和张志朋同时惊异地望着出现在窗边那抹美丽的翦影。
    是季筱柔。
    她跌破众人眼镜地穿着一件粉色连身过膝的洋装,修长的身材令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你相不相信麻雀也会变凤凰?’赵建明戏谑的指着季筱柔。
    ‘废话少说,闪了啦。’张志朋拉着还坐着的赵建明,快速从吧台后自动消失。
    ‘你在等我吗?’她不知何时来到杜少桓的背后,轻声问着。
    ‘你值得等候吗?’杜少桓头也不回,仍怔怔的望着窗外在阳光下发出灿烂光芒的雨滴。
    她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忘不了我,而我则正要努力爱上你,我们何不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挤出一抹了无温度的笑靥。‘当你的帐户多出一百万来路不明的存款时,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就已经画下了休止待。’
    季筱柔有片刻的怵心。早该猜到瞒不了他的。
    ‘我可以解释。’
    ‘我没兴趣听。’他抽出一根大卫杜夫,用烟雾当屏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依然盯着窗外。
    她走近他身畔,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却连轻握一下都不肯。
    ‘我之所以答应卜中兴是因为’
    她话没能说完,他即不耐烦地予以打断,‘我说过了,我没兴趣听。’
    她咬咬下唇,抬头将水眸锁住他结了一层霜的脸庞,他慢慢将视线移回,和她四目对视。积愤难解的炽火在目光中相互擦出浓呛的火葯味。
    ‘我不能理解你到底在气我什么?’只因为那晚她无端淌流的两行清泪?那能代表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明所以,他又作何解读?‘我不后悔。’
    ‘违心之论。’他捻熄手中的香烟,转正身子,整个人暴怒了起来。‘你来做什么?我问你,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怎么去爱人和被爱?’他愤愤地走到柜台,签完帐单,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季筱柔涨红了脸,立在窗边,一直站到天全黑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马路口拦计程车。
    ‘上车吧。’一部银灰色跑车开到她面前,倏然停住,她探头往里边一瞧,原来是杜少琪。
    季筱柔连问去哪都没问,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壮少琪开车比起杜少桓要斯文也稳重多了,不见动不动就猛踩煞车,也不会满嘴粗话。
    ‘你跟我哥,’红灯停下时,她开口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筱柔以沉默作答。
    杜少琪没好气地标她一眼,又道:‘这几夫他寡言少语,不哭不笑,整个人像中邪一样痴痴愣愣的,我想这世上除了你,大概没有人能把他折磨成那样。’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相信吗?’她是真的没,就算有,也是无心的。
    ‘相信,’杜少琪意味深长地一叹。‘我老哥爱你爱疯了,别看他外表冷酷坚强,趾高气昂,其实内心脆弱得禁不起丁点风浪,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足以让他漫步云端,也极可能令他坠入十八层地狱。你,是不是说了或做了什么?’
    面对杜少琪的质问,季筱柔突然有股欲哭无泪的悲哀。
    ‘我是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我,把自己给了他。’
    ‘什么?’杜少琪忙把车子停靠路边,用一种非常专注且认真的眼神瞅着她。
    ‘这样我就明白了。’
    季牧柔瞪大眼睛盯着她瞧,没有开口眼神却很直接的问,你明白什么?
    ‘女人总以为交出贞操就等同于一种誓言,是从此石烂海枯的承诺;男人则不这么想,他们也愿意慎而重之,也愿意尊重并且体谅,他们口里百分之百支特女性主义,骨子里却残留着父权主义的遗毒,绝对的忠贞是必要的,他们不但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最好连灵魂也一并奉送。贪得无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你一天忘不了卜中兴,我老哥就一天不能原谅你。’
    杜少琪毕业于美国史丹福大学心理学系,又曾在男人堆的华尔街工作三年,是女权主义拥护者。或许是太注重女权伸张,至今依然尚未找到合乎她标准的男人作为终身伴侣。
    她的话令季筱柔陷入沉思。要怎么做才能让杜少桓相信她是认真是执着无憾的?难不成要她学倚天屠龙记里的纪晓芙去生个女儿取名叫不悔?
    ‘今晚是小五生日,我们在小山坡上有个营火烤肉会,你也一起来参加?’杜少琪很具诚意的邀请她。
    ‘你老哥不会高兴看到我的。’
    ‘没关系,反正参加的人很多,天色又暗,你若不特别张扬,他不会一下就认出你的。’见季筱柔仍犹豫不决,杜少琪又说:‘你不积极参与我们,怎么帮我老哥找证据平反?’
    ‘你肯相信我?’关于她接受卜中兴的情商,到巴黎来缉捕军火犯一事,及之后所发生的事,杜少琪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
    ‘当然,我相信我老哥的眼光,他看上的绝对是有智慧又有主见的好女人。’
    ‘谢谢。’原来她真正相信的不是她,而是她哥哥,季筱柔心里不无感慨,一个被她贬到一文不值的人,却在他乡异地赢得所有人的心,是她眼拙,分不出良莠,还是他真的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思绪至此,又不免把卜中兴揪出来相提并论一番。沿路的繁灯闪烁,一道道映入车窗,往事历历在目,均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必于卜中兴过往的一切,她忽地丁点都记不起来,满心满脑都是杜少桓的身影。怎么会这样?若不是中毒,肯定是中邪。
    ‘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沉默良久,她忽地想到一件挺重要的事。
    ‘说吧。’
    ‘你老哥他他是怎么发迹的?’这不仅是她的疑问,也是卜中兴罗织杜少桓入罪的重要疑点。
    ‘当然不是靠贩卖军火喽。’杜少琪发出一阵调侃的娇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正色道:‘他是专业的基金经理人,因为操作的手法与眼光独到,很快的吸引投资人的注意。两年前他自己更成立了一个“柯比意”基金,目前管理的资产已经达到一千亿美金,虽然比不上索罗斯的量子基金,但在这一行也算是举足轻重。’
    ‘原来如此。’她如释重负,亦无比惊喜。果然是士隔三日,得刮目相看。昔日她眼中的顽劣分子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而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穿过别墅的林地,激烈的摇宾乐曲震得人心不由自主的跟着兴奋起来,远远的就看到山坡上生起了熊熊火焰,数十名男男女女围着火堆又笑又跳,没有人发现她们的到来。
    杜少琪很快加入他们的行列,跟着他们载歌载舞。
    季筱柔则捡了一块阴暗的空地,促膝而坐,静静的感受眼前热闹喜乐的气氛。
    这些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三两个曾见个一两次面,较熟悉之外,等等,站在杜少琪左侧那两个男人,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少琪,我跟你介绍,他叫张恒风,他叫黄伟涛,才刚来巴黎不久,我特地带他们来玩玩。’说话的女孩曾和季筱柔在别墅打过照面。
    ‘欢迎,欢迎。’杜少琪热络地拉着他们融入众人的嬉闹之中。
    记起来了,季筱柔心湖颤然一惊!那两人不就是她在马黑住处见到的那两个东方男子!
    他们混进这里必然怀着不良的企图,她得尽快知会杜少桓。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她立即在众人之中找到他。他正引吭高歌,唱的曲子是佩蒂奥斯汀的‘firsttimelove’,歌声婉转动听,浅吟低喃,荡气回肠。有那么一刹那,季筱柔觉得他根本是在对着她抒发内心的情感,那么专注,那么缠绵。
    突地,轰然的掌声响起,大群女孩子蜂拥而上,围着他要求再来一首,她才恍然明自,自己不过是一相情愿。
    接连他又唱了八、九首歌,首首引人入胜,在最后一首爵士,最火热的段落中,他忽地将一名女子扯入胸怀,给她一记浓情的吻。
    此举马上引起更大的騒动,人心都沸腾了起来。
    然后,他就不唱了,把麦克风交给赵建明,他便退到一旁,却也没闲着,忙着招呼众人吃东西、喝饮料,这一刻,他又像极了众人的大家长。
    他真是像一块大磁铁,很容易把人吸引到他的左右,却连一点让她接近的机会也不留给她。
    ‘来,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手里拎着苏格兰威士忌的他,瞥到这枯坐一旁的女孩子竟是季筱柔时,霍地换了一副神情。‘是谁允许你来的?’
    她和他眼神相交,一如风暴的往事呼啸穿过两人的眉眼底下。
    她先示好地展露了清丽的笑容,杜少桓却完全不领情,脸色一迳铁青着。
    ‘哥!’杜少琪慌忙赶过来解围。‘她是我’
    ‘住口!’他勃然大怒,毫不给情面。‘现在给我离开。’
    ‘少桓别这样。’赵建明和张志朋也闻声趋前观看。‘筱柔毕竟是咱们的同学’
    杜少桓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弯身抓起季筱柔就往山坡下推,在大家惊诧的注目中,她就这样被撵下山,只字片语都来不及说。
    从音箱里飘散出来的乐音,继续响彻云霄,欢唱的歌声也只短暂停了一会儿,季筱柔提着包包跌坐在一株白桦树下,小雨选在这最不适当的时刻,纷纷扰扰自天际飘落。
    走在雨中,她丝毫没有落泪的冲动,只是遗憾,和自责。
    接下来连着七、八天,季筱柔足不出户。至少在范可欣他们看到时是这样的。
    住处后院有个小池子,里头养了两只可爱的水鸭。她每天就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水鸭在水里游来游去。
    ‘筱柔,’陈姿秀赫然出现在廊柱后,神秘兮兮的采出半个脑袋瓜子。‘过来。’
    季筱柔慢吞吞的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又低垂螓首,作冥思状。
    ‘你为什么又回来?’
    乍闻娇斥,季筱柔骇然回眸张望,但见范可欣倚在花台边,手里捧着一本书,轻蔑地瞪着她。
    ‘碍到你了?’不喜欢她趾高气昂的语气,季筱柔掉头便要离去。
    ‘站住,’范可欣起身走到她面前,眼中火光四射。‘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走不迟。’
    季筱柔立在原地,缓缓把焦点对准她的双眼。
    ‘你跟卜中兴除了同学,还有什么关系?’
    ‘准你自由想像,横加揣测,我一概不介意。’够宽宏大量了吧?
    ‘你--’范可欣锲而不舍,‘是你先勾引他的,对不对?’
    ‘请注意你的措词。’暗恋和勾引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别胡说八道,就算我勾引他又关你什么事?’
    ‘不行,他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你怎么能横刀夺爱?’范可欣眼底都是热腾腾的火气。
    ‘是真的吗?’这倒出乎季筱柔的意料之外,要是在半个月前得知这件事情,她铁定会疯掉,可现在,她居然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骗你干么,我们订婚已经快三年了,就等这件案子了结以后,回台湾正式举行婚礼。’
    ‘哦?’胸口好似被用力撞了一拳,痛得说不出话来。杜少桓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被卜中兴骗得团团转,还拿他当圣人一样膜拜。‘既然你们就要结婚了,何必还担心我去勾引他?’
    ‘因为他最近变得怪怪的,什么话也不跟我说,还直怪我没有你聪明。以前他对我都是百依百顺,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自从来到巴黎以后,他开口闭口全是你。’
    ‘别傻了,那天你和他在山坡上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他是欲杀我而后快。’
    ‘不,我那时候也这样认为,但显然不是这样。也许是你的改变令他惊讶,其实不只他,连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杜少桓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美女,他的确很厉害,很有一套。’
    是这样吗?人家她本来就长得很正点的嘛。季筱柔对范可欣的推论相当不以为然。
    ‘不要谈他,说说你的目的。’
    ‘我要你回台湾,明天就回去。’范可欣的口气之冲,有如在下达命令。
    季筱柔冷郁地摇摇头。‘你没资格要我做什么,我们不是工作伙伴,也不是情敌,当然更不会是朋友、’
    ‘你要多少钱?’范可欣眼底充满鄙夷。‘我可以给你。’
    ‘看来你真的不懂爱情。’季筱柔用同情的眼光回应她凌人的气势。‘如果随随便便一个意外,就能教人移情别恋,或萌生妄想,那样的婚姻即使花再多钱都不值得。’
    ‘你懂爱情?’范可欣反问。
    ‘就程度而言,刚上小学,不过,我正努力学习。’
    ‘你爱上了杜少桓?’虽然仅只是揣测之词,却一语中的。‘放弃吧,他是个遭受通缉的军火犯,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你从来没怀疑过卜中兴说的话?’
    ‘是的!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特。’
    ‘那天在山坡上,我所看到的你,可没这么三从四德,温柔贤淑。’
    ‘在人后,撒娇泼辣,是身为女人的一种特权;而在人前,竭尽心力维护他的尊严则是我们的义务。我不知道你躲在一旁偷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谢了,关于你们两个,我什么都不想看。’季筱柔意兴阑珊地闭起眼睛假寐,希望结束这场无趣的谈话。
    ‘至少你会想知道,卜中兴将在三天之内,让杜少桓绳之以法。’
    ‘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白痴才相信她的鬼话。
    ‘我只能说,卜中兴找了几个人混到杜少桓身边,明察暗访下,一定很快就会查出他窝藏在那栋别墅的军火。’
    ‘是查出还是栽赃?’卜中兴已经夜探过那栋别墅,根本什么也没有,她有理由相信,他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问我有什么用,你要是关心他,就赶紧去通风报信,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季筱柔无暇细思其中是否有诈,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拎着皮夹就往外奔。
    范可欣望着她仓卒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窃喜。她这时候赶去,应该只来得及帮忙收拾残局,非但不能阻止什么,反而会议卜中兴恨之入骨。
    ‘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陈姿秀气呼呼的从廊柱后走出。‘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陷害她?’
    ‘谁叫她不肯回台湾,谁敢挡到我的路,谁就得仔细我的手段。’范可欣丝毫不觉得为自己除去障碍有什么不对。
    ‘你真是念书念到背上去了,一点人情义理都不懂。’陈姿秀卯起来骂,‘这是家庭教育失败,学校教育失败,你做人尤其失败得彻底。放心吧,没有人能拆散你和卜中兴,你们是天造地设、“猪”联“屁”合!’
    范可欣没听出她最后一句发音有问题,还喜孜孜的说:‘算你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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