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看到报纸上那块臭豆腐的时候,表情生动的程度可想而知,他并没有如郭文猜测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将报纸丢了过去,几分恼怒、几分惊诧地说:“瞧瞧吧,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大桥镇曝光率是越来越高了。”
    傻子这个时候都会装作全不知情,郭文煞有介事地拿起报纸看了看,苦笑不得地说道:“秦镇长,我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就这点儿破事,犯得着费这么大劲折腾吗,写这篇稿子的家伙简直是吃多了撑坏了脑子。”
    “你这点儿破事,刚才不还开了党委会专门讨论吗?”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秦海闭着眼睛叹道:“我说小郭啊,无论什么事情,对的、错的,既然决定要动手干,最起码得做到滴水不漏吧?看看你这回,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是破绽,说心里话,连我都忍不住为你捏了把冷汗。”
    郭文感动地直起身子,温声说道:“只要秦镇长支持我,再多的窟窿破绽都不打紧,再嚣张再凶悍的敌人都是纸老虎,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那你就盼着我每次都来给你擦屁股?这也太不像话了”秦海说着自己都笑了,咳嗽一声顿了顿,敲敲桌子提醒道“今天虽然你侥幸蒙混过去了,但要是拿不出成绩来,最后你照样得老老实实地趴下,沦为笑柄,所以跟我说说吧,你究竟有几分把握达成预定目标。”
    要是这当口马万里打电话来说股票大涨,那该有多好啊!
    为了表现出足够的慎重,郭文没有脱口而出,沉吟了点根烟的功夫,答道:“要是我说百分百肯定成功,估计没人会信,但事实上,秦镇长,我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更不会去冒险损了你的颜面,我是真有十足的把握!”
    “你倒是挺自信。”秦海扯过报纸来又看了看,似乎并不怎么操心这事儿,抖了抖说道“好好干,争取做出点实绩来,这才是对别人的轻蔑、讽刺,最好的反击你去忙吧,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系,不要再让我被人打个措手不及了。”
    “嗯,我记住了。”郭文恭敬地点点头,起身要走,秦海忽然又不经意地说了句“顺便把阎宁给我喊来”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从秦海那出来,顺着走廊慢步走到楼梯口,郭文稍稍犹豫着望了一眼耿玉林的办公室,想想这个时候不大合适去当面道谢,还是给他去个电话比较好,便径直下到一楼去了宣传办找阎宁。
    临时党委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开,看了报纸后本以为郭文必死无疑,阎宁竟然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转圈长吁短叹的时候,见到郭文脸带微笑地敲门进来,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惊叹“这样都没事,吉星高照也要有个限度吧”
    郭文悠然自得地环视四周,明知故问道:“阎主任,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呀?”
    极力压下心中震惊,阎宁和颜悦色地答道:“都出去配合九月的全市卫生大检查了,就剩我这光杆司令留守,呵呵,郭助理,怎么样,没有被奸人的阴谋得逞吧。”
    郭文避而不谈地背着双手,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慢声道:“我赶着回上衫村,就不跟你多聊了,改天得空,咱哥俩找个地方好好喝几盅聊聊。”
    当初阎宁第一次给自己下绊子后,也说了同样的话,今儿自己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也算礼尚往来,没有失了风度。
    跟阎宁说笑着来到门口,郭文忽然拍了一下脑门“哦,对了,秦镇长找你去呢,刚刚光顾着说话,差点把这茬忘了。”
    凭着敏锐的直觉,阎宁察觉到不对劲,很是不安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秦镇长找我有什么事”
    本没期望会得到答案,阎宁摆摆手算是道别,正打算带上门去见秦海,冷不丁听郭文说了句话,差点没把他当场给气昏过去——“兄弟我对不住你啊,党委会上一着急,不小心说漏了嘴,唉,现在秦镇长他们,都觉得你不该跟我告密!”
    阎宁脸色发白的样子精彩极了,郭文却是唉声叹气地接着说道:“他们说你破坏组织的团结,我去他的组织团结哦,姓唐的背后捅我刀子又该怎么算?没事,阎主任,这件事情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拍拍已经完全石化的阎宁的肩膀,郭文同情地用力叹口气,然后长吁短叹地往出走,还是那句话,唐涛、阎宁都不是什么好鸟,大棒子抡起来砸着谁都一样。
    出了政府大院,头一件事当然是去电话向耿玉林道谢,随后想起好几天没见到黄玫,倒是有些挂念,便拨通了她的手机,这才知道她一大早就陪着管斌去了县城,正在车站等待临阳的客人,估计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渐渐消失,估计黄玫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就听她柔声笑着说:“二郭,你是不是想我了?”
    郭文非常实诚,嗯了一声说:“习惯了每天见到你,这突然分开,挺不习惯的。”
    黄玫咯咯笑个不停,喘息着问:“那你今天还要回上衫村吗?”
    郭文苦闷地说:“不回去不行啊,稍微有个什么闪失,事情就麻烦大了。”
    “那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也挺想你的”黄玫很突兀地说了句。
    郭文笑道:“别傻了,我一会便要回去了,哪能等到你回来呀。”
    “你才傻呢,我是说去村里找你啦,笨蛋!”
    “不是吧?”心头涌起一阵奇怪的涟漪,郭文深吸口气道“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时间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的。”
    “那你到底要不要见我嘛”
    黄玫撒娇的声音很好听,郭文眼前不由浮现出她脸蛋微红的可人模样,不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思量了半天说道:“要不,还是我赶回来吧,毕竟三点就收盘了,只要他们的气运没有大的变化,我待在村里也没事好干。”
    本以为这个提议不错,没想黄玫赌气似的说:“不要!你把喜乐说那么好,人家也想去看看她们嘛!”
    郭文笑着劝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要想见她们,下次我带她们来镇上玩就是了天黑路上不安全,我不放心”
    “我就要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嘛,我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心想黄玫平常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郭文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勉强柔声道:“怎么就跟你讲不清呢,都说了路上不安全,你懂不懂啊?”
    那头忽然没了声音,久久才听见黄玫气呼呼地说:“气死我了啦,我才跟你讲不清呢我不管,晚上我去上衫村找你,你不准回来,不然,不然我真的、真的不理你了!”
    不可理喻啊,难怪电视上说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一向温柔体贴的黄玫,怎么耍起性子来这般得不讲道理的,还威胁说不理自己了,这走的是什么路线啊?
    郭文不知道,当一个女人连用两个真的来表示态度坚决的时候,通常都不是在要挟
    拿了几件干净的换洗衣物,将带回来的脏衣服丢进盆子里,想到黄玫隔三差五都会偷偷来帮自己洗衣服打扫房间,郭文顿时觉得刚才她的小女人脾气也不那么让人无奈了,心里头隐约还甜丝丝的,像极了某种书上说的味道。
    挎着包从楼上下来,发现不知何时招待所来了七八个奇装异服的小年轻,定睛再一看,柜台那正跟服务员打情骂俏的鹰钩鼻,正是唐涛的过继儿子唐俊方。
    黑的不行来白的,白的不行莫非又要来黑的?唐涛还真是个有仇必报的真小人啊,明目张胆地杀到招待所来,就不怕我借题发挥,把他的黑势力一举扫光?
    俗话说好汉敌不过乱拳,所有人一窝蜂涌上来还真不好应付,郭文正琢磨着是不是一招先放倒唐俊方再说,那边厢唐俊方却已经瞧见了他。
    唐俊方先是浑身一颤,显然上次那一通揍还留有余悸,紧接着仿佛给自己大气似的,拳头砸在柜台上碰的一响,拧着眉瞪着眼,阴阳怪气地冲郭文喊道:“哎哟,郭助理,还记得我吗?”
    施施然从虎视眈眈的小年轻中间走过,郭文阴冷地邪笑道:“我刚刚还在想对你印象不够深刻呢,你竟然自动送上门,实在是太好不过了怎么样,我是先跟你交流下敢情呢,还是认识下你这些朋友再说?”
    浓烈的火药味吓得服务员一个劲往里头缩,眼睛时不时扫过柜台下面的电话,郭文平时待人和睦,对她们也很不错,要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却不敢报警,别说黄玫那个凶丫头了,就姐妹们也肯定骂死自己了。
    仿佛郭文身上散发出灼人的火焰般,唐俊方嘴角抽搐着退了几步,色厉内茬地嘎嘎笑了起来,那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僵硬,于是乎讪讪摸了下鼻梁“我们都是文明人,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那个,是不是咳,听说郭助理今天似乎不大顺利,我来呢,就是来表示慰问的,嘻嘻”敢情他不是来找架,而是来欣赏自己落魄模样出一口恶气的,却不知唐涛怎么没告诉他党委会的事情,这不是害他白跑一趟吗?
    挂念着股票的事情,郭文懒得冲着个两腿打摆子强撑着自己找难受的家伙发威,转身径直往外走。
    “怎么?别走啊!你不是很威的吗?怎么今天凶不起来了?”唐俊方壮着胆子囔了起来,他天人交战了几个小时才鼓起勇气过来,可不想就这样被无视,然后灰溜溜霜打的瓜子一样回去“告诉你,我们姓唐的不是好惹的,今天让你丢官只是开始,以后还有更多好戏在等着呢!告诉你,得罪了我们唐家的人,无论是谁都别想——”
    郭文脚步一顿,唐俊方受惊的兔子般往后退,待见他只是从包里掏出摩托车的钥匙,方才追到招待所外头,把刚刚被吓回去的话说完:“都别想在大桥镇待下去!”
    夸上摩托车,郭文咧嘴笑道:“我现在要去上衫村,路上怪无聊的,你要不要多喊些人来一起去玩玩?”
    “你别他妈牛b,看老子一个电话喊几百人来把你剁了!”
    唐俊方鼻血都气出来了,掏出手机气势汹汹地拨号码,刚拨了两个,手机却响了,一看竟是便宜老爹唐涛打来的,急忙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你在哪?”
    “在招待所款待郭文呢,他还挺能装,以为我真拿他没办法一样——”
    “别尽给我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我还要,死回家去!”
    笑意浓浓地望着唐俊方不可置信的表情,郭文发动摩托车,丢下一句“下次把情况摸清楚了再来,我都替你觉得丢人”然后吐着黑烟扬长而去。
    “就让他这样走了?”
    脸色犹如猪肝的唐俊方目光像要吃人,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去追呀!你在医院躺上瘾了还是怎么的?”
    “上次我们人少,把人都喊上,我就不信废不掉他!”
    “我废你妈废,要是这么简单,老不死能动不了他吗滚,滚,都给老子滚”
    下午两点左近到了上衫村,顺着石子路穿过一片稀稀落落的夯土民房,离了半里地便遥遥瞧见村委外头黑压压的人群,郭文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提速上了斜坡,想着可千万不要再跌个百分之十啊,否则恐怕就是自己也会有些招架不住的,相错气运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摩托带起一捧飞扬的尘土,路旁寂寥桑树下打盹的狗儿呜咽着叫唤,这时业已有人发现了他,原本安静的人群渐渐变得嘈杂混乱,很快简短而急促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焦躁不安的气息也随之弥漫。
    停在晾满了咸萝卜、咸菜梆子的水泥坪前,郭文翻身从车上下来,不无忐忑地偏头望了一眼沸腾的人群,刚好看见马万里手脚并用地从人堆里钻出来,上身掉了颜色的背心都被挤得不成样子。
    跑过来热锅上的蚂蚁般绕着自己团团转,急红了眼的马万里翻来覆去就一句“你总算回来了”郭文本还奢望能听到什么好消息,不由更加烦乱,将摩托车往地上一推,沉声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头上,还死不了人!”
    不知道郭文刚刚在党委会上杀出枪林弹雨,险些就被喊停,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又一次的不信任而发火,马万里嘟嘟囔囔地扶起摩托车,扯正身上的背心,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尽量放缓语速道:“上午一切都还正常,股票涨得也不错,大家都挺振奋的,没想到,唉,半个小时前,鞍钢权证又崩盘了,数不清的大笔卖单砸下来,一眨眼功夫就跌破了八毛,吓得我到现在心肝儿还在发颤呢。”
    跌了竟然还不止百分之十,难道我真的相走了眼,把尹雨在陌生人面前天生的羞色,错当成了预示气运昌隆的财帛宫晚霞?
    “把鞍钢卖了吧,郭助理,把它卖了吧”
    “是啊,一天亏这么多钱,其它三只股票赚的钱都不够赔的!”
    “都说了那**是扫把星——干嘛,你们瞪着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哎呀,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踢老娘屁股?”
    “别吵了,我觉得郭助理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大家不用着急!”
    “你在公司又没有股份,你当然不急了”
    “我们几个可是有股份的,你看我们急了没有,我们对郭助理那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入股!”
    “还不急,瞧你们那一头冷汗”
    乱纷纷的叫嚷声在耳边哄哄滚动,就像一根根倒刺接二连三地扎进脑子里,低着头的郭文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以为自己冒着巨大风险的劳苦,并不能得不到他们的认同和支持,换来的只是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这让他很是愤懑,脸色也是愈发的冷漠。
    肩膀骤然一沉,却是有人偷摸扇了自己一巴掌,郭文顿时怒气大盛,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眼前是一张和善又满怀期待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嘲弄,而四周的喧哗声也不知不觉沉寂下来。
    那人被郭文盯得心里发毛,讪讪地笑了笑,无比虔诚地用艰涩的普通话说:“加油加油”
    “一定要加油啊,郭助理我们上衫村穷了几十年,终于把你盼来了,不要让我们失望啊”人群忽然炸了锅,激昂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高声叫喊着朝前涌动,无数双手伸了出来,似乎都要拍一下郭文的肩头给他打气。
    “加油,郭助理,我们都等着那一天呢”
    付出怕的不是没有回报,而是明明你踩着钢丝步履维艰的前进,你所帮助或者维护的人却在悬崖上高声嘲笑,嘲笑你的摇摇晃晃,嘲笑你的不自量力,在你笨拙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们却用一种看大戏的心情在憧憬你跌下去垮掉碎成一堆的时刻。
    天幸郭文还无需去背负这种凄惨的命运,面对如潮涌动的激励鼓舞,感动中更多的是欣慰,他微微颔首回应大家的呼喊,虽然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但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子寒气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淡然和从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感觉到马万里湿答答、颤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肩头,体会到他同样澎湃的心情,郭文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穿过人们热切的眼神走进了房门虚掩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郭文身上,就连好动的乐儿也抿着嘴,拽着尹雨的手,一动不动只顾眨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小脑袋里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雨今天的穿着非常不合时宜,仿佛已经入秋般,把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她穿了条蓝色宽松的牛仔裤,配了件灰不溜秋根本显不出身材来的长袖汗衫,昨日有些新潮的发髻儿也不见了,一根皮筋随便拢了拢头发扎在脑后,整个人往那一站,毫无曲线和美感可言,只有那张脸蛋还是白白嫩嫩不失精致和韵味。
    郭文打进门开始,既没有询问股票的情况,也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只顾杵在那盯着尹雨目不转睛,仿佛小别胜新婚的郎官一扬,这让在场的诸位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要么偏过头去假装忙活,要么挪开视线去看显示器上那触目惊心的暴跌分时图,不用问,他们心里都犯嘀咕,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你还有心情去大饱一个寡妇的眼福啊!
    尽管皓首低垂,尹雨仍能感受到郭文火辣辣的眼神,她是又羞又急,不知该如何才好,要说鞍钢权证大跌让她六神无主,巴不得郭文能飞回来,可现在,又窘迫得希望能有条地缝钻进去“被人骂扫把星也就罢了,如果再加上个狐狸精的称呼,我这辈子还有脸出门吗,把自己吊死好了。”
    别人在想什么,尹雨在害怕什么,郭文压根没有理会,唯一的念头,便是希望从她脸部的九宫九格中,瞧出能证明自己错了的蛛丝马迹来。
    仿佛嫌自己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不苟言笑的郭文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到尹雨面前,他逼得太近了,几乎能听见尹雨短促的呼吸声。
    此时尹雨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口揪紧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下意识想要躲开郭文的味道,身子往后靠才发现自己已经贴在了墙上,本能地发出微不可闻的“啊”的一声惊呼。任由乐儿张开双臂抱住自己的胳膊,郭文慢条斯理地对尹雨说了一句话“尹雨,把头抬起来。”
    天哪,这叫什么事儿,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年轻寡妇也就罢了,关键是郭文一本正经、不容拒绝的口吻,好像屋里头其他人都是木桩子一样,他也过分嚣张了吧!
    “不应该呀,瞧你面相气运一点问题都没有,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啊”当郭文呢喃着说完,尹雨这才稍稍恢复思考的能力,继而意识到自己不偏不倚地正对着郭文的脸庞,立刻羞愧得差些哭出来,不住地在心里咒骂自己:“人家贴过来你不知道躲,人家让你抬头你就乖乖地抬头,尹雨啊尹雨,你中了什么魔障了,你是真不要脸皮,打算当婊子,让人戳脊梁骨了吗?就算你想要男人,面前的郭文是你配得上,能要得到的吗?”
    “万钧——”
    看呆了的马万钧身子一抖,赶紧抹了把冷汗应道:“在呢,在呢”
    刚刚定格了一两分钟的画面,在郭文的叹息声中,终于重新活络起来。
    “看看还有多长时间收盘!”
    “不到两点一刻,还有四十六分钟才收盘现在鞍钢认沽权证的抛盘仍旧非常凶猛,买盘,嗯,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价格也跌到了七角七分三”
    就在大家怀着复杂心情指望郭文做出决断的时候,他略微思量后,居然扬起手臂挥了挥,漫不经心地说道:“嗯,先麻烦大家都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尹雨说。”
    大失所望的马万里第一个蹦起来,却被自家婆娘眼明手快地从旁边拽住胳膊,他仿似一头被拔了嚼子的公牛,两个鼻孔喷着热气,眼珠子随时都可能绷出来,苦思不解地看这郭文。
    “都出去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一会就好”郭文我行我素地一个个往外撵人,到了马万里这儿,沉着脸说道“别在这拉架势浪费我时间了,好不好,有阿鸿在,你还怕我生吞活剥了尹雨不成?”
    听到这话,马万里刹时泄了气,剩下的几个死心眼也咯咯笑着过来,拉拉扯扯地一块往出走,最后连喜乐这对瓷娃儿也由老太婆哄着离开了。
    ps:今天状态不好,只码了不到七千字,不过很快就到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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