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琬若专心思忖这些问题的时候,颓然丧气的何媚娟见他们两人模样登对,又似乎彼此有意,不禁开口说道:“力扬,你若是真的有意娶孙姑娘为妻,又何必非要将她强掳到家中?何不让她先离开,再上门去谈亲事,将她明媒正娶回来,这样对她不是也比较好吗?”
    她之所以会设计栽赃孙琬若,也是怕对方的爹娘将事情闹进了官府,但若是他们彼此有情,真的打算要结为夫妻,那就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
    何媚娟的这番话,正好和孙琬若刚才所想的问题不谋而合。
    她不禁屏住气息,想听听魏力扬的回答,毕竟若他是真心喜爱她、真心为她着想,应该会知道这样的安排的确是最好的。
    “我自有我的打算,不用你操心。”魏力扬冷冷地回应,神情透露出明显的反感。
    不管他的心里有什么打算,都不必跟这个自私又阴险的女人报告。
    他这样的反应,让何媚娟误以为他对孙琬若根本不是出于真心,脱口道:“难道你只是打算玩玩她,腻了就抛弃?”
    听见何媚娟的话,孙琬若微微一僵。
    说也奇怪,她怎么不曾想过这个问题?这会有这个可能吗?
    当孙琬若惶惶不安地思忖这个问题的时候,魏力扬的浓眉皱得死紧,根本不想继续谈论下去。
    他当然不可能只想玩玩她,腻了就抛弃!
    当初决定要“强抢民女”时,他会接受陆定伟的建议选上孙琬若,是因为打着最后会将孙氏一家三口送回常州的主意,两地相隔十万八千里远,而浅阳城中除了陆定伟之外,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们孙家人,因此事情不至于会传回常州,那么她也不必担心清誉受损,会遭到街坊邻居说长道短。
    然而,自从察觉出自己的心意,决定要将孙琬若留在身边之后,他当然已打消了将他们送回常州的念头。
    可,该怎么做不比较恰当?他也不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也知道先让她离开该是最好的安排。
    但会不会她一离开,就再也不愿回到他的身边?当这个可能性一浮上心头,他的情绪就异常焦躁。
    尽管这些天,他可以感觉到她偶尔流露出的娇羞与柔情,但
    刚被他强掳回魏家的那几天,她成功地骗倒了他,让他以为她真的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而那时她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他忍无可忍地将她丢出魏家大门吗?
    会不会她这几天的柔顺安分,也只是为了要降低他的戒心,好让她可以乘机逃跑?
    一想到或许有这个可能性,一想到她可能还是处心积虑地想离开他的身边,魏力扬的浓眉就狠狠皱紧,脸色也显得很难看。
    也因为心里怀着这份隐忧,这会儿被何媚娟一问,他一整个心浮气躁,语气也冲了起来。
    “是又如何?不关娇的事,你只要少动些歪脑筋就行了!”
    听着他的回答,孙琬若的俏脸一僵,一颖心更是狠狠揪紧。
    她不明白他未说出口的心思,而听着他不悦的语气,看着他那不耐烦的神情,仿拂真的从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似的。
    莫非,他真的只打算
    难道你只是打算玩玩她,腻了就抛弃?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是又如何?是又如何
    魏力扬的回答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重复,让她的一颗芳心仿佛瞬间坠入谷底,满腔柔情宛如被狠狠泼了盆冷水,整个人霎时清醒了。
    刚才她还在暗自烦恼,担心若是爹娘和表舅难以接纳身为“虎牙寨”寨主的他,那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想想,那些担心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心口蓦地泛起一阵强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了把匕首狠狠刺入她的胸口,痛得她差点承受不住。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咬牙强撑住,不许自己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倘若魏力扬真的只打算将她当成一时的玩物,她却还无法自拔地爱上他,那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样可悲的境地,因此当何媚娟颓然丧气地离开之后,她也从魏力扬的怀中轻轻挣脱。
    “一早就被这些人给吵醒,我还有些累,想回房歇息了。”她低垂着眼眸,不让他有机会看穿她的心思。
    魏力扬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以为她是真的疲累。
    “也好,快去休息吧,我也有事得出门一趟。”
    昨夜为了黑衣人的事情,耗去他不少时间,等到他把那只玉镯藏进周允的房里后,时间实在太晚了,只好打消去找陆定伟的念头。
    原本他打算今晚再去,但是经过刚才何媚娟的搅局,此刻的他心烦意乱,那股想要将孙琬若永远留在身边的强烈念头,让他实在无法按捺到晚上。
    见魏力扬转身离开的身影,那步伐如此急促,像是迫不及待要甩开她似的,孙琬若心中的疼痛又更强烈了几分。
    她只能安慰自己,幸好自己的心意还没让他察觉,否则她岂不是更加难堪吗?
    幸好幸好可心里的痛楚,该怎么做才能抚平?
    她深吸口气,匆匆返回房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法然欲泣的表情。
    孙琬若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个上午,午膳时没半点胃口,因此什么也没吃。
    倒是小双,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已经连跑了三次茅房。
    眼看小双脸色苍白,孙婉若心生不忍,要她赶紧回房去好好歇息。
    小双原本不敢怠忽职守,可肚子实在太不舒服了,只好退下。
    这会儿,孙琬若觉得在房里待得烦了,一个人走出房外随意闲晃,满脑子却仍旧是魏力扬的那句“是又如何?”扰得她心情恶劣透顶,完全没注意自己究竞往什么方向走。
    直到她回过神来,才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大门附近,而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一一门口没半个守卫!
    是刚好碰上守卫换班的空档吗?
    不管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溜的是傻瓜!
    孙琬若二话不说,立刻快步走向大门。反正她当初也是突然被魏力扬弄昏掳进来的,这会儿直接闪人,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省了。
    顺利出了魏家大门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感到高兴的,但却发现她的心情反而愈来愈纠结与沉重。
    那种难受的感觉,让她明白即使是离开了魏家,她的一颖心却还是遗落在魏力扬的身上
    “可恶!别再想了!”她气恼地低嚷。
    她和那男人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如今也不过是回归各自的生活罢了。况且她这么多天不见踪影,爹娘和表舅肯定急坏了!
    一想到爹娘和表舅,孙琬若就立刻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回家。
    然而,就在她刚转过街角时,赫然瞥见一个骑马的身影,远远地往这个方向而来。
    她的步伐霎时僵住,认出马背上那个高大彪悍的男人就是魏力扬!
    天啊,也太巧了吧?
    孙琬若在惊愕之余,慌忙想要躲藏起来,可一旁刚好有个年迈的老伯步伐一个不稳,不慎撞到了卖梨子的摊贩。
    原本堆得整齐漂亮的梨子立刻滚落一地,这还不打紧,那位老伯不慎踩到一粒梨子,眼看就要摔倒,她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于是赶紧出手扶住老人家。
    这场意外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周遭的路人纷纷望了过来,那让孙琬若不禁暗暗淌下冷汗。
    扶好老伯之后,她提心吊胆地回头一看,不料目光正好和魏力扬对个正着!
    惨了!真的被他发现了!
    见魏力扬变了脸色,孙琬若在心里大呼不妙,反射性地转身逃跑。
    当魏力扬看见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孙琬若时,已相当震惊,而见她一发现他的反应竞是拔腿就跑,让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该死!她果然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
    魏力扬咬了咬牙,立刻策马追去。
    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孙琬若拚命地加快脚步,但光凭她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赢马儿?
    转眼间,魏力扬己追上了她,他单手持组,弯下了身子,动作利落地将她娇小的身子给捞上马背,安置在自己身前。
    “放开我!放开我!”孙琬若惊慌地叫嚷。
    她的挣扎让魏力扬的脸色更加难看,非但没有放手,还将她搂得更紧。
    想要他放手?办不到!
    既然己经入了他的心,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永远不放她走!
    可该死的!她真这么不愿留在他身边?
    难道这些天她偶尔流露出的娇羞与柔情,全都像先前歇斯底里的哭闹一样,只是为了骗过他?
    魏力扬的俊颜铁青,下领抽紧。他叱喝一声,藉由风驰电掣的驰骋来转移狂乱愤怒的情绪。
    孙琬若过去不曾骑过马,这样的高度对她来说己经相当骇人,而这会儿马儿宛如闪电般地奔驰,更是吓得她脸色发白。
    她惊慌地依靠在魏力扬的胸膛上,甚至还伸出双臂,紧紧楼抱住他的身躯。
    她主动的亲近,让魏力扬的怒火霎时降低不少,而原本要直接将她逮回去的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调转方向往郊外,继续奔驰而去。
    虽然感觉出她的紧张,但他不仅没有让马儿缓下来,甚至还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让她非得将他搂得更紧不可。
    如果可能,他真想一路这么驰骋下去,让她永远也放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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