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眼看着爸爸气的哆嗦,但自己也因为气极不知所措而无法移动一步,只等到爸爸拿起一旁的包踉跄走出他才如梦初醒,忙蹦过去拉住爸爸的手:“爸,你又去哪儿?”
    程胜利奋力睁开程伟的手,他的目光直视面前的地面:“我去哪儿和你无关,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我绝对不会踏进你这儿一步!”说着迈步。
    程伟慌忙喊道:“爸。”他双手拽住爸爸的衣服,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忍不住泣不成声,“爸,你……这是在逼我嘛……”
    “谢谢你,谢谢你宁宁,如果不是你,这次说不定要费多少周折。真的谢谢你,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一句话,多亏了你。”李文华端着酒杯的手都有点抖了,“我……我有点惊魂未定吧,脑子里也乱,说不出什么。我喝了这杯,先干为敬了啊。”说完,李文华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清芳笑道:“宁宁,你看看,李文华被你给激动的都不会说话了。”
    周海晴笑着纠正清芳的话:“是感动,是被夏宁宁给感动了。这么难办的事,惊动了好多人都无济于事,文华大概就感觉到绝望了,正准备卖房子呢,突然天上掉下救星,能不感动吗?”
    “对,是这样,是这样。我也被感动了,也不会说话了。”清芳笑的更响。
    夏宁宁反倒儿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又不是我帮你们办好的,该感谢的人不是我。”本来她为大姐给她介绍姚建军觉得难为情,这下子倒好,弄到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有顾虑,万一程伟知道了,会怎么想?
    “唉……”李文华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那个交警队长知道我是谁吗?会买我的账肯出面为我调停吗?”
    “是的,宁宁,不管怎么说,没有你出面,这次我们就惨了。没想到关键的时候是你帮忙,真的谢谢你。”周海晴也说道。
    “又不是我帮你们解决了的,就别这样说了,何况我又不是外人,说这些,不是见外了么。”夏宁宁极力阻止周海晴夫妇的感谢。她实在不愿意听别人提起她和姚建军这档子事。
    “也是,感谢夏宁宁,还要感谢那个姚建军呢。”事情圆满解决,所有人心情大好。清芳也赶着凑趣,说完后捂着嘴笑。
    “你们……别这样了好不好?”夏宁宁真的急了,脸通红。她知道自己用的人是什么人,心里别是一番感受,“本来事情就不怨你们的,是那个人耍赖,姚建军说句话,也不过是公道话而已,那也是他份内的职责,是他应该做的,凭什么让我们在这儿掏心掏肺的感谢他。”
    李文华却感慨:“宁宁,你是女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复杂的事情?就算那是人家份内的事情,不给你说话你能够怎么着?机关上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在人家的管辖范围之内,人家就不管,别人能够怎么样?你说你没有做错,那个不管用的。现在,很多事情的对错都不是咱自己说了算的,是有钱有权的人说了算。我知道我这话有失偏颇,不对,可很多事情就这样,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你不服是吗?但你你不服不管用,这就是现实。”
    “照你这么说,都没有法律没有王法了,是不是啊?”夏宁宁笑着说。
    李文华不置可否:“这该怎么说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对吧?可是,现在有钱了,杀了人都可以不用偿命,用钱就办了,别人看着不服有什么用?当年的杨白劳大家都知道吧?可现在呢?你把钱借出去,那钱就不是你的了,对方比你还有理,他硬是不还你,你怎么办?当然了,也有法律,你去告吧,恐怕到最后你借出去的那点钱都跑在打官司上了。”
    周海晴笑着说道:“你当真是头脑不清醒了,还是醉了?扯这些干什么?这和我们有关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不是感慨嘛。”李文华摇了摇头,就好像把那些混乱的思绪从脑子里甩掉一样:“言归正传了,宁宁,你觉得什么时候我们请姚建军聚一下合适,人家给咱们办事了,咱不能没有表示。这个事情你做主决定,看我们什么时候请人家,还有,是买什么礼物合适。”
    “我……”夏宁宁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需要她办,“这我怎么会懂?我可以帮你问他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一起吃一顿饭可以,其它的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却能够办成大事,这才叫真正的能力呢。“清芳笑道。她心里清楚夏宁宁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说动姚建军帮忙,一方面是姚建军真的人很不错,另一方面就是他对夏宁宁很有好感,要不就是还对夏宁宁心有幻想。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宁宁一眼。当然了,还有一件事情在她心里,那就是程伟要和夏宁宁分手的事,她就想万一夏宁宁真的和程伟分手,会不会和这个姚建军好上呢,那样的话,夏宁宁也算有了着落。想到夏宁宁的事情,实际上她有点心酸,所以虽然在开玩笑,笑容渐渐有点发苦。
    夏宁宁不知道清芳另有深意,却知道她是在开另有所指的玩笑,心里别扭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叹气:“别拿我开玩笑好不好?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懂的。”
    “也是,我们毕竟是女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懂得太少了。这样,文华看着买些礼物到时候给姚建军送去,这些事情你就自己去办,别让宁宁为难了。”周海晴替夏宁宁解围。
    夏宁宁终于找到了台阶,忙说:“对对,就这样,我只是给你们搭了一个桥而已,接下来该怎么着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了。哦,我把姚建军的电话号码给你们,你们想怎么样自己去看着安排。”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程胜利的眼里也蒙上了泪,沟壑纵横的脸越发显得沧桑,“为什么要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这……该怎么办?”
    “爸,我怎么会知道自己成了这样?你忘了春节的时候了吗?我天天开车出去,说是和同学聚会,其实……我每天往医院跑,希望……碰上好医生能够给我一线之路,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奇迹般好起来,但是到现在跑了无数家医院,都毫无起色,所以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愿意,真的不愿意,可我想过,与其婚后离婚,就不如现在不结婚,这样对谁都好。我真的不想自欺欺人。”程伟声泪俱下。他真的不愿意说这些事情,可事到如今,爸爸连婚期都给他定了,他又能够怎么办?
    程胜利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先别灰心,说不定有转机呢。要不这样,我们……再去碰碰,你……不一定就是绝症,别灰心,说不定你是没有碰上好医生而已。现在的医学,连好多快死的人都抢救过来了,何况你的身体,不就是小事一桩吗?我们试试,总有希望的,我们总会有希望的。”
    程伟用手捂住了脸:“爸,我知道,我也想过,说不定那一天自己的身体就会恢复,可是,我总不能让夏宁宁总是等着我吧?我们的年龄真的不能耽误了,我不能让自己拖累她,那是不道德的,我……怎么能够这样自私?”
    “宁宁对你那么好,你是知道的。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和她分手了,这……说的通吗?你让她怎么接受?我想她也是不甘心的。”程胜利只有遗憾,更多的是难过。
    程伟扬起头:“我不能把事实告诉她,一方面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另一方面我怕她不会因为这个就和我分手,那样的话会很麻烦,她会天天陪我跑医院,……我受不了。与其这样,就不如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我给自己留一条路,也给夏宁宁留一条路。”
    “你什么解释都没有,这……合适吗?”程胜利忧郁地看着儿子,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知道妻子秀娟整天唠叨着让儿子赶快结婚,整天唠叨着要抱孙子,没想到她的希望就是泡影,真不知道她知道实情以后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能不能经受的起这个打击。这些还都好说,儿子的一生,难道就这样毁了?心里想着,忍不住老泪纵横,自己还高高兴兴给儿子把婚期定了,想不到转眼就是这样的结果。
    “爸,对不起,本来……我不愿意说,不愿意让你知道,可是,事情到了这儿我不说不行了。我没有想到你要来,更没有想到让你为我受这样的委屈,对不起……爸,是我不好。”爸爸的眼泪让程伟更加难过。
    程胜利痛心疾首:“唉,是我给你添乱了。我都给宁宁的爸爸妈妈说好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我……都怪我,我要是好好问清楚你不让我去宁宁家的原因,就不会惹这样的乱子了……”
    程伟打断了爸爸的话:“爸,你别这样说,我明白你的心。没关系,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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