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见悄悄地推开了门,果然看见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水。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褚月见提着衣摆走过去,才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便听见身后传来门被阖上的声音。
    吓得褚月见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随着她的回头砸得四分五裂。
    “褚褚。”
    陈衍让一身青白文雅衣袍,大约是最近过于忙碌,所以嘴角的笑显得有些勉强,温润不足冷漠有余。
    褚月见倒是没有想到他原来在这里,而且说不定一直跟着自己的,不然怎么这么及时就和她前后脚的进来。
    不过现在很不巧,她一点也不想要看见他。
    褚月见蹲下去,伸手想要将地上碎裂的茶杯捡起来,不然会被人发现有人来过。
    手还没有碰到地上的碎瓷,手便被人握住了。
    熟悉的温度却让褚月见,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反应猛烈地站了起来,往后退至腰窝撞到了桌角。
    陈衍让没有料到她的反应竟然会这样大,所以那双眼眸微微上扬看她,带满了诧异。
    “褚褚?”他诧异地唤着,似不解。
    片刻眼中蒙上雾,像明白了般开口便是温润的宽慰:“可是在恼我这段时间忙,没有来找你了?”
    所以和奉时雪在一起了。
    陈衍让将手收回来垂在身侧无声地捏紧,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蛰伏在黑夜的动物。
    褚月见好奇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暗自咂舌,自己好像还没有做什么吧。
    他这副被抛弃的表情,可真是……
    好看!
    “没有生气呀,我才不小气呢。”见状褚月见嘴角微弯,十分善解人意道:“知晓你忙。”
    双手撑在桌上头微歪,一派率真烂漫的模样:“不过你怎么在此处呀?”
    陈衍让企图在她脸上找到其他的神情,任他如何看都只能看出无辜,依旧如之前一样的神情。
    “王府设宴。”陈衍让言简意亥地说着,并不想细谈此事。
    上前一步想要去帮她整理微乱的鬓发,她状似无意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躲了过去。
    若是一次他还可以装作未曾发现,同她浅笑晏晏地笑乐,可现在他的手尚还停在半空中,转眸看她,里面是不加掩饰的困惑。
    “一身的酒气,可别碰到我了。”褚月见嘴角的梨涡淡下来,带上了高高在上的审视。
    原来是嫌弃他一身的酒气啊,昨夜喝多了,本不该来见她的。
    “下次不会了。”陈衍让沉默地收回手,方才窜出来的寒气逐渐回归。
    “之前你从我这里抢走的簪子呢?”褚月见主动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眸光纯粹。
    陈衍让低眸看着面上的这只干净白皙的手,有些失神。
    那分明是她默认他拿走的,如今却偷换了词,说是他抢的。
    那是不是以后说可以弃他就可以,以往的情意都不作数?
    褚月见等了半响手都举酸了,他还一副发呆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手,猜想他许是不想还给自己了。
    看来得找个其他时候拿回来了。
    拿不到想要的东西,褚月见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转身便要走,却被身后的大力地拉着,推在身后的桌沿。
    后腰抵在边沿被迫压制在桌上,褚月见想要伸手推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压与身下,带着急迫的吻落下。
    褚月见头一偏,湿润的吻便擦过了侧脸落在了耳垂,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含住了耳垂。
    他的气息十分不稳定,像是气喘又像是带了慾气。
    他想要急迫地确认眼前的人,现在还是属于他的。
    若是,他可以当作未曾见过那场月下的缠绵,没有听见过那一声声说爱的娇吟。
    甚至他完全可以当作一场梦,只他一个人做的不真实的幻梦。
    褚月见推不开他干脆放弃了,任由着他的动作。
    她看见了,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系统,上面只有一句话。
    [系统:支线任务达成,兰摧玉折,奖励50任意数值(好感除外),神秘大礼包一份。]
    关于陈衍让的支线任务,莫名就这样完成了。
    正当她失神地看着兰摧玉折这个词,忽然脖颈一疼才反应过来。
    他这个力道,等下绝对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迹!
    不知想到了什么,褚月见有些心虚,奋力挣扎着。
    好在陈衍让虽然喝了酒情绪不稳定,还是维持了一些理智,见她反应剧烈松开了她。
    被推开的陈衍让眼中还有一层雾气,将他笼在模糊中,嘴角却能弯出温润的弧度。
    他看着捂着脖子的褚月见,促狭的眼中闪着光。
    那个力道一定会留痕迹的。
    “褚褚,南海的雁还要吗?”
    陈衍让似笑非笑地靠在雕花屏风上,神情懒洋洋地观她,一袭如沐春风般的衣袍,衬托他似玉质金相。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的雪雪:咦,好大一个老婆第一次主动!激动,兴奋。
    过一会儿后的雪雪:可恶,竟然是因为别人才捡的便宜。
    最后的雪雪:为了逗老婆高兴我十八般武艺都用了,谢谢陈二。
    ————————
    让让呀,做人最不该做的就是骗人。
    第57章 “你衣裳脏了。”
    她的脸上升起一层薄薄的粉桃色, 恰比欲熟的春桃,眼中还泛着雾气,显得可怜又无辜, 可她却说翻脸就翻脸。
    褚月见观他一副得逞的模样就来气, 抬手用力捂着方才被他咬过的地方, 眼中闪过薄怒。
    这些人怎么全部都病,奉时雪也有同样的癖好,没有想到他也有,这样的痕迹若是被奉时雪看见了,肯定又要……
    思绪停止在这一刻,褚月见捂着脖颈的手有些微僵,眼中有一瞬间的疑惑闪过。
    其实自己做过如何行为, 就算是奉时雪瞧见了也没有关系, 但她现在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方才不应该让旁人碰她的。
    那种感觉来得强烈,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抓住。
    有些难受,惶恐,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心虚。
    “谁要南海的雁!”
    褚月见将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归咎于之前陈衍让做过的事,抬手用力推了他, 转身便慌忙往外面跑去。
    裙摆在静谧的林园里盛开,像是檐上试飞的雏燕。
    陈衍让立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散漫的笑意自那张金相玉质脸上褪去, 不过须臾便只剩下了漠然。
    待到院中的人不见了踪迹,才低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上面依旧还有方才碰过她的触觉。
    她不要南海的雁, 或许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
    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的, 毕竟小殿下从最开始便只是觉得好玩儿,是无聊的时候找他逗个乐子而已。
    他不也一样是这样的心思吗?
    无聊的逗乐而已……
    无意识捏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它承受不住其力道崩裂了。
    掌心上有了刺痛,陈衍让才茫然回过神,低眸看着自己掌心上的血。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囚燕,或许那日本就不该心软的,所以现在他的掌中燕飞跑了。
    思及此处,陈衍让忽然想起一件,封尘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儿了。
    当年也有人这样跑过,不过不如今日的这般轻快,连发丝都带着一道华光。
    不同的地方大约是因为当年跑向的是火海……
    褚月见装作恼怒跑出去,等看不见陈衍让后,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陈衍让果然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所以对她分明是失踪了,如今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点疑惑都没有。
    不过她并不在意陈衍让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毕竟她最开始的目的也不纯粹,权当是互相利用。
    虽是如此,她还是有半分也不能接受当年的那件事儿。
    可能正是因为做的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了,她至今都还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绝望萦绕在心间,结成一股郁气迟迟无法散去。
    她曾视他为绝望中的一束光,但那束光却是冷漠地挂着虚伪的笑,然后在心中对她估价。
    若能出到心中所想的价钱后,便会毫不犹豫卖出去,半分真心都未曾有过。
    等褚月见回去后靠在门框上仰着头,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怎么都停止不了。
    脖颈有冰凉的东西划过,隐入了衣袍中,这才发觉自己脸上也是一片冰凉,抬手一抹,笑了。
    瞧,她被陈衍让的作为气哭了。
    屋里的光有些强,褚月见缓缓蹲下去,舌尖发苦,手抓着门框上染着丹蔻的指尖隐约透白。
    心间驻留了一把生锈的钢珠,又冷又难以忽视上面的铜锈蔓延。
    明知道……明知道她多想要活下去,他怎么就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骗小孩去送死呢?
    一次不够,所以……又想欺她第二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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