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到之处,必然带着书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手不离书。这样聪慧的人,不知将来有多大的前程。
    方氏今日没带两个儿子,赵琰原本想跟着赵诚读书,但赵诚读书的进度他跟不上,就只是跟着赵诚一起学拳脚功夫,半个月才来一趟。
    “那日听说你出城了,我还想着城里正热闹,你怎么想起出城。等我来了,才知道,城里哪有这里自在,你是真的会躲清闲。”
    赵幼澄笑说:“怎么会,阿弟在城中不能静心读书,我怕他被打扰,就带他来这里清净些。”
    她这纯属胡扯,以赵诚的聪明,即便坐在闹市中,也照样学的很好。
    方氏感叹:“这会儿城外也凉爽,倒让我也羡慕了。”
    “那表嫂只管搬来,隔壁的园子还空着。我听说表哥在这里就有一个庄子。”
    方氏是个爽快人,说喜欢就是真的喜欢,笑说:“等我回去料理一番。”
    “姑母寿辰我没能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罪我。”
    方氏:“我也没去,你表哥去了,倒是早早回来了,听说很热闹,静义公主这些年终于熬出来了。”
    赵幼澄:“姑母性格喜静,从前在姑苏就不怎么和女眷们打交道。如今五哥有了前程,傅嘉宜也加封郡主了,将来的亲事不会差。姑母自然高兴。”
    她性格就是这样,根本不会对别人的富贵生出嫉妒之心。
    方氏:“听说庆王妃都去祝寿了。”
    赵幼澄也想不通这位九婶,怎么能这么上蹿下跳。简直哪里有风声,她都能闻风而动。
    从前刚回京她和姑母落魄,无人理会。等她们身份贵重了,都靠上来了。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
    怪不得前世,周聿昭曾说庆王妃性情跋扈,让她避着些,她向来不喜欢奉承之言,更不喜宴,果真就没见过这位九婶。
    “九婶怕是闲不住,九叔得了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她更心急,说来,九婶对九叔是真的饿好。”
    方氏叹气:“我嫁给你表哥时候,府里面闹得不像样子,叔祖父见表哥这样下去不成,才提了过继,就这样都闹了很久。至于他在外面做什么,府里如何,我只字未提过。”
    赵幼澄知道她的意思了,九婶这段时间怕没少到处走动。走得太勤了,就会让人觉得太会钻营,毕竟不是好名声。
    “表嫂若是嫌烦扰,只管来找我。”
    裴岘的亲卫领着赵诚去跑马打猎,正回来了,带着几只兔子、野鸡和獐子。
    赵诚自小养在宫中,这是他第一次和军中的人接触。他们的骑射功夫真的厉害,尤其是其中一人领着他在树林里纵马,见他差点被横出来的树枝挡的掉下马去,一手捞起他,而不减速,并迅速拉弓射中一只獐子,他看的简直瞠目结舌目。
    赵幼澄见他满脸兴奋,大概是第一次打猎,第一次见识追逐和杀戮。所以才热血沸腾。
    “这是去哪野了?”
    赵诚:“表嫂也在,赵琰没来吗?”
    方氏笑着说:“他们兄弟两这几日在外祖家里。等下次来我再带他们。”
    赵诚和吴顺吩咐:“把野鸡、兔子和獐子处理好,给表嫂带回去,让赵琰尝尝。”
    方氏笑说:“他要是见了,肯定又心野了。”
    赵诚问:“他学的慢,要加紧一些,等他来了我好和他一起学。”
    “我回去和他说。”
    方氏笑着说:“有你看着他,我还能放心些。”
    她本就为了清理这边的别院,只是没想到赵幼澄的别院这么精巧,让她也有些意动,京中大部分的别院在北面,聚集在一起也不清净。西面山下离城里远,但是在山中,清净又凉爽。这样儿子们读书也不用心野。
    方氏回去有些晚了,赵善易已经回来了,见她带着猎物惊奇:“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方氏问:“今年夏天,还是不要去北面别院去避暑了。”
    赵善易:“你不怕热?”
    “婉淳住在西面别院,在山里很清净。呐,这些猎物是赵诚打的。”
    赵善易特意去看了眼獐子,惊讶问:“嚯,真不小,他才多大?就能打猎了?”
    方氏:“自然有身边护卫。婉淳去城外,多半也是为了弟弟安心读书。姐弟两在别院中不知多惬意,看得我都心动了。”
    赵善易看了眼她,才说:“庆王有意,想让赵琰和赵旭一起读书。”
    其实就是伴读。
    方氏一听就不得了了,赵琰和赵诚那是玩伴,也谈不上伴读,因为没有尊卑。可庆王府不一样。庆王当权,这样一来赵琰就低了赵旭一等。
    “你应了?”
    赵善易摇头:“没有。”
    方氏当机立断:“过几日我就带着孩子们去西面庄子上避暑。”
    方氏不是不爱前程,但是不想和庆王夫妇扯上关系。
    结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庆王妃的帖子,这次庆王妃邀请了她还邀请了周聿昭的夫人。
    方氏也不懂她什么意思。
    庆王妃笑着和她说:“你我都姓方,虽说不是出自一脉,但也亲切。久不见你,别最后生分了。”
    方氏只管笑,也不接话,她又问刘娘子:“府上老夫人可安好?”
    刘娘子陪着说:“祖母安好。”
    庆王妃也说:“整日忙碌,倒也顾不上和你们一起坐坐。”
    刘娘子有些拘谨,她平日里几乎闭门不出,极少和人打交道,今日周聿昭倒是让她来赴宴。
    庆王妃笑说:“昨日新得了两匹上好的越州绫,也不能久放,正好今日就送你们。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在西苑避暑,这眼看着五月了,天也热起来了。”
    刘娘子如据嘴葫芦,方氏笑说:“正说着,我过几日也要带孩子去庄子上住些日子。”
    庆王妃:“是吗?”
    方氏赶紧说:“正好赵琰的功课也差不多了,太平王那边还让先生等一等他。不能落久了,要不然还耽搁赵诚读书。”
    庆王妃脸色登时就有些不自然了。
    方氏也顾不得这些了,儿子是肯定不能给赵旭做伴读的。且不说前程,再怎么说儿子将来也要继承廉亲王府。
    刘娘子好奇看了眼方氏,原来这和婉淳公主这么亲密。
    方氏见她看自己,又想这位也是不简单,看着文文静静的。但终究是个可怜人。刘家闹了一场,她到底难做人。
    方氏就逗趣:“忠义候年少俊美,你的鼻子生的漂亮,你们夫妻又是新婚燕尔,将来孩子肯定很漂亮。”
    刘娘子被她说得连一红,低了头。
    庆王妃这才笑起来,“不用害羞,她性格就是这样,有名的泼辣。”
    刘娘子也不好意思:“怎么会,夫人性情直爽,和那日我见的婉淳公主有些像。”
    方氏:“是吗?这你可说错了,婉淳性格温和,和我可不一样。”
    庆王妃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不喜欢婉淳,可能是赵幼澄没有太搭理过她,又或者赵幼澄一进京,就被加封长公主,位同亲王。
    而她丈夫至今只是王爷。规制上她就要高人一等。
    太多理由归结起来,她就不喜欢婉淳。
    “也是,婉淳身份高,太平王年幼,确实需要伙伴。”
    方氏知道她不痛快,庆王妃这个人就是这样,但是她也不在乎。
    庆王妃不痛快,那边的庆王也不痛快,自从回京,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也没能得到新差事,唯一的一桩案子惹得一身骚,宗室中现在都说,他这人面上说笑,背后心狠手辣惯会拿自己人开刀。
    得了这种名声,他以后还怎么做事?
    左书房中,赵晖见弟弟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也气消了,笑骂:“瞧你的出息!这点事情就和朕撂挑子了?朕还要用你,你就这点能耐?要是怨朕给你找麻烦,你直接说来。”
    赵恒不敢造次:“臣不敢。”
    赵晖骂他:“是不敢还是不想说?你是跟在我身边大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敢不敢?行了,赵理那里你少沾惹,既然查办了他,就不要再回头再给他好脸。你是朕的亲弟弟,难不成还要看他一个贪赃枉法之徒的脸色?给我打起精神来!你在河南上的折子朕看到了。但对你,朕有其他的安排。收收心思,不要整日和女眷厮混……”
    赵晖警告的意思很明确,可见皇后也和他说过庆王妃的事。陛下也很不喜庆王妃说是非的本事。
    赵恒被骂得惶恐,又听得心里妥帖,连连说:“臣领旨。”
    赵晖骂了一通,接着又安抚:“行了,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可宗室中的事,闹出去,到时候无非又是那几家求到朕面前来,母后那边面子也过不去。这帮混账,平日里向来贪得无厌……”
    他说着,想起朝堂上的人,难免深深叹气。
    赵恒却误会了他,以为他心力交瘁,见陛下和他亲近,立刻说:“臣知道。此事是他犯法在前,律法必要严惩他,否则……”
    赵晖摆摆手,不想再提起这些。
    “他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你往后做事也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多和赵善易和裴岘学学。尤其是谨言慎行。”
    赵恒听了心里一紧,一时间不知作何想。
    赵晖本既是为了敲打他,也是给他安心。
    最后才说:“行了,先这样吧。等朕忙完这会儿,再说你的事。”
    赵恒退出来,在西苑外正好遇上了赵善易,赵善易迎头撞上他,也是有些懵,好奇问:“殿下这是?”
    赵恒指指里面,然后说:“你这是?”
    赵善易其实就是送个折子,没有其他事,被他拦住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喝酒。
    裴岘的话说的很对,庆王这人主意不正,容易被人劝说。
    刚被陛下敲打后,他这会儿又觉得前途光明了,也没有前段时间藏着掖着了,可见是安分了很多。
    他和赵善易叹气:“这一阵焦头烂额,连蕴玉出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在辽东如何了。”
    赵善易这会儿也觉得他有点婆妈了,蕴玉得了巡边的差事,满朝无人不知,只有你装作不知道。到这会儿了,你又来马后炮,未免有些太多了。
    赵善易心里嘀咕,嘴上却说:“蕴玉向来就是这个性格,不喜拖沓。等回来再一起畅饮就是了。”
    赵恒这才说:“那倒是。”
    但是还是一边想着刚才陛下的话,像是早已经想好的怎么安排他。也不知道给他什么差事。
    第71章 刘玉娘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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