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屋内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全都是年轻人。
    “你也是来看爷爷的?”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姑娘,看起来不过才十七八岁,说话带着浓浓的乡音。
    她好奇地看向老于道:“你也是爷爷赞助的学生?”
    对着那些或防备或怀疑的眼神,老于连忙解释道:“不、不是,但是我和钟老之前认识,他帮过我很多忙。所以今天我特地来祭奠他老人家。”
    老于感受着屋内的气氛,格外沉重,似乎在他进来之前,这帮人正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
    “小铃,去为客人倒一杯水来吧。”一个看起来稍长一些的女孩说话,摸着那个小女孩的头道:“我们再聊一会,倒完水后你先出去透口气吧。”
    “恩。”小铃小心翼翼地点着头,看着其他几人。“那你们几个可不能再吵架了,爷爷知道了要生气的。”
    “你不用担心。”年长一些的女孩对她笑了下,“我们不吵架。”
    小铃用怀疑地眼神看过在场几人,得到他们一致的以无辜的眼神做出的回应后,才倒了一杯水给老于,然后离开。
    在这个小女孩离开后,老于觉得这个房间内本就冰冷的气氛更加僵硬了。他想要不是现在有自己这个外人在,看在场这几人的表情,都快要直接吵起来了。
    “你好。”意识到不能将老于冷落在一旁,有人先开口。“你之前说是爷爷的旧交,是以前的朋友吗?”
    “不,其实是邻居。”老于随口扯道。
    “邻居?”那年轻男子狐疑地打量着他,“看你的穿着不像啊。”
    老于穿的工工整整,人模人样的,而钟余义直到死前还是住在破棚屋里,这两人怎么看也扯不到邻居的关系上去。
    “是以前的老邻居。”老于连忙补漏,“我之前贫困潦倒的时候,钟老帮了我很多忙。现在稍微混得能糊口饭吃了,我自然要来悼念一下这位老邻居,感激钟老当年的相助。”
    “老邻居?我看不会是外面什么狗仔记者混进来的吧?”有人凉凉地说出这句话,顿时让老于心里惊了一把。
    “丛嵘,你为什么都要从黑心眼里看人?哪随便来个人你都怀疑!”先前和老于说话的那个小伙子气氛地骂过去,“你把人都想得那么龌龊,有什么好处?”
    “不是我想的龌龊,是你太天真,徐明宇。”丛嵘冷笑道,“在外面上了这么多年学,你还以为人人都像村里来的乡巴佬那么好欺负?那些人心里会想什么,没有谁比你我更清楚。”
    “不说别的是,单说今天这件事,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没有人说,这些人怎么都会知道追悼会是在这家殡仪馆举行。”丛嵘冷冷道:“别叫外面那群看热闹的人,平白扰了钟爷爷的清净。”
    “是……是我不小心说漏嘴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对报社透露消息卖钱的。”徐明宇脸色涨红,“而且那些人都是敬佩爷爷才来的,也没什么不好。”
    “你说不是为了钱,我就得信你?”丛飞冷笑,“别把其他人都当白痴。”
    “你――!”
    “别吵了!”一声大喝,打断两个年轻人的争执。
    连老于都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惊到了,不由转头看过去。
    “在爷爷葬礼的这天,你们非要吵翻天,不给爷爷一个清静?是想他老人家在下面也不能安心,还替你们操心么!”开口的是最先让小铃出去的那个女孩。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但似乎在这几个人中颇有地位。一出声就镇住了两个想要吵架的年轻人。
    丛嵘脸色一僵,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秋、秋姐。”徐明宇有些心虚。“我不是……”
    “别说了。”秋姐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今天的破事已经够多了,我们应该想着怎么将爷爷的追悼会和葬礼顺顺利利地办下来。不要自己人先打起来。”
    “顺利?”丛嵘道:“都有人寄那种威胁信过来了,还能顺利吗?”
    威胁信?!
    老于的一颗八卦之心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果然,这一次偷渡进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不,大消息这么快就来了。究竟是什么威胁信,写给谁的呢?给钟余义,为什么?还有,好像这几个钟余义赞助的孩子,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合模,这个也可以挖掘啊。
    老于不在乎事情曝光出去后,会给这些学生和已经去世的钟余义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只希望消息越劲爆越好,才可以卖更多的钱。
    秋姐沉下脸色,“那封信的事情……”
    老于竖起耳朵听着,他此刻很庆幸,这群人似乎讨论得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快,快,快,赶快爆猛料吧。
    “吱呀。”
    熟悉的推门声,有人在此刻走了进来,打断谈话。
    “时间已经到了。”进来的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追悼会现场也布置好了,你们准备开始吗?”
    正是那个带老于进来的小员工,他怎么恰好抓在这个时机进来了呢?老于此时对这个“傻傻可爱”的员工,是又爱又恨。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间过来打扰呢!老于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对方。
    王晨若无所觉,他只是望着屋内这一圈人,淡淡道:“钟余义先生的遗体,需要现在请到追悼会场么?”
    “不,不用劳烦你们了,我们可以自己来。”秋姐对他道:“麻烦小王先生你过来通知了。”
    “哦,不麻烦。”王晨对她点了点头,看着屋内纠结成一片的人,已经他们散发出来的各种情绪。又在心底轻笑一声,暗暗道。不仅不麻烦,还很欢迎。
    “还有一件事情。”王晨又道,“刚刚有人又送来一个包裹,因为没有标明收信人,我们馆里就擅自打开看了。后来才发现是寄给你们的,不好意思。”
    包裹?
    所有人心里敏感地一跳,几乎同声问。
    “寄得是什么?”
    “我想可能是寄错了吧。”王晨一副犹疑的表情道:“也许他们是想寄给酒店,你们有谁是在酒店工作的吗?”
    所有人疑惑地彼此看看,齐齐摇头。
    “究竟寄的什么?”老于忍不住开口追问。他这一问,所有人都狐疑地望向他。这个人这么殷勤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只被拔了毛的鸡。”王晨摇了摇头,“那人下手不干净,鸡毛都没清干净,还留下很多血,怪恶心的。这样哪家酒店会收他的货?”
    血鸡,死鸡!匿名包裹!这可是了不得的威胁啊。老于苦笑,这一根筋的小员工竟然把这间威胁事件说的那么家常。喂,人家是故意寄血淋淋的死鸡来威胁,才不是送酒店,还毛没拔干净呢!
    在场几个人的脸色更黑了,秋姐僵着脸对王晨道:“麻烦你了,小王先生,那个包裹还留着没?我们想看一看。”
    “包裹留着,不过我把鸡给洗干净了。”王晨淡淡道,无视众人惊疑的表情。“不然不好下菜,厨房说要用那只鸡给你们做午饭,免费的,不过也分我们一半可以吗?”
    众人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那还有什么其他东西留下来了吗?”
    “留着干嘛?扔了啊,就扔在后边垃圾堆那。”
    所有人没听完,就一溜烟地齐齐跑了出去。王晨看他们走远,看着也跟在秋姐他们身后跑过去的老于,突然勾了勾嘴角,大声喊道:
    “喂,那位记者先生!你祭奠完钟余义先生了没,想干什么动作快点啊,我可是破例放你进来的啊!”
    还没跑远的老于一个踉跄,摔了一跤,接着跌倒在转角就不见踪影了。
    不过王晨可以估计到,那几个钟余义赞助的学生肯定也听到了他刚才的那句话。老邻居,记者?究竟哪个才是真的身份,老于,你自己苦逼地对他们解释去吧。
    一个人站在小院内,王晨心情不错。
    “今天天气不错啊。”
    刘涛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阴阴地看了王晨一眼。“我倒觉得很冷,这鬼地方阴气森森的。还有老大,你好像越来越坏了,不要管家大人学些不好的东西嘛。”
    “有吗?”王晨侧目看他,“我看威廉倒是对你挺好的,把你养的那么‘肥’,很好下口啊。”
    刘涛哆嗦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王晨轻笑,“放心吧,我最近暂时不想吃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他们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这下反而是刘涛奇怪。“不吃了?老大,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我要去慢慢想明白。”王晨转身,看向屋里那盖的严严实实的棺材,钟余义就躺在里面。
    “我想要明白,睡着的人类和站着的人类,究竟哪个才更好。”
    “老大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
    末引:
    陈秋菊接到信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谁会这么好心?
    为什么会白白地给不认识的自己寄钱,供自己读书?
    校长感叹着拍了拍她,“秋菊啊,别想那么多了。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一些有钱人,就喜欢做这种好事。他们钱多着呢,你就拿去用吧。以后读书读出来了,也算是给那些人涨面子了。”
    陈秋菊当时只是愣愣地点着头,脑海里想着那个需要“涨面子”的有钱人,究竟是谁呢?她以后每次收到钱时,都会在心里想一下那个“有钱人”的模样。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第一次见到那个“有钱人”――只是一个年近九旬,生活贫苦的老人而已。
    他有一双粗糙脏污的手,有一个弯弯的背脊。这双手,每年为了她的学费,在脏臭的垃圾堆里日日夜夜翻找着。这弯下的背脊,每年为了更多孩子的学费,一天一天重复弯腰捡拾着。
    后来,陈秋菊喊他,爷爷。
    爷爷。
    世上最亲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问我这一审白夜是什么意思,其实我好想像王晨那样说一句――“听不懂就算了。”
    哈哈,不敢,不敢。
    其实白夜,引申它学术上的意义,指的是永不陷入黑暗的夜晚。具体涵义可度娘~
    在将夜未夜时,始终留着的那份光芒。
    ps:小修上一章。
    ☆、62第九审?白夜(三)
    引:
    “乡巴佬,脏又臭,不洗澡,哭猫瞎,哈哈。”
    有男孩围在他身边,又喊又叫,拿起地上的泥巴往他身上丢。
    “徐明宇,爱哭宝,浑身脏兮兮,整年不洗澡。”小孩子们编着朗朗上口的小调,纷纷取笑着他。
    “我不脏!我不是乡巴佬!”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抽泣着。“我不脏……呜呜。”
    围着他的孩子们可没有同情的心思,继续指着他的眼泪哈哈大笑。
    “徐明宇,又哭,女孩都没你会哭。”
    “徐明宇,娘娘腔,爱哭猫猫。”
    小男孩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伤心得很,然而周围却没有谁愿意上前为他说一句话。
    在孩子们刚刚萌芽的社会意识中,不清楚什么才是对与错,他们只知道与旁人不同的即为异类,便是他们可以嘲笑取乐的对象。他们不在乎那个倒霉鬼究竟是谁,只知道得有这么个人来孤立孤立,显出他们的团结和强大。
    这便是孩子们天真的残酷,而在这种年龄被这种残酷欺负的,往往都是一些不融于群体的个类。比如,安静不爱说话的小孩,长得特别高的女孩,还有像徐明宇这样,到城里来上学的打工族子女。
    他们被周围的大人贴上不同的标签,即使那些成人不是故意的,但是依旧下意识地将这类孩子与自己的小孩区分开,告诫小孩们不要与“那些孩子”过多接触。久而久之,在其他孩子们幼小的心中,便产生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欺负他们也没什么的想法。
    徐明宇的小学、初中生活都是如此,直到上高中前,他都是在这种被排挤被孤立的气氛下过来的。他回去对父母哭诉,忙于打工过日子的父母无法理解他这种还属于孩子的痛苦。
    久而久之,徐明宇心里渐渐产生了自己是被抛弃的念头。
    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快乐与喜悦,都不属于他。
    “这位先生。”
    老于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便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
    “刚才小王先生说你是记者,是不是真的?”
    问话的是陈秋菊,此刻她看向老于的眼神中满是怀疑与戒备。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看过来,眼神不善。老于心里叫糟,今天这怀疑要是不解除,他能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都还是把一个问题呢。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面对几人的眼神威慑,老于硬是装作一脸糊涂。
    “是,我老于的确是记者,不过这又怎么了?”
    他这一反问,倒把陈秋菊几人问愣住了。
    “我现在是记者和我曾经是钟老的邻居,并没有什么关系吧。我当了记者,难道我就不能使钟老的老邻居了?”老于义愤填膺,“我明白了,你们是怀疑我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看钟老,以为我是要拿钟老做新闻。我老于虽然缺钱,但是可不缺良心。”
    他说的这么振振有词,令陈秋菊几人反倒是面上有愧,谁都不能怀疑这么义正言辞的人的居心吧。不,应该说是谁都想不到,还有人能像老于一样,把谎话都说得像掏心掏肺似的。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倒是没有人再怀疑老于的目的了。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了,于先生。”陈秋菊致歉道:“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有些人心惶惶,再加上你的职业有比较敏感。”
    “我当记者是混口饭吃,职业有错吗?”
    “没错,没错,是我们想多了,真的很抱歉。”
    安抚了半天,陈秋菊才把因为被“冤枉”而火冒三丈的老于抚慰下来。老于倒是很不计前嫌,直爽地问道:“我也不怪你们,只是不明白白究竟是什么事,把你们给逼成这样了?”
    “哎,说来话长。”陈秋菊一叹,好好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瞬间像是老了二十岁。“我们还是先去垃圾堆那里看看,那包裹里可还有什么东西丢下来。”
    “恩,对!先去先去。”
    一行人到了垃圾堆里,翻了又翻,除了一个还带着鸡血的破箱子,始终没有找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老于见众人有些失望又有点松了口气的模样,暗道有戏,变出声问。“大侄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人在钟老下葬的这天闹事,能给我说个明白吗?”
    “这件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陈秋菊与其他几人对视几眼,“想弄明白也没有头绪,只是今天的这葬礼,必须得延期了。”
    “那当然。”丛嵘冷哼道,“怎么能让爷爷在这种情况下火化?那躲在背后鬼鬼祟祟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动手脚,我可不放心。”
    “我、我也不放心,那就延期好了,要不要对殡仪馆说一声?”徐明宇建议道。
    “爷爷他辛苦了一辈子,为什么死后都不能安息。”陈秋菊眼眶泛红,“究竟是谁要做这些事?他是为了什么?”
    老于张了张口,很想问她究竟是什么事,还有那份威胁信上写着什么?
    “不要再多想了。”一直没出声,默默跟在几人身后的另一个年轻男子终于说话了。“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答案总会出来的。”
    看着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年轻人,老于心里不满,出声问:“这一位也是钟老赞助的学生?”
    “我不是。”还没等陈秋菊回答,这年轻人自己开口了。“我和你一样,只是钟余义曾经帮过的人中的一个。”
    “哦……哦,原来这样。”老于讪讪笑着,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这年轻人不像陈秋菊他们那么好糊弄,想必也是个在社会上历练过的。
    “今天就到这里,我去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一声,你们先回去。”这位不知姓名的年轻人转身离开,没有再待在这里和其他人一起多愁善感的意思。相比起陈秋菊他们,他在人群中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老于一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若有所思。
    拐过转角,提前离场的不知名年轻人,看见了还站在后院的王晨,皱眉问。
    “你怎么还在这?”
    王晨笑答,“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工作。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盯着这个年轻人,感受着他身上若有变动的气息。“上次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姬玄。”
    原来混在陈秋菊他们中间一直很少开口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姬玄。
    不知道这位魔王候选人这次又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掺和到这种事情来。姬玄一向擅长隐藏气息,只要他不想,便是威廉也不能轻易发现他。要不是刚才推门进去看见了,王晨都不知道这个魔物竟然会混在为钟余义送葬的队伍中。
    这年头,魔物们都喜欢玩潜伏?
    “我只是想来看一看钟余义这个人,没想到他已经死了。”出乎意料的,姬玄竟然回答了。“而且也是被人夺魂而死。”
    王晨愣住。“夺魂?是和上次张素芬的事情一样?”
    姬玄面色不虞的点点头。“有魔物,在特意收集这种特殊的人类灵魂。不过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收集钟余义的灵魂,钟余义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一个普通的好人。
    王晨皱眉,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一件事情。在周子慕的那件事中他弟弟李明仪的灵魂,也是不知去向。同样的情况,反复出现,难道李明仪的灵魂也是被那个魔物夺走了?他夺走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姬玄道:“我本来只是想来查一查究竟是谁夺走钟余义的灵魂,没想,还牵扯出了另一件事。”他对王晨伸出手,“信。”
    “什么信?”王晨不明所以的模样。
    “随着威胁的包裹寄来的应该还有一封信。”姬玄眯眼看他,“你糊弄他们可以,别想瞒过我。发生这种事情,说明钟余义背后一定还藏着些什么。对方特地在葬礼火化的这天再寄过来,可不会只是送一只血淋淋的鸡,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王晨盯着他看了半晌,无奈叹了口气。
    “难道现在的魔物,都应该转业去当侦探吗?”
    “信。”姬玄不耐烦他的废话。“给还是不给?”
    “哦。”王晨笑眯眯,“不给。”
    见姬玄周身的温度立马降下数度,他又继续道:“不过,倒是可以让你和我一起去。”
    姬玄挑眉,“一起去?”
    王晨慢慢地从怀里抽出一张信封,“这是一张写着地址,要求见面谈判的信,时间就在今晚。我本来想独自一个去看看,现在,你要不要一起来?”
    姬玄沉默。
    倒是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刘涛可怜巴巴地插嘴道:“不要啊,老大!要是被管家知道你有和这个魔物待在一块的话,我回去后会被褪一层皮下来的。”
    姬玄很不满,竟然有人视他为害虫,躲之不及?
    “我去。”
    王晨满意了,于是对刘涛道:“害怕的话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对了,也喊个其他魔陪你做伴,解解闷。”他转身对姬玄道:“你那位鸟人部下在附近么?能不能对他说一声,我养的小宠物想念他了。”
    “不要啊――老大,我一点都不想那个鸟人,真的!”
    听着刘涛的哀嚎,姬玄心情愉快地点点头。
    “好,我把他喊来,晚上一同去。”
    小院内,响起刘涛的哀鸣声,两位魔物的愉快地相视而笑。
    末引:
    又是被人追打着赶回家,徐明宇忍着满眼的泪水,低着头往家赶。身上的衣服满是泥泞,路上遇见的人对这个脏小孩都是避之不及。
    徐明宇抽泣着,小小的心灵满是悲伤。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足十年,但在这十年内,却没有过过几天快乐的日子。他想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没人喜欢他,没人亲近他,爸爸妈妈又总是忙着不陪在他身边。好难过,好难受,他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出气般地将眼前一个易拉罐踢翻,徐明宇只能冲这些无生命的玩意儿撒撒脾气了。瓶子被他踢得老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
    一双粗糙干瘪的手,在不远处捡起那瓶子。徐明宇一愣,有些害怕地望过去。他看见一个满脸是皱纹,像个干尸一样的老人。
    “我!我不是故意――”
    “谢谢你啊,小仔。”老人吃力地抬起背来,“谢谢你帮忙把罐子踢过来,帮我好大的忙呦,年纪大了,弯不下腰了。”
    徐明宇愣住了,“我、我不是帮忙……”他看着老人眼中温暖的笑意,顿时改口。“我帮您把其他瓶子也捡过来吧!”
    看着徐明宇到处忙活,帮忙捡拾瓶瓶罐罐,老人笑得合不拢嘴。“小娃儿好心,小娃娃真乖,爷爷一会请你吃糖,你不用忙活了,爷爷自己来捡。”
    第一次被人表扬,徐明宇兴奋得小脸通红。他把瓶子罐子塞进老人的破麻袋里面,仰起脸问。“我真的很乖吗,我不是脏脏的,臭臭的吗?”
    老人哈哈大笑,“我比你脏,比你还要臭,你当然是乖乖的,香香的小娃娃啊。”
    徐明宇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还是有人喜欢的。
    “爷爷,以后我天天来帮你捡瓶子。”
    “不用了,娃娃你去读书,爷爷不要你帮忙。”
    “那我读好书,再过来帮爷爷捡瓶子!”
    一老一小,简单稚嫩的对话,在冬日里漾出一份温暖。大手牵小手,苍老与稚幼,两代人的心却紧紧聚在一起。
    这声爷爷,喊了十多年,直到岁月衰老,人已入瓮。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333333333
    小修上一章
    ☆、63第九审?白夜(四)
    引:
    丛嵘,拥有这个名字的男孩,可一点都没有一副从容的性子。
    他有个如此峥嵘的名字,也有不下于名字的倔脾气。从小到大,只要谁敢欺负他一点,丛嵘就会毫不犹豫地挥着拳头打上去。
    他出身不好,他家里贫穷,他是乡下来的孩子,可这都不是那些人欺可以任意其辱他的理由。
    每一次,只要那些小孩敢在他面前嘲笑他,丛嵘咧了咧牙,撸着衣袖就冲了上去。久而久之,班里的那些小恶霸们,也不敢对丛嵘出手,他们选择了另一方法,无视他。
    明明在同一个空间,明明每天都在一起上课,但是其他人都将丛嵘当做空气,毫不理睬。长而久之,在学校里丛嵘活得就像一个透明人。但是他不在乎,以他的牛脾气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就任人家搞孤立去吧,他丛小爷一个人也快活着呢。
    话所如此,却有一个人总是让丛嵘不得不在乎,甚至每每看到对方那软弱好欺的模样,他都会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和那群人一起上去揍他一顿。
    这个人就是徐明宇,与丛嵘一样是外地来的小孩,丛嵘看他不顺眼好久了。
    对于这个懦弱好欺,总是任由其他人嘲笑的“同类人”,丛嵘觉得无比的讨厌。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那个懦弱的徐明宇的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威廉端正地站在门口。
    时钟已经过了晚八点,但是王晨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威廉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对于殿下这一次难得的晚归,他有何感想?
    着急?不,一点都不急。
    身为这位年幼的候选人的辅佐,威廉最清楚王晨难以驯服的脾气,和时不时发生在他身上的意外事件。所以威廉觉得,对于王晨这次不经通报的晚归,他真的一点都不应该去担心。他相信殿下,已经能够处理好这些小问题。
    “威廉管家。”
    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周子慕淡淡开口,“你已经那么站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了,如果真的那么担心,不如亲自去寻他如何?”
    威廉转过身来,冷峻的脸庞一如既往地,毫无表情。
    “殿下在外有他的自由,我无须干涉。”
    “……”周子慕翻开报纸的下一页,不打算再去理睬这个自欺欺人的管家。
    他有时候真是不明白王晨和威廉的相处模式。说是主仆,但是有时候王晨却还得听从威廉的建议。说是亦师亦友,但是他们俩之间却没有那种气氛。威廉喜欢掌握王晨的一切行动,然而当王晨真的超出他控制了,这位魔物管家又是一副十分别扭的模样。像是既欣慰,又像是感叹?他这是什么意思,在玩魔王养成游戏吗?
    等了半个小时,把报纸全部翻完的周子慕抬头,看见威廉还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门口,他眉毛跳了跳,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一直都很想问,对于那位殿下,你究竟是怎么看的?”
    威廉转眸看向他。
    “众所周知,他不是实力最强的候选人,也不是最有靠山的候选人。如果没有你,他几乎没有机会登上王位。为何你就偏偏选择了他?”周子慕道:“殿下说你是一个利益至上的魔物。但我还真无法看出将筹码压在那位小殿□上,胜算在哪里?”
    “我想看他的选择。”威廉缓缓开口。“殿下并不算是纯正的魔物,他身上有人类的印迹,但他并不是人类。既非魔,也非人类。我想知道,这样一位候选人登上了王位,会对这个世界做出怎样的抉择?”
    “就这个原因?”周子慕皱眉,“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家殿下能不能登上王位还是一个问题。”
    威廉沉声道:“他可以。”
    如此沉着肯定的回答,似乎王晨登上王位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不由让周子慕觉得,威廉身上的谜团更多了。跟在王晨身后,这位魔物管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然而此刻,作为被他们两个讨论的魔物,王晨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他和姬玄按照那封信上写的地址,来到了见面的地点。不过两个魔物却没有出面,而是躲在暗处旁观。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小小的餐馆,就在一条旧街的拐角,再平常不过。而王晨和姬玄就守在暗处,用眼睛扫射着每一个进出这家小餐馆的人。
    柏飞跟在他们身后,实在是觉得有点丢脸。什么时候高贵的魔王候选人,竟然也要做这种地下工作了?刘涛跟在他们身后,倒是兴致勃勃。
    “老大,一定是那个人!那个人够猥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看右边路上的那个大肚子,靠,他竟然调戏美女,肯定有嫌疑!”
    如此这般,刘涛兴致高涨,将出入这条旧街的人都评论了个遍。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估计他很想抓几个亲自过来审问审问。柏飞对于他的聒噪已经感到十分疲惫,然而前面两位老大都没有发话,他能够说些什么呢?
    “来了。”王晨突然出声,盯着餐馆门口。
    一个穿着破旧的中年男子从餐馆里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好,似乎藏着一股火气。这人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会,便把手抄进裤子口袋里,向拐角走了出去。
    “为什么是他?”刘涛奇问。
    王晨敛眉,一副高深状道:“他在餐馆内坐了一个小时等人,但等的人却一直没来。他没有打电话联系对方,这说明他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而他最后离开时表情很暴躁,显然对于爽约的人十分不满。这种种条件都符合,岂不是很有嫌疑?”
    刘涛目瞪口呆,张大嘴。“老、老大,你好厉害!”
    王晨还没有来得及掀起嘴角,旁边的姬玄冷冷道了一句,“只不过是闻出了那个人类身上有鸡血的味道,废话那么多。”要知道魔物们的鼻子都很好使,警犬都比不上。
    “姬玄,有时候科学的解释能更让人类信服。”王晨道。
    “我不需要什么科学解释。”姬玄毫不给面子,跟在那人类身后离开。
    王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也只能也跟了上去。身后刘涛讪讪地问,“老大,你刚才那么多解释和姬玄说的,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听着就好。”
    三魔一人,跟在毫不知情的人类身后,很快就摸清楚了对方的家底。这个寄威胁信的嫌疑犯,住在条件并远远低于帝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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