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说钱家呢,怎么转眼就出事了?而且还要用到何老,是孙哥儿情况不好了?唐春明这才有机会逮着李峰问:“钱家谁出事了?怎么回事啊?”
    李峰拧着眉头,也不像动气的样子,看何老已经踏出了院子才回过头来跟唐春明说:“是钱得福出事了,他……”李峰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被狗蛋砍伤了,对了,小花呢,狗蛋人也不见了,我带小花去找找人看。”
    张秀惊得一屁股栽坐在凳子上,陈么么直接将针插到了自己手上,血珠都冒出来了,连忙低下头把指头送进嘴里,幸好没把血给染到衣服上,这才抬头看向李峰两口子。
    唐春明同样惊得鼓起了眼睛,狗蛋把他后爹砍伤了?!然后跑掉了?!
    “钱得福到底做了什么让狗蛋这么对付他?而且居然被一个孩子砍伤?”这汉子是不是也太没用了。而且他也发现了,虽然去年的时候狗蛋乖戾得很惹人厌,可自从孙哥儿的胎情况不好后,狗蛋那孩子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在村里惹过让人厌的事,原先不觉得,可有一次唐春明路上看到一个见了他就跑的小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就是狗蛋后,才发觉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跟原来闹得鸡飞狗跳的情况相比,后来真是太没存在感了,可见这孩子也是怕他阿母肚子的孩子出事,所以才安稳的吧。
    也就是说,这孩子其实也不算不懂事,如果正经地教导,还是能够教好的。
    可眼下怎就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先把找孩子吧,也不知道这小子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又往哪里跑了,如果找不回来……”李峰没说下去,所以还是先找人吧。
    唐春明在院子里叫了几声小花,小花就甩着尾巴从阿森睡觉的屋里窜了出来,原来是守着它小阿森主人呢,唐春明跟小花说了几句,小花就甩了甩尾巴跑到李峰身边用脑袋蹭蹭李峰的腿,李峰见怪不怪,摸摸它的头说:“走吧,我们出去看看,明哥儿你在家看着孩子吧。”就不用出去跑了。
    阿林也跑了出来,问阿母发生了什么,唐春明没跟他细说,这事没必要让阿林知道了,而且还把阿林拘在家里,可不想让阿林因为好奇跑去钱得福家里,虽不知那里的场面有多糟糕,但还是少见为妙。
    张秀回去找二毛了,唐春明带着阿林去看阿森,陈么么一个人留在院子继续做夏衫,叹了口气,自家的小子找哥儿,怎么也得要替他好好把关,否则真是一家子都不得安宁,就钱家的事情现在想想心里还发毛。
    再不喜欢钱得福一家,可出了事村里还是出动了不少人帮助他们家,帮着叫郎中,帮着找孩子,还帮着照顾那刚出生才几天的瘦小哥儿以及快哭死过去的孙哥儿。
    等到何老回来,胡郎中也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一屁股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坐下后就让明哥儿赶紧给他端碗绿豆汤过来。
    阿森一觉睡醒了,把过尿拉过屎后唐春明抱在手里,见状把阿森丢在两老面前的桌子上,去院子里井那边提放在井水里积着的绿豆汤。
    “阿林少喝点,阿森不准喝,你个小坏蛋!”拍了下伸出手的阿森,一把捞起他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才问两老:“那钱得福伤得很严重?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两老喝了小半碗绿豆汤才舒了口气,胡郎中呲牙咧嘴后怕地说:“可别说孩子小力气不大,那孩子真是狠啊,把钱得福的一只眼睛都给毁了,脸上还要留下疤痕了,就是他哥儿情况也不好,真是造孽!”
    唐春明听得倒抽了口气,难怪会把何老叫过去。何老到底见过大多的伤患,并没胡郎中这般大惊小怪,摇头笑道:“一个汉子留不留疤有什么要紧的,没看到我们峰小子也娶回了这么好一个哥儿,哈哈……”说着他自己也笑了,钱家那点事还入不了他的心,就是年纪这样小能这么狠是少有的。
    胡郎中被他说得一乐,心头的阴影也去了不少。唐春明嘴角抽抽,居然拿阿峰跟钱得福那样的相比,能比吗?
    两老虽然没有多事打探钱家的情况,可在他家的那些功夫也听到了一些隐约猜出一些情况,在院子里聊了起来,好像之所以出事根由还在钱得福那里,孙哥儿的身子情况见坏并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从生完孩子起就没好好养着,而且这哥儿说话也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肯定是钱得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是对孙哥儿,也可能是对狗蛋这孩子,不过以两老的眼光来判断,估计还是因为钱得福对孙哥儿做了什么才引得狗蛋下了那样的狠手。
    不过这都是猜测,当事人自己不说清楚谁也不知道事实真相如何。
    至于出外找人的李峰,也在半个时辰后带着小花回来了,看到大家都在院子里,摇头叹道:“看来这孩子故意不让人找着他的,小花追到了河边就失去了踪迹了,好像是顺着那条河往下游去了,村里有人顺着河往下去找了。”小花再机灵也是有限的,被河水一冲刷什么气味都没有了,所以他带着小花就回来了。
    “这孩子,”胡郎中摇摇头说道,“现在这情况还不如不找回来的好,就钱得福现在的样子,他和钱家人肯定不能饶过那孩子的,其实当初就不应该从秦家岭子带过来,留在秦家岭子过得再辛苦也比现在这样好。”现在想想钱得福脸上的伤还觉得}人。
    李峰站在那里想了想,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去寻找,以钱家如今的状况的确没这孩子的生存空间了,那个阿母根本护不了孩子。
    “还是先等去找的那些人的消息吧。”何老看出李峰的想法,提了一句。
    胡郎中歇了会儿也就走了,回自己的家吃晚饭。等李峰家里一块儿吃了晚饭后,出去找狗蛋的村民们才有一部分回转回来,路过李峰家门口跟他说了声,他们一路顺着找下去,也问了河两边遇到的旁村人,大家都没见过有孩子出现过,现在一部分人继续找下去,这一部分人先回来说下情况,顺便看看村里有没有发觉其他情况。
    这些回来的村民看上去并不是很有信心找到狗蛋,他们已经走出了老远都没发现丝毫踪迹,有些人还不放心地下水去搜了搜,可也一无所获,可这么长的河流,他们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下水把这条河给搜个遍。
    何老回屋休息去了,李峰和唐春明把两个孩子也哄睡着了。唐春明躺在炕上问:“阿峰你是不是能找到那孩子?是不是想去找那孩子?”
    李峰正背对着他翻找什么东西,听到这话回过头,坐到炕边伸出手摸了摸唐春明的脸说道:“我也不敢打保票说一定能找到,但不去找……”
    “既然想去就去吧,快去快回,”唐春明推这个汉子,除了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狗蛋接触外,他还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的,想了想又说,“可如果找到了要怎么处置?这钱家还能回得去?”
    “等找到那孩子听听他的意思吧,实在不行就送回秦家岭子,我想村里没多少人愿意为他们家出面的。”李峰说完起身,下定决心出去找一趟。那个孩子做的事情,也许让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处境,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何老挽救了他一把,他早就没了性命,他能有今日得益过许多人的帮助,想必那孩子也需要有人推一把吧,而且并不需要费自己多少力气。
    唐春明目送李峰离开,听着很浅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他的汉子,心其实挺软的。
    李峰这一走直到后半夜才回来,而唐春明早就撑不住呼呼睡去了,要说以李峰现在的实力,能为难住他的人在这附近可不多,所以唐春明没多少可担心的。倒是何老睡眠浅,李峰一回来他就惊动了,半夜爬起来问李峰情况如何。
    李峰摸了把脸都告诉了何老:“……他自己不愿意回我们村,也不愿意去秦家岭子,说要出去学本事,”说到这儿李峰轻笑了一下,“我怕把他人送去秦家岭子他再跑一次,那样可真没办法再把人找回来了,索性连夜送到了镇上容家的联络点。”
    “这样也好,那小子可够狠的,真没人管教,以后恐怕还有祸事。”这样的狠人放在庄户人家是不行的,说不定哪天就搞出人命来,亲眼看到钱得福脸上的伤和钱得福当时喊出的狠话,何老也觉得这小子的处理挺棘手的。而现在李峰把人送到容家那边,最后不是容家收留了就是送去赵王那边,两边多的是安排人的办法,有些地方也更适合这种狠人的生存。
    “嗯,那孩子就是个狼崽子。”把这孩子找着了李峰也松了口气,然后说,“何老你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下吧。”
    “你也是,别吵着孩子。”
    唐春明这个没心没肺一觉睡到天亮,从李峰的怀里醒过来看到眼前棱角分明的脸庞才想昨晚的事,顿时辶艘幌拢脑子也立即清醒过来。都不知道阿峰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肯定不会早,所以小心翼翼地爬出来想让李峰多睡一会儿,哪知他一动李峰就醒来了,看到唐春明的动作伸手就把人捞了过来,唐春明又跌进他的怀里,差点叫起来,这混蛋。
    不过怕把孩子吵醒,唐春明还是很老实地任李峰坏笑着揽住自己又重新躺下来,推了推他小声问:“昨晚怎样了?”
    李峰将昨夜跟何老说过的内容重述了一遍,不过更具体一些,毕竟回来的时候太晚了,不想耽搁何老的休息。
    他是在一个树林里找到那孩子,那孩子居然躲在一棵树上想等天亮了再继续赶路。狗蛋身上不仅带着伤,砍伤钱得福的时候毕竟他是一个孩子所以也被钱得福给伤到了,还有不少擦伤,脚上也起了血泡,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发热了。
    李峰庆幸幸好他把人找到了,否则就这个状况下去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当他把狗蛋从树上拎下来后这狼崽子对他又踢又踹,还想跑路,可在一个身手了得的成年人面前他的意图当然不能得逞,被制服后狗蛋尖叫着说不愿意跟他回去,说他恨钱得福,恨他阿母。
    狗蛋叫着叫着就哭了,李峰当时就猜这孩子不仅被钱得福伤到了,同时也被他阿母伤到了,所以小小年纪又是这般的倔性子才会表现得如此伤心。
    李峰当时只得坐下来耐心陪着他,等着哭完再跟他说话。其实之前在村里他就发现,这孩子会偷偷跟在他后面,但却不敢露面,一次两次的看那孩子也不是想干什么李峰也就由他去了,有时带大毛二毛在后山练武,也留意到这小子偷偷藏在边上看着,知道他心里恐怕也是羡慕的。
    所以当他听到这孩子说要学本事的时候并没惊讶,而且也觉得适合这狼孩子的心性。所以把他送到镇上去了,不过也给那边留了话,如果这小子想家了就送个信给他,他再把人接回来。
    “他也没说钱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对钱得福动刀子?”唐春明问道。
    “不肯说,恐怕这里面跟他阿母也有关系,所以才不想说吧。”李峰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明哥儿发顶上。在去镇上的路上那孩子蜷缩在他怀里睡迷糊了,嘴里喊叫的内容让他也知道,这孩子做了这些事也不是不怕的。
    “那晚上你出去回来有没有人发觉?”唐春明关心起这个问题。
    “放心吧,没有,惊风现在比以前还要警觉,找到那孩子还多亏了它。”李峰知道明哥儿担心什么,回道,这事也仅他们家三人知道,就连里正那边他也不会通知的,否则就怕里正一个心软说了出去,到时真让他们家里外不是人了。
    “那就好,我可不相信那家人。”
    白天,李峰照常跟村里人一起出外寻找。他昨晚将惊风的马蹄都用布给包了,所以动静极小,村口又都是泥地而非石板,声音更加传不出去的。
    连续几天,河两边都搜过了,水里也打捞了,要真是落了水,这个时候早就漂到水面上来了,水里没发现人反而让大家松了口气,他们就连秦家岭子都去了一趟,于是,秦家岭子也被惊动了,秦狗蛋还是有叔伯在那边的,可秦狗蛋从跟他阿母改嫁后根本就没在他们村里露过面,可以预见,秦家与孙哥儿之间还有一场纷争要发生,不管怎么说秦狗蛋都是秦家人,在孙哥儿手上不见了孙哥儿肯定要担上责任。
    而且,秦狗蛋名下还有几亩地呢,如今这地肯定不能再留在孙哥儿手里了,村里肯定会收回,如果哪天狗蛋再出现另说。
    至于钱家与秦家之间可能会发生的纠纷,村里人都没有理会。钱得福想要找秦家人算账那是他自己的事,反正平山村的村民都不会站在他一边为他对付秦家来人的。
    秦家来人态度也很强硬,那意思是说如果不是钱得福这个后爹虐待秦狗蛋,秦狗蛋会砍人?会跑路?他们还找钱得福要人呢!
    这事闹了近一个月才渐渐平息下来,就连张秀过来也不再提起狗蛋这孩子,或许不提就觉得这个孩子会在另一个地方活得好好的吧,虽然钱得福被砍得很惨,可村里人大部分还是同情狗蛋的,尤其是找不回来的情况下。
    这一个月,就连原本在村里撒欢的孩子都老实了许多,被吓到的,还有被家长严家管教的,拎着耳朵提醒不准往外跑,要听话什么的。
    唐春明也渐渐地被其他的事占住关注力,把狗蛋的事抛在了脑后。因为山上的野葡萄成熟了,数量还不少。
    做了一部分果酱送到县里,可与那山上整片的紫色葡萄相比,果酱只用了极少一部分野葡萄,剩下的要如何?
    怎么办?那就只能拿来做葡萄酒了。幸好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葡萄酒的,早从外面传进中原来了,与容h通信中对方也提到了大庆的葡萄酒情况,也就是说葡萄酒在大庆朝还是有销路的,容h保证过,只要品质好,他就包了。
    所以唐春明也早预备好了酿葡萄酒的酒坛,就是手法不太那么正宗,以前他自己倒是用家里长的葡萄自酿过葡萄酒,喝起来味道也不算太差,当然这是在他不会品酒的前提下得出的结果。可是有空间泉水加成,相信不会太差吧。
    葡萄酒是李峰带着大山几人在唐春明指导下完成的,也留了一小部分野葡萄送人,就连滕煜那边也送了,虽然个头小,但甜度还是足够的,否则唐春明也不敢拿来酿葡萄酒,他记得有一条就是和糖份有关的。
    至于容h和赵王那边,就只能送些做成的果酱过去了,葡萄送到他们那边早就烂透了。从搭上关系后,李峰家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记着送一份过去,如果那边喜欢那再接着送。
    等唐春明忙过这阵子眼看快要秋收了,才发觉钱家那边也安静得很。问了张秀,张秀才说,似乎连孙哥儿都放弃寻找自己的儿子了,现在就一心扑在那小哥儿身上还有侍候钱得福,看来还是想挽回钱得福的心。
    因为面上的伤钱得福也不再往外跑了,但在家里时常发脾气,可比张兰花在的时候脾气还要坏。不过如今不管大的还是小的,人都经不住他的打,所以时常摔东西。
    088
    一直没停下采摘的枸杞,最后的进账却是让唐春明都惊讶了,更不用说李峰了,这么个不起眼的野果子竟然赚头如此之大,真正出乎人的意料。而且山上在继续扩大种植面积,往后单这一项的收入就非常可观了,当初投入的几百两银子实在不足一提。
    因为去年秋天就移栽了并用心浇灌,所以枸杞的长势非常不错,枸杞果子不仅颗粒饱满,而且晾晒后颜色依旧鲜亮,品相非常的好。最后由何老推荐送到一个医馆高价出手,收入近百两银子,家里还留下了一小半自己吃和拿来送人。
    现在山上许多事情都是大山在带着村里的几个汉子做了,对照张长明的情形,李峰与唐春明商量了后也给了大山山上出产的同样份子,等将来果园丰收了,收入不见得会比全羊馆低。当然这个出产并没包括家畜,否则早超出了全羊馆的收入,那么些羊和鸡的收入现在才是大头。
    大山起初想要拒绝,他觉得他每个月下来都拿了不少工钱,还比以前去外面干活轻省,这个份子再拿了未免太多。不过后来李峰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接手,并向李峰保证,山上肯定会给他照看好的。
    最后,养鸡和养羊的几户人家,李峰与唐春明也给他们算了份子,虽然不多但也可以让他们更尽心一些。而且大山拿了份子虽然不会往外说,但时间一长如果被知晓了未免会产生一种心理对比,谁也不能保证利益会不会让人心产生变化。
    端午麦收的情景还在眼前,种麦子的人家还记得喷喷香的麦香味,转眼又到了秋收季节,现在家家户户更是磨刀霍霍准备杀向田里,酒坊里的一应工具都已经到位,里正笑得合不拢嘴,等着这些粮食下来酒坊可就能正式启动了。
    但凡种了高粱的人家,都第一时间先把高粱给收了,晒干后最先送入酒坊粮仓中储备起来,这才收其他的粮食和地里作物,这种热情高涨的情形让下乡来收税的衙役们很是不理解,以往秋收时庄户人家高兴归高兴,可轮到收税的时候还是很心痛,因为大半的粮食可是要被衙门里拉走的。
    而且今年,大部分人家都是备好了银两,而非同过去一样直接交粮食,这情景让衙役们赶紧把后来要赶来的车队叫停,否则来了也是白来。当然有些人隐约知道了平山村的情况,如今见了里正都笑眯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让里正和族老们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哈哈,这还不是得容家庇佑,如今这些粮食都已经有了去处,自然不能交给你们了,哈哈……”里正笑着解释了粮食的去处,即使衙役们有心想要强收粮食,可一听容家的名头就按捺下了心思,这平山村果真跟容家搭上了关系。
    容家自然也有人赶过来了,见到衙役们也亮了身份,更进一步证实了里正的话。那个别稍知内情的人就想到了上半年县里发生的事,上面虽然没详细透露下来,可那聪明的人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联系起来,当初要找平山村麻烦的几户人家不都被上面发话给整了,全都龟缩了起来。
    换句话说,他们这些衙役也该调整自己的态度了,可再不能将平山村当成其他的山村随意拿捏了。不过里正也是会做人的,衙役们留在平山村的时候好菜好酒地供着他们,走时还不让他们空着手,该打点的都打点到了。
    秋收时挣到钱的人家比端午的时候更多了,一些人家已经打算趁冬天还没到的时候赶紧把家里的房子给翻了,以前是手头紧张只好忍着点,可现在手里宽敞了些怎么也不能亏了自己不是?
    当然首要的任务是把酒坊里的酒给酿起来,这可是和全村人息息相关的大事。就算没占份子的人家也知道,只要酒坊正常运转酒水卖得好,往后他们就可以年年种高粱卖给酒坊,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更不用说那些占份子的人家了。
    里正还特地让人挑了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图一个吉兆,并且在酒坊外放了好一会儿的鞭炮,然后将唐春明请过来,由他来主持第一锅粮食的上炉蒸煮。
    “加水!”
    “添材!”
    “上蒸笼!”
    ……
    看边上一个个着急向锅里看的人,唐春明不禁笑道:“急什么急,酿酒本来就要有一个挺长的过程,就这么会儿能看出什么东西?都不嫌热的,赶紧出去吧。”
    这起初的步骤是最简单的,不过是把粮食给蒸得半熟,然后放凉了后绊入酒曲让它发酵,发酵的过程才尤其重要,特别是对温度的把握。
    “哈哈,是我们太心急了,都恨不得马上能看到酒水出来了。”里正大笑着带头走了出去,其他族老也是笑着摇头,都是经不住事啊。
    里正是挑了些人跟着唐春明一道学习酿酒的,这其中就有沈夫郎和张秀,王莫倒也想跟学呢,可如今他根本进不了酒坊,因为他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不论是张长明还是家里的长辈可都不敢让他动手的。这倒把张秀羡慕坏了,他自生了二毛后就一直没有怀胎的迹象,他倒是再想生一个呢,而且现在更不缺银子养孩子,眼馋得很。
    除了这两人,还有另外一个哥儿跟两个心细的汉子。唐春明早说了,不是谁跟了都能学得会学得精的,所以起初宁可多挑些人跟着学,到时从中挑出技艺更好的人接他的班。
    此刻,唐春明就是一个领头师傅,在这个年代,其实这样的师傅对学徒来说地位很高的,可唐春明都让他们免了那套做法,他自己都嫌累得慌,他们学好了自己以后也可以省事一点,而且学好了把酒酿好了他也是能享受到好处的。
    所以沈夫郎听了唐春明这话就打趣道:“这就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样的,可我们恨不得把你讲的那些东西都给领会了,以后咱也有吹牛皮的本事了。”
    “得了吧,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学会呢,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得好的。”张秀也笑道。
    “可外面不知多少羡慕我们能跟明哥儿学技术的人呢。”一个汉子笑道。
    “多试几次就好了,说不定很快你们也能自己带徒弟了。”唐春明鼓励道。
    这几人都没离开这屋子,屋里的灶台上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唐春明强调过必须如此,保证酿酒的屋子都够干净,否则脏东西会影响粮食发酵的过程进而影响酒水的品质。其实这所谓的脏东西就是细菌,当然说细菌没人会听得懂,但一说脏东西几人哪有不注重的,进了这些酿酒的屋子就连自己身上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唐春明自己家里的酒也开始酿造了,何老很乐意接下了大部分事情,又有李峰从旁帮忙,因为酿得少所以并不劳累,不过就是发酵时查看温度辛苦一点。
    唐春明就是彻底两头转了,尤其是村里的酒坊他不得不时刻盯着,别的师傅是恨不得把手里的技艺藏了再藏,可他却巴不得几个跟着学的人快点把本事都学了去,他还是喜欢当甩手掌柜啊。
    “不行,这温度有些高了,把火盆撤掉一个,把窗户打开通会儿风。”唐春明手一探就判断得出来,边上的人立即按照他的说法做。
    对于这手本事他也有点小得意,虽然在内力上他毫无寸近,但对于温度变化的判断力他敢说他能跟温度计相媲美了,手感十分地准确,随着空间跟着他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越加灵敏的。
    可对他来说很轻松的一件对旁人却不是了,唐春明也无法用语言把那种感觉表达出来,只得带着几个人一遍遍地去尝试手感,慢慢地手感锻炼出来。
    笨人有笨人的办法,而且几个人的吃苦精神让唐春明看了也很动容。他们用炉子烧了水,在唐春明判断出温度后他们就轮流用手试探水温,好尽早把这能力给掌握了。熟能生巧,他们也总会有一天能找对感觉。
    李峰也不清闲,能者多劳,里正给李峰派了一样差事,那就是帮着调|教一批年青力壮的汉子,以后这批汉子就担当村里与酒坊护卫的责任。
    这样的情形让唐春明很感慨,对照地球上的农村,这里的里正与宗族的力量更加强势,里正说出去的话很有执行力度,手里的权力也更大。他也没觉得这样有不好的地方,能使酒坊的运作更加顺利,防止外人的渗入。
    就在忙碌酒坊的事情的时候,容h再次再到平山村。
    这一次,他不同于上一次来得悄无声息,而是有些大张旗鼓的意味。当唐春明被人通知的时候匆匆赶过去一看,容h居然穿了一身官服,而他旁边站着的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汉子,身上明显穿的是县太爷的官服,对着容h的神情很是恭敬,再在他们身后,是一串的差汉子们还有随行的侍卫。
    看到唐春明出现,容h笑着朝他招招手。唐春明看到李峰也在旁边,对县太爷的神情不卑不亢的,心里的胆子也大了点,不过不敢像上次容h过来时与他相处时的随便,上前就冲着容h跟县太爷行了礼。
    还没等他的礼行完,就被容h一把拉起来,嘴里直说:“你跟我客气什么,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史大人,史大人,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唐夫郎,也是李峰大哥的夫郎。”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狗蛋的处置亲们会有些看法,我在想,等完结后是不是放上一章狗蛋的番外,在番外里把钱家没交待清楚的交待一下,就是狗蛋为什么会动手的原因。另外,有关上章出现的秦家,可能有人会觉得秦家态度过于强硬,其实秦家为什么会强硬,因为秦家也怕钱家找上他们赔钱啊,而且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地收回头,以前不是不想收,可就孙哥儿那副性子也没办法提。。。
    089战事
    县太爷史大人对平山村的动作早有耳闻,而且容h跟这边确定买卖关系后就已经托人在史大人面前提了一下。这位县太爷出身官宦之家,按理来说无需对容h这样的商户之家在意,但也正是因为官宦之家的出身,他却不敢在容h面前拿大的,惹了容h没关系,可一旦被容h背后的赵王记住,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可哭。
    容h暗示过,平山村里的有些东西是赵王指名要的。也正因此,当有人想要插手平山村时,不管是不是和赵王点名要的东西有没有关系,史大人都赶紧地让人出手制止。那位殿下虽然一直表现得病病歪歪的,可他却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人物,多少人想巴结上赵王,可赵王对此根本不屑一顾,却不料最后接了容家抛出的橄榄枝。
    赵王如果知道史大人的这番心语,也许心情不错的话会告诉他实情,不是他赵王看中的,而是他的皇兄急需要容h献上的家产啊,所以你们这些人还是少打些主意老实给他皇兄做牛做马的好,他皇兄最看中忠心又勤恳的臣子了。
    至于曾经的武将李峰,史大人也是后来有所耳闻,没办法,平山村是需要重点关照的对象,总要把平山村有些什么人物弄弄清楚吧,这一查就查到了李峰这位曾经的参将,史大人捏了把汗,论品级这位可是在他之上,虽然文官与武官之间时常要闹些矛盾,但平白地史大人也不会去得罪一个曾经的武将,谁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物,或许跟赵王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史大人是个谨慎的人,所以对容h这个常被人瞧不起的哥儿态度都很恭敬,现在见了唐春明也没有摆架子,而是很温和地与他说着话,还不忘照顾一边的里正,关切地询问如今平山村的状况,比如今年交税的情况,衙门里有没有欺上瞒下压榨百姓的事情出现,比如村里孤寡老人的安置,并且还问了同来的夫子学堂的情况,真是面面俱到。
    县太爷很温和亲切,可里正依旧压力极大,小心措辞回答县太爷的问题,并不时暗暗地擦擦头上的汗,内心又暗暗地自豪,以往他何时有过被县太爷接见的机会。
    “听说唐夫郎在酿酒上是一把好手,如今酒坊也已开始酿酒,不如让史某也去开开眼界吧。”史大人和气地说道。
    “这等小小手艺哪里入得了大人的眼,草民就献丑了,两位大人这边请。”唐春明谦虚道,让容h跟县太爷走在前面。
    唐春明走在后面拿眼神瞧向李峰,而李峰也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哥儿看过来忙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在他眼里,自己的哥儿无疑最优秀,怎么做都没错的。而里正看了看镇定的李峰两口子,再次伸手用袖子擦擦了额头的汗,然后高高兴兴地跟上去。
    路两边的村民见到县太爷都下跪行礼,这礼节让唐春明滴汗,幸好之前见礼时还没跪下去就被容h一把托起,两辈子加起来也就给他老爹跪过,貌似上次赵王来时也没下跪,他是不是太胆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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