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陌生,仿佛和他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过交集,怎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杀掉一个人呢?
    杀的是什么人呢?自己为什么要杀他呢?小志心里琢磨着。他爬到水塔边,依着水泥壁,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他坐了下来。吹过来一阵风,地上的狗尾巴草随风摆动,像是摇动的钟摆,小志眼珠子忽啊忽啊地随着左右摇动。
    这单纯的景象,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引导着小志的大脑不停地闪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画面一闪即过,难以把握,就像黑夜里倏地一下闪过的光亮,知道它的存在,却又无法看清模样。
    小志的脑袋开始微微发胀了,他眨眨眼,努力要看清那些画面是什么,可脑子一清醒过来,就又只剩下摇晃的狗尾巴草了。
    好像是个烧砖的窑洞,小志心里想着,他站起身来,那些细微的线索,像本能一样,带着他绕着水塔转起了圈子。
    水塔西面的不远处的小坡上,果然有个洞口,因为常年不用,早就被杂草遮蔽了洞口。现在那些草杂乱无章地躺在地上,又说明前不久刚刚被人破坏过。
    小志走了过去,尝试着拨开草丛钻进去,里面是个空旷的空间,以前烧砖用的,顶上空的,直接可以看到蓝天,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了。
    小志仰起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再往前走两步,却一脚踏空,跌进了一个井洞里。
    小志坐到了地上,还好底下是松软的泥土,没有跌伤。他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攀着井壁要爬上去,刚上两步,就滑了下来。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小志有点急了,他被困在了这个陷阱里。
    “有人吗?”小志绝望地喊道。
    刘从严接到消息是上午十点三十五分,恰好他正在值班室,林场保卫科的人打来的。他们场里的一个人,上山圈野兔,被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打了,照体貌特征描述,很像王小志,现在嫌疑人奔着东山上去了。
    看来带照片的协查通告还是很有效的,刚刚发下去没多一会儿,就有收获,还是群众的力量大啊。
    刘从严赶紧调集周围的警力赶往东山,把几条路全都封锁起来。他领头带着几个人,从主干道爬上去。
    路上,照专家的分析,这王小志很可能是回作案现场来了,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这种人的逻辑和常人不太一样,你说他傻吧,他的生活逻辑有时候比你还清晰,比你还知道红烧肉比咸菜好吃,你说他不傻吧,他又往往会跟一些我们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较劲儿,比方说虐杀流浪猫,又比方说,那个保姆跟他讲杀猫是要偿命的,他会深信不疑。怎么形容呢,他就像台信号不好的收录机,指不准什么时候就跳台了,判若两人。”专家解释道。
    刘从严听完后,总结出来一点,这小子就是个聪明的笨蛋,和精神病差不远,可又比普通的傻子难对付得多。
    他不敢懈怠,爬上半山坡,离那个窑洞还距离五十米的地方,就把枪掏了出来。
    “抓活的!”他压着嗓子喊了一句。
    刘从严一边喊,一边弯着腰朝着洞口奔去。洞口边的茅草,有被踩过的新鲜痕迹――他果然回来了。他到了洞口,左手往身后一挥,示意大伙停下来,手指还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周围安静了下来,刘从严听着里面的动静,似乎没什么响动,等了一会儿,他率先钻了进去。
    进了空旷的窑洞,没有发现王小志的踪影,但地上有一排脚印,看样子是滑进了窑洞边缘处,一个废弃储物井。
    刘从严一阵窃喜,上次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勘查过现场,那井有五米多深,四壁光滑,掉进去想要爬上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趴在地上,侧耳听,果然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声。刘从严转过头,让大家包围过去,然后匍匐过去。
    随着一点点地接近井沿,刘从严的心也越来越紧张,似乎都能够嗅得到他的味道了,他伸出右手把枪握在手里。
    “有人吗?”可能是刘从严还是闹出了动静,井下的人竟然叫了一句。
    刘从严听着不对。
    “有人吗?”对方又叫了一声。
    刘从严赶紧把头探了过去。
    “不许动!”
    井底下的人抬起头,看到黑色的枪口,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狼狈地看着刘从严,怯生生地说:“救――救我!”
    是个四十多岁的村妇。
    村妇被拉上来之后心有余悸,缓了老半天才搞清楚来的这群是警察,不是歹徒。
    “我家那边有块萝卜地,”她手指了指南边,说道,“我去地里干活,路过窑洞,听见里面有人叫救命,就进来了。”
    刘从严打量了她一番,看穿着,和她所说的身份相符,井边还有把锄头,看来她并没有说谎。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他拉上来,刚拉上来打了个照面,突然就觉得这个小孩很眼熟,盯着他看了两眼,他就一下子把我撞到井里去了。”村妇委屈地说道。
    “大概多久以前的事儿?”
    “半个小时吧,我也说不清,反正应该是不久之前。”
    问完话,刘从严出了窑洞,心情有点沮丧,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但起码有线索了,这说明王小志现在还在城里,前两次让他跑了只是运气,只要再出现,抓到他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杨东今天的运气不错,有个大老板往碗里丢了十块钱,看上去像是个万元户,他心情也不错,做完一轮表演,喝了一口水,蹲在地上吸旱烟。
    就在他们卖艺处不远的地方,还坐着一个跑江湖的人。那人不卖艺,一张椅子、一张桌,身后挂了一面旗,黑字白底,八卦图案赫然中间,上面写着:占卜算卦。
    和别的算命者不同,桌子上还多了一个玩意儿,是个鸟笼,笼子里关着一个会说话的八哥。桌子前站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求他掐算。
    杨东认出了那个算命的。前两天,他背着玉兰,偷摸着去算过一卦,算命说得很准,而且当杨东把女儿的事情跟他描述了之后,他还给了些听上去“玄之又玄”的忠告。
    杨东不是不信,是不敢信,他说的破解玉兰眼病问题的方法太吓人。趁着休息,他让玉兰别走,自己过去再聊两句。
    玉兰点点头,兀自在地上玩着小石子,过了一会儿,转过头去,发现杨东和算命的,还有那个中年聊得起劲,又过了一会儿,杨东焦灼地回到玉兰身边。
    玉兰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玉兰讨个没趣,也就没再深究下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走过来的一群中学生。那群学生估计是坐火车去郊游的,穿着校服,三三两两地结伴走进候车大厅。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女儿显得很失落。
    杨东知道她的心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本应该上学的年纪,却因为身体的障碍,不得不跟着他这个半老头子走南闯北地卖艺,实在是委屈她了。
    早知道就不把她生下来了,杨东总是愧疚地这样想。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女儿年纪还很小,将来怎么办是个大问题。每次女儿管他叫“怕”,就像一把尖刀刺进了心脏。
    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在杨东看来,她就是脑袋出问题了,不管是看医生,还是风水先生,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就算把自己的脑袋换上去给她,也是愿意的――总比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好。
    杨东站起身来,擦拭着已经被拆卸下来的铡刀架子。
    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架脑袋的木墩和上面的铡刀通过一系列的简单机关联系在一起,杨东绳子一拉,木墩会及时往下陷,等到铡刀落下的时候,女儿的脑袋已经落进凹槽里了。
    虽说只差着千分之一秒,可这也是此术的价值所在。记不清是从哪一代传下来的了,杨东祖上就靠着这“千分之一秒”繁衍下来。
    他像一个缜密的工程师,逐一检查其中的部件,差错必然是出不得的,否则人命关天。弹簧好像有点松,杨东皱了皱眉头,用手指扣进去,弹簧像个蚂蚱似的突然蹦了出来,在地上跳了几下,然后落到了边上草丛里。
    杨东走了两步,捏起那条粘着草叶子的弹簧,看了看,没把它装回去,去新买一条吧,防患于未然。
    “玉兰,”杨东叫着女儿的名字,“收拾箱子。”
    “干吗?”
    “我们去车站旁的五金店,我去买条弹簧。”
    被唤作玉兰的女孩抬头望了望刺眼的太阳,“怕,我不想去了,你一个人去吧,怕,我想吃包子。”
    天确实热了点儿,杨东擦擦脑子上渗出来的汗,“还是去吧,”他坚持着,“买完弹簧,爸给你买包子。”
    杨东不想让玉兰一个人待在火车站,站里的纠察时不时地会出来驱赶他们,昨天还看见几个流浪儿和乞丐被押上一辆警车,不知道带到哪儿去了。玉兰一个人,杨东不放心,而且更吓人的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听边上卖梨的大婶说,现在市里出了个杀人犯,专门杀十几岁的小女孩。
    “脑袋都没了,被切成了两半,还有一个据说长了条狗尾巴,”那大婶脸上全是褶子,像是刻满了传说,“都说这不是人干的!”
    “不是人干的?那是什么?”周围的人问着。
    “妖呗,咱们这城市啊,解放前就是荒山野岭,到处都是坟头,解放军来了之后,才铲平造的楼,修的马路。”
    杨东在一旁听着笑笑,但无风不起浪,终归还是小心点好。
    “你昨天没听说吗?这城里有妖怪出来吃人,你跟着爸爸一块去。”杨东拿大婶的话出来吓唬女儿。
    玉兰被杨东催促得有些不耐烦,但也没法子,嘟着嘴站起身来。她转过头,吓了一跳,看见木箱子后面站了一个男孩,看模样很熟悉的样子。
    杨东也直起了腰,顺着玉兰的凝滞住的视线望过去,wujiuerbook这不就是上次的那小子吗?
    杨东走过去,冲他挥挥手,“走吧,没吃的,别在这儿瞎晃悠了,等会儿戴红箍的来了把你带走。”
    男孩一脸污渍,像是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似的。
    “饿!”他说。
    杨东叹了一口气,转头望望四周,值班的纠察没出来,他想了想,“那你们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去买包子。”
    玉兰有个伴儿,杨东放心了许多,他也不想背着沉重的箱子跑来跑去。
    杨东在五金店里买了弹簧,又添了把螺丝刀,然后到边上的包子铺买包子。他要了8个肉包子,分成三份,往回走去。
    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告示,杨东什么也没看见,就瞟见了下面用粗笔写的:奖金3000元。
    乖乖,什么人值三千块钱?杨东脚步停了停,告示上是说本市出了个杀人犯,在逃,专门以小女孩为对象。看来那卖梨的大婶不是胡扯。
    他接着往下看,右下角还贴着一个嫌疑犯的照片,是人不是妖嘛。
    杨东看着照片,刚要走的脚步挪不动了,这人好像见过,他歪着脑袋辨认,打印出来的照片不是很清晰,就只是个脸型轮廓。杨东看着看着,猛然呆住了!
    杨东被吓得不轻,转过身来,赶紧朝着广场奔去。到了之后,看见玉兰安然地坐在箱子上,杨东心踏实了一点儿,“人呢?”
    “谁?”
    “就是刚刚要饭的那个!”
    “哦,他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往哪儿去了?”杨东抬起头四处张望。
    “就前一脚走的,”玉兰指了一方向,“他好像脑子不正常,莫名其妙一下子就跑了。”
    杨东顺着玉兰的指向望过去,一个瘦弱的影子一闪即过。
    “怎么了?”周围脸熟的小贩看见这边的动静,问道。
    “我看见――”杨东话说到一半,眼珠子一转,突然改变主意了,“哦,没什么!”
    他弯下腰收拾家伙,“快,把东西收拾好,咱们走。”杨东对玉兰说。
    第六章 活体斩首
    阿中坐在林涵的对面,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林涵靠在少年宫后院操场的单杠上,脚下放着旅行包。
    “蒋光头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阿中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把头仰起来看着太阳。
    “能肯定是陈剑那边的人干的吗?”
    “估计八九不离十,当时在场的认出来了,其中好几个都是四码头的,在游戏厅见过。”
    林涵撸撸额头,被那帮小子盯上,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怎么会被发现的?保密措施一直做得很好,怎么就被他们发现是我们干的了?”
    “我也不知道。”阿中很恼火,一个劲儿地用脚跟跺着地,扬起一阵灰尘。
    “估摸着就是哪个人喝酒的时候,吹大了,把这事儿漏出去的,当初的时候,早就跟你说,别出去炫,别出去炫,现在好了。”
    “我可从来没瞎吹过,”阿中申辩道,“现在怎么办?”隔了一会儿,又说,“如果陈剑就是害苏巧的家伙,倒也罢了,可现在你又说,苏巧不是他杀的,是你们小区那个虐猫的小孩搞的,我都被你整晕了。”
    林涵点了一根烟,不说话,隔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哪知道会出现这情况,警察把我们那几栋楼都跑遍了,找那个叫王小志的小子,显然是有把握,才敢这么做的。”
    “现在怎么办?”阿中又问了一遍。
    林涵喷了一口烟,“这两天你小心点儿,我去趟省城,回来之后我问我爸要点钱,你先出去躲一阵。”
    阿中走后,林涵蹲在操场上感觉轻飘飘的,就像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刘莎刚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等到警察拿着王小志的通缉公告,一家家找上门,找到自己家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仇人一直都在眼前晃着。
    这一大圈绕的!想当初阿中要揍小志的时候,还拦着他,想想真是滑稽,到头来,自己无意当中一直在护着那个杀人犯。林涵越想越气愤,心里暗暗地说:别让我碰上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又胡乱琢磨了半个多小时,林涵拎起包,走到大堂里,老王已经等着了,闻到林涵身上的烟味儿,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可嘴巴动了动,只讲了句,“出发吧。”
    从本市到省城,坐火车只要一个半小时,而且二十分钟一趟,很方便。坐在火车上,老王又开始絮絮叨叨了,“我说你上次的成绩单,我也看到了,数学是考了十四分,读书估计是够呛,所以你要把握这次机会,也别太紧张,照你的实力,正常发挥得个名次回来不成问题……”
    林涵点点头。说实话,他还是蛮喜欢老王的。老王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简直就是把林涵当自己的儿子看。当然骂起他来也毫不见外。
    不过骂归骂,骂完了之后,一罐八宝粥就递上来了。
    1993年的时候,物质虽说不匮乏,但也绝谈不上丰富,方便面还是那种五毛钱一包的北京牌,里面的调料包搁的是胡椒粉。可见老王对林涵是下了血本的。
    林涵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却一点也不轻松,苏巧的死,陈剑的报复,王小志身在何处?这些问题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与此相比,即将到来的比赛反而是最让人感到轻松的。
    省城的火车站要比本市大几倍,广场中央还竖着伟人的雕塑,从气势上一下子就让林涵向往不已。出了站,老王带着他坐了一辆公交车,到了省师范大学,明天开始的舞蹈比赛就在学校的礼堂举行。他们在学校招待所开了两间房,放好行李,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就回房了。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看场地。”老王叮嘱林涵说。
    门刚开了一条缝,小志顺势就侧了进去。关上门后,胡晓还特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才回到客厅。
    “你怎么现在来?爸爸马上就要回家了。”
    小志弯腰喘着粗气,累得说不出话来,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你想起来了?”胡菲问。
    小志摇摇头,“你把你以前画的画,再拿给我看看。”
    胡菲愣了一下,“什么?”
    “就是你说你脑子里会经常冒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画面。”
    看见小志严肃的样子,胡菲也紧张了起来,她赶紧从书架上把一沓画取了下来,摊在桌子上。
    小志匆匆忙忙地翻看着,一下子就把“狗尾巴少女和头上萦绕着蝴蝶、蜜蜂”的两张抽了出来。
    “怎么了?”
    小志看看她,“你说你还有一幅画没画,因为你觉得不舒服,是不是两个人的,他们的脑袋都被割下来,安到对方的身上了?”
    胡菲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听火车站一个卖艺的小姑娘说的。”
    “什么?”
    “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什么呀?”胡菲彻底被搞糊涂了。
    “满城的人都在传,死了四个,一个被安了狗尾巴,一个脑子里放了蝴蝶、蜜蜂,另两个脑袋被割下来,都跟你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一模一样。”
    听完小志的话,胡晓、胡菲俩姐妹一下子就傻眼了。
    刘从严背手绕着菜场转了一圈,看了看今天蔬菜的价格,猪肉新不新鲜,还听相声似的听了两个泼妇一场别开生面的骂街,顿觉中国语言之丰富和生动。
    一个刑警队队长,沦落到上班时间在菜场闲逛,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王小志在东山消失之后,犹如一滴水滴进了大海,顿时又杳无音讯了。现在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其他的法子。刘从严每隔五分钟就要看看传呼机有没有信息,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
    他从菜场的另一个出口,和达子往电厂居民楼方向走去。进了小区,远远就看见蹲守的那两个躲在树荫里吃冰棍。
    “没发现吧!”
    “放心吧,刘哥,只要那小子回来,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把他钉在那儿。”
    刘从严笑笑,心里在想,这个王小志生命力居然超乎想象的顽强,晚上他睡哪儿,吃什么呢?
    正想着,小区大门口走进一男一女像是父女的两个外乡人。父亲背着木箱子,女儿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这个场面如此的熟悉,刘从严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两人在火车站见过。
    刘从严几个人都被父女俩奇怪的装扮吸引过去了,他们走进来几米,然后父亲和女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休息。
    男人点上了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可能是被站前派出所的纠察队赶出来的,刘从严想着,他把脸转了过来,和达子他们又聊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先是放学的孩子,紧接着是拎着菜骑自行车回来的大人,刘从严看看表,到了下班时间了。他把达子三人拉到角落,给行人让路,然后正说着轮换着去吃饭的事儿,就看见那对父女把箱子打开,正往外拿着一些木头架子。
    刘从严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那是干什么的?”
    达子瞟了一眼,“卖艺的吧,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把摊儿摆到这儿来了!”
    刘从严拍拍达子的肩膀,两个人走上前去。
    虽说不在闹市区,但正值下班人流高峰,男人把架子搭起来之后没多久,还是围过来不少人。刘从严听着他口中的吆喝,又看着比刘莎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命悬一线地在挣钱,唏嘘不已。
    他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让达子递了过去。
    吵闹声很快把小区里值班的联防队招来了,“怎么跑这儿摆摊儿来了,wujiuerbook这是居民区,赶紧走吧。”联防队的人比火车站纠察客气多了。
    “不摆了,不摆了。”男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就边上坐会儿,坐会儿就走。”
    联防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收拾,周围的人一边闲聊着他们的手艺,一边散去。看着人慢慢离开,男人放下手上的活儿,问联防队,“我看着咱们这是有个通缉犯是吧?”
    刘从严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他没作声,靠近两步侧耳听着。
    “什么意思?”联防队上下打量着男人,问道。
    “没啥意思,没啥意思,”男人赶忙解释道,他从屁股口袋掏出一张从墙上扒下来的公告,“我就是问问。”他指指公告上的照片,“这奖金怎么算啊?”
    “提供线索就有奖金。”联防队笑了,心想这对父女还真是到处想着法子挣钱啊。
    “有多少?”
    “五百吧。”
    男人接着问:“不是说有三千吗?”
    “三千?三千那是得活捉他!怎么着,你能抓着他?”联防队打趣道,“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你要想挣这钱,那可得抓紧了,哈哈哈!”
    男人也跟着嘿嘿傻笑,低着头不再问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志啃着从胡晓家带出来的饼干,缩在天台的水箱后面,一动不敢动。这个时间段最危险,下班的人络绎不绝,马路上、楼梯里到处都是眼睛。对面的窗户内一盏盏灯现在也已经亮了起来,厨房冒出了烟、阳台上有人晒着衣服……
    简直就像是被重重包围着,他一抬头,没准就会被人发现。可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还是深深地吸引着小志的好奇心。
    怎么会那么吵呢?小志想,他喝了一口同样从胡晓家带出来的水,心里痒痒的。
    他歪过脑袋,把头伸出水箱的掩护,这个角度没人看得到他。小志把饼干和水放在一边,匍匐着身子,爬到天台的边上。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小志对自己说,他慢慢抬起头,露出眼睛往楼下望去。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在用个铡刀架子表演杂技。
    怎么是他们?
    小志认出来了,这不正是给自己包子吃的父女吗?他们身边围了不少人,而且把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反而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躲在楼顶上的小志了。
    小志看了一会儿,没啥兴趣,又慢慢地爬回了水箱后面,顺带再看一眼对面的楼墙。他不指望胡晓、胡菲今天就给他发信号,即使有收获,这个时候他们的爸妈也应该回家了吧。
    他耐心地坐在水箱后面,等着天黑。
    过了一会儿,楼下安静了下来,应该是那对父女收摊儿了。最后一丝阳光很快就要落到山下去了,这时突然传来熟悉的“砰砰”声。
    小志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转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台上的那个小门,果然有人在底下开门,小门被支起了一个角度,露出了一小节人字梯,一个陌生男人爬了上来。
    是个男的,穿着蓝色工作服。小志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来。
    那个男人爬上来之后,对底下说:“你别上来了,把桶递给我,我一个人弄弄就可以了。”
    是两个清理水箱的师傅。小志顿时被逼上了绝境。这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情况,那师傅接过底下传上来的塑料桶,一步一步朝着水箱走来。
    小志靠着墙躲在水箱的背面,不敢动,也不敢探头出去张望,只能凭耳朵去听。师傅走到了水箱边,和小志就近在咫尺。
    那边传来了钥匙稀里哗啦的声音,应该是从一串中找出了一把,然后是开锁的声音,水箱被打开了。师傅在塑料桶里翻着什么,拿出一块净水用的玩意儿,扑通一声丢进了水箱里。这个工作很简单,紧接着师傅给水箱上了锁,收拾收拾塑料桶,看样子是要走了。
    有惊无险,小志想。可那边迟迟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听见师傅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漏水了?”
    小志想起来,这水箱确实是在往外渗水,前两天他还接过水喝呢。这下完了。
    正准备走的师傅,蹲下身来,沿着水箱壁摸过来,一下子就来到了小志的侧面,再转一个弯就看到他了。该怎么说呢?小志拳头紧紧地握起来。就在这时,没爬上来的那个在底下喊:“你快点,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像在漏水!”
    “漏水?严重不?”
    “严重倒不严重,就是得封一下。”
    “那也要等明天了,明天再说吧,你什么工具都没带。”底下的师傅催促道。
    说得也是,师傅晃晃脑袋,停下了脚步,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了。
    真的是好险,还差个半米,他就转过来了,小志这时候才发现后背已经紧张得湿透了。等着他们下了楼,小志慢慢地摸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志在天台上睡了一夜,晨光微露就醒了过来。有两只鸽子停在不远处,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一边咕咕叫着。小志一转身,它们吓了一跳,几步蹦到天台边上,“扑哧”一下飞走了。
    小志像昨天一样坐在水箱边,嚼了口袋里最后两块饼干,焦急而又无奈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大伙又都去上班了,他再爬出来,选好一个位置,看着对面的墙壁。
    似乎是为了消减小志的焦急,没等多久,胡晓的信号就出现了。小志知道,那是妹妹胡菲有了收获。
    这个想法也是胡菲琢磨出来的,既然她能够将杀人现场在脑海中重现,那么小志与其在外面乱晃寻找记忆,不如等着胡菲的脑子里再次浮现杀人场面,有了这个线索,wujiueгbook小志岂不是更有机会接近真相?
    她发来信息,说明那些画面又出现了。小志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们,见到她们离自己洗脱嫌疑就更近了一步。
    他跑到出口,用力拉着小门上的把手,小门咯噔动了一小下,然后就拉不动了,小志换了个角度,仍然没反应。
    怎么回事儿?小志两只手全都把上去,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依旧毫无收获。
    眼看着谜底就要揭晓了,却出了意外,小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天台上的出口,被昨天的两个师傅锁上了。
    音乐一停,老王就难掩喜悦之情,她在舞台一侧等着林涵下来,嘴里不停嘟囔着:“有戏,有戏。”
    林涵自己的感觉也不错,前面的表现韵律把握得很好,几个关键动作也完成得很出色,而且就之前出场的几个人来看,林涵的基本功显然比他们要扎实得多。
    老王把林涵拉到边上的座位,看接下来的演出。去少年宫的那个舞蹈老师,果然坐在评委席上,而且还是靠中的位置,显然是有一点分量了。
    有好几次,她转过头来,看见林涵认出她了,还朝他笑笑。林涵心中也就更有把握了。最后几个学生表演完,已经下午四点多钟,老王带着林涵出了学校的礼堂,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们回到招待所,林涵以为要走,没想到老王退了房,让他在前厅坐一会儿,自己冒着雨出去了。林涵也不知道她去哪儿。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林涵犯烟瘾,走出招待所,躲在角落里点起了一根烟。
    要是苏巧知道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林涵总是会想到她,原本应该高兴的事儿,却总是附带着这份遗憾。那个该死的王小志,现在不知道抓没抓到,在自己去北京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到好消息。
    要是让我先碰到他,决不会饶过他,林涵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雨渐渐大了起来,风也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了伞,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涵的视野。是老王,她没带伞,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弯腰藏在怀里,防止被雨淋湿。
    地上滑,老王踉踉跄跄地往前小跑着,缩着的身子像一片树叶在风雨中,她却不是回招待所,而是进了学校的大门。
    她是要去哪儿啊?
    林涵吸了一口烟,转眼间就明白过来,老王手上好像是捧着一包礼盒,她这是要去送礼啊。为了保证林涵能够入围,老王可谓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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