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儿,别怪父亲骂你,你这次差点让荆州再度陷入战火之中了。”
    前任荆州牧王睿治理荆州毫无成色,在黄巾军的动乱之下,荆州内部盗贼宗贼四起,孙坚在长沙虎视眈眈,袁术在南阳与孙坚谋合,其野心简直路人皆知。刘表单骑入荆州之后,凭借蔡家和蒯家两家大力支持,这才平复州内匪患让各郡臣服。后来孙坚因讨伐董卓,被刘表年前截断南归长沙的道路,不得不返回豫章郡。
    刘表进入荆州半年以来,匪患大部分已经平定,刘琦之前的一系列做法引起了荆州七大世家的不满,刘表当着两家人这样做也是不得不为,否则刘表危矣。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刘琦诚恳的认错道。
    “不。你并没有做错,汉家子弟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认错。”刘表一口打断刘琦的话,道:“你的所作所为让父亲很欣慰,让你担任义阳郡郡守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在刘表看来,两三个月的郡守任期,让刘琦迅速成长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大丈夫。虽然在他看来刘琦依旧稚嫩得很,但已经不失其年轻时候的风范了。
    “琦儿,敢作敢为,勇于承担才是我刘表的好儿子!”刘表语重心长地道:“今日所受之辱希望我们父子谨记在心,日后定然让他们百倍奉还。”
    “是!”刘琦郑重的应声道,“父亲,除去蒯氏等大族之外,蔡家动机不良,不得不防。”
    方才蔡瑁一切造作的行为,父子俩看在眼里,至于后面的请求出征袁术,不过是蔡瑁想得到更多兵权的借口而已。
    刘表心知肚明,说道:“蔡家打的什么算盘为父我一清二楚,但是平定荆州匪患他们出力甚大,若是此刻除去他们必定是让各大豪族寒心。毕竟形势比我们强,为父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平衡两家势力,再从中取利,稳固我们的势力。”
    “琦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着,刘表就要查看刘琦包扎得很严重的手臂,刘琦轻声道:“父亲不必担心,这都是皮外伤来的。目的就是做给这些豺狼之心的世家看的,这都多亏了庞季先生出了这条计策。”
    刘琦见刘表一脸的不放心,心中暖意阵阵,边说边拆绷带,伤口上早已结疤了。刘表这才松下一口气,问道:“这是怎么得来的?”
    “与袁老贼交战时伤到的,父亲真的不用担心。”
    刘表笑道:“男儿哪能没几刀伤痕呢?但是要记住,不能力敌就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顿了一会,又道:“庞季的确是个人才,能言善辩,荆州匪患大部分都是靠他和蒯氏兄弟帮助才得以平定。”
    “恐怕也是因此受到蔡家排挤,父亲为保护他才不得不将其降职吧。”刘琦听出了其中意味,问道:“父亲,如今水军尽在蔡家手中,终究难安……”
    刘表冷冷一哼,打断刘琦的说话,道:“荆州三军分别为步军、骑军、水军,其中步军为文聘所管,马军乃是蒯家所管一半,另一半乃是为父手里,水军因一直是蔡家操练并统领,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夺回。”
    “若是真的找到好机会,你以为为父会放过他?”刘表再一次重重的一哼,道:“琦儿有以光武皇帝自比,为父十分欣慰。有些事情你还看得不够透彻,不过我儿你大可放心,你想做什么大方去做,天塌下来有父亲替你顶着。为父十多年来对不起你们母子俩,但现在就由父亲替你铺开大道吧。”
    “父亲!”刘琦感受到刘表的巨大关爱和决心,不由得感动热泪盈眶地道。
    刘表对于刘琦的期望从来不少,这是第一次如此郑重承诺:“提升子孝职位,我儿不要简单的以为是安抚世家豪族的一种手段,更重要的是制衡日益强大的蔡家。至于庞季,为父另有安排。他们素有才干,又看不起蔡家所为,我儿可要与他们多多来往。”
    “是。”刘琦献宝似的说道:“父亲大人也许不知道,子孝先生已经认孩儿为主了。”
    “哈哈哈!”刘表闻言豪迈一笑,道:“不愧是我刘景升的儿子,看来为父小看你了。哈哈,如此一来,为父倒要改观一下子孝先生和庞季二人的任命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会,刘表接着询问道:“我儿,依你之见,南阳郡何时能够收复?”南阳郡即使被刘表分出十二县,但依旧是荆州最为庞大的一个郡,袁术驻扎在南阳宛城,犹如肉中刺一样让两父子感到巨大的压力和不安。
    刘琦沉吟了一会,道:“义阳郡除了王叔那数千精锐,其他多是新兵并不适合迅猛速攻。况且日前郡内才平复袁老贼匪患,实在兴不起太大的攻防战,袁老贼同样如此。不过,两月来袁术老贼被孩儿连番破坏,如今粮食不足,损兵折将。秋收之后或者根本不用秋收后孩儿敢以性命担保,必将收复南阳。”
    刘表眼神一亮,道:“此话当真?”
    “父亲请放心,孩儿说的出做得到。”刘琦斩钉折铁的回道。
    “好!”刘表大为赞赏的看了看刘琦,道:“等这边事情一了,你就可以去攻伐南阳了。到时候,为父就等我儿的好消息了。”
    刘琦一愣:“等什么事?”他以为只是过来受一下父亲的责骂就可以返回义阳郡,没想到刘表却说还有事情处理。
    刘表哈哈一笑,既算是解释又算是教育一般地道:“我琦儿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部署收复南阳郡之事了?如果琦儿单纯这么认为就是让你回来为父身边责骂一顿,为父大可让庞季或者子孝先生就可以了,何必大费周章。”
    刘琦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刘表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我儿还是太年轻了。光武皇帝因何起家,进而取得天下光兴大汉,琦儿知道吗?”
    “宗族?”
    刘表点点头,道:“看来你母亲对你的教导教育丝毫不落下。光武皇帝就是靠着宗族起家,且不论是否是外姓宗族或者本家宗族,他脱离不了这个事实。天下虽说是贫苦百姓最多,但是掌握实权的却是宗族豪强啊。为父为何让荀文若代任郡守,一方面是因为我儿已经私底下认他为老师,另一方面却是考虑他的宗族名望。”
    “度田令乃是好事,但琦儿你想过光武皇帝当初实行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那是大权在握的时候,我们父子俩现在不说大权,就连兵权都握不全,那能够实行他呢?何况,太祖光武皇帝即使实行度田令也遭受了很大的抗拒,后来杀了那些抗命的豪族和官吏才能得以稳定。”
    刘琦若有所悟:“父亲是要孩儿整合世家力量,利用他们?”
    “这仅仅是一方面。”刘表叹了口气,道:“世家豪族是不能够消灭的,只能制衡。这次留下你的主要目的是让你结识一些世家之人,更好了解他们便于日后管辖。除了蔡家一系,其他豪族虽然也有某些心思,但总的来说是投靠为父的。”
    “比如掌握马军一半实权的蒯家?”
    “不错。”刘表解释道:“只要有我在,蒯家就不会反。而我儿你在义阳郡,地处中原,世家比之荆州更为繁多强大,不得不利用荀氏来进行威慑或者是制衡,这样才牢固。”
    至此,刘琦终于明白刘表留下他的深意了。蒯家和江夏黄氏分支都是忠心与刘表,留下刘琦目的就是让他交好这两家,以达到荀彧在义阳郡的目的一样。
    “孩儿明白了。”刘琦郑重地回道。
    “你明白就好,有些事情为父说多你也很难明白,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其中意思。”刘表又道:“身为我刘景升的儿子,怎能连一些祖辈的事迹都不知道呢?为父已经安排一些老师给你,让你跟他们多学习。”
    “全凭父亲安排。”
    “呵呵。”刘表呵呵一笑,拉着刘琦的手道:“这几个月来,我儿的确是成长了不少。不知道琦儿对现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刘琦略一思索,接着说道:“父亲,现在中原北方群豪各自争夺,无暇南顾,正是我们稳固自身的好机会。”
    “嗯。我儿说的不错,除了袁术死盯着不放外,确实没有多少人能够阻挡我们父子俩稳固自身。”
    刘琦却是不这么认为,说道:“父亲,别忘了还有三个人值得注意。”
    刘表笑意盈盈,佯作惊讶的问道:“哦?都说说看。”
    “益州刘焉刘君郎、交州士燮士威彦与豫章太守吴景姊夫孙坚孙文台。”
    刘表赞赏的看了一眼刘琦,示意刘琦继续说下去。
    “刘君朗自从入蜀以来,断绝栈道以求自保,屡有称王之心,手下川蜀谋士猛将无数,不可小觑。”刘琦遥指交州,道:“士燮一族经营交州多年,深得当地山越等支持,士燮有虎狼之心,屡次派兵骚扰桂阳武陵等郡,亦是不可小觑。”
    “至于孙文台,此人不除更是父亲一患。”刘琦没有丝毫的停顿,道:“素闻孙破虏有勇有谋,将士用命,又得袁术资助,如今在豫章郡虎视眈眈,长沙等郡必将陷入他之兵锋矣。”
    “哈哈哈!”今晚估计是刘表数年来笑的次数和笑得最为畅怀的一夜,听到刘琦能够清楚认识到周遭的虎狼,让他不禁老怀大慰:“我儿能够如此清楚认识到内忧外患,居安思危。不错,我刘景升有琦儿无憾矣。”
    接着他又抛出一个问题,道:“这三个人首先发难将会是谁?我儿又将如何做呢?”
    “士燮虽有虎狼之心,但兵少将少,暂时不足为虑。以我之见必是孙文台,父亲与他有隙,他必定会报复,并且孙家一向对荆州图谋不轨。”说到这里,刘琦忍不住忧色道:“孩儿最为担心的就是有人里应外合,这样长沙郡将危矣。”
    刘表越看刘琦越喜爱,听到刘琦这样说,不由地道:“这一点为父考虑过,定让他有来无回,我而不必担心。”
    屋子外边天色渐晚,刘表看了看刘琦,道:“天色也不早了,琦儿先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是,父亲。孩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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