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出人群对着杜父说道:“小人是赵家管事。”
    “赵管事,你说犬子谋害你家老爷可有证据?”杜父问。
    “我们都是证人。”老人沉稳回道。
    “你们亲眼所见?”杜父又问。
    老人摇头:“……那到没有。”
    “那何以为证?!”
    老人轻蔑地笑了笑:“我们不足以为证,那我们家老爷可以吧?”
    老人拍了拍手,一顶四人轿从远处慢慢走近,那正是赵天霸专用的轿子,可是赵天霸昨天已经死了,这件事没有谁比杜子钦更加清楚。他们在故弄什么玄虚?杜子钦勾着嘴角等待轿里的人下来。
    门帘被悬起,一个家丁从轿里扶出一个人来,那身形那长相正是赵天霸无疑。赵天霸显得很虚弱,额头上绑着厚厚的绑带,被人搀扶着跌跌闯闯地走了出来。他死死地盯着杜子钦,带着恨意狠狠地说道:“杜子钦,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的确没想到!昨天赵天霸的脑袋就在杜子钦的面前被紫衣拍成了肉泥,他看得真真切切。而从他引诱赵天霸进入小巷到他死之前,巷子里没有其他人,而那种情况下,紫衣也没有那个本事在他面前把人调包。
    那!赵天霸为什么还活着!
    赵天霸慢慢移过视线,看着杜父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我带着几个手下巡视产业,走到一处的时候,杜子钦站在旁边的巷子里叫住我,说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不疑有他就跟着去了。谁知道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痛下杀手,把我那几个手下打成重伤。他正准备对我动手的时候,我被一个高人所救。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巷子里,他已经不知去向。可怜我的那几个手下,就那样死掉了。”
    的确是赵天霸本人,如果是旁人冒充他,纵然知道是杜子钦下的手,也不可能把细节猜得那么详细。
    “赵老板,你不觉得你的话里有矛盾的地方吗?”杜父皱着眉头问。
    赵天霸瞪着杜父,吼了起来:“有什么矛盾的?要杀我的就是你的宝贝儿子杜子钦!你说矛盾其实是想替他开脱吧!”
    “是矛盾还是开脱,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犬子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第二,你说你被高人所救,那为何又会‘醒来’,打昏你的人是谁?第三,既然一开始能将你的手下打成重伤,那杀他们也不难,为何等你醒来后才发现他们死了?”杜父一字一句直指重点,这些都牵扯到紫衣,赵天霸连紫衣的面都没见到,自然答不上来。
    “这个……”
    杜父将手背在身后,腰板挺得笔直:“这件事疑点重重,轻易下定结论实为不妥。”
    “那就放任你们自家人查自家人,无限制地拖下去?”赵天霸虽然回答不上那几个问题,但是这不妨碍他认定杜子钦就是凶手这件事。
    杜父叹了一口气说:“十天,十天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十天破一个案子给足了赵天霸面子,他笑了笑:“那就等杜大人的好消息了。”
    赵家的人6续离去,杜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子钦,只问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杜子钦被关进了牢房,这是在他拒不回答任何问题下的无奈选择。犯人是自己的亲身儿子,杜父为此急白了头发,杜子钦也不想自己的父亲难过,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不怕承认杀人,承认后,是杀是关是流放他都不在乎,但是那以后呢?
    赵天霸还活着,他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灭他杜家满门,谁来阻止他!
    即使是最好的一间牢房也不能和自己的房间相比,杜子钦躺在冰冷的床上睡不着觉。半夜的某一个时候,牢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响,杜子钦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漆黑的牢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杜子钦只能靠着声音辨别出动静是在他的牢门外面。有人站在那里,并且打开了他的牢门。
    “是我。”一个声音响起。
    杜子钦放下心来。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阵微弱的光芒,慢慢放大,直到能看到紫衣那张妖孽的脸。被握在紫衣手里的是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即使在宝物无数的空间里,这也是一个珍品。
    紫衣不但从空间里离开了,还带走了幕的收藏??
    “想问什么尽管问。”紫衣坐到杜子钦的身边,大方地说道。
    “为了离开空间,你和幕少爷做了什么交易?”杜子钦说。
    紫衣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如果你刚才问‘为什么我没有杀赵天霸?’‘为什么要骗你?’之类的问题,我转身就会走,今后都不会再管你了。”
    那些问题代表着怀疑,如果杜子钦连这点的信任都不能给他,紫衣觉得他们之间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你是白痴吗?”杜子钦直白地问。
    紫衣不怒反笑,在杜子钦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是我糊涂了,我就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
    “你肩膀上的伤是我门派独有的招式,那个打伤你的人是我徒孙级别的人。当年我和幕离开以后,我门派的势力就被朝廷全部吸收了,他们现在全部都是朝廷中人,主管暗杀这类事情。”
    赵天霸一个小地方的商人怎么会和朝廷的暗杀势力扯上关系?活了两世,有些事情补上最后的一块拼图就完整了。
    赵天霸是一个商人,他能在这里站稳脚步就能在其他地方站稳脚步,实在不需要为了恩怨去杀害朝廷命官。要灭杜家的是朝廷,事情的起因还是李寡妇一家。被丈夫背叛的心高气傲的公主要斩草除根,于是李寡妇死了;势力强大的家族要保全他们的后代,于是李宝儿被接走了;公主无法再伤害李宝儿,于是帮助过李家的杜家就成了怒火发泄的对象;这种夹缝中的事,自然不能把自己牵扯其中,于是就有了赵天霸。
    杜家何其无辜!
    “你说最后为你们报仇的人是李宝儿,但是,你看现在的李宝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紫衣继续问道。
    杜子钦慢慢摇头。李宝儿并不是真的傻子,经历过这一系列的巨变后,他成了历史上一个极占重量的人。这种人旁人无法改变他的命运,即使改变了,历史也会通过其他途径修复。
    为了成就李宝儿,杜家的灭亡是注定的,赵天霸现在也死不了!
    78轮转(十五)
    再次见到杜父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地点依旧是在县衙的大牢里面。杜父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母亲说你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读书,准备秋试。”
    杜母现在怀有身孕,实在不宜为其他的事情劳心。杜子钦扑通一声跪在杜父面前,低下头道:“孩儿不孝。”
    杜父深深地看着他,悲痛地说:“可是秋试之后,你还能回来吗?”
    “我……”杜子钦刚吐出一个字,一股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让他不能言语。
    什么都不做,却只会陷入以前的轮回中,但是开始动作却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要怎样做才能让杜家摆脱灭门的命运?谁都不能给他答案。
    “都说知子莫若父,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样陌生?我不知道你竟然会武功,你告诉我,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在赵天霸面前,杜父尚能找到三条疑点,但是扪心自问,为什么赵天霸就认定了是他杜子钦?为什么杜子钦会突然有了武功?这件事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如果真是杜子钦杀的人,身为县令和父亲的他应该怎么做?
    “不是。”杜子钦抬起头坚定地说,“我想杀的人只有赵天霸。”
    原本因为前一句话而放下心来的杜父,被后面的这一句气得说不出话来。犯罪后死不悔改的人,他见了不少,从来没想过其中一个会是他儿子。
    杜父指着杜子钦,半响后才气愤地问:“原因呢?”
    “因为他该杀!”杜子钦咬紧牙说道。
    “为什么?”杜父大吼道。
    “因为……”
    因为什么原因?赵天霸在将来会灭了杜家?已经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杜子钦很清楚赵天霸只是一把行动的刀,幕后之人是那个远在天边的公主,就连历史也是为了成就一个李宝儿。杜家注定灭亡,杀不杀赵天霸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不甘心啊!这个杜家不是旁人,而是痛爱他的父母,以及现在还没出生的弟弟!
    杜子钦突然安静了下来,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事情还没发生,他还有机会!
    “父亲,如果我说赵天霸死有余辜,您会信吗?”杜子钦问。
    “证据呢?”
    杜子钦慢慢地摇了摇头,恳求道:“现在还没有证据,等找到证据,一切事情都晚了。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是您儿子,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杜父思考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您还记得在街口摆馄饨摊的李寡妇吧?当年她未婚怀孕,被父兄赶了出来。”
    杜父点了点头,脸上闪过几分疑惑:“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所有事情的起因,因为她当初遇到的男人其实是萧王爷!”
    “大胆!”萧王爷三个字刚出口,杜父便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压低了声音怒斥道,“你可知萧王爷是什么身份?他和吟香公主夫妻情深,且由得你胡言乱语!”
    “是啊。”杜子钦惨淡一笑,“萧家手握兵权,圣上为拉拢他们赐予亲王身份,还将最喜爱的公主嫁给了萧王爷,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如果不顺畅,就表示圣上和萧家背后的势力有了冲突,这点我自然知道。但是,萧王爷也是一个人,不是他应该喜欢谁就真的能喜欢上谁的。后来萧王爷去世,圣上以萧家无后的理由想收回萧家的权利,事实上却有一个李宝儿。”
    “这……”杜父慌了神,他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县令,这种影响到国家运势的事情不是他处理得了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圣上和萧家都知道了李宝儿的存在,圣上要在萧家接回李宝儿之前杀他,但是又不能让萧家的人察觉到,于是挑中了赵天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放火烧死李寡妇,而李宝儿会……”
    “老爷!不好了!”突来的声音打断了杜子钦的话。一个仆人一脸焦急地冲进大牢里,大叫着,“夫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流了好多血,现在肚子疼得很厉害,您快去看看吧!”
    杜父脸色大变,顿时其他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对着杜子钦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再说’便冲冲离去。
    杜子钦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历史有其必然性,如果强硬地去改变就会受到惩罚,在决定说出真相的时候,杜子钦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只限于自己,而不是无辜的母亲以及弟弟。
    “不会的,不会的……”杜子钦喃喃低语,他的弟弟会出生的,从一个皱皮猴子长成一个白嫩嫩的婴儿,不会还没出生就死掉的。
    杜子钦不安地等待着消息,每一秒显得格外漫长。只有每次送饭的人带来一点不明确的消息,夫人疼得昏了过去,血还没有止住,大夫说有流产的迹象。每一个、每一个都是坏消息,就像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在他面前狰狞地警告着。
    放过他们吧!我再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了。无数次地,杜子钦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或许祈祷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之后的时间里,杜母好转的消息不断传来。最后,疲倦不堪的杜父再次都进牢房对杜子钦说道:“出来吧,好好梳洗一番去见你的娘亲。”
    “他们都安好吧?”杜子钦忐忑地问。
    “有惊无险。”
    杜子钦奔出牢房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回头看了看杜父问:“赵天霸的事情……”
    杜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赵家在郊外的乱坟岗找到了一具尸体,身形和你相似,怀里还有一张你的面具,他们认出那人是和他们有仇的一个江湖人士,于是认定是那人行凶和你无关。”
    有那个本事这样轻描淡写把事情扭曲到这个地步的人除了紫衣不做其他人选,也难怪这些日子不见他的踪影。
    “这件事和……有关?”杜父迟疑地问。
    没有说出口的名字,是忌惮着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真实。杜子钦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的朋友。那件事还是让我们处理吧!”
    杜父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当子女遇到危险,而自己不能帮上忙的时候,父母才意识到自己老了。
    杜母躺在床上刚刚醒来,丫环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药,见杜子钦进来,杜母眼睛一亮,趁机要打发丫环离开。那碗药还剩了大半,丫环为难地看了看杜子钦,杜子钦顺势接过药碗说:“你出去吧,我来喂她。”
    杜母佯怒道:“逆子。”
    “良药苦口。”杜子钦盛满一汤勺药,递到杜母的嘴边。
    “可是真的很苦啊!”杜母哭丧着脸说。
    那药还是滚烫的,散发着奇怪的味道。都是药,在很久的以后却可以浓缩成一小颗,让病人少受很多罪。想到这里,杜子钦放下药碗宠溺地说:“那就算了吧。”
    如了杜母的愿,她却不自在起来,看了看杜子钦欲言又止。
    “娘,我们离开这里吧。”
    “嗯?为什么?”杜母问。
    在不说出真相的情况下,怎么让生活得好好的一家人决定搬家呢?杜子钦低下头,语带含糊地说:“我害怕。”
    杜母摸了摸杜子钦的脑袋,笑道:“傻瓜。真要出意外,在哪里都会出,以后我会小心的。”
    不是这件事!不是这件事!杜子钦在心里大叫着,却不能说出口。
    杜家少爷谋杀赵天霸,被杜县令抓进大牢,后来又发现是有人易容这件事在小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等杜子钦再次出现的时候,颜和松了一口气。
    “你动手之前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颜和担心地问。
    杜子钦苦涩地笑了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啊!”颜和叹道,“人多一点,总会找到办法的。”
    杜子钦摇了摇头:“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那可未必。”
    颜和的话让已经快覆灭的希望又重新点燃,杜子钦睁大眼睛激动地问道:“你有办法?”
    “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我不敢随便给你提出主意。但是,在这个时代里最聪明的是另一个人,他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颜和说的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a,他会帮忙吗?”杜子钦和a只接触过一次,这一次就让他体会到了a的恐怖之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上一次他和a最后是不欢而散的。
    “会!”颜和肯定地说,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假装普通人过了那么久,他一定已经无聊到顶点了。”
    “没错!”a踏进房门正好听到了颜和的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笑道,“小颜和就和我见过一次面,没想到这样地了解我。”
    “我真希望我不了解你。”颜和讽刺地说。
    a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环顾四周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
    “你以为还有谁?”颜和顿了一下问。
    “我说的是幕啊!小颜和以为我说的是谁?”a意味深长地反问。
    僵持的局面自然是因为一直不见人影的楚言,a和颜和僵持着,直到紫衣从a的身后走出,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见面就是为了争论这些吗?”
    对a的存在、颜和的存在,紫衣没有半点的意外,还仿佛已经完全融入进去的模样。只是走到杜子钦身边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以后再和你算账。”
    79轮转(十六)
    颜和、杜子钦、紫衣,a的视线一一在他们的脸上扫过,径直坐到了他们对面:“听说你们有事情要找我帮忙?什么事情?”
    杜子钦和颜和的眼光同时看向紫衣,紫衣耸了耸肩:“你们自己说不是更清楚一点吗?”
    也就是说a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跟着来了,是出于自信还是不在乎?可能两者都有吧!杜子钦轻咳两声将所有事情缓缓道来,杜家的灭门惨案、和李家母子的牵扯、赵天霸的死而复生、以及想要告知真相的后果。
    a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先解决直接对象,失败后转而釜底抽薪,大致方向没错,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了?”
    “继续?”杜子钦沮丧地垂下头,“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只要我稍微透露一点事实,历史就会对我的家人做出惩罚,我不能冒这个险。”
    a轻笑了一声,你也就到这里的意思表达无疑。但是,没人在这个时候反驳,他们都找不到其他的办法。就连颜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无法周全所有。
    “透露的就一定要是事实吗?”a反问道,“如果有一个人会死掉,你说成两个人就不算透露事实,历史能拿你怎么办?”
    仿若晴天霹雳,眼前迷茫的道路因为a的一句话而得见踪影。为什么他只想到真相,没想到真相还可以继续往后延伸。杜子钦看向a,仿佛看见了真正的希望:“你的意思是……”
    “皇帝的人马比萧家早一步找到李宝儿,但是李宝儿的身份无意中被泄露出去,只要萧家的人一踏进这个镇就会知道李宝儿被皇帝带走的消息。为了在解决李宝儿的同时杜绝后患,皇帝以瘟疫为由将整个镇封锁起来,全部杀尽!”惊人的语言缓缓从a的嘴里说出。
    杜子钦猛地站了起来呵斥道:“太荒谬了!天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a用眼角扫了他一眼,讽刺的笑容挂在嘴角:“你回来以后读了不少的圣贤书吧,都忘记了杜家是怎么灭门的了?”
    杜家是赵天霸所杀,同时也是天子默许,这一点杜子钦从来没有忘记,但是……
    “一家人和一镇人怎么可能一样?”
    “对于一国人来说,一家人和一镇人就是一样。”a淡淡地说。
    杜子钦哑口无言,颜和用眼神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a说道:“继续说下去吧,你后面还有什么安排。”
    “屠城这个真相太震惊,自然需要一些‘证据’来让人相信,有什么比皇帝的密旨更有效的?”a说着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紫衣。
    紫衣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指望我。我的那个徒孙效忠朝廷已久,我这突然冒出来的同门,让他‘说服’赵天霸放弃复仇可以,让他背叛朝廷是万万不能的。”
    a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听说这次赵天霸的仇人是易容后才下的手,江湖中真的有易容这件事吗?”
    “流传得那么厉害自然有点根据。”
    “你能做得几成?”a问。
    “九。”紫衣说得颇为得意。
    但是能做到九成的人,一开始却回答得那么不确定,明显是在忽悠人。a不再理他,直接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一开始就说出‘真相’,没凭没据你父亲肯定不会相信,好在中间还有李家火灾的事情发生。你回去以后透露李宝儿要死的事情,等李家火宅一起,你父亲差不多就信了大半,但是这时候无论他怎么问你,你也不要告诉他消息的来源,他越急就越容易相信屠城的事情。这时候你再让他知道你和京城某人的关系,适当地让他看到证据,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他就会任你摆布。”
    一步一步,完全是针对杜父设下的局,只要顺着这个计划想一想,杜子钦就仿佛看到了杜家脱身的可能性。而且完全避开了历史的规则,用另一个方法让历史走上原定的路线。这就是a,让楚言和颜和跨越时空也要捉拿的罪犯,太可怕了!
    “李寡妇……”杜子钦迟疑地开口了,“你不是认了她当姐姐吗?你会救她吗?”
    如果是他的话,多救一个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杜子钦不由地抱了几分希望。
    a笑了一下,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谁知道呢?”
    “剩下就没有我们的事情了,”a站起来对着颜和说道,“要不要出去逛逛?”
    和a出去逛逛,怎么想都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颜和皱了皱眉说:“好。”
    古代的小镇,风景和空气都比现代要好得多,也没有太多的人,淡雅得如同一幅画。a和颜和一前一后地走着,一个轻快一个凝重,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不认识一般。
    a很有目的性,从客栈出来就直奔另一处的酒楼,这里有远近闻名的醉香鱼,点上了满满一桌的菜,a才说了第一句话:“你请客。”
    “为什么?”颜和问。
    “我现在是一个馄饨摊上的小工,穷得很!”a随意地说,他现在真的像一个逮到机会出来海吃一顿的小帮工,和之前出谋划策的模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他的态度会根据他对持的人以及他抱有的目的而改变的。
    颜和摇头说:“你在杜子钦面前筹划着什么?”
    a无奈地笑了笑:“为什么我一定是要筹划什么?难道我不能单纯地讨厌一个人吗?”
    “你讨厌杜子钦?”颜和问。
    “不,我讨厌的是紫衣。”a摇头回答,“一个人最开始懂事的时候会崇拜强大的人,那时候认为的强大需要用别人的性命来证明,衣袖挥挥杀死几万人才是帅气。等长大了,发现自己只能用性命证明别人的强大,于是开始畏惧、,用道德的遮羞布掩盖自己的害怕,并把那段最真实的阶段定为中二时期。”
    “有极少的人,他们生来就属于用别人性命证明自己的人。他们中有人会一直真实下去,也有人会向现实妥协,不变的是他们会相互排斥。比如说我、比如说紫衣、比如说……楚言。”
    颜和一直皱着眉头听着a异于常人的想法,直到听到楚言的名字:“楚言和你们不一样!”
    “越强大的超能力,就有越苛刻的限制条件,但是楚言的能力几乎没有。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抽空一整个城市的空气。他和我们不一样的是,在他‘中二时期’开始之前就被禁锢在道德常理之下,真可怜!”a摇着头,仿佛很惋惜的模样。
    颜和压下怒气,他还没有忘记不能让a知道楚言也在这个时代这件事,过多地谈论楚言,只会让a起疑心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处于中二时期了?”颜和意有所指地问。
    a哽住了,中二时期可不是一个褒义的词语,是与不是都不是好答案。a想了想说:“我一直处于无聊的时期。”
    “超能力带给我的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东西,在我的眼里,每一个人都是透明的,他们的考虑、他们的矛盾、他们最后要做的决定,我都一清二楚。身边的每一个每一个都这样,每一天都太无聊了。”
    颜和顿了一下,真诚地建议道:“你可以去死一死。”
    “脑的超能力多难得,死了多可惜。”a笑着回答。
    “不将能力用在正途,活着是可恨!”
    “那你为何不杀我?”a反问。
    颜和猛地握紧拳头,他突然发现他的确没有了杀a的念头。诚然,他的确是想a死掉,但潜意识里觉得a不会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希望他死在楚言手里,甚至无法想象a被抓回现代关起来的模样,a如果要死也应该是超乎人意料的方式。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颜和郁闷了。
    a叹了一口气说:“不想杀我,就让我活着吧!现在难得找到一个看不透的傻子,我暂时还不想死。”
    话题到此为止,热腾腾地饭菜端上桌子,a开始猛吃起来,吃完以后,a就离开了。
    回想起来,这次和a说了不少的话题,对a这个人貌似了解了一些,却又看到更多的迷。颜和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变故突生。先是一匹马突然受惊冲着颜和直充过来,凭着灵巧的身手勉强躲过,一个花盆从旁边二楼的阳台上掉落下来,时间、地点都恰到好处。后继无力的颜和眼看着花瓶就要砸到自己的头顶,一阵风吹过,沉重的花盆突然转了一个角度,落在了颜和的前方。
    “楚言。”颜和叫道。
    隐藏在暗处的人走了出来,后怕地把人环抱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你一直跟着我?”颜和问。
    楚言点了点头说:“你又被a牵着走了。”
    “啊?”
    “一开始你是怀疑a另有目的的。”
    经楚言这么一说,颜和这才发现他怀疑还是怀疑,完全没有证实。
    颜和叹了一口气说:“果然比不过他。”
    楚言暗笑两声:“只要给你时间,你会想清楚的。”
    a的招数不外乎是用其他的话题来混淆别人的视听,引导别人往他设想的方向前进。但是这一点在楚言的眼里完全无效,a身上的颜色可以最直观地展现他的内心,那是一种混合了多种颜色后黏稠到凝固的黑色,这样的人决不可能控制自己的。
    80轮转(十七)
    “还活着?”轻挑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果然如此的味道,a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憋屈的男人,想了想又问道,“一点伤都没有?”
    “是。”男人懊悔地垂下头,愤愤不平地说,“如果用我的办法……”
    剩下的话语因a冰冷的眼光而停止,男人这才想起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杀手,并没有指责委托人的资格。
    a扔给男人一个小木盒子说道:“拿好你的钱离开,我的目的只是试探,你敢多事的话……”
    男人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沉甸甸的几锭金子,比其他的单子丰厚了不只十倍。
    “我现在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男人爽快地离开。
    要想保密,把男人杀掉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现在身边没有能动用的人,所以只能用钱财砸了。a转过身,意外地看到了李宝儿,他对周围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没有感觉,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洗青菜。
    深度的自闭又没有人引导,周围地人都把他当成傻子,只有a知道他一点也不傻,他只是很平常人不一样而已。a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刻意地瞒过他,一开始是觉得就算李宝儿知道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威胁,但是李宝儿的态度却让a有些意外,没有抵制、没有利用、连防备都没有。a对颜和说了那么多的话,只有那句‘难得找到一个看不透的傻子,我暂时还不想死’是真的。
    “小傻子,你不问刚才那个人是谁?我又在做什么吗?”a蹲到李宝儿的面前,开口逗他。
    没有任何的反应,a再接再厉地说道:“我在做很坏很坏的事情呢,你不想阻止我吗?阻止我能成为一个大英雄哦!”
    还是没有反应,李宝儿低着头认真而专注地洗着每一片菜叶。a细细地观察着他自语般地说:“看着现在的你,真难想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回到萧家,两年之内掌握兵权,为母亲为杜家报仇,不论是主谋还是从犯,每一个犯罪的人都没逃脱制裁。其中的胆量、心思哪里是现在的李宝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会是被穿了吧?”a好笑地戳着李宝儿的脑袋,想起现代那些无聊的穿越小说,“又或许,人啊,总要亲身痛过才会改变。希望那个时候,我还在你身边亲眼看到。”
    满脸的笑容,满满的恶意,并不是仇视谁,只是单纯地幸灾乐祸。就在a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原本一直没有反应的李宝儿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摆。
    “谁?”李宝儿的视线虽然依旧盯着洗菜盆是,但嘴里的确突出了这个字。
    a勾起嘴角,再有趣的人如果一直把他排除在外,他的兴趣也不会持续太久,如果有反应的话,李宝儿这个人加上他身后的大烂摊子,也足够让他玩一阵子的了。
    “宝儿,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a看着李宝儿,认真地说。
    愁云在杜家上空盘旋,就在杜子钦对杜父说他从京城朋友那里得来的消息以后,连弟弟的平安降生也不能抵消。单单一个消息,杜父是不会相信的,偏偏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指向这个事实。县城里突然来了不少的生面孔,好几次杜父路过李寡妇的馄饨摊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们。原本一直小麻烦不断的赵天霸变得异常地‘乖巧’,连着半个月都没出门了。作为一个忠君爱民的县令,杜父为难了。
    “我该怎样做?”杜父问。
    杜子钦垂下头给出一早就想好的答案:“父亲,我们离开吧!带着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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