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凶起来……”
    “哎别!”水静拦阻的话还是说晚了,怀里的虎子两眼圆瞪嘴巴一张,一股青色的火焰倏的射出,首当其中的就是淮戈飘在胸前的头发,转眼间就被烧著,空气中顿时可以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
    一群人都要愣一下才能反应过来,而淮戈的衣裳也已经起火了。
    水静的手掌划了一个圆弧,一团水球在他掌心凝聚,接著哗啦啦的扑溅在淮戈的身上,蔓延的火焰很快被水浇灭。
    淮戈看著水静,水静的手还维持著刚才的姿势,两人呆呆对峙。吐完火的虎子跳下地来,得意洋洋翘著尾巴,绕著淮戈转了一个圈儿,还得意的“吱吱”叫了两声。
    半晌,差不多神殿所有人都听到侧门处一声惊天怒吼:“我宰了你个小畜生!!!!!!!”
    扫地的杂役摇摇头:“虎子又闯祸了啊?”
    一旁给花剪枝的老花匠笑笑:“不打紧,反正说要宰它的人天天都有,它不还是活的好好儿的。”
    “对不住对不住,虎子它刚抱来没多久,还不是太听话。”水静一边让人张罗著给淮戈备水沐浴准备更换的衣物,一边一迭声的道歉:“淮戈哥哥你不要和它计较嘛,它出生才五个月呢,不懂事。那个,回来我揍它一顿,保证它下次不冲你撒野。”
    “好,让我把它皮剥了,我就不计较。”
    “行了,别说那些。”杨丹看著静静平卧在榻上的柔碧问水静:“他的情形怎麽样?”
    水静仔细查看了一下,皱著眉说:“不大好。”
    雪盗在一边趴著,紧张的看著他:“他不会死吧?”
    水静苦笑:“他又不是人……”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一时说漏了嘴……”雪盗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媚鬼嘛……”
    “啊,哦。”水静当然知道媚鬼是怎麽回事,但是杨丹简短的说:“没有那麽简单,他还被血鬼控制过一段时日,也吸过人血。”
    “嗯嗯。”水静摸摸鼻子:“之前呢?他从哪里来的?他没变鬼之前是什麽人?”
    “不知道,他自己也说不记得。”
    “真复杂。”水静顿了一下:“我得好好儿想想,怎麽处理最妥当。”他唤过内侍:“你到我房里,把左边靠墙第二个柜子第三层第一个小抽屉里的药瓶拿来,就是那个黑色陶瓶里装的。”
    杨丹转头问雪盗:“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你仔细的跟我说清楚。”
    雪盗咬著手指:“嗯,可是好多事情……”
    水静靠过来:“不要紧不要紧,我也挺爱听故事的,你慢慢的讲好了,讲的越详细越好。”
    淮戈换了衣服出来,他的头发被烧掉了一大截,好在人并没有受伤,沐浴完比刚才整齐得多,黑著一张脸进屋来。
    水静急忙站起来把椅子让他:“淮戈哥哥,你坐。”
    杨丹斜斜的瞥一眼,淮戈本来已经矮身,又一下子站直了,脸上扯出一点笑意思:“我不坐,静静你自己坐吧。”
    水静比小时候当然是经历多了,但是估计看人眼色这个他一辈子也不会有多深的体会,高高兴兴的自己又坐下了,一面催雪盗:“快说快说。”
    杨丹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但是最多的是轻松。
    那些事情,不管雪盗与柔碧经历了什麽事,那些也都已经过去,
    内侍很机灵,已经取药回来,水静把药丸从瓶中倒出,用水化了,雪盗拿过去喂柔碧服下。
    “那个,快说吧。”水静耐著性子等著,一脸盼望。
    雪盗坐回来,清清嗓子,想了想:“我得想想从哪里说起……”
    “从头说从头说。”水静期待的睁大了眼。
    雪盗说:“嗯,那真得从头说了。就从我和公子遇到柔碧的时候开始说吧,其实一开始我们没怎麽注意他的,但是後来公子说他和家中小弟有点象……”
    “嘎?”水静讶异的出声:“象我?象吗?哪里象?我怎麽看不出来?”
    淮戈忍不住喝斥他:“你别打岔……”又被杨丹斜一眼,下半句立刻软了调:“行不行……”
    雪盗只觉得有趣,这个高高在上的淮戈公子似乎谁也不服,但唯独一见到杨丹公子就软了骨架。
    这一段讲述异常漫长,雪盗终於说到了那天的变故。
    “那个臭女人闯进来要打要杀,把柔碧也伤了,我的手那会儿也断了,疼得我有点晕晕乎乎的。那个女人把我揪出门,一见太阳我就昏过去了。”
    这里是杨丹最为关注的一节,他追踪许久,却始终得不到雪盗的下落。
    “后来呢?”
    雪盗有些苦恼的说:“后来我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很小很黑的笼子里,笼子又浸在一个瓮里,半身都被淹著,不知道是些什麽水,一股刺鼻的味道。”
    杨丹忽然心中一动:“那水是不是有酸气?”
    雪盗连连点头,眼睛圆睁:“公子,你,你怎麽知道?”
    杨丹吁了口气,想起在那座诡异的山庄时,在柳冰房中闻到的咸酸气。他没有说出来,只说:“你接著说。”
    “嗯,我也没吃的喝的,就靠著公子替我打下的根底苦熬。瓮里也见不著光,不知道到底被关了多久,我觉得我快不成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想睡觉,后来就睡著了。”
    水静抢著问:“那后来呢?到底是谁抓你的?你们又为什麽和淮戈哥哥在一起?”
    雪盗一脸迷惘的说:“我不知道啊……我被晃醒的时候,就看到柔碧了。他带著我跑,后面有好几个厉害人物在追他,我脑子一直迷迷糊糊的,不过也知道他是在往上界逃。嗯,后来我们就遇到了淮戈公子,呃,我现在应该喊少主公子,嘻嘻,少主听说我是公子的人,就替我签了一封文书,我现在也算正经的羽族人了。踏入上界之后,那些追我们的家夥就都不见了,我想他们应该是畏惧少主吧。”
    水静有些失望:“唉呀,你这讲的……根本就让人不明白嘛!”
    杨丹也想著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真相,可是雪盗能说清的事情真的是太少了。
    他沈吟片刻,问水静:“静静,雪盗失踪之后我曾用鬼蝇找过他,可是怎麽也找不到。按说他活著,鬼蝇应该是可以……”
    水静不在意的挥挥手:“不用问啦,既然他说装在瓮中,又有酸液,那肯定是灵界中人玩的花招。那个瓮应该是冤鬼骨渣泥灰抹的,里面装的是朽身腐水,鬼蝇找不到也不奇怪。再说鬼蝇不是什麽多有用的东西,赶明我给你些好东西用。”
    侍从凑过来:“静公子,这都黄昏啦。您是回去用膳,还是就在这里用?”
    水静一拍脑门儿:“糟,我忘了件事。”急匆匆跳起身来,又对杨丹说:“哥,淮戈哥哥,你们自便,我吃完饭再过来。”
    跑了几步,又想起来,撮起嘴来打个呼哨,那个闯了祸的虎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跟著他一起走了。
    水静一路急跑,虎子蹿的很快,就在他脚前脚后紧跟著,后面内侍追著喊:“公子,公子,不要跑,小心跌倒!”
    跑过长桥是一片密密的竹林,凉风拂过,竹叶哗哗作响,如雨声,也如潮水。林梢传来叮叮咚咚的脆响,空灵而遥远,仿佛清溪流泉一样干净透澈的声音,在竹叶轻响的波涛中,仿佛潮汐前端跳跃滚动的浪花。
    水静身形慢下来,站住了脚,抬起头仔细聆听那林梢的声音。
    内侍追到跟前停下脚,水静回头问:“什麽时候挂上的?”
    “今天午后帝宫的匠人来了,说是已经做好了小公子要的东西,我就让他们按著公子的吩咐给拴好了。”
    水静脸上带著满足的微笑:“果然很好听。”
    放眼望去只是一片茂密的连绵的绿色,竹子的枝叶交织在一起,林间弥漫著淡淡的薄雾,看不见那些铜管木片和瓷盅都挂在什麽地方。只是那或远或近的,隐约而连绵的声响,让人神往迷醉。
    “哥哥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内侍笑著说:“祭神大人已经回来了,公子快进去吧。”
    “啊?”水静提起袍子拔脚就往里跑,内侍慌的又急忙追上去:“公子,公子,你不用跑,走著就好。”
    水静头上的玉冠有些歪斜,衣带也有些松散,两颊绯红,气喘吁吁的跑进门。水笙从屏风后走出来,水静一头扑了过去,直扎进他怀里。
    “哥哥哥哥,你听到我挂的风铃了吗?是不是很好听?我想了好久了,还去找王永乐商量到底要用什麽材料做风铃最好,想不到他干起活来真是挺快的,哥哥,你喜欢不喜欢?”
    水笙爱怜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很悦耳动听,我很喜欢。”
    水静顿时笑弯了眼,仿佛一只小猫般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腻声说:“那哥哥要给我奖励。”
    水笙纵容的微笑:“好,一定给。我听说淮戈来了?”
    “啊,对。”水静抬起头:“哥你还没见他呢,要不吃完饭我们一起过去。丹哥哥要找的人被淮戈哥哥一起带来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眨动,鼻尖上带著一层汗珠,脸颊红扑扑的象熟脆的苹果,身上透出一种清新蓬勃的好闻气息。水笙温柔的替他拭去汗滴,说:“你先把衣服换了,我们一起吃饭。”
    “嗯,”水静说:“我今天很想吃豆腐……”一边说一边两只眼还贼兮兮的往水笙身上溜。
    水笙面不改色:“我看单子上有一道火腿豆腐汤,你回来多喝一些。”
    调戏无果,水静咬著粉嫩嫩的唇,一脸不甘的去更衣。
    执役们提著食盒鱼贯进来,动作轻快的摆膳。晶莹喷香的香米饭盛在绿玉碗里,便是不吃,看著也喜人的紧。
    水静咬著头绳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水笙正问:“丹公子那边可安排好了?”
    内侍从躬身说:“是,已经吩咐过厨下照著丹公子和淮戈公子的口味预备的。”
    水静把头绳拿下来系住头发,提高声音说:“丹哥哥不喜欢吃稀绵软烂的东西,你记得不要上这种菜肴。”
    内侍从答应了一声,出去又吩咐过一次。
    和水静在一起吃饭,永远不可能做到食不语。他总喜欢在吃的同时品评味道,说白天的见闻。从小在帝宫的餐桌上他也是这样,从来没有人拿规矩苛责过他,即使是天帝也没有过。
    “哥哥你尝尝这个。”
    “好。”
    “很嫩吧?”
    “嗯,味道不错。”
    “嗯,哥你要添汤吗?”
    “不用了。”
    “哥,淮戈哥哥带来两个人,一个是羽族的,是只很小的很可爱的雪盗,还变不了人形,是我帮了它。还有一个是……是个鬼魅,样子长的还不错哟,不过一直昏迷不醒。”
    水笙的筷子停了一下:“是麽?”
    “嗯,长的很好看的。”水静喝了一口汤:“这下热闹了,淮戈哥哥也来了,还有这麽多人来。对了,哥,你说丹哥哥他和淮戈哥哥很要好的,但是那个易钧又怎麽办呢?丹哥哥到底喜欢谁?”
    水笙失笑:“我又不是他,怎麽会知道他喜欢谁呢?”
    水静咬著筷子:“其实……其实我喜欢淮戈哥哥啦,他家和我们家是亲戚,关系一直很好。而且淮戈哥哥从小就认识我们,大家脾气也合得来。那个易钧……我总觉得他站在丹哥哥身边更象个侍从,不象……”
    “不象恋人是吗?”
    “嗯。”水静重重点头:“而且我想爹爹的想法大概也和我差不多吧。”
    “还有,那个易钧我总觉得他不可靠,他那个师妹也来了帝都,还和他偷偷见面。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很不舒服。”
    水笙没有说话,水静又挟了一块那种烧的嫩滑喷香的貊肉给他。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好不好?”水静讨好的说。
    水笙回过神来一笑:“我就不去了,我想淮戈应该也不是很想见我。”
    水静先是发愣,然后想起来上次淮戈离开帝都时的狼狈……虽然他给自己吃那种让人看上去很虚弱的药丸也是好意,但是笙哥哥的眼里是绝对不揉沙子的。
    上次淮戈走的时候,也的确是很狼狈。
    “嗯,那我也不过去了。”水静放下碗筷:“反正那个药要完全发挥效力大概也要到明天才行,晚上去也没什麽可做的。”
    水笙微笑著说:“你想去就去吧,他们也不常来神殿,你大概也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聊吧?”
    水静的眼睛眨啊眨的,似乎很认真的在想,过了半晌说:“不,我明早再去吧,晚上我要和哥哥在一块儿。”
    水笙一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脸上流露出爱怜横溢的神色。
    屋外的风铃声叮叮咚咚,遥远而清脆。
    水静翻了个身,趴在枕上往窗外看:“哥,你说这会儿……丹丹哥他在干嘛?”
    水笙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或许已经睡了吧。”
    “不会吧,应该没这麽早。”水静扳著手指头:“还有,他和淮戈哥哥很久没见啦,也许有许多话要说吧。”
    水笙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嗯,哥……”水静突然放低了声音。其实这样没有必要,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就算放声说话也不会被听到,放低声音不过是因为水静心里有点发虚:“你说,丹哥哥如果和淮戈哥哥好的话……他们两个人,谁是上面那个?”
    水笙眉头微蹙,曲指在他头上弹了一记:“越说越不堪了。”
    水静捂著头嘻嘻笑,水笙的眉眼在幽光下显得格外清雅,水静凑过头去在他颊上轻轻一吻:“哥你还沐浴麽?”
    “不了,睡吧。”
    “唔。”水静挪动身体,在他怀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子,微笑著的合上眼。
    杨丹没睡著。
    水静想的很有道理,这一天发生了这麽多事,也许人并不容易入睡。
    柔碧仍然静静的躺在那里,或许是水静的药慢慢的起了效用,他看起来的存在感比刚来时强了一些,最起码,肌肤不是那样青白的半透明色,呼吸也清晰均匀得多了。
    他怎麽变成了这幅模样?雪盗说的不清不楚,究竟追杀他们的是什麽人呢?
    杨丹在床前站了半晌,俯下身去将琉璃盏熄灭。月光照进屋里,显得清冷安静。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还没睡?”
    淮戈摸摸鼻子,早知道脚步放得再轻,杨丹也是可以听到的……他有点讪讪的走进来:“他怎麽样?”
    “按静静说的,大概明天早上就会醒转。”
    淮戈站在他身旁,他的身上带著强烈的火焰气息,是凤鸟才有的标志。
    真是久违了。
    觉得有些恍惚,有些怀念。
    “早些休息吧。”这话象是对他说,也象是对自己说。
    “睡不著。”淮戈说:“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杨丹转过头来:“什麽话?”
    淮戈摇摇头:“见了你,就都忘了。”
    杨丹一笑,月光在他唇边圈了一道弧形的柔光,仿佛上好的珍珠。
    淮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指尖微微发颤。
    太想往,所以不敢开口。
    太期待,所以反而后退。
    “早些休息吧。”他也这麽说了一句。
    他走到门口,轻声说:“追杀他们的是灵界中人,与你身旁那位易公子的武功似乎有些相似。”
    杨丹没有出声。今天的意外极多,他已经不再觉得什麽事情会是意外。
    明天……也许明天一切都会有答案。
    幼年的时候总觉得日子十分神奇,闭上眼,躺下来,睁开眼就是新的一天。
    黑夜变成白昼,那种感觉真的不知道如何说起。
    后来经常彻夜不眠,睁著眼睛看著晨曦出现在天边。
    杨丹尝试过各种各样的生活,因为父亲总说,自己的生活,是要自己去找的。
    但是,似乎他一直没有找到。
    也或者,他所去的地方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杨丹看向东方,那里是神殿中枢所在,是祭神起居之所。
    静静也在那里,他们很幸运,一早就找到了彼此。虽然有一些波折,可是终究得偿心愿。
    水静起的很早,第一缕晨曦照亮窗子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但是水笙肯定早已经起身了,身边是空的,枕头旁放著一枝刚从外面小湖y撷来的荷花,只开了两瓣,气息香的让人沈醉。
    水静微笑著坐起身,抱著花苞深吸一口气,顺便伸出舌头把荷花上的露水都舔净。然后才唤人进来,起身,穿衣,梳洗。
    “公子的早膳是就在这y用,还是去和大公子一起用?”给我梳头的小侍探过头来说:“是厨监叫我问的,他说大公子那边也还没用过呢。”
    水静蹭蹭鼻尖:“那我过去和丹哥哥一起吃,你让厨监下下功夫,给我做的好吃点。”
    小侍笑著答应:“那是当然的,今天天不亮时候,才三点的功夫他就把人都折腾起来准备了。”
    三点啊?
    水静转头看看外面的银色钟柱。
    现在是八点了。
    干了五个钟头啊?
    不过爹爹弄的这个东西实在是挺好的。帝宫y有一架,神殿有一架,帝都其他人家也会弄只小小的钟表在家y看时间,王永乐现在在工造司就专门负责这一项呢,据说是财源滚滚来,做梦也会笑醒。
    水静步子轻快,连跑加跳的去找杨丹。
    几个内侍正退出房间,齐齐向水静躬腰,水静不在意的挥挥手,踏进了房门。
    “哥,晚上睡的好不好?”
    杨丹站在屏风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挺好的。”
    他穿了一件松烟色的袍子,长身玉立,头上别了一枝乌木簪,身上一件佩饰也没有带。饶是这样简素,看上去仍然神采飞扬,秀美夺人。
    水静抱著他的腰,由衷的说:“哥,你好俊。”
    杨丹笑著搂著他肩:“嗯,小静静身上好象越来越香了,来,让哥闻闻。”
    水静头靠在杨丹肩膀上。
    时光悄悄的象水一样流走,所有人都长大了。
    早餐摆了满满的一张长桌。杨丹,水静,淮戈和一个随他一起来的羽族长老,另外就是小雪盗。
    “唔,我也好久没这n猛吃过了。”水静掰开一块蛋酥,发现y面夹著他喜欢吃的鹿肉肉松:“哥,以前我没出过门的时候,在家y吃什n好吃的都觉得理所应当。后来去上一次学,也没长什n阅历。不过我自己出去的那些年啊,真是……我在那之前可还不知道世上有野菜这种东西呢,也不知道平日吃的一道点心y到底放了多少贵重东西。”
    杨丹微微一笑。旁边淮戈夹了一个水晶包子送到他的碟子y,杨丹轻声道谢。
    “我听父亲说,你这几年和爹爹一起做了不少事情呢。”杨丹喝了一口汤,放下筷子。一边侍立的人立刻知机的过来奉上香茶和沐盆。杨丹洗过手,喝了口茶:“那个叫做玉米的东西是你弄的,还是爹弄的?”
    “那个是爹说了,我去找的。”水静满嘴都是食物:“不大好找,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地方找到的。还多亏……”他有点不大情愿,不过还是说:“还是李尔哥帮了很大的忙,那y他算地头蛇。”
    “这东西真的收获很巨?”
    “是啊,爹说他的产量真的很高的,叫做高产作物……而且基本上什n地方都能种,可以解决很多人的肚子。”
    解决很多人的肚子?
    杨丹一笑,的确是爹爹说话的风格。
    “我饱了,去看看你朋友吧。”水静擦过嘴巴,喝了口茶,跳起身来说:“不是还有好多事不清楚n?他要是醒了我们就可以问明白了。”
    水静看一眼淮戈,又回过头问杨丹:“易钧呢?这几天都没见他了。这些事他也算是局中人了,应该把他请来一起说说吧?”
    杨丹脸上似乎没什n变化,但是淮戈的眉毛却很明显的皱了一下,不过他也什n都没说。
    水静肚y偷笑。
    虽然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他不会全明白,但是淮戈对丹哥哥那是什n样水静可是清楚的。
    上次淮戈看著易钧跟在丹哥哥身边肯定就很不舒服了,但是这会儿,这件事中易钧也有重要的位置啊,不叫他来似乎不妥吧?别的不说,易钧之所以会变成生魂,据哥哥讲就是床上躺的那个小美人的手笔啊。
    水静肚y偷笑。
    虽然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他不会全明白,但是淮戈对丹哥哥那是什n样水静可是清楚的。
    上次淮戈看著易钧跟在丹哥哥身边肯定就很不舒服了,但是这会儿,这件事中易钧也有重要的位置啊,不叫他来似乎不妥吧?别的不说,易钧之所以会变成生魂,据哥哥讲就是床上躺的那个小美人的手笔啊。
    杨丹淡淡的说:“这件事,等柔碧醒来了再说吧。”
    哥哥已经不信任易钧了吧?水静偷偷在心y琢磨,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在心y已经认定了易钧有诸多隐瞒,最起码这人很不妥当。
    照柔碧的内侍从y面迎出来,水静问:“如何?”
    “还没有醒来,不过气色比昨天是好多了。”水静抬头看看钟柱:“时候也差不多了。”
    他们放轻了脚步走进安置柔碧的那间静室,窗子打开了一扇通风,外面湖上吹来的风很清凉。杨丹走到床前,俯下身仔细看看柔碧的脸色。
    柔碧象一尊精美但没有生气的雕像一样躺在那y一动不动,只有细微的呼吸证明他还有生命。
    “哥,不用担心的。”水静拉他袖子:“进了我的门,绝不会还一个死掉的人给你。”
    雪盗也凑上来看,然后几个人退到外间来坐下,内侍一一奉茶。
    淮戈眼睁睁看著水静和杨丹挤一张椅子……兄弟两个都那样灵秀动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书院的时候初见这一对兄弟。
    那时候兄弟三个人,杨丹和水笙的外貌都遮掩过,但是小小的水静玉雪可爱,象个长不大的娃娃,整天在两个哥哥脚前脚后的打转。
    杨丹那时候不喜读书,和他一样。
    似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大家都长大了。水静都变成了这样身纤貌美的少年,杨丹也不再是过去的鲁莽模样。
    只是有的时候有些错觉……有些想往,真的很想再回到那时候,那样懵懂的,对什n都一知半解的孩童时候。
    那时候他们离的那n近,彼此都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n,争强好胜,亲密无间。
    水静抱著杨丹低声说话,兄弟俩笑成一团。
    然后水静抬起头来,脸上是倾听的表情,从杨丹身上跳下来:“应该醒了。”
    果然内侍从y屋出来,躬身回禀:“公子,人醒了。”
    柔碧已经睁开了眼,他的眼睛黑亮带著一层水光,但是显得很呆滞,听到人进屋的声响,似乎也没有什n反应。
    水静凑过去,替他把脉,然后说:“张开嘴我看一下。”
    柔碧似乎没有什n反应,水静想了想,拿了一把小银签子,分开他的嘴唇牙关,看了看,缩回手来说:“性命是不碍事了。”
    水静柔声说:“我说话你能听到吗?”
    柔碧依旧一动也不动,目光也没有焦点似的,望著头顶的空旷。
    水静转过脸来招招手:“哥,你自己来和他说。他又不认识我,我喊他他不搭理也不奇怪。”
    杨丹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唤:“柔碧。”
    果然床上躺的人眼珠动了一下,慢慢的转过来。
    水静站在杨丹身后,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慢慢充满了神采,喜悦,惊讶,后悔,悲伤……许多那麽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光彩灿烂,美丽动人。
    他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出声音。
    小侍搬过一张圆凳来,杨丹坐在了床前,低声说:“你伤很重,不要劳神。”
    水静点头说:“正是,不要让他太激动的好。而且人也不用这麽多。雪盗,淮戈哥哥,不然我们先出去吧,人多在这里也不好。”他手心里托著一个小小的瓷罐:“哥,这个你让他服下吧,可以补充他的元气的。我一会儿再过来。”
    杨丹转头一笑:“辛苦你了。”
    “说什麽呢。”水静搂了他一下:“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雪盗探头探脑也想往前凑,被水静拉著手硬扯了出去。
    淮戈静静的站了片刻,也转身走了出去。
    “淮戈哥哥,你不开心吗?”
    “静静为什麽这麽说?”
    “这个很明显的,谁都看得出来哪。”淮戈坐在回廊栏杆上,水静从后面勒住他脖子:“是不是我哥对你……唔,不大好?”
    淮戈微笑著说:“也没有。他对我很亲切。”
    水静眼珠灵动:“亲切……不是亲热是吧?以前你们可以形影不离好的好象一个人似的……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家都长大了,当然都不象小时候那麽不避嫌隙。就算我和哥哥在旁人面前,也得多少收敛些。你们嘛,是太久没见了,当然有点隔膜。等这些让人烦扰的事儿过了,你们好好说说话……没有什麽说不开的事。”
    淮戈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嗯,倒让你多担心。”
    “那个,易钧的事……”水静顿了一下:“我不喜欢那个人。”
    淮戈有些惊讶的侧过头来,水静的好脾气向来是有名的,帝宫和神殿上下……甚至从小认识他的人里,极少有他厌恶不喜欢的。
    自然也有例外,但是那是极少的。
    这个易钧……上次在帝都见那一面,静静对他还是很和气。
    “他是不是……”淮戈站了起来。水静松开手,有点郁郁的说:“我也弄不清楚,你也知道,好多事我都一知半解的。比如这个易钧的事,虽然我很是讨厌他,但是哥哥让我什麽也不要做,我也不知道什麽内里的情形。总之啊,这个人是很有问题的。你倒不必太介怀他的事,我觉得哥哥现在对他也有戒心的,最起码这人有些重要的事情上肯定是撒了谎的,但他是什麽用心,我就猜不到了。你要是得闲,可以让你的人手也跟著查查。”
    淮戈重重的点一下头,转身便走了了。
    水静,座在栏杆上,支起耳朵听屋里地动静。但是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他什麽也听不到。
    杨丹的手慢慢抚摸柔碧的面颊。
    虽然还在不久之前,柔碧给了他深重而致命的一击,他费了偌大心力救回来的人,并不是一只柔弱的小猫,而是一头莫测的猛虎。他就伏在身后伺机而动……
    “丹哥哥……”柔碧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出来在说什麽:“你怪我吗?”
    “你先养好身体。”
    柔碧的头轻轻摇了一下,柔软的发丝拖在枕上:“我知道这次……恐怕不成了。”
    “不会的,刚才你看到的,我的小弟,他可是驰名遐尔的小天师啊,你的伤在旁人看是没办法,在他看来也并不难。”
    柔碧眨了一下眼,吸了两口气:“丹哥哥,你是不是有许多话想问我?”
    “不急,你先养好身体。”
    柔碧嘴角的笑容有点惨淡:“我这样子,也没有什麽好顾忌的了……”他顿了一下:“丹哥哥,其实之前我一直没有骗过你……一直到,一直到姓柳的女人伤了我的时候,那会儿我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但是,就是那时候,我想起了我从前的事。”
    “丹哥哥,我想起了我……没有变成鬼,之前的事。”
    “我记得自己有个很大的家,数不清的房舍,院子,家里有许多人,我有父母,叔伯,兄弟姐妹……许多人住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快活。我不爱读书,爹爹常常责打,但是他还是疼我的,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许多的东西。我记得我最心爱的一把玉骨折扇就是爹一次出门带给我的,扇子很漂亮……绢面的,上面绣著一山带水……”
    扇子?
    杨丹想起他想去找柔碧的骨骸,却只挖到一把断掉的玉扇骨。
    “有一天夜里,家中突然起了大火……好多人惨叫著死去了,被杀死的,被烧死的。有人把我从床上拖下来,象野兽一样毒打强bao……”
    杨丹察觉出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掌心中湿滑滑的全是冷汗。
    “我不知道最后怎麽样……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变了一只小鬼,在雪阴城里,被老鬼控制著,去勾引人,去谋害人……”
    “后来就遇到了雪盗,然后,遇到了你。”
    “丹哥哥,你真漂亮啊……象一缕太阳的光,耀的人眼都睁不开……”
    “我当时想,要是能待在这个人身边有多好啊,哪怕只待一天也好。”
    杨丹心中微微的酸痛,用力握住他纤细的手。
    “后来的一切,我觉得都象做梦一样。我能跟随著你……一直看著你,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幸福。一直到,那个姓柳的女人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我家的事,我活著时候的事,有人到我家里来杀人放火,那个领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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