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长久不见不只对我一个人是折磨。睍莼璩晓
    这天早上,祝易山发短信告诉我他晚上要过来吃饭,还准备亲自露一手,让我放三姐假让她回去休息几天,我一看这条短信就知道哪里有问题,祝易山不是没下过厨,我们去野炊那次他也主厨过,但并不是十分擅长,看得出平时没有自己动手的习惯,何况就算他来吃饭,三姐也没必要回去休息几天啊,难不成他要过来住几天?
    祝易山的车开进院子里来的时候我正给花浇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直到那人走近,我才放下水壶问他:“买菜了吗你?”
    宋楚晨清瘦了许多,下巴上还有没来得及刮掉的胡渣,明明是一副颓势,偏偏眼睛里流露出十分精神的情绪来,他的笑意从眼角到眉梢再到唇边全方面荡漾开来,非常愉悦的回答我:“当然,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站直了身体,沉默地看着他很久,最后终于张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扑进他怀里:“你瘦了,可是精神还不错。旒”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可你胖了,看来三姐把你喂得不错。”
    “其实我胃口一直不太好,强迫自己多吃而已。”我埋在他怀里轻声说。
    他的手抽空拍了拍我的背:“已经这么胖了,就不必勉强自己多吃了,长这么胖我可抱不起你了。浓”
    我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你就不好奇好奇,我为什么会胃口不好?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吃东西?”
    宋楚晨突然僵住了身体,把我从怀里拉出来,死死的盯住我的眼睛:“你是说……”
    我愉快的点头肯定他的猜测:“我怀孕了。”
    “你知道的,”他费劲的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再拿孩子的事跟我开玩笑……”
    我歪着头朝他吐舌头:“你觉得我还会骗你?”
    “我最近不来看你是因为真的不方便……”
    哎哟,这是担心我因为怪他不来看我而又骗他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天地良心,这一次我可真没骗他。
    我长期以来身体不好,月事从来也不规律,晚个十来天的太正常了,我也就没怎么注意,直到吃饭也开始变得挑剔,人变得慵懒嗜睡,就连平时最喜欢吃的三姐做的鱼居然也闻一闻就想吐,这才后知后觉地警觉起来,匆匆忙忙打电·话给宋医生,这才证实,我是真的怀孕了。
    结果宋楚晨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来见我,这个消息也就被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能告诉他。
    我看着他的眼睛:“宋楚晨,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开心吗?”
    这个问题可真多余,宋楚晨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那什么,你怎么搞的,怀孕了怎么还能出来浇水呢?谁让你弯腰的?!还有,怎么穿这么少?你想感冒是不是?忘了自己体质有多差吧?”
    我还没来得及打断他,他就又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你居然还带了手机?!不知道手机有辐射吗?”
    实在是不能忍了,我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孕妇的心情很重要的知道吗?你这么骂我我很不高兴知道吗?你再大声一点我耳膜都要被震掉了知道吗?”
    他立即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一一,我……我抱你进去……”
    我拉住他的手:“不用了,我这才一个多月,现在就要抱着那以后怎么办啊,宋医生说了,孕妇也需要适当的运动,这样生产的时候才有好体力。”
    “你……”他夸张地扶着我,“打算顺产?”
    “顺产不好吗?”我放松了全身倚靠在他身上,“我看了好多资料,都说顺产对以后孩子的健康比较好。”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之前说宋医生来看过你了?”
    “嗯,就是她确认的我怀孕了。”
    他斟酌着问:“那她有没有建议你破腹产还是顺产?”
    我觉得好笑:“没有啊,现在才一个多月说这些也太早了吧,而且能不能顺产也要看孩子到时候是头朝下还是脚朝下啊。”
    “那她说了什么别的注意事项?”
    “她就只是告诉我,饮食要注意,不要做剧烈运动,说来也奇怪,我和你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又和祝易山走得这么近,她居然也没问问这孩子是谁的。”
    宋楚晨倒并不觉得奇怪,“宋医生是聪明人,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她很清楚,倒是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去做检查了?就算有所怀疑也要先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检查啊。”
    “我没去医院做检查,”我进门就半躺在沙发上,“现在这情况你也不适合陪我去医院吧?我是打电·话叫宋医生过来替我检查的,她说以后的产检也由她到家里来做,不用去医院。”
    “这样也好,比较方便。”
    我哼唧一声,斜眼看他:“喂,我看你不是很高兴嘛,要是你不高兴我可以……”
    他几乎立刻厉声打断我:“你敢说!你敢再说那句话!”
    “哪句话啊?”我笑嘻嘻地问他,“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他有些别扭的扭开头,竟然给我一种小孩子闹脾气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有了这个小宝贝,开始母性泛滥了。
    “宋楚晨,”我叫他的名字,拉着他的手让他面向我,“那时候这么多事一起涌出来,我看到之后不理智也很正常,我当时一心想着要跟你离婚,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但是如果那时候我真的有孩子,我绝不会拿掉他的,那是我和你的孩子,不管我们之间闹到什么地步,我都不会拿孩子开玩笑的。”
    他伸手过来摩挲我散落在耳边的头发,“一一,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会因为很多事情和我闹别扭,但到最后你都会谅解?”
    “当然不是,你可别曲解我的意思,”我赶紧把他的手掰下来抓在手里,“如果你当时真的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我现在也不会站在你面前,宋楚晨,我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只要你爱我,其他一切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把你逼到绝境,但是我会走的。”
    宋楚晨好笑的看着我,眼底尽是戏谑,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当真的样子。
    我不爽了,再次重申:“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离开你。”
    他一把把我拉进怀里:“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不会。”
    因为有了孩子的关系,好不容易来一趟的宋楚晨什么坏事也干不了,只能抱着我自己忙活,我好笑的看着他:“是不是很失望?”
    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怎么会失望?你今天告诉我了一个我等了三十多年的好消息,一一,我非常开心。”
    你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最开始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记忆都开始久远、模糊。我不知道宋楚晨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我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很的感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时常做这样美好的梦,有一天我会和宋楚晨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可爱活泼的孩子,而今梦想成真,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
    祝易山身为孩子传说中的父亲,居然在新闻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就有些不淡定了:“你怀孕了?”
    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抬头眯起眼睛看着他:“怎么样?你高兴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高兴,但还是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当然。”
    “记者去采访你了?”
    他别开头:“宋楚晨也知道?”
    “那当然。”
    “你们瞒得还真到位,”他在我身边坐下来,“现在打算怎么办?真让我认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别说你没跟宋楚晨商量就过来了。”
    他耸肩:“我为什么要跟他商量?”
    我拍拍他的肩:“少年别这样,虽然我现在有了孩子,但是宋楚晨心里还是有你的!”
    “……”
    他被噎住的样子可真逗,我笑过了才告诉他:“现在这情况好像只能暂时不解释了,我本来说让媒体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吧,但是宋楚晨不答应,他担心你家里会因为这件事给你压力。”
    “真是难得,”他靠在椅子上,“宋楚晨居然还会担心我?我看是不想让他儿子被我家老头老太太抢走吧?”
    噗,我赶紧去握住他的手:“少年,你发现了不要这么快说出来嘛,搞得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他拨开我的手:“说正经事,程家那边已经收集到了宋楚晨和杨蔓在一起时的照片,还动手脚弄了些不堪入目的图文信息,铱铱,我看这场官司有得打了。”
    “他们收集那些东西干什么?跟我争夺遗产有关系?”
    “这是从另一方面入手,你们本来是夫妻,现在他算婚姻过失方,而你爷爷的遗嘱又有律师证明是在去世前突然修改的,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遗嘱的事是被人动了手脚,我们胜算很大。”
    好吧,这件事我并不怎么关心。
    “那你们这阵子在忙什么?就这么让他们查到了也太轻敌了吧?”我皱眉,“程龙那只老狐狸肯定会起疑心的,你们演得也要像样点儿啊!”
    “放心吧,”他鄙视我,“你觉得会有人比你演技还差?”
    ……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我明明是以演技威慑江湖的好吗?!
    他现在倒想起我是个孕妇了:“你别激动啊,你肚子里还有个娃呢,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跟宋楚晨交代啊!”
    我斜眼看他:“老实交代吧祝易山,你到底跟宋楚晨什么关系?你真暗恋他啊?喜欢到连我都可以包容照顾了?”
    祝易山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而很感兴趣地看着我的肚子:“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大一点啊?”
    他蹲下来,很仔细地盯着我的小腹,我一低头,瞬间有些出神。
    以前怎么没发现过,低头俯瞰祝易山,他的轮廓居然和宋楚晨有些像,我笑了笑,心想这也许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程一琛,但从来没讨厌过他的原因。
    爱屋及乌到这份上了,我也真是不容易啊。
    他见我不吭声就抬起头又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我这才缓过神来:“才一个多月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宝宝才会挥拳头啊什么的,生孩子这种事太有技术含量,相信我,这技能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还是不要好奇了。”
    祝易山居然没跟我计较,只顾着感叹:“生命真是奇妙。”
    这天他留在我这吃饭,全程对我的好胃口从赞叹到无语,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问我:“怀孕了不都会孕吐什么的吗?会没胃口才对啊,你怎么越吃越香?”
    “是吗?”我吃完最后一口饭才抬起头,“我还好啊,就是总觉得饿,吃饱了就好了,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他感叹道:“果然好命。”
    ***
    祝易山再过来已经是几天之后,我让三姐去准备水果的功夫他手机就响了三次,他第一次还拿出来看了看,第二次完全没理会,到第三次就直接关机了,我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问他:“谁啊这么不招你待见?你爸妈还是外头惹的小姑娘?”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以后跟程氏合作的事不用你担心了,由我来跟进,但是需要你配合。”
    估计是宋楚晨的意思,我点点头,问他:“怎么配合?”
    “下个月有个慈善晚会,宋楚晨会去,程家人也会去,”他把玩着手里戳水果的牙签,“那天你陪我一起出席,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孕吐的反应,你都吐一吐,算作闭幕演出,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让程家以为我和你珠胎暗结啊?宋楚晨也同意?”
    “这是保护你最好的办法,他只能同意,”祝易山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这件事宋楚晨那边还需要做些准备,我去跟他商量一下细节。”
    “等等!”我叫住他,“你就这么去?”
    他回头:“担心我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见面?”
    我耸肩。
    “没关系,”他笑了笑,“你现在有孩子,新闻什么的能不看就不看吧,到时候动了胎气宋楚晨又要不理智了,这对你们的将来可没好处。”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却已经大步流星出去了。
    等我明白他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这天宋楚晨又在深夜乔装成祝易山溜进了我的别墅,我自从怀孕以来十分嗜睡,他爬上床抱住我的时候我才惊醒,看清是他之后才放下心来:“你想吓死我啊!”
    他很快搂着我重新躺好,“都快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没遮没拦的,小心吓着孩子!”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嘟囔:“你也知道怕吓着孩子啊,那你还大半晚上跑来。”
    “我儿子这么久没见爸爸,肯定想我了,”他在我头顶上落下一个吻,“不知道他妈妈想不想。”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啊?要万一是个女儿你还嫌弃是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啊,”他笑起来,“是个女儿我只会更疼她。”
    我从怀孕以来情绪就很波动,有时候莫名烦躁,这时候拨开他的头嫌弃的说:“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我闻着想吐。“
    他立即松开我下床去,“我去洗澡。”
    其实等他真的去洗澡了吧我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暗暗鄙视自己,什么臭毛病。
    宋楚晨洗完澡出来,见我傻傻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就笑起来:“今天祝易山还告诉我,别人一孕傻三年,你倒还好,现在我看着好像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好像做梦似的,”我在被子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来,“以前没想过可以嫁给你,居然我就嫁给你了,真的嫁给你了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你离婚,结果就离婚了,离婚之后我就想着,可能我这辈子和你的缘分就这么完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结果……”
    他爬上床来,把我揽在怀里,接着我的话说:“结果我们现在依然在一起,你还有了孩子,我们还有一辈子要一起度过,但是一一,这不是做梦,不管中间发生多少事,我们的结局是早就注定的。”
    我靠在他胸前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激动的情绪被平复了才问:“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祝易山之前跟我说让我不要看新文,担心我动了胎气,是不是你们又做什么了?我看了会动胎气?”
    宋楚晨隐隐笑了一声,“他那家伙就喜欢危言耸听夸大事实,事实上,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下个月初的舞会没几天了,你到时候需要配合他,其实你也不需要说什么,反正别人问什么你只管笑就可以了,看见我就当没看见,不要故意装作很恨我,无视就可以了。”
    我“哦”了一声,“故意让别人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祝易山的?这你都愿意啊?”
    “时事所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些,“一一,我想象过无数次我们有孩子时的情形,但完全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就不得不做些必要的牺牲。”
    “你放心,”我歪着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我一定乖乖配合,不给你找麻烦,希望你处理完这些事,还能赶得上看我生宝宝。”
    他托起我的头深深地吻下来:“我一定会赶上,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以宋楚晨现在的身份和我们的关系,再出现在我住的地方会很麻烦,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被人发现了他不是祝易山,那时候根本没有理由能解释这一切,还会因此生出无穷无尽的祸端,我们权衡了利弊觉得还是不要在这关键时刻惹出麻烦来,于是只能两地待着,做各自应该做的事情。
    我能做的目前好像就只有安胎了。
    在三姐的细心调养下,我肚子总算开始凸显了,不过还真没有祝易山说的那种夸张的孕吐反应,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没发现有什么不舒服。
    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后来三姐告诉我,每个孕妇体质不同,反应也会不一样,宋医生也说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我这才放下心来。
    祝易山特意给我找了间孕妇礼服,把我凸起来的肚子勾勒出一个非常清晰的线条,我站在镜子前愁眉苦脸地问他:“一定要这么穿吗?好丑的!”
    “不丑啊,”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的小肚子,“宋楚晨看见肯定双眼冒泡泡,可还必须得装出一副恨不得吃了你的表情,啧啧啧,想想都过瘾。”
    我很鄙视他这种恶趣味,“你还能不能有点追求了?”
    他立马就板起脸一本正经跟我说:“今天程家肯定是看大戏的姿态,我提醒你啊,千万别中招,俞幼薇那女人我接触了两次,手段老辣,一看就知道绝非善茬,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个没有自卫能力的,能不和她打交道就别跟她打交道了吧。”
    “有那么恐怖啊?”
    “宋楚晨在你的事上草木皆兵的时候多了去了,不过这次可真不是他故意吓唬人,”祝易山给我搭了个披肩,“程家的事都跟她脱不了关系,你还是离她远点儿好。”
    我也没什么兴趣去和她打交道,点点头问:“那我去了要干嘛?”
    祝易山拉住我的手往他胳膊上一挽,“我给你拿什么你就吃什么,别人跟你打招呼你就笑,实在不行了就装作要吐,吐个几次也就差不多可以回来了。”
    虽然好好一话被他说得挺恶心,不过我有的吃也就不计较了。
    舞会现场布置得很漂亮,我们到的时候宋楚晨和程家人都到了,我一进去就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宋楚晨,他今天没有带女伴,在众人中显得格外打眼,祝易山朝我这边倾了倾,凑在我耳边问:“这就感动啦?”
    我明白他用意,就也凑上去跟他咬耳朵:“明知道我会来,他也不找个人充充场面,我有什么好感动的?”
    祝易山笑起来:“看他那表现,大概是真想吃了我,不是演戏了。”
    我干脆整个人靠到他肩膀上去,“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当然了,这场景落到外人眼里,自然是内涵颇深,我笑意还在唇边,程龙就带着老婆侄子过来打招呼了。
    “祝先生宋小姐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当叔叔的客气寒暄,身后不懂事的大侄子却不给面子的冷哼了一声。
    可叔叔婶婶都是演技派,当做没听见实在是太小儿科,于是俞幼薇对他说:“一琛你先去和陈伯伯他们打声招呼,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打发走不懂事的大侄子,正主上来就切入正题了:“宋小姐这是有喜了?”
    到底是上个世纪生人,说话都跟我们新时代的有代沟,怀孕了就怀孕了,说什么有喜啊,这是在拍电视剧呢还是唱大戏啊?而且接连两次都喊我宋小姐,其居心之叵测,真是啧啧啧。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龙叔,您怎么搞得跟不认识似的,叫那么客气。”
    俞幼薇雍容华贵地笑了笑,“铱铱好福气啊。”
    我无比温柔地看了祝易山一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托您的福。”
    接下来就到了祝易山的发挥时间了,商场上来来去去的我不懂,可我知道吃啊,祝易山递给我什么我吃什么,并且还有越吃越饿的架势,我感觉很惊奇,难不成肚子里那个小不点是个吃货?这发展方向……
    好吧,还真像我亲闺女,唔,也有可能是亲儿子的。
    等我差不多有点饱足感了,祝易山的活搞定,通知我收工,我摸着滚圆的肚子开始有些犯难了:“那什么,事情都搞定了?”
    他站定等我:“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云淡风轻的,“有些走不动了。”
    ……
    最后只能他扶着我走,因为肚子撑了的原因一背我我肚子抵着他的背肯定更不舒服的,我一手被他搀着,一手扶着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这也算是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当爹的滋味儿,怎么样啊?有没有想法生一个玩玩儿?”
    他拽拽的回答:“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看看宋楚晨被你们娘儿俩折腾成什么样了,我看得这么清楚难道还去重蹈覆辙?”
    我直接给了他一拐子:“你说什么呢?能不能尊重一下伟大的母亲伟大的生命?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祖国未来的希望?”
    他轻松的避开,手却没离开我:“好了好了,你走路能不能小心点?”
    就在我们“打情骂俏”的档口,这出大戏的男主角宋楚晨飘然出场,程龙携夫人也刚出来准备上车,大多名流都差不多这时间出来了,宋楚晨卡点卡得刚刚好,一个大踏步上前直接给了祝易山一拳,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酣畅淋漓,最重要的是居然还避开了和他站得如此相近的我,真可谓是好功夫。
    祝易山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很快反手一拳打回去,不过宋楚晨很轻松的躲开了,我觉得虽然他俩都不算君子,但这时候动手好像也不是很好,于是往两人中间一站,面对祝易山说:“你干嘛啊?被狗咬一口你还非得去咬回来啊?再打下去你受点伤我跟孩子怎么办?你还真肯把你自己跟别人比啊,你就不怕我一激动流个产什么的?”
    祝易山:“……”
    我心里美滋滋的想,这回我演技还不错吧。
    没想到宋楚晨更胜一筹,他直接拉住我的手往后一拽:“你还真是敢,唐铱,怪不得这么坚决要跟我离婚,其实你早就跟他暗度陈仓了是吧?跟我一离婚就马不停蹄去倒贴是吧?难怪祝氏现在也来找宋氏麻烦,就为了你?”
    他轻蔑的笑了一声,“这么大阵仗,祝易山你还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我瞬间有种感觉,那就是万一以后宋氏倒闭了,宋楚晨沦落到要出卖皮相去演戏的那天,我也一定不会被饿死的。
    演技太好了我去!
    接戏的这位显然演技也并不逊色,祝易山同样轻蔑的笑了一声:“有些事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说完就把我从宋楚晨怀里拉出来,“比如我的老婆孩子,就不会让他们有靠在别的男人怀里那天,宋楚晨,要论起先机,你可比我早了十四年。”
    宋楚晨再没有任何发挥余地,我就这样和祝易山一起扬长而去。
    坐进车里了我还在笑,司机开车了我还在笑,到家了我还在笑,祝易山终于被我笑得忍无可忍,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我已经要打滚了:“你看见最后宋楚晨的眼神没有?哈哈哈,他好嫌弃你啊,说实在的,你的演技确实有点浮夸……”
    他不服气了:“我怎么浮夸了?”
    “当然了,”我还是给了他一点肯定,“在外人看来你的演技还是比较完美的,只不过我太了解你们了,你是故意膈应他的吧?讽刺他居然让我怀着孩子跟着你走?哈哈哈……”
    祝易山瞥了我一眼:“你还真是有心情,好了,不浪费时间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我正准备跟他道别,他就放了个手机在茶几上,“宋楚晨暂时肯定是不能再来看你了,就用这个手机联络吧。”
    “这是你的吗?”
    他转身出去,“用杨蔓的身份证办的卡,万一程家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
    宋楚晨晚上果然打电·话来了,我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一边擦头发一边接通:“找谁啊宋老板?”
    他笑起来:“别不高兴,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在这头却确确实实嘟起了嘴,“你小心点就是的,把她惹毛了到时候和程家合作就有你受的。”
    “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他更加轻松的笑起来,“基本上除了你,我身边的人都在我控制之内。”
    我哼了一声,“哟,这意思是我不受控,要好好调教是吧?”
    “我意思是,以后必须天天待在你身边,好掌控你的行动规律,”他轻轻地叫了我一声,“老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听你的又怎么样?”
    这是十五年来,他第一次叫我老婆。
    我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无比温柔地又叫了我一声,“老婆,我发现人这一辈子,可能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离婚之后我才想起来,居然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老婆,想到的事还是先做了比较好。”
    我很大声的擤鼻涕,“你就喜欢把我弄哭。”
    “傻丫头,哭什么。”
    “宋楚晨,”我叫他的名字,“你快点把事情结束吧,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已经又是宋太太了?”
    “相信我,这件事我比你更着急,”他伸手在听筒部位敲了敲,“而且孕妇也不适合上时间带手机在身边,宋医生会经常过去陪你,你没事看看书听听音乐,我……会按时给你消息的。”
    我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连每天一个电·话都要取消?那你多久跟我联系一次?多久给我一次消息?”
    “事情有进展了我就会告诉你的,”他安慰我,“我平时事情很多,等闲下来了就到你休息的点了,不能每次都吵醒你,听话,我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我们的将来。”
    我当然明白,于是只能妥协:“你要保重身体。”
    他毫不客气地又丢回来:“该保重身体的是你,我现在不能陪在你身边已经很遗憾了,不要让我更遗憾,嗯?”
    “嗯。”
    我住在这个曾经和宋楚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房子里,孕育着他的孩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会经常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感觉,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对我的宝贝说:“你快点儿长大吧,妈妈多想看着你啊。”
    孕育生命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我小时候总在想,妈妈在遭受了那样的屈辱下有了我,为什么还会把我生下来,想了十多年,从小孩子想成了大孩子,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今天,我自己也有了孩子才终于知道,血缘亲情是任何事情都分割不了的,你或许会觉得生存艰难,会觉得难以维系,可是为了你的孩子,没有什么困难挺不过去。
    孩子的状况非常好,宋医生常常来陪我聊天,嘱咐我一些注意事项,三姐在一旁听得仔细,还拿了个小本儿记着,宋医生交代完就让三姐去给我炖汤喝,她则陪着我在院子里晒太阳。
    “宋先生很牵挂你和孩子,每次我来见你之后都要跟他通好长时间电·话,”她笑着给我削平果,“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真心希望你们会有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我也知道她是宋楚晨授意来看我的,微笑着对她说:“宋楚晨这么多年自己很纠结,说是我叔叔吧自己都不想承认,说是情人吧,又怕对我名声不好,自己纠结来纠结去,其实从来没考虑过我的看法,他要早问我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宋医生笑:“是啊,男人考虑事情总是太过理性,但其实很多事情是不能太理性去思考的,比如说感情。”
    “就是,”我感叹道:“男人的心太大了,想要的东西太多,不比我们女人,虽然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贪心,但总归明白什么对我们最重要。”
    三姐切了水果过来,宋医生说:“你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吃东西也要注意,不能喜欢吃什么就可了劲的吃。”
    我好奇地问:“我身体真的很不好啊?”
    “你小时候这么喜欢跳水吃冰什么的,”宋医生不以为然,“老了肯定有影响,只是现在你在孕期,多注意总是好的。”
    我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如果宋楚晨在就好了,不过如果他在,肯定紧张兮兮的不准我做这个不准我做那个。”
    “他确实有些紧张过头了,”宋医生帮我挑了几种可以吃的水果递过来,“不过关心则乱,也可以理解。”
    “一直都没问过你,你和宋楚晨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她笑起来:“我对他很好吗?说起来我对你更好啊,他花钱请我,我收钱干活,就是这么简单,要说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咬着牙签棍子看她,发现她脸上带了些遗憾的意味。
    “他救了我的命,”宋医生感叹道:“我身为医生,居然让自己的病人救了一命,后来他跟我聊了很多,唐小姐,我由衷地希望以后还有叫你宋太太的一天,我活到这岁数看的事太多了,生离死别也看麻木了,但你们如果不能在一起,我就真的太遗憾了。”
    “放心吧,”我示意她也吃水果,“他答应我了,会尽快处理完事情,我还等着他陪我生孩子呢。”
    有宋医生常常来陪陪我,我的日子好过多了,宋楚晨依旧穿梭于各大新闻版面上,除了眼下的一团乌青,看上去依旧衣冠楚楚,我想除了我恐怕也没有别人会留意他光鲜背后的疲惫了吧?人活一世,有人体面而放纵,也有人依旧为生活艰难而四处奔波,可是没有人的成功是轻轻松松的,我明白宋楚晨的想法,他只是想要一种和自己的努力相对应的人生而已,与此同时,还有必须履行的义务和必须肩负起来的责任。
    放下杂志,我轻轻抚摸着肚子,跟我的孩子对话:“宝贝,爸爸很厉害哦,他为了早点来接妈妈和你,现在特别辛苦,我们是不是应该照顾好自己等爸爸过来?”
    宝宝当然不会回答我,不过有些日子没来的祝易山倒是赶上了回答我的问题:“那肯定了,你不知道宋楚晨惦记你们娘儿俩都快发神经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他又不肯,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我跟他打招呼:“你们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祝氏已经开始和程氏合作了,我跟宋楚晨打过几照面,他态度强硬演技过硬,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不是担心,我是有些着急,我都不用看,他现在肯定三餐不规律觉也睡不着,压力太大会导致脱发掉发的,我可不想孩子生出来他变成了老大爷。”
    祝易山被我哽到,噎了半天,最后才说:“我们这边掌握到了新证据,他这两天应该会给你打电·话的,关于脱发掉发……你自己跟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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