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蒲和韦什方,就是天生就是给人扎筏子用的,谁让他们俩贪心不足蛇吞象,勾结内侍省的小吏,织造神迹假象,蒙到长生殿的头上了。
    是,他们看上的是,太皇太后为天下养,所需的用度不受限制,再加上人老好糊弄,能捞一笔也就是一笔了。
    而且,这两年,干的都挺顺,钱也没少分。可今年,流年不利,武三思那混账,竟然把太尉引来了,而且还让他们上了这么大的当。
    一怒之下的武后,当时就下了懿旨,命守卫长生殿的武士,将二人,及带来的徒子徒孙,一律枭首,传送关中、河内诸寺院、道观。
    而皇帝李重润,也借着这股子风儿,在朝中宣布,以户部、鸿胪寺为主,加大对寺庙、道观等教派的管制力度,增派官员,设官分制各州的僧道,并收回寺院、道观的所有土地。
    皇帝的这一举动,犹如旱天的响了炸雷,班中的官员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以往前朝,不是没有禁佛、道等宗教的事例,搞到最后也皆是无功而返。
    其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僧道等的教派,不用交赋税,不用服兵役、劳役,霸占着大批的良田,享受百姓的供奉,真成活神仙了。
    以佛教为例,南北朝对峙期间,不仅拥有数百寺院,其僧兵数量更是达到了十万之众,教徒百万。这对于国家来说,不仅是动摇了统治基础,更是窃取了大量的财富。
    皇帝这一手,直接就掐断了他们对土地的染指,削弱了他们敛财之道。更是限制了他们的扩充道场的途径,算是一招绝户计了。
    更为主要的,僧、道等教派,对大唐的皇室,从未放弃过渗透,太宗皇帝生前就是因为服用了妖僧的丹药暴毙的。高宗皇帝,太皇太后,也饱受其等期满。
    “诸位,爱卿,朕的意思很简单,并不是灭绝宗教,而是再归着那些有碍朝廷和百姓,借着宗教为幌子的利益熏心之徒。”
    “朕与太宗,高宗,以及其他的坐朝之君不同。朕不求长生,亦不求神佛护佑,有病吃药,人生百年,这就足够了。”
    “在朕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劝人向善,指着香火钱,安生度日,否则朕麾下的百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李重润这话说的很明白,坐朝之君就是把皇位,帝国都送出了,那算这些妖僧什么的有本事。可他不信这套,神鬼之说,亦不会让他们炼什么长生不老药。
    他们要是愿意接受朝廷的监督,就好好的替朝廷教化百姓。要是不愿意,那也可以,他手里的兵有的是,谁要是活的不耐烦可以试试,反正长枪在他手中。
    “妖尼空蒲,与嵩山人韦什方等以妖妄惑众。其行刁毒,其心不忠。”
    “如此之辈,放任自流,早晚荼毒苍生,为天下害。臣附议,增设官吏,没收土地,”
    尚书右仆射杜审言,面色肃然,举着笏板高声附议皇帝的决策。一些看不惯神神鬼鬼的官员,也随着杜相的表态,纷纷出班附议。
    朝廷的税收,都是百姓一滴汗掉地上砸八瓣,辛辛苦苦的挣来的;内府的财帛,也是皇庄的产物,是皇室的私有财产。
    没用在国计民生上,反而便宜这些装神弄鬼之徒,凭什么啊?就凭他们的嘴,会说花哨?大爷的。
    但,应该表态的尚书左仆射唐休璟,侍中姚涛,吏部尚书李峤等人却是缄口不言,显得颇为忌讳。这倒不是说,他们与皇帝二心,也不是私底下与宗教有什么交易。
    而是担心,宗教蛊惑人心的手段各异,万一激起民变来,引起天下震动来,像黄巾之乱一般。那得到的这点便宜,与付出代价相比,就得不偿失,显得因小失大了。
    限制,没问题,可要有度,一下子绝了他们建立庙宇的土地,以及限制度牒法规,人家一定是有意见的。皇帝还年轻,将来的日子长着呢,犯不着急于与那些神棍计较,一点点来呗。
    众臣的缄默,李重润也是看在眼里,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些臣工或累世为宦,或为勋贵功臣,他们做官做事,都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李重润刚刚亲政,威信还没有竖立,他的冒险行为在臣工们眼里,就是小孩子摆龙门阵。这些敢与太尉三辅臣梗脖子的家伙,自然不会轻易表态的。
    没人给递台阶,自己找台阶下吧!正当李重润要开口之际,含元殿响起了几声咳嗽声,只见秦睿揣着袖子,从班中走了出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天子,口衔天命,我等身为人臣,职责就是查缺补漏,为主分忧。”
    “不说话,就行了吗?”,重重哼了一声后,秦睿转身对李重润拱了拱手。
    “陛下,自古以来,官逼民反者,无非就是胁迫太甚。......”
    耕者有其田,只要继续保证土地的政策,舒缓狭乡、宽乡之间的问题,百姓自然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跟朝廷作对。
    天下诸宗教,占用的土地不知凡几,且朝廷从未收到过一文赋税。那些可都是上等的良田,而起到的作用却与荒田别无二致。
    与其让他们租出去,继续对百姓盘剥,敲骨吸髓,莫不如分给百姓,让他们种。
    “诸位同僚,别小看一亩三分地,那可是一家人的指望。”
    “给宗教种田,和给自己家种,能一样么?朝廷收获的,不仅是一条新的赋税,更是一份民心。”
    “太宗皇帝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是不能得罪的。而两权其害取其轻,朝廷也只能选择得罪那些人。”
    秦睿的态度,对于今日的廷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凭借自己在朝中多年的威望,硬是把可堪斟酌之事,帮皇帝一锤定音。
    见诸臣摄于太尉的威严,不敢多言,李重润微微一笑,户部尚书岑義为主,鸿胪寺卿薛通为副,着手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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