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今北方大局已定,由九位妖物阿九组建的妖族王国已经在北原站住了脚跟,现在最大的威胁也就是她和那个已经失踪的文啸。
    至于白玉身死的消息,南宫铃儿还不能确信,只能等沈师姐回来之后再确认,想到这儿,南宫铃儿突然想起一事,“听说苗小蝶回到南疆之后已经再次掌控了五仙教,这次她手段狠厉,杀人无数,但或许是因为她的手段,引起了南疆百姓的恐慌,已经有消息传出……”
    说到这儿,柳剑棠抬手阻拦她继续说下去,“行了,现在咱们可管不了,而且苗小蝶做什么本来就与我们无关,那时文啸来我天剑宗门时,这女人就消失不见,说到底,咱们两方之间的情分也就那样,不管将来五仙教会成为什么立场,但至少现在咱们不要去与之为敌。”
    南宫铃儿点了点头,“行吧,这件事我先看着处理,对了师兄,关于血莲教的弟子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听到这话,柳剑棠就感到一阵头疼,其实他对这血莲教没什么好感,但血莲教上下又是为天剑宗在做事,这让他很是恼火,“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和江湖传闻那样,都是他们那什么狗屁圣主的疯狂追随者?”
    “是,而且张乘风这个人虽然看着萧师兄的面儿上一直帮着我们天剑宗,但和他接触以来,我发现这个人为人通透,做事谨慎,心思缜密,是个危险角色,若是能被我天剑宗一直管控倒还好,若是有朝一日为祸,绝对不好对付。”
    柳剑棠转头看了南宫铃儿一眼,“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我觉得他们那些人都是被张乘风的说辞给骗了,张乘风将萧师兄神化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修行者,那些血莲教弟子都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仰,不过……他们毕竟是为我们在做事,咱们不能落井下石。”
    柳剑棠摇了摇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虽然掌门师兄之前没有为此多说什么,但萧师弟的做法始终是不对的,师妹,既然你现在掌管血莲教,那就该立下规矩,能做的事情,给他们放宽最大限度,但不能做的事情那就是底线,不可逾越半步。”
    此话一出,南宫铃儿沉默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此时她好像越发理解萧师兄当初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建立血莲教,特别是在经历过这次天剑宗大难之后,南宫铃儿深刻明白,很多时候善良和仁义会成为拖累,这世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见不得的光的人来做。
    不过眼下,她没有再和柳剑棠争辩什么,只是学着以前萧师兄的模样,微笑着点了点头,笑而不言。
    ……
    灵苏城。
    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今夜,如旧。
    其实西凉的战乱也好,天剑宗的惨败也罢,对于这些生活于皇城的百姓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于他们都没有经历边境小镇经历的那些苦难。
    当然这是运气,幸亏之前攻下天剑宗的不是白玉这类妖兽,若不然灵苏城怎么可能幸免,不过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若是白玉来,也不一定能攻下天剑宗,说不定那时他就会被柳剑棠和萧玉寒联手诛杀。
    毕竟那时的白玉也才合道境巅峰的实力,天魔涧没有解封他根本没有恢复原本的实力,文啸不一样,他本是当年的剑神韩无期,那个和虞徽君檀同时代的人族高手,虽然和这两个女人比起来差了很多,但在那个灵气没有被压制的年代。
    他们都是修行界顶峰的一流强者,所以苏衍也好,韩无期也罢,都是大乘境的修行者。
    只不过在君檀和虞徽打的不可开交之时,他们没有插手,那时的他们也没有立场插手,其实就算是在那个年代,苏衍和韩无期这样的高手,也入不得那二人的眼,所以仔细一想,说不定当时他们巴不得虞徽和君檀两败俱伤。
    而历史也确实证实,她们二人之间正是两败俱伤。
    今夜的灵苏城没有了往年热闹,但也差不了太多。
    白瑶在灵苏城转了好大一圈,终于停在裁缝铺做了来到此地的第一件事儿,第一件遵循白瑶内心的事儿。
    她站在裁缝铺前,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也不明白那时的自己为何会这么开心,就像一个穷苦惯了的小丫头,突然过上了大家千金的生活。
    这是师父第一次带她买衣服的地方,君檀知道白瑶的想法,她原本有些抵触,但看着身上白衣被之前一个小孩子的糖葫芦粘上了污渍,心里又觉得极度不适,她就是难以容忍身上纯白的衣衫留下半点儿痕迹。
    于是她来到这裁缝铺前,转了好大一圈,突然开始盯着一块碧绿的布匹打量了许久,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轻哼一声,似是很不爽,“碧衣吗?难看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穿过,能让他记得这么深刻,哼!最讨厌这个颜色了,老板,红色白色,还有这个水墨纹的,都给我来上一匹。”
    店中裁缝看着这次的主顾,顿时红了脸,“姑……姑娘,能让我为你量量尺寸吗?”
    如今的白瑶已不是当年模样,或者说她已经不是白瑶,她的身体和个头已经是成年女子的体型,这也许和君檀的妖力有关,所以以前的衣服基本上是穿不得了,于是心血来潮的女帝就跑到这小小的裁缝店挑选起衣衫。
    她没有多言,让小裁缝为自己量体裁衣,随后等在店铺之时,对着那面巨大的铜镜,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熟悉,一时陌生。
    那在外人看来绝美的容颜,在她自己看来也不过如此,或许是因为看习惯了的缘故,她解开发髻,披头散发的模样,惊呆了周围的人,此时不少上街游玩的男子傻傻盯着这一幕,看入了神。
    不知为何,这好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几乎所有男人都抵抗不了美人披头散发的模样,但她丝毫不在乎,只是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木梳子,开始轻轻地梳头,好似这一幕,也似曾相识。
    只是她不愿去回想起那个为她梳头的男人,她的眼神温柔,那般含情脉脉,却又很快转变成冷漠,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冷漠。
    她循着当年记忆,梳理好长发,随手盘了一个很是随意的发髻,正是当年萧玉寒为白瑶梳理的垂髻,等到衣衫做好,她穿上了一袭红衫,站在铜镜之前,无奈一笑,随后走出了裁缝铺。
    那长街之上,一袭红妆格外惹眼,其实她的容颜和身段就已经足够惹眼,不一会儿就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可是这样被别人盯着的感觉,让君檀很是不爽,她虽然习惯别人炽热的目光,但那些都是对自己翘首以盼,仿佛仰视神明的目光,可这些人的目光里,很多都是夹杂了下流的含义,这让她很是恼火。
    她的杀气不是这些凡人能承受得住的,但还是渐渐弥漫开来,不少人冷颤倒地,还有一些直接晕倒口鼻流血,君檀微微一笑,但没有杀人,只是一个闪身消失在长街之中,随后去到了灵湖边儿上,买点长明灯。
    “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卖长明灯的老板打量了君檀一番,但又似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君檀的记忆力很好,加上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白瑶的记忆之中,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老板,当年的确是见过,只不过她没有说明。
    “你这长明灯真的有效果吗?”
    老板被这一问,也是有些不理解,苦笑道:“姑娘,这是传统,我也不知道您说的效果是什么效果,可此物最是寄托思念,你可以放灯为在意的人祈福。”
    “买一个。”君檀拿出银两,担忧停下,“还是两个吧。”
    老板收下钱问道:“那,要写谁的名字呢?”
    “第一个就写虞徽。”君檀冷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依旧还是让老板这般写了。
    “那第二个呢?”
    君檀愣在原地,脱口而出的“萧”字又戛然而止,这次她沉默了,眼中的厌恶更加明显,而她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她越发恼怒,不知道这种怒火从何而生。
    直到她冷静了许久,好似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写萧先生吧。”
    “萧先生?这是姑娘的老师吧?”老板很是热情的问道,此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其实也不过几年的光景,他的记忆还不至于衰退,看着眼前的女子,说实话,好看的人容易被人记住,所以老板觉得和之前一位小丫头很是相似。
    君檀没有回答,在她记忆中虞徽是个很有趣的人,她总能说一些自己闻所未闻的事物,虽然那时候觉得都是胡话,但她依旧记得很多。
    她沉默许久,最后说道:“不是老师,是一个说书先生,姓萧。”
    老板再次笑问道:“姑娘,我想起来了,当年你还来我这儿买过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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