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又开会,什么议题,怎么这么忽然?”过来开会的人,招呼秘书问道。
    “有个想法需要讨论,具体情况一二句话也说不清,不过资料准备好了,我马上拿过来。”程秘书将一份建议书,去掉标题,再去掉署名,人手一份送到他们手上。
    下属一般会提早到,尤其是不知道什么议题的会议,更会来早一点,这个时间正好用来翻看资料。
    领导到的时候,就不用浪费时间,直接说事。
    否则你刚到呢,领导来了,问你看法,你连什么事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大大的丢分。
    翻看资料,有人不以为然,小声讨论,“老百姓讲点闲话,随他们去咯,还能不让人说话啊。”
    也有人深以为然,“问题他们不是老百姓,是有策略有预谋的。”
    有人根本不担心,“网上的言论而已,才多少人上网,根本不用管。”
    “多少人上网?是不多,五亿而已。”二零一一年,仍然有不上网的老年人,认为没多少人上网。位高权重,并不代表就是全能的,一样会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露出无知的一面。
    “五个亿。”吓了一跳之后,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吧,我记得前几年才多少人?”
    有人善意的嘲笑,“现在的数据,几个月就翻新一回,几年早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那确实该管管了。”发现自己的信息严重滞后,倒也没有恼羞成怒,立刻表示赞同。
    “这个话题我记得很多年前就讨论过,当时不是有定义吗?新生事物,多看少管,现在怎么又要插手,要是管死了怎么办?”
    说了半天,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并不是国家无视网络的风险和影响力,确实是之前有过太多不好的案例,人家发展的好好的,行政命令一插手,一下子死翘翘。
    新出现的行业,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刚开始确实是不懂的,正因为不懂,所以不敢轻易插手。让年轻人去发挥,看看到底能带来什么。
    但国家太大有一个什么问题呢,就是惯性太大,一个决定下去之后,巨大的惯性会一直将这个决定推下去,根本停不下来。等到发现这个决定需要改变的时候,又需要极大的力量来刹车,才能转变。
    而这么大的国家有多少重要的事,是解决新问题比较容易,比较露脸,还是推翻老问题比较容易,比较露脸。但凡在大集体里待过,工作过,应当都有感悟,后者有多难,多么费力不讨好,甚至会得罪人。
    要不然,为什么说船小好掉头呢,就是这个道理。
    不是到了问题极为严重,一般来说,之前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去提及甚至是推翻。但这份建议,却是直接了当的建言,需要进行管理,也就是推翻以前的决定。
    “大家看完了吧,有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充分讨论。”领导来了,坐下来,环视一周,看看有谁想发言。
    讨论确实很充分,什么样的想法都有,但多数人仍然建议先看看,不要那么急着插手,毕竟从现在可以看出端倪,互联网有可能是弯道超车的一个方向。在传统行业被西方国家牢牢把持的时候,互联网相对更容易突围。
    郑小强见了一个人,而且是相当隐秘的见面。
    “建议书?到底是谁递上去的,能看得出来吗?”
    “虽然抹去了署名,具体内容我也没看到,但听了一下转述,应该不是政府内部的人,行文语气都不像。倒像是互联网的从业人员,数据分析图表专业术语都很符合这样的身份。而且对于境外也的事也相当了解,这又不是一般的从业人员了,必然是高管,甚至是……”
    “甚至是高重山。”郑小强接话道。
    来人微哂,“他一个当老板的,这不是……”
    自己给自己下套,嫌命长吗?什么人都见过,但背叛自己的阶级,这种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民不聊生的民国,能够读书的人,家境至少优于百分之九十的人,属于少数群体里的精英。如果他们安心于自己的小日子,依然可以苟活。但他们却看到了广大百姓的痛苦,背叛了自己的阶级,走出一条光明大道。”
    “什么叫通透,什么叫活明白了,这才叫活明白了,知道自己生而为人,到底想要什么,该争取什么。那些赚了一点钱,能和白人老爷站在一起说说话的所谓富豪精英们,真的以为自己能和白人老爷平起平坐了?”
    “不不不,他们只是肥羊,白人老爷们肚子不饿的时候养着你,甚至还喂你吃喝让你多长一点肉。让你帮他们管理着羊群,奴役剥削瘦弱的羊羔。等到他们肚子饿了,肥羊就是最好的食物。”
    高重山举杯示意,然后和宋鸣碰了一下,“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你可以冷眼旁观,但千万不要助纣为虐。”
    宋鸣一脸无辜,“老朋友找到我,让我来劝劝你,我还以为有什么误会,所以来问问。”
    如果不是误会,高重山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便没有再继续相劝的想法。
    “我不懂这些,也不敢掺和,反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宋鸣选择旁观。
    “那也不错。”高重山再一次举杯。
    “搞得我们很能喝一样,一会儿一杯。”宋鸣一口喝掉,把玩着酒杯。
    “有什么办法,最近体检,查出来点问题,老婆不让喝酒,只能搞点红酒凑数。”高重山也没办法,习惯了喝白的,再喝什么,都嫌劲头不够。
    “这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高重山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仍然有些心惊。至于说猜出是他,一点也不惊讶,敢写敢递就代表他敢面对,虽然多少还是有点不爽。
    “那能通过吗?”宋鸣纯粹站在朋友的角度替高重山担心。
    能通过一切好说,不能,他的日子可要难过了。不光郑小强,多少圈内人,要对他恨之入骨,视之为叛徒。
    高重山捏了捏鼻子,“我不知道。”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成竹在胸,哪里有什么一切尽在掌握,这都是赢了之后摆出来的漂亮姿态。
    事实上,输赢都是常态,只是这一回如果输了,可能会有点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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