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地开口:“都回吧。”
    宋繁起身,“我让医生来给你换药。”
    乔明明来回踱了很久的步,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凛儿,能给我说说你的想法不,我总觉着你现在话越来越少了,我有点渗得慌。”
    这话正好被回来的宋繁听到,鄢凛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才冷声道:“新城区的案子至少还有三年才能全部完工,届时我接手鄢氏,会进行扩股,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收回那些落在不该有的人手里的股份,我不希望新城区的意外再发生,也不会容许。苏氏不用我动手,萧语玲和苏晓楚就能把它变天,到时候再收拾不迟。”
    乔明明有点懵,觉得这样的鄢凛很陌生,但又感觉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一时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宋繁的脸色不可抑制地一点点变白,他抬头和鄢凛对视,良久苦涩地笑了笑。
    两人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就这么坐着到了傍晚,夕阳绵长温暖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整个房间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红色,鄢凛指间的烟已经快燃到了底,一缕缕烟雾飘散在空中,妖娆又飘渺。忽然一声惊呼打破了满室静谧,护士长抢过他的烟掐灭,语带责备地说:“你的身体不能抽烟,年轻的时候还是有点节制吧,不然以后千金都难买健康的。”
    鄢凛笑着点头,“绝不再犯。”
    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了。
    护士长见他认错态度良好,立刻变得笑眯眯的,“真想不到鄢先生也会害怕寂寞呢,刚刚的样子要是被女孩子看到了,肯定会很心疼的吧。”护士长是个优雅知性的中年妇女,和鄢凛开这种玩笑也不显得轻佻,只有善意的取笑。
    鄢凛笑了笑没说话,护士长见状忽然觉得这样的男人肯定是众多男男女女争相追逐的人,想起那天在手术室的情形,里面的另外一位先生,估计也是一个为他着迷的,那天他们只觉得那个人很有勇气,刀子那样扎进去,他的手贴着他的伤口……总之他给了能给的最大保护,甚至在手术时不顾自己右手有些严重的情况,一心只希望将掌下对方的伤势控制到最小。
    “你父母非常关心你,你的朋友也都很贴心,或许你该因为这些感到高兴点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人最常忽略的其实是离自己最近的温暖,大多数时候她见到的鄢凛,人前风度斐然进退有礼,但每每独处时总会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寂寥萧索。
    年轻人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心思都那么重。
    她忽然有点冲动,问:“那位先生呢?”
    鄢凛挑眉,“哪位?”
    护士长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此时顾优正坐在去机场的车里,顾母因为还在气他,早在前几天就扔下他一个人飞回了欧洲。
    坐在他旁边的死党长着一张好看得有些过份的脸,从形状优美的薄唇里吐出的叹息就没断过,他半歪着头看顾优沉寂而线条英挺的侧脸,忽然问:“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把aunty气得个半死,自己也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云上就那么被扔了出去,他都有点可怜那个临死前因为特别欣赏顾优从而把所有资产都赠予他的顾家三叔了,估计知道他做了什么会气得从土里蹦出来吧,他毕生精力都耗在了云上娱乐,结果……
    所以这人还是要及时行乐,还要多播撒一点种子。看看顾家三叔就知道后果了,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种呢?
    顾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声不吭,长时间盯着窗外街景的眼睛有些刺痛,他被一股由心脏蔓延到全身点线面的痛楚给捏得缓不过气来,下巴崩得极紧,整个人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
    死党看他这副难受劲,忍不住摇头,“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欧洲,真不像你的风格。”不过那里才是他的后花园,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非得着了魔似的想要得到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有了这种结果也是自作自受。但他还是忍不住确认,“真不去再看一眼?”悄悄看一眼也不是不可以,对方总不会拿着扫把赶人。
    顾优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地摇头。
    再不退,就真的是走进了一条死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大群记者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递过来的话筒几乎快戳到他脸上,鄢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跟着他动而动,保镖们恨不得一个人长出四双手来,但就是这么卖力地护着,推搡间鄢凛的伤口还是被不小心撞了一下,于是脚步顿住,静待那一阵痛楚过去。
    男男女女快速提问的声音和在大太阳底下依然璀璨夺目的闪光灯交织在一起,催得人头脑都有些晕眩,偶尔一两个大嗓门的压过众多同行,声音跟炮仗似的直直冲进人的耳膜。
    “鄢先生,苏晓午被判三年缓刑五年,可以说是败诉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据说你们私下达成了和解协议,是真的吗?”
    “鄢先生……”
    苏盛那边的情况比鄢凛这边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纵横商海二十载,钱多到一定程度真的是能砸死人的,记者们的胆子都不太能放得开,但也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请问你到底给了鄢先生多少赔偿?”
    “网上许多言论都在说你这是藐视司法,已经引起公愤了,苏氏股价都有了很大波动,能就此说两句吗?”
    “据可靠消息,您和夫人已经协议离婚,届时苏氏将被拆分?”
    直到坐进车子里,照相机的咔嚓声依然不绝于耳,甚至有追着车子跑的,李理回头看了一眼几辆不死心跟上来的车,有点好笑,轻轻碰了碰鄢凛的手臂,“看样子是太久没见你,记者们快被思念折磨得如痴如狂了。”一般跑他们的这种新闻的,都是有些资历,偶尔还会拿架子的那种,今天却半点矜持没有,只差跪求鄢凛开口说几句了。
    伤口依然隐隐作痛,鄢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什么心情和李理调笑,也没问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车里。
    “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是怎么进你车里的?”
    鄢凛睁开眼睛,“只要不是来捅我一刀的就行。”
    李理一澹也不说废话了,“打你电话不接,只能上这儿堵人了,有事想和你商量,但看你现在又不太舒服的样子,晚上再约个地方见怎么样,或者明天?”
    “晚上吧。”
    李理对此感到很满意,嘱咐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就让司机在前面路口放她下去了。
    重新闭上眼睛,座位上的手机又嗡嗡震了起来,一接起来就是乔明明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凛儿,离离跪求原谅,你恩准他上门吗?”
    那边范冬离一角踹上乔明明的腿窝,差点让他软到,“我次奥,你怎么跟疯狗似的!”
    “你他娘的才跪求原谅。”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嘟嘟声,乔明明反复确认了下,发现真的是被挂了电话,于是冲范冬离吼:“让你作,真生气了吧?”
    范冬离悻悻地摸摸鼻子,“这哪是做兄弟,劳资明明一直在供祖宗。”说着有些幽怨地拿眼瞅着乔明明,“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自从出了苏晓午拿刀捅鄢凛的事后,乔明明一直被一股无形的烦闷攫住了心神,他开了瓶酒,一口气灌到底,把平时拿酒当水喝的范冬离都看得有点傻眼,他推他,“我说你最近不是赚了钱,赚了钱还摆死人脸,是嫌财神爷太爱你了吗?”
    乔明明忽然换了话题,问:“你说凛儿怎么突然对繁繁那么冷淡?”
    范冬离也知道这件事,他隐隐有个猜测,但那个猜测过于惊人,一向能把什么话都变得轻松诙谐的他都开不了口,更何况这种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觉得不能和乔明明这个一碰上鄢凛的事就跟头蠢驴似的人商量。
    乔明明又说:“肯定是他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范冬离不屑他这种不知道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责备人的习惯,只嗤声道:“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凛儿厌恶繁繁了,得意的不还是你,马上就要升任头号好友了不要太轻松哦~”
    开着的液晶电视里重播着一则新闻,随着感情的声音,画面一转,就是法院外拥挤的一幕。两人在看见鄢凛的身影后眼神都是一凝,那人黑钻一样的眼里暗沉沉的一片,修剪得干净利落的短发有种薄削的美,衬着那张五官立体的脸,仿佛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巨大清晰的屏幕将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放大,范冬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点儿不认识他了。
    等到新闻放完,他才觉得自己喉咙有点涩,于是喝了整整一大杯水。
    显然乔明明也有同样的感受,他耷拉着趴在吧台上,掩饰性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鄢凛在家休息了一下午,华灯初上的时候去了和李理约好的地方。进了餐厅由侍者领进门,见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精心打扮过的李理。他一手轻轻按着腹部,慢慢坐到了她对面。
    李理温柔一笑,“我做主点了几个菜,待会儿尝尝看喜不喜欢。”
    鄢凛点头,他有点挑剔,但并不重口腹之欲。
    餐厅对面是一个港口,硕大无朋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绽放,将整个夜空都映的辉煌无比。落地窗内的俊男美女之间并没有什么交谈,侍者们训练有素地上菜倒酒,其间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这样静谧美丽的夜晚,注视着对面气质愈发内敛的男人,李理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鄢凛吃得很少,动作是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李理抿了一口红酒,见他放下了刀叉,拿着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于是知道差不多到了结束时间了,顿时有些遗憾地说起了她所谓的事情。
    “我想当你的助理。”她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鄢凛说:“你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医生,就算你爸妈始终不待见你,也并不代表你不能在除了星海城以外的地方做出成绩。”他抬眼看她,“而且据我所知,许多顶级医院都一直在不遗余力地邀请你,包括克利夫兰和霍普金斯。”
    李理为什么学医?因为李家是医药世家,为了继承李家的医药王国。这是她从小就很执着的东西,但她真正的兴趣并不在手术刀上,曾经有一个追求她的男人,说她在手术时握着心脏的手很性感,但事实上,每场手术,以令人惊叹的技巧和娴熟迎来掌声时,过后都是更加无法抑制的空虚。这次擅自做主从英国跑回来,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更何况,李约躺在icu里,父母宁愿从旁支重新挑选继承人,也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实在没必要继续争了。“我想当你的助理,我想在你身边帮你。”她又对鄢凛重复了一遍。
    “我不缺助理。”
    “考虑一下好吗?”
    李理和鄢凛一道离开,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人,一身高级定制,他头顶的灯光洒下来,那张混血脸蛋好看得炫目。有点眼熟,但显然对方给他们的印象都不够深,不过他的动作太明显,直直地挡在鄢凛和李理面前,靠在墙壁上,长腿一伸,眼神戏谑,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转。
    鄢凛的视线从他铮亮的皮鞋移到他脖子上的丝巾,最后落在他脸上,没说话。
    “王子殿下怎么在这儿,伤这么快就好利索了?”尾音微微上挑,跟调情似的。
    李理的脸啪嗒一声挂下来,这是刚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神经病吧!
    鄢凛掀了掀唇角,理都懒得理他,直接绕过人走了。
    “不愧是被无数男男女女围着转的王子殿下啊,不说话的样子格外迷人~”
    本来跟在鄢凛后面走的李理突然踩着细高跟转身,在对方面前站定,然后拿着自己质量过“硬”的手包一下一下死命地砸神经病,很快就让他破了相。
    鄢凛:(⊙o⊙)…
    而charles arnault或者说中文名为萧世让的混血先生,怎么也料不到头一次借着酒劲发下神经居然就真的被人当成了神经病。“你打够了没有!”妈蛋他早该知道的,鄢凛身边的男女一个两个都不可能是正常人,能被顾优那个变态看上的人会是什么好鸟,而被他看上的人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是好鸟嘛他被打得好痛tat
    “诶,误会,误会啊,他今晚喝多了。”一直躲在后面看戏的几人连忙上前,干咳几声,解释道。
    这边的情况被侍应生注意到后就迅速找来了经理,两步并作三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经理不住地赔礼道歉,鄢凛抬手挥了挥示意没事,对面几个人则是一脸尴尬地杵着,像牵傻逼一样牵着刚刚被他们派出来在鄢凛面前刷存在感的男人。
    “看什么看,死娘炮!”李理已经完全不要形象了,打完人后还不解气地喷射人身攻击的毒汁,在对方气愤地想要说话的时候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记起来了,上次在顾优和苏晓午的订婚宴上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那女人下手可真狠。”
    “还很有技巧。”
    一帮出来丰富夜生活的有钱公子哥,八卦之心碰巧熊熊燃烧,加之难得碰到“传说中”的鄢凛,于是干了一件可以排上他们近几年最丢脸事件top3的事,怎么都没想到萧世让给了一个他们没想到的开头,而至始至终甚至一个字都没说的鄢凛旁边的女人给了他们一个惊悚的结尾。
    他们出于有点愧疚的心里,陪着萧世让去了医院。没想到又那么巧正好是李理家的医院,而她今晚值班,穿着白大褂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眼角都没丢过来一个。而正给萧世让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做着处理的美容医师,莫名其妙地微微抖了一下手,拉扯得萧世让嘶了一声。
    “啧,都缝针了,别人岂不得以为是我们阿让后院起火了。”萧世让的许多爱好都颇为奇怪,其中之一就是喜欢带着不同的女友去同一家名牌店买同一样名牌,他们都觉得这种习惯实在太变态,他们如果不小心犯了这种错,那一定是太忙搞混了或者无心之失,但萧世让的记性是一等一的好,时间也是一等一的多,还喜欢这么干,简直就是欠虐。
    “她拿来砸我的包就是顾氏旗下的一个品牌,给顾优打电话,把她从vip名单上去掉。”萧世让眼光毒辣,别说已经和那个包“亲密接触”过,就算没有,随便扫两眼也能得出包括材质尺寸甚至年份的一大串数据。
    旁边的好友有点无奈,拿这种破事去烦顾优,他还真的敢。不过也明白他不是真的要这么做,估计只是想撒娇,他们一直觉得萧世让有点精神分裂,在顾优面前大部分时候都是个正常的优质又有志的青年,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像个神经病。
    “快点打!”他又催了一遍。
    好友无奈,只得拨了过去,法国那边估计是白天,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先是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将手机放在了萧世让耳边,然后只听他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顾优……”
    透过电话,几个人都能感觉得到那边透过来的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凉意,偏偏萧世让毫无所觉,又喊:“crence~”
    他们都快吐了,也很想建议他说人话,不过没等他们开口,顾优的反应几乎让他们惊掉下巴,“之前叮嘱了多少遍让你别去触他霉头,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到非洲种椰子去,恩?”
    萧世让快哭了,几人不忍直视地扭头,心里也暗自把鄢凛列入那类连一根毛都不能撸的名单里,至于顾优则被他们自动归入了因失恋而心情恶劣近期内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一类。
    顾氏主要经营的是奢侈品,而这个商业王国的绝对主宰顾优则被众多媒体一致赋予了一个称号――温文尔雅的狼。品味、经典、优雅几乎是被刻入他骨子里的特征,别说脏话了,就是不礼貌的用语几乎都从没从他那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能是好几个亿的嘴里吐出来过,今天却这样,让他们连吱声都不敢,更别提为萧世让说话了。
    萧世让一瘪嘴,竟然真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呜咽。
    那边通话已经挂掉了,好友拿回手机,劝他,“阿让,你别这样。”
    “我成出气筒了,呜呜呜……”
    好吧,他们已经放弃治疗他了。
    美容医师皱眉,严肃道:“先生,请你注意控制脸部的肌肉不要抽搐,不然到时候留疤就不好了。”
    萧世让立马恢复了一脸冷淡精致,依然是美到炫目的脸,医生挑眉,暗道了一声真娘炮。
    ……
    在乔明明的不懈努力之下,当然,是他单方面认为,最近在他们眼里特别忙的鄢凛终于抽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出来和他们聚一下,于是他不仅喊了范冬离和宋繁,还喊了一帮比较熟的朋友,办了个小型party
    时间是夜晚,无边框还带高度落差的泳池周围已经布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水底下的彩灯一开,浮华奢靡都被片片折射了出来,乔明明整的场子都格外嗨到爆,不远处有根钢管,一只当红炸子鸡正卖力热舞着取悦这帮有钱大爷。
    乔明明在一阵口哨声中冲半截腿都泡在游泳池里的范冬离抛了个媚眼,意思是求表扬。范冬离撩起眼皮,眼神落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点烟,吸了一口,朝着已经坐到他旁边的人脸上吐了个烟圈。
    乔明明是他们几个里唯一从不沾烟的,范冬离是四个里没有明确性取向的,宋繁是从小到大都没耍过对象的,至于鄢凛,他沾烟,他有明确性取向,他也有过谈婚论嫁的对象……
    理所当然乔明明被呛到了,范冬离嘲笑他,“你丫能不能少带些不男不女的东西来这个地儿?”乔明明朝那个衣着暴露但不失气质的小明星看去,觉得自己很冤,小家伙是漂亮到没什么男人的英气,但胜在有气质啊,这里那么一大群装逼犯,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吗。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自己找去!”
    两人说话间宋繁已经来了,眼睛一扫,紧接着就是一眯,然后冷冷淡淡地朝他们两个看过来,锐利、拒人千里之外,那张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脸上嵌着一双黑磁石般的眼睛,瞬间让他周身的魅力值噌噌地往上飙升,更不用说他此时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整个人修长玉立,透出一种隐隐禁欲的味道,对面都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用眼神扒他衣服了。
    范冬离挑眉,下巴朝着宋繁抬了抬,“看见没有,那才是气质。”
    乔明明最近和宋繁接触得很少,准确说自从鄢凛变得越来越冷淡之后他们四个人之间开始出现裂痕,不深,但有种大片玻璃上开始布满蛛丝状细小裂缝的错觉。他对宋繁招手,“过来坐。”
    宋繁坐到了离他们不远一把躺椅上,拿起一条毯子盖好,居然就这么休息了起来。
    乔明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不会是把他从会议上叫了出来吧?”
    范冬离没答话,猜应该是的,许是太久没见鄢凛了,有点想,但明显鄢凛并不怎么想见他。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可以过问的范围了,更何况自从上次他“跪求原谅”鄢凛没鸟他之后,他也没舔着脸往上凑了,他也为这事儿有点烦着,不是觉得鄢凛在生他气,估计他也不会,范冬离就只有一个想法――鄢凛完全就没当、一、回、事。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这边喊来的朋友们都已经喝了一轮又一轮了,范冬离用手捅了捅乔明明,“再打个电话过去,路上太堵了么?”
    乔明明翻白眼:“已经打了几遍了,没人接。”
    电话突然响起来,乔明明一个鲤鱼打挺,光速接了起来,“凛儿~”
    那边鄢凛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边笑边挂了电话,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他穿得随意,一件烟灰色衬衫,黑裤皮鞋,领口在他走动间一截锁骨跟着若隐若现,这个男人,走路的姿势都很性感。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瞄了一遍,发现这里男女比例大概是三比一,其中还有一打明显一看就是来陪男人的男人。于是不用说,一定是乔明明这二货发情期来袭,还顺便也把他们都当成了需要交、配的野兽了。
    乔明明嗷呜一声抱住鄢凛已经在他旁边立着的腿,还没蹭几下就被反踢进了水里,范冬离一边躲开被他带起来的大朵水花一边哈哈大笑,对着旁边看热闹的一群人使了个眼色,顿时美女们唰唰地跟着往下跳,乔明明霎那间便被包围在了一圈幼嫩香滑的奶波里,挣都挣不出来。
    鄢凛把手环成一个圈在唇前笑,肩膀都微微抖动了起来,范冬离拉拉他的裤管,等他看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好久不见,非常想念。”
    “谢谢啊,还有对不起我一点不想你。”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不料撞上了一个在他身后杵着的人。
    宋繁刚刚睡醒,但衣线依然是笔挺如新,头发也一丝不乱,他注视着鄢凛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即将倾泻而出,鄢凛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宋繁吻上来的时候周围有很长一瞬静得仿佛停尸间,接着就是能把屋顶都掀翻的尖叫,刚刚从女人堆里挣出来的乔明明和一直坐在他们旁边的范冬离已经忘了呼吸。
    鄢凛使了巧劲把人挣开,刚刚一拳挥上去,对方就拿腿勾着他一起倒进了泳池。这次的水花溅得极高,美丽又带着一股诱惑的色彩斑斓的水面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与此同时两个男人以近得仿佛天鹅交颈的姿态掉了下去,旁边无辜躺枪的范冬离整个人都湿透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愣了一会儿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乔明明快气炸了,用力一拍水面,声音都跟着变得刺耳,“都他妈滚出去!”
    人很快都离开了,只是走之前视线都还若有若无地缠绕在沉于水底还没吻完的鄢凛和宋繁身上。有人觉得在加热设备和彩灯全开的泳池底下那画面太美丽,拿着手机打算留个纪念,但都被有眼色的朋友制止了,敢传这种绯闻,又不是不要命了。
    鄢凛水性不如宋繁好,被水呛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他摁在池壁上继续吻着,用力有些过猛,一缕缕细小的血丝弯弯绕绕地从两人唇齿间升起,但宋繁的两片嘴唇就像紧闭的蚌壳,吃到嘴里了就死也不肯吐出来,困住鄢凛的手臂带着缠绵又凶狠的味道。
    咔嚓一声,鄢凛也没想到一发力,他竟然把宋繁的手腕给掰折了。这下本来越靠越近打算先分开两人的范冬离和乔明明都不动了,愣神之间鄢凛又是一脚,这次彻彻底底地把人给踹远了。
    鄢凛上半身探出水面,两只胳膊抬起来搭在泳池上边,衬衫已经湿透,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的轮廓清瘦却结实,隐含着足够的爆发力。他看着挥开撑着他的范冬离,还不死心往这边游过来的宋繁,眼底有两簇火苗窜了起来:“滚!”
    范冬离瞧着那两只的折腾劲,觉得自己牙口有点酸,但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觉得宋繁行事太不按章法了,表白了吗?牵手了吗?这么快就直接给人来强吻,还是在有许多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别说是鄢凛,换了谁都不可能不来气吧?于是他边上岸边远远地说:“繁繁,我还是建议你先正式表白。”
    乔明明一直处于一种大脑混沌的状态,听到范冬离这么说,手有点抖地指着他,“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我就觉得他们如果能在一起那挺好的,总好过便宜顾优那个兔崽子!”
    乔明明的声音瞬间又拔高了一个八度,“你你你你说什么!”
    范冬离冷笑,“我说你是个蠢货,竟然还真的接手了云上。”
    乔明明很想发火,但看宋繁在鄢凛离开后脸上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也发不出来了。他承认他对鄢凛肯定不只是纯粹的兄弟情,但也从没觉得能和鄢凛发生点什么,但宋繁这家伙,谁知道藏得那么深啊,居然不声不响地就给他们来了这么一下,还有范冬离,一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样子,就他一个人跟傻子似的屁都不知道!
    还有顾优,妈的竟然也是个对鄢凛有不轨心思的,乔明明越想脸色越阴晴不定,也更觉得自己蠢,范冬离还特别轻蔑地嗤他,“智商是硬伤,你这种iq加eq也就只够玩玩小明星了。”
    然后他们两个打了一架,打完后宋繁不见了,再然后他和范冬离去了赛车场,飙车去了。
    顾优的心情自从回法国后就一直仿佛阴着的天空飘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那雨从心里散出来,飘到外面,复又渗回去,简直没完没了。还算了解他脾性的母亲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之前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惊,后来找儿子想问清楚却又被不轻不重顶了回来,现在顾优这么个模样,她只觉得有股冰凉从脚底心升了上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顾优正在书房里开着视讯会议,已经大半个下午了,顾母亲自泡了红茶,准备端给儿子,楼梯才走到一半就忽的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声源来自那紧闭着的书房门。
    门没锁,她把茶放到一边,慢慢推开,只见她那继承了他父亲所有风骨和格调的儿子竟然抬脚把钢化玻璃都踹出了裂缝,那得使多大的劲儿啊,她有点心疼地走过去,一路上甚至踢到了几块瓷器碎片,顾优身前书桌上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扫到了地上,一片凌乱不堪。再看房顶上那盏他最喜欢的吊灯,不知怎么也被震了下来,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顾母见这副情景实在觉得很糟心,他的儿子,教养、风度,礼仪几乎等同于他身上的一层不会剥落的外壳,就算生气,说话的音量都极少拔高,现在却这样失态地差点把房子给拆了,简直是……
    她本来是想安慰儿子,但心里很堵,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硬邦邦的:“我找几个心理医生给你看看。”
    顾优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他的眼角有点红,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脸上之前不小心被碎片溅到划出来的细小伤口,此时闻言竟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里含着数不清的阴翳,“同性恋早在1973年就被从精神疾病列表里删除了,更何况……”
    更何况他只是碰巧遇上了那么一个人,然后深陷。
    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不和那个人呆在同一座城市呼吸简直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看不见对方的脸,甚至对方还有可能在和别人耳鬓厮磨……
    顾母的脸唰地变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发疯的妒妇有什么区别?你父亲是这么教你的,我是这么教你的?我看这几天你连公司都不要去了,给我在家里好好反思。情情爱爱不过是生活里的一小部分,你的商业王国,你在正事上的成就才是撑起你所有骄傲的资本!”
    她一向连重话都很少对顾优说,现在却突然有点怀疑,是不是由于一直以来对他的什么决定举措都采取了放任的态度,而他迄今为止在公事上的每一个决策都把顾氏带上了更高的位置,导致他过于自信,所以现在情路上受挫,一下子接受不能。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放手,这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
    顾氏旗下资产的最终控制方是他们的家族信托,而顾父去世时,顾优年纪还太小,三分之二的权益都在顾母手中,顾优手中只有三分之一,顾母早就决定全部转让给他,但近半年顾优的种种决定和表现实在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些东西当然不如儿子重要,但也是寄托了人几代人的心血和希望的,她也不容许出什么差错,但愿一切都是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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