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景很美,少女半倚在床边,被子盖住了她,只露出肩头。
    白色的中衣遮住了双肩,但仍能看到那双肩线条柔美,脖子处细腻的肌肤也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而落入众人眼里。一头秀发披散着,有如一匹黑色锦缎,又如一片黑瀑,衬得她越发肌肤如雪。
    顺着往上看,那是一张清雅绝丽的脸,脸上的肌肤好似吹弹得破。眉如新柳,眼似流波,唇若涂朱!
    此刻,少女脸色带着三分怒气,目光冷冷扫过,很明显的传递着她被打扰的不悦。
    任何人在睡觉中被打扰都会不悦,何况之前这位姑娘透出的话里还显示她生病了。
    明明是一帮刀尖舔血杀人如麻的糙汉子,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下,竟生出一些惭愧之意来,不敢对视,一个个都把目光移开,看向别处,或者走到一侧去搜。
    纵使心中有些惭愧,但该搜的地方还是一处都不能少。
    有人弯腰看向床底,秋兰丢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讥讽道:“床底那么窄小,连我都塞不下,难道还能塞进一个男人了?”
    也没有人反驳她,因为床下的确很窄小,而且是空的。
    又有人走到床侧那面小屏风处向内看。
    秋兰继续讥讽:“既然是江洋大盗,又岂会这么傻,塞在那里当床柱吗?除非脑子被门挤过了!”
    脑子被门挤过的傻子床柱云熙:“……”
    也没有人反驳,因为后面也是空的。
    又有人仰头看向房梁。
    秋兰又嘲讽:“你们要找的到底是江洋大盗会飞天遁地的燕子?房梁那么高,谁能上得去,你当那江洋大盗会飞吗?”
    看向房梁的那个人默默地看了秋兰一眼,眼底有些鄙视,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无能限制了她的想象力,以为房梁就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高度了,他才不和她争。
    当然也没什么好争的,因为房梁上面确实没有人。
    秋兰的心里很窝火,她总觉得自家姑娘被人占了大便宜,虽然姑娘穿得严实什么也没露。但闺房里面被闯进了一帮大男人总归好说不好听。
    气愤的她继续开始群嘲模式:“你们搜呀,搜呀!不是信誓旦旦说江洋大盗就在这个院子里,就在这间房里吗?柜子里没有,床底下没有,箱子里也没有,屏风后还没有……你们挖开地看啊,或许就藏在地下呢,掘地三尺就找到了!”
    众人:“……”
    虽然好气呀,但是谁叫他们没有搜到人,被人刺几句,总归不好意思当着明心大师的面和个小丫鬟计较的。
    再说,有人交代,沈三姑娘不能动,不能伤!
    秋兰见没人理她,继续火力全开道:“搜呀,继续搜!天上没有,地上没有,什么地方都没有,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在床上了?”
    沈珞言:“……”
    被中云熙:“……”
    这丫头嘴是被毒药淬过的吧?
    沈珞言觉得,回去后她要考虑换个丫鬟了。
    秋兰这么一说,还真有两个人立刻看向床上,不过他们看的是沈珞言。
    他们并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对女子而言,名节,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既然沈三姑娘躺在床上,那床上就不可能再有别人。而且她能那么坦然的让大家进来搜查,房间里是真的没有别人。
    何况,有那个人的交代,就算借他们三五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掀沈三姑娘的被子。
    明心却忽地轻轻笑了起来,道:“倒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比你家姑娘还火气大!”
    这么一说,秋兰就更怒了,直接对着明心就开炮:“住持大师,不是我不知规矩,我家姑娘温柔善良,说不出重话,在这里受了委屈,也替寺中的名声着想,一声不吭!可庆安寺不能因为我家姑娘性子好,就欺人太甚吧?下午闯进来外人,闹得我家姑娘折了一个丫鬟不说,还大受惊吓。这件事,庆安寺还没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呢。这都天黑了,又闯进来外人!又惊吓我家姑娘一回。庆安寺是对我家姑娘不满?还是对武定侯府不满?”
    这个大帽子扣得非常有力,明心道:“施主言重了,这一切都是意外!”
    那些人也都转目低头,好像没有听见。
    明心转向那些人,缓缓道:“几位搜过了,房中既无你们所要寻的江洋大盗,还请就此离去!”
    为首那人目光严厉地看了看他的同伴们,每个人都无声摇头,表示无所获,他们原本也只是猜测,到了这一片,其实痕迹已经消失。现在看来,要搜的人应该是早就逃远了,或者躲在别处。
    既然事实在眼前,而沈珞言又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他们也不纠缠,对明心大师抱拳,道:“多有得罪,想是信息有误,我等这就告辞!”
    他们离去之后,明心冲着沈珞言笑了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有些臃肿的被子。
    沈珞言目光一深,这和尚是看出端倪来了?
    不过,明心什么也没有说,微微笑着单手举起行了一礼,飘然离去了。
    秋兰极是愤然,嘟着嘴气鼓鼓地道:“姑娘,还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众生平等,可那明星大师还是住持呢,竟然帮着那帮坏人,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枉我以前还那么佩服他,真是太气人了!”
    沈珞言笑道:“好了,你也别抱怨了,出门在外,哪能事事都如意?天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
    秋兰摇头道:“姑娘,这庆安寺也忒不安全了,春杏闹那一出,使姑娘差点受牵连,又有人硬闯什么的,我不放心,我还是陪着姑娘在这屋里睡吧!”
    云熙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两人本来贴得极近,云熙整个人几乎是把沈珞言搂在怀中,他的动作沈珞言自然立刻就察觉了。她猛地一个肘锤向后戳去。
    “唔……”
    云熙刚才其实真没有占便宜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小丫鬟有点碍事,此刻猝不及防受疼,不觉叫出声。
    秋兰惊道:“姑娘,这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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