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儿,再拿纱布一层一层缠了起来。
    柳应年侧头看着他认真的脸,也没说话,慢慢的合上眼睛睡觉。
    霜给他包扎好后,也侧头看了看他,知道他只是假寐,根本没有睡着,但还是抬起了左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短发。
    “弱……”
    柳应年闭着眼睛笑了笑。
    “谢谢你。”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有弃我于不顾。
    人生短短百年,不是谁都能真的活到一百岁,再掐头去尾,真正与人交往拥有自己的朋友和社交圈子,其实也不过三五十载,说过去,眨眼就过去了。
    何必计较太多呢?
    能和平相处的时候,还是和平相处吧。
    即使是“床伴”,只要互相尊重,相互理解,也能成为朋友……
    或者……男朋友……
    虽然,路途漫漫,也未必是永久……
    春困夏乏,春夏交接之际,实在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霜本来想叫柳应年起来吃饭,手表指针指在下午四点二十分的位置,因为接连发生的事情,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不过,当他的手指快要碰到柳应年的肩时,想了想,又收了回来,不只没有把人叫醒,他自己也躺到了床的另一半。
    未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
    但是此刻,有个人能在他身边,霜觉得自己应该知足。
    ……
    “好饿。”
    柳应年是被活活饿醒的。
    他醒来,睁开眼睛,看见霜正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你没睡吗?”柳应年打个哈欠,双脚下地踩进拖鞋里。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走哪里睡哪里?”霜从报纸中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我不是伤者吗?”柳应年朝他晃了晃包成粽子的右手。睡一觉醒来,肿的感觉已经减轻很多了,要不是他还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他真要怀疑姬行远的手里是不是放了什么毒?不然怎么只是握了握,就会有这么严重的肿痛?
    他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现在几点了?有五点了?”
    天色还很明亮,但太阳已经西沉,几道浅浅的夕阳光已经打在了他们的阳台上,用不了多久,夜晚就会来临。
    “现在吃饭还早,推车里有面包,你先吃点。”霜淡淡的说,他手上的报纸已经翻到最后一版。
    柳应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给自己接了杯矿泉水,挑了个红豆面包,走到阳台上边看风景边吃东西。
    “你上一次来游乐园是什么时候?”柳应年回头瞟向霜问。
    “记不清了。”霜面不改色的说。
    柳应年嗯了个鼻音,若有所思,但是也没有拆穿他。
    “我本来还想去观景台的。”柳应年咬着面包啃了两口,嚼完后说:“那上面有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星星,看的很清楚。”
    霜看完报纸,放在茶几上,也起身去接了一杯矿泉水,拿着走到阳台。
    “我本来想去海洋馆,还有电影院。”霜喝了口清水,说着自己的计划,陪他闲聊,“吃完晚饭,和你在十字路口分手。”
    “那还不如去坐摩天轮。”柳应年说着手往远处那圆形转轮状的机械建筑设施一指,“可以观景,也可以约会,感觉很不错。”
    傍晚来临,处处亮起彩色霓虹,把摩天轮照的漂亮无比。
    西边天空已经铺满了红霞,炽桔色的夕阳光斜照在他们身上,把人照的艳红又柔和。
    “柳应年。”可能是夕阳太过美丽,才显得此时此刻的霜也格外的美丽。
    “嗯?”柳应年抬眼看他,手里还有半个面包。
    “我……”霜说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
    “怎么了?”柳应年温柔清秀的脸上也多了一些别样的风情。
    霜到最后,也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他觉得那都不重要了。
    ☆、第一百零八章
    “问卷调查?”柳应年看着递到自己手里的问卷,借着路灯的光芒,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每一个字。
    “是的!我是lctv旗下杂志的街头记者,我在做下期杂志的街头问卷调查。能耽误你们几分钟的时间吗?麻烦你们帮忙填一下问卷可以吗?”戴着黑框眼睛的小姑娘看着柳应年和霜,恳求的说:“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真的就几分钟,只有十个题,填一下就好!”
    柳应年对这种一看就像常年在办公室受欺负类型的女生都不会太冷硬,又见她透过镜框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乞求,有点可怜,顿时起了同情心,点个头接过圆珠笔,在石板路边的露天桌椅那坐下,开始填了起来。
    “先生?”眼镜妹又可怜兮兮的看向霜。
    霜看了眼柳应年那里,也就接了过来。
    眼镜妹讨好的把手里另一枝笔递了上去。
    “拿个能垫的东西。”霜冷冷的说。
    “哦,好!”眼镜妹翻了翻身上的包,掏出一本电影杂志递给霜,又讨好的笑笑问:“这个行吗?”
    霜接过来垫在问卷纸下面,看了看题目,就这么站着填完了每道题。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接过柳应年和霜填完的问卷,眼镜妹非常开心的向两人道谢。
    “怎么这么晚还在做问卷调查?”柳应年问她。一般人都会在白天做问卷调查,因为白天的人流量比较高。
    眼镜妹推了推镜框,不太好意思的说:“我白天有事把时间都耽搁了,只能晚上出来补上。”
    柳应年点点头,笑了笑,“再见。”
    眼镜妹也摆了摆手,“再见。”
    目送柳应年和霜离开,眼镜妹大大松了口气,刚才那个沉默不语的高个子大帅哥身上的气息好吓人啊,她笑的脸都已经僵了。
    不过好在问卷都收的差不多了,只差三份了,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她翻开柳应年和霜的问卷,两只手一手一张。
    问卷的第一道题目是:你希望自己有一个什么样的恋人?
    柳应年的问卷上填的是:长寿。
    霜的问卷上填的是:活得长。
    走得远了,柳应年问霜,刚才的问卷上你都填的什么?
    霜说,你指哪一题?
    柳应年说,第一题。
    霜说,那种问题随便写写就好,有谁会写真话?
    柳应年说,原来你也是啊。
    ……
    第二天早上起来,柳应年给小猫惜惜喂了牛奶和鱼肉,又去浴室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全都丢到了洗衣机里,再去倒了杯水端进卧室。
    打开笔记本,挂上聊天软件,才刚上线就接到了解大公子的视频请求。
    “有个叫雷刑的警察和一个叫洛雨的高中生,你认识吗?”解封珧张嘴就问。
    柳应年庆幸霜一早就出去了,他刚才没戴耳机。
    霜似乎跟李翔华一样,都不是很喜欢解封珧的样子。每次他跟解封珧通话,霜见了都会多看他好几眼。
    “怎么会提到他们?”柳应年乍听之下有点意外。他认识雷刑和洛雨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过解封珧,解封珧应该不知道才对。
    解封珧盯着他,“那就是认识了?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柳应年老老实实的说:“都是三个月以前认识的人,见过几次,吃过饭,算是朋友,不过不是很熟。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知道他们?”
    解封珧冷冷哼了两声:“不是很熟?不是很熟都能为了你求到‘上面’去,要是熟了还得了?你还不飞到天上去?”
    柳应年眨了眨眼,“我和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雷刑就不用说了,他前后就见过那么两三次;洛雨他虽然动过别的念头,但一直不是这个不对就是那个不对,到现在也没发生过什么。柳应年和他们确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解封珧隔着冷硬的电脑屏幕,到底不能盯仔细他的每一个表情细节的反应,只好说:“等你回来,再和你算这笔帐。”
    柳应年轻轻笑了笑,无所谓的说:“我回去再说,也是一样的,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你先把刚才的话说完,什么他们为了我求到‘上面’去?‘上面’是哪个‘上面’?你又怎么知道的?”
    解封珧又瞪了他一眼,才说:“李翔华走之前就给我打过电话,说你们这次碰到事我管不动。我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没说过虚话,他既然这样说,就肯定有这样说的道理。好不容易你这边有了点消息,你也说我管不动,不叫我管。应年,我们从小玩到大,我就问你一句,换成是我突然不见了,没了消息,你能真的不管不问?”
    不能。
    答案是不能。
    因为知道不能,所以柳应年才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
    解封珧说:“可是你们说的都对,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管,找不到地方管。我几乎叫人把新城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们。到处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猜想,你们要么是去了老城,要么是去了外省。总不至于出国,出入境我也查过了,没有你们出国的记录。”
    柳应年问他:“然后呢?”
    解封珧看他一眼说:“我去找了我大姐。”
    柳应年:“……”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从小到大就欠着解封珧,解封珧对他太好,好了一辈子,他还不起,也没敢还。没想到这一次发生了前世没有过的事情,解封珧为了他,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解封珧的大姐和解封珧的关系一直不好,因为解家女孩子多,同辈中只有解封珧一个男娃,所以从小就受尽了家里的宠爱,老一辈更是疼在眼里棒在心上,为此解封珧没少得罪过他们家的那些姐姐妹妹。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解封珧是男的这件事本身就得罪了很多人。
    他大姐尤其看他不顺眼,觉得解爸爸解妈妈太偏心了,还有解家其他的长辈,眼睛里好像就只有解封珧,其他解家的那些女孩子都不是人一样――就因为解封珧是个男娃!
    偏偏这个男娃太过珍稀,还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有气也出不得!
    这才更让人憋气!
    解家大姐不待见解封珧,解封珧也从来没对他大姐低过头,他从小被家里的姐姐们冷暴力排挤,认清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讨好这些姐姐的事实,解封珧就死了讨好她们的心,更没主动去找过他大姐。
    “你大姐让你进她家大门了?”柳应年沉默了几秒钟后问。
    “我把我妈带上一起去的。”解封珧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聪明。”柳应年朝他竖个大拇指。
    “那是。”解封珧扬了个笑。“唉,你说她这么个凶婆娘怎么就这么好命,找了个这么有背景的婆家?”
    解家大姐嫁了个吃皇粮的官二代,公公的名字属于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那种级别,柳应年和解封珧从小就经常在新闻频道里听到那个名字。
    “你姐只是对你一个人凶,对别人都挺温柔的。”柳应年微笑着说,“她对我就挺好的,每年我过生日她都有送我东西。”
    解封珧白他一眼:“那是因为你不是解家的男娃。”
    柳应年笑出声来,“说正事,后面呢?”
    解封珧说:“当然是把你的事情都说了。我们两家是世交,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她和我姐夫先用自己的办法找你,也都没找到,就知道事情不同寻常。最后我大姐和大姐夫就回她婆家,去求了那位大人。说来还是运气,本来你在哪里,那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头绪,但是巧了,有人求到另两位大人物那里,其中一个人好像知道你在哪。”
    柳应年扬眉,“雷刑和洛雨?”
    解封珧点头,在对话框里敲下两个名字:“这两个人听说过吧?”
    柳应年定睛看过去,确实是两个大人物――蒋其白、雷牧骁,也是新闻频道里出镜率极高的名字。
    解封珧道:“姓雷的好像跟雷姓那位大人有亲戚关系,就是他说你可能在老城佣兵城的人手里。”
    柳应年怔了下:“他怎么知道?”
    解封珧脸色一沉,不冷不淡的说:“你问我,我问谁?”
    “……”柳应年只得移开话题说:“那洛雨呢?洛雨怎么可能认识那位大人物?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没有什么背景。”
    如果说雷刑他还不了解,不过雷刑跟雷牧骁同姓,有亲戚关系就不奇怪了,但是洛雨他熟悉啊,前辈子两个人交情都到了中年,没听说过洛雨跟上面的大人物还有什么关系。
    解封珧大概也琢磨过,搓了把下巴说:“他可能也是间接托人,不过中间托了几层关系就不知道了。”
    柳应年心里不是滋味,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解家大姐的公公姓贺。
    贺丰饶,蒋其白,雷牧骁……
    他抬手轻搓了搓额头,眼底有掩不住的感动和触动。他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为了他,可以求到这么厉害的人。
    这份情太重了。
    而他,为这些人做过什么呢?
    撇过解封珧不论,他不过是在雷刑遇到麻烦的帮了个举手之劳的忙,对洛雨,更是什么都谈不上……
    “应年?”解封珧见他半天不说话,叫了他一声。
    “没什么,我只是……”柳应年说不上来,说不出口,他放下手,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几口水,喝完后感觉平静很多。“那三位最后怎么说?”
    解封珧没有多问他,柳应年想什么他基本猜得到,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是一样的,肯定会有触动。
    “只要你活着,回来就没有问题。”听见柳应年问他后,解封珧的表情蓦地沉了下来,声音也正经了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柳应年挂断视频从聊天软件退出来时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他关上笔记本,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听见小猫弱弱小小的叫声,知道它饿了,又下床给惜惜又喂了点牛奶,惜惜黏糊糊的叫了两声,他又去厨房拿了一小块鱼肉给它,惜惜看上去很高兴,吃完满足的舔了舔嘴巴,还抬爪子擦了擦脸。
    霜没有回来,午饭就柳应年一个人吃。
    他蒸了米饭,烧了道清炒西葫芦,再把冰箱里上次没吃完的黄豆排骨汤热一热,等饭蒸好,配着米饭简单的吃了些。
    和解封珧聊了很多公司的事情,又说了些没有意思的无聊话,直到现在被食物的味道包围,胃舒服了,人也舒服了,他才有心情去仔细分析解封珧告诉他的那些讯息。
    三个大人物一起去姬家要人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佣兵城是姬家做主。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柳应年不是太惊讶,他把这归结于自己已经知道了姬家兄弟在佣兵城的地位。御是佣兵城的一把手,稳坐城主的位置;霜是天狐国团的团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的地位,是实力也是势力。夸张点说,佣兵城是姬家的附带产业都不为过。
    想到自己的事连姬伯阳那么个大人物都惊动了,柳应年唇角一抽,没有一点真实感。倒不是他有多崇拜姬伯阳,而是这么个厉害的人物,距离他们这些人距离太遥远,没什么大事基本属于一辈子都见不到面的关系,他上辈子也就是在报纸电视上看看大人物的影像罢了。
    只是――
    柳应年站在水池边陷入心不在焉状态,池水哗啦啦的淌着。
    “只要你活着,回来就没有问题。”
    解封珧说的这句话又响在他耳边,柳应年现在的心情和解封珧说话时的神情一样沉重。
    姬家没有直接答应放人。
    如果答应了,他现在不会还在这里。
    他可以理解为姬伯阳和其他三人达成了共识,大概就是佣兵城不会再强行留下柳应年,柳应年随时可以回到新城去。但前提条件是,柳应年活着。
    柳应年得有这个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回新城。
    他心里很乱。
    不是他多想,而是昨天发生的那些事太能说明问题,姬行远的出现、他差点被人枪杀、枪杀不成又差点溺水……
    柳应年抬手按揉眉心,手上的凉水碰到额头,清凉的感觉把他拉回神,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洗碗,手上全是水……
    姬伯阳,姬行远……
    柳应年现在想到这两个名字就头疼,要不是他修养好,他心里都想咆哮了,他怎么会对上这么难缠的两个人物!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柳应年听见了,用水冲了冲手上洗洁精的泡沫,擦干手准备去开门。
    会按门铃的人肯定不是霜。霜从来不按门铃,要么直接开门进来,要么干脆连门也不开直接进来。
    柳应年猜门外来的人大概不是天狼就是林蓝,知道他们住在这里,又有可能会来的人,也就这么两个了。前者的可能性高一点,后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可是天狼昨天才来过,今天又不用诊疗,他来干什么?
    柳应年开门前还在自嘲,天狼总不会是来找他喝酒聊天的,天狼对同性恋的厌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柳应年还在发愣,李翔华已经温柔的笑着对他说:“应年,是我。”
    外面暖风吹过,李翔华穿着合体修身的休闲装,剪了个很短很精神的发型,午后的阳光正炽,打在他身上,照的他整个人英姿焕发、俊美非凡。
    柳应年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掐大腿,李翔华的大腿。
    李翔华却根本没有他这个机会,趁机牢牢抓住了柳应年的手,把人推进门内转了半圈,关上门,反按在房门背后,用身体紧紧的压住,狠狠的吻了上去。
    他吻的急切又热烈,缠绵又霸道,窒息一般的吻把柳应年吻的喘不上气来。
    柳应年有一瞬间非常的不安,还有不适应,他有点想躲避,但被李翔华按的死死的,动也不能动弹,只能被动接受。
    他身体里的躁动和慌乱的情绪很快被李翔华不间断的深吻和上下游移的双手安抚了下来。
    “别拒绝我。”李翔华的呼吸喷洒在柳应年的脸上、耳边、脖颈,他屈起一条腿,挤进轻颤的男人双腿之间,身体抵着他摩擦,手也从他的衬衫下摆伸了进去,沿着男人敏感而纤细的腰线一路往上来回抚摸,他吻着柳应年诉说:“我想你。应年,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
    柳应年被他弄的只能喘息,说不出拒绝的话,他被撩的火起,因为他心里同样也很想他,想到说不出来……很快的,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下,他有了回应,双手搂上了李翔华的脖颈……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不是很大声的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非常有规律的门铃声。
    “有人……”柳应年尚有一丝理智。
    “都是该死的人!”李翔华在他耳边低咒着,不过还是放开了他。
    柳应年脸颊发烫,低头看着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一大半,皮带也被抽掉了,长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脚踝上的……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德性,敲门声再晚一点,他和李翔华就要猴急的去滚床单了……
    柳应年并不想和李翔华在这个别墅里滚床单,清醒下来再去想,就很排斥。
    这里是霜的房子。
    他庆幸有人打断了他们。
    略花了点时间穿好衣服整理好着装,开门前李翔华吻了他一下抱怨着说:“我们明明是恋人,搞的却像偷情一样。”
    门再次打开,这一次,外面站着的是林家父子。
    林茂抱着儿子笑容可掬的说:“打扰了。”
    柳应年和他怀里的林枢大眼瞪小眼,小娃娃乌黑双瞳里闪着他看不透的眼神,但很快转化为甜甜的笑脸,两只手伸向他说:“叔叔抱。”
    李翔华:“……”
    林茂:“……”
    柳应年抱着林枢,和李翔华、林茂一起进了客厅。
    林茂看了眼乖巧的坐在柳应年怀里的儿子,心中无言叹息,脸上依然笑容不变,“我虽然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但是时间有限,我觉得还是先做正事的好。柳先生,我们的来意翔应该还没有告诉你吧?”
    柳应年辶澹“呃,还没。”
    林茂瞥了李翔华一眼,李翔华毫不在意的装傻。
    来之前他是跟林茂保证过绝不精虫上脑,但是天晓得他跟柳应年分开这么久,他又没有找别人,想不碰柳应年太为难他了。
    林茂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笑了笑,“宝宝也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柳先生,所以知道我们要来,说什么也要跟过来见你。”
    柳应年低头看着林枢温柔的笑了笑,问他:“要吃水果吗?有草莓、芒果和西瓜,吃哪个?”
    林枢扬起小脸看着他,“叔叔喂什么我就吃什么。”
    李翔华心里一阵烦,黑着脸说:“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喂?”
    林茂和林枢一起看了看他,柳应年也看了他一眼,“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说着把林枢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厨房切了些水果,草莓是做饭的时候就顺手洗好的,也一起端了过来。
    李翔华和林枢两个对瞪,这一大一小每次见面都是这样,上次是,这次也是。
    有些人天生犯冲,就不能和平共处。
    林茂也不客气,拿了一个切好的芒果,“翔之前一直被禁锢在佣兵城里出不来,今天也是趁着御和霜都不在,我们几个才冒险把他放出来。但时间应该不多,念力效果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必须在念力失效之前回去。我来就是确保一会儿能把翔准时带回去,其他事情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讲吧。”
    柳应年听了看向李翔华。
    李翔华也看着他:“天狼说你要解开流裳的封印。”
    柳应年哼哼两声不明意义的冷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翔华很少见柳应年对他用这样的冷笑,知道柳应年心里还在介意记忆被动过的事情,这件事是李翔华理亏,但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柳应年完全不相信他,他又问不出原因,只有选择让流裳帮忙。重新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流裳封掉的只是你很小的一部分记忆,里面除了你知道我跟逆风早就认识,还有那次的恐吓盒子是佣兵城发出来的以外,其他的基本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应年,如果你不是非常坚持,我不建议你解封。”
    林枢猛地抬头看向李翔华。
    柳应年拿草莓喂了林枢两颗,平静的问:“为什么?”
    “因为流裳的念力是有限制的,在每个人的身上只能有三次效果,每动一次记忆,其实对你的精神值都有很大的损伤,相对的,你对流裳的念力也会产生抗体,三次过后,所有的记忆封印对你都会无效。”
    “那不是很好吗?那样我就不用再被你随意的乱动我的记忆了。”
    “可是封印解开要受到的痛苦很大,你要承受很大的风险,解开记忆封印对精神值的损害比封印的时候更大,还有可能引起其他的精神方面的负面影响。”李翔华有些迟疑的看着他说,“如果是别的我不拦你,可是和精神方面有关系的,我……你以前毕竟……”
    他没有说全,但柳应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叔叔吃。”一只小手伸到柳应年面前,手心上抓着一颗草莓。
    柳应年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草莓,想起眼前不只是他和李翔华,还有林枢和他那个亲爹,于是脸色好转了一些,冲小娃娃笑了笑,把那颗善意的草莓一口咬进了嘴里。
    林枢见他吃下去,又拿了一颗送到他唇边。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令人无法拒绝,柳应年又就着他的手吃下了一颗。
    林茂看见李翔华的脸色越来越阴,越来越没有表情,又看了看儿子跟柳应年的互动,要么是他儿子从小把男的技术高超,浑然天成,要么就是电视剧看多了,不知道跟谁学来的。身为父亲,林茂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该犯愁。
    自豪是为儿子天生风流,犯愁是为了儿子生命的安危担忧。
    可以的话,他还是很希望柳应年从这个世上消失,留着也实在不像话,最重要的是儿子的小命完全没保障。
    只可惜,时间不对……
    林茂不无遗憾的想,要不然,他拼着一次两败俱伤,也要……只能说时运不济。也可以说,柳应年很幸运。
    林茂微笑扬眉,半是猜测半是疑惑的问:“柳先生以前莫非得过精神上或者心理上的疾病?”
    这其实很好猜,李翔华说的虽然不多,但是林茂对流裳的能力十分了解,能够在精神方面引起负面影响,意味着所有主要归精神力支配的病症都有可能会复发,而精神类和心理类的疾病归根到底,其实都与精神力有关。
    李翔华紧紧的盯着柳应年的变化。
    林枢也悄悄的握紧了小手。
    柳应年的神经系统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眉骨和眼角都微微的抽了抽,病人都不喜欢提起自己得过的病,尤其是心理和精神上的病,柳应年也不爱说这些。
    “嗯。”他看似云淡风清的点了个头。
    看上去很无所谓,但其实他心里面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
    他有抑郁症病史,现在又加上幽闭空间恐惧症病史,还有那些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且不说那些病都治没治好,心理疾病是最容易留下后遗症的,要真是全部复发,结果有多恐怖柳应年想也不敢多想。
    柳应年也知道李翔华阻止他是为了他着想,如果他聪明,最好就像李翔华说的那样,放弃记忆恢复。
    柳应年眼前画面一闪,一下子是颜色惨白的医院病房,一下子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一下子又是他自己拿刀划在手腕上的样子……
    他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衣领,松了又抓,抓了又松,目光有些茫然涣散,不安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他又紧紧的抱了抱怀里的林枢,手上力量全无自觉,把林枢抱的骨头都开始发疼。
    “应年!”
    “叔叔!”
    一大一小两声同时的叫喊,把柳应年从片刻的恍惚中抽离出来。
    柳应年脸色发白,顿了一会儿,勉强笑了笑说:“想起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也许你说的对,现在恢复记忆是有些不太方便,我会重新考虑一下。”
    他能听得进劝,在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己的身体百分之百不利的情况下,他不会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命是他的,并不是让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去作,而是让他懂得珍惜自己,他总还是要活很多年的,健康对他很重要。
    柳应年暗暗咬了咬舌尖,疼痛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不用胡思乱想。
    李翔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柳应年的勉强他都看在眼里,这样对事情想的通透懂得做出改变的柳应年比以前那样碰到什么事都一直坚持到底的柳应年更让他心疼。
    柳应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得妥协的?
    李翔华其实都是知道的。当年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他,柳应年也不会伤痕累累,一无所有。他知道柳应年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记忆太深刻,教训太惨烈,每个人都为成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因为他,柳应年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代价。
    李翔华缓缓垂下眼睛,遮住眼底那抹强烈的无法遮掩的占有欲。
    只有这个人,无论怎么爱他都不为过。
    李翔华不能想像自己的生命里没有柳应年会是什么样子,这个男人是他发现的,是他拘在身边供养的,他的生命里早已经全都是柳应年了。一次又一次的分离只是让他更加明白柳应年对他有多重要。
    只有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他想一直爱到死。
    林茂不着痕迹的看了李翔华一眼,暗暗摇头,这么恐怖的爱,强烈到连压都压不住,亏得柳应年这么多年能受得了。如果说他有一点地方同情柳应年,那就是柳应年被李翔华看中这件事本身。
    虽然……
    他又看了眼像强力胶一样粘在柳应年身上就不下来的独生爱子,自家儿子什么模样什么性情自家清楚,被他儿子喜欢上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该怎么说呢?
    柳应年可能命里就犯这种煞,才会总是遇见同样属性的人。
    看中了,就认倒底。
    爱上了,就绝不撒手。
    好烂的命。
    林茂这么冷血又没有同情心的人也忍不住要为柳应年默默点蜡。
    “那就还是别解封吧。”林茂笑着吃完手上的水果,“反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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