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饱食足,众小孩闹了一会儿就去睡觉了,白天的高强度训练早就将他们的精力压榨干净。
    只有史阿带着郑熙在练习吐纳,周瑜也强打精神跟着学。有时周瑜真觉得郑熙很奇怪,明明只有四岁,却比自己还要刻苦,还要“懂事”,这就是所谓的郑氏妖孽么?
    这个说法现在在洛阳坊间隐隐流传着,周瑜也曾听说过,他只是笑一笑而已。他跟郑熙常打交道,知道那就是个特么机灵的小鬼。妖孽个屁,这小鬼还时常被自己卤点(戏弄)来着。
    其实,周瑜老喜欢带郑熙三宝玩,那是因为跟着三宝总能吃到许多好吃的。比如晚上的“牛肉宴”,他若在家中,过年过节也不一定吃到牛肉,更何况这么多。
    要知道,在汉末三国时代,吃肉真的连贵族也不一定吃得起,而且还是最名贵的牛肉。牛在封建社会是什么神物?秦法看牛的人让牛瘦了要受罚,程咬金要吃牛还得去县衙给牛报个摔倒暴毙。
    周瑜咬着牙跟王越学剑,很大程度是因为郑熙。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小毛孩“努力上进”,他总觉得时不待他,如果输给这么一个小自己好多年的小孩,他的自尊心该有多受伤,尤其看见史阿也因为郑熙的“压迫”,宁愿放弃习文识字,也要专心于剑术的修炼之后。
    翌日,郑熙他们晨练之后,便由周瑜带路去太学游览。
    自官学的藩篱被冲破之后,私学兴起,经历百家争鸣的时代之后,国学又遭受焚书坑儒的文化灾难,始有汉朝太学的设立,重拾经义。
    自光武帝重开太学,洛阳太学的教育盛况一直生机勃勃。此时的太学,在学游士虽不及明帝之时三万人之巨,依然有两万余人,算上陪同他们读书的家人仆人,距离宫城八里之外的东汉王朝的大学城竟然也有五六万人聚居。
    太学门外,有蔡邕和马日磾等人费尽心血校准的“熹平石经”。五经文字刊刻于四方丈高宽四尺的石碑之上。碑文被安置在横栏内,有瓦遮头,以防日晒雨淋的自然之蚀。hn尹派遣士兵看守碑文,慎防破坏、损毁、涂鸦。
    话说“某某到此一游”可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了,绝不是现代人所谓的“劣根性”。
    何况,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的学说和解释当成是正统的人一直“居心叵测”可是不少。朝廷让蔡邕和马日磾刊刻熹平石经,就是因为学说和解释不统一,甚至发生有人为了让自己的学说和解释上位,向有关部门行贿的恶劣事件。
    郑熙他们走得很慢,因为第一次来太学,对所有的事物都很好奇。大门外马车相接,头不见尾。陈涉无聊地边走边数马车,笨笨地数到九百九十九就忘了自己数到那。
    周瑜跟郑熙说,这些人是来拓印、记录石经的经义的。一般都是地方上的豪门。
    郑熙指着几群西域人模样的人进出大门问。周瑜理所当然地答:“太学自然有四方蛮夷来洛阳求学,不但西域人,还有匈奴人、高句丽人、还有南蛮掸人。”
    郑熙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
    周瑜很难理解郑熙为何不会被大汉的煌煌威仪折服,郑熙那种总是给他拿所有人都当乡下人看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爽。你丫的能不能至少表现跟陈涉和徐米一样的好奇宝宝状。
    郑熙更难理解周瑜那种挫败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所古代的大学,换郑枫的年代,任何一所全日制的社区大学的学生人数都要超过这个太学,有什么好惊奇。
    周瑜带着五人进太学,没人人盘查。周瑜的装束深衣纶巾,那是标准的太学游士style,他带着的四个童子,一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还带着一个非常英气的少年护卫(史阿)。要盘查他们的军士才是脑进水,冲撞了贵人可不大头兵吃得消的。
    果不其然,军士们很快就听见周瑜跟碰到的同窗介绍这几个小屁孩。名震洛阳的郑楼船的儿子,还有卢尚书的儿子,还有本校教授徐孚远的孙子,最不济就是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中郎的儿子。
    太学不是一个建筑,是一个建筑群落。里面除了大量的古典建筑外,还有很多举办礼祭的大型场所。
    这时好多人在空旷的道场上练习射箭。刚一进入这种区域,史阿就紧紧地跟在郑熙身后,将警戒的等级提升到最高。
    所以说,古代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是错误的,至少汉代的书生大多都会用剑,箭术也是他们的课题。书生们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至少是宋代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周瑜跟郑熙他们介绍那是太学的游士们在为秋九月举办的大射礼准备。
    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某些联系,好的,我们真诚地称之为缘份,坏的自然就是孽缘。
    洛阳地区这么大,居然还是让郑熙他们碰到袁谭兄弟和他们的跟班爪牙。
    郑熙遇到他们的时候,袁谭他们正在前往学区精舍的主干道边殴打几个看起来挺寒酸的士子。
    郑熙认得那是郑氏所接济的的贫寒子弟。有几个昨天下午,还在三合居帮忙换伙食费的人。他们都是咬着牙勤工俭学的好小伙子,现在却抱着头被袁谭他们像踹狗一样踹。
    周瑜要拉住郑熙,郑熙那里会袖手旁观。不过这时却有人仗义出手,郑熙三宝自然少了行侠仗义的机会。
    “显思兄,请住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把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
    袁谭眉毛上挑,显然不乐意,道:“是谁在乱嚷嚷?”袁谭已经行了冠礼,老袁家的宗主老袁隗给这个长孙表好了字。
    一个醒目有神的魁梧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袁谭一伙和被打的人之间,将两群人分开,这才朝袁谭作揖:“曹昂见过显思兄。”
    “原来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洛阳来了,你不是陪着你爹在谯县读书当寓公么?”说罢,袁谭笑了。袁谭的跟班们也开始哄笑。
    曹昂那里听不出袁谭的讥嘲,却没有理会,接着道:“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挡了显思兄的道,那是该打。可此刻,众人正要就学,博士们也会在这条道上行走。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看见显思兄在打人,难免会嚼舌根,伤了后将军的声誉。”
    “诶?我说你小子可长进了,现在劝架也长技巧了,还会拿我叔祖做文章。我告诉你了,刚才已经有博士路过了,也没见谁来管我的闲事。就你小子仗义是吧?”
    曹昂没想到袁谭居然不借坡下驴,反而把自己给卷进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救人不成反白搭么?
    曹昂正在尴尬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袁谭忽然绕过他不再理他和那些被他们揍的可怜士子,来到郑熙、周瑜他们面前。
    “周瑜,你怎么带这几个小猢狲到这里来了?”
    “显思兄!今日可好?”周瑜很有礼貌,总是笑得那么迷人。
    可袁谭更不买周瑜的账,他爹就是因为他长得不够帅,更喜欢他家老三袁尚。所以,袁谭讨厌一切帅哥,无论是周瑜这种万人迷还是曹昂这种英挺纯爷们,都在他的讨厌之列,讨厌到他自己都不会给自己台阶。
    “非常不好,你没看见我被几条土狗挡路了?正在驯狗呢,曹昂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了。你还没说呢,你带这几个小猢狲来太学干嘛啊?”
    郑熙主动说:“当然是来参观游学啦!”
    袁谭笑道:“小猢狲,好让你袁家哥哥找了好多天,你不是躲在家里就是躲在卢子干那里,再要不就跟太子和皇子协闹到一起。说吧,你们是不是故意躲我啊?”
    陈涉首先不干了,大声道:“谁跟你们这些无赖是兄弟啊?再说了,我们用得着躲你吗?”
    徐米拉着陈涉,不让他再说下去。
    袁谭也不恼,他知道陈涉喜欢耍嘴皮子,道:“不怕是吧?那好,今天比什么?给你袁哥留下点什么?”
    郑熙抬头看着袁谭道:“今天我们来太学游学的,不是来玩的。”
    袁谭道:“太学是我的地盘,你们以为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郑熙见绕不过去,只能“应战”,便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几个穷酸士子道:“那好,我们答应跟你比一比,可是你以后不能再找他们的麻烦了。我跟得他们认识。”
    袁谭朝跟班们挥挥手,示意让跟班们饶过躺在地上的人,道:“今天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来?”
    郑熙知道袁谭这样说,按洛阳街不良少年的潜规则,他是表示放过那些倒霉蛋一马了。
    袁耀见堂兄又要犯浑了,知道自己劝不下去,摇摇头先走了。他年纪也很小,来太学也就是跟大儒们混个熟脸,方便日后求学。袁熙和袁尚就是此时大哥的忠实走狗。看来这三兄弟也曾有过“手足情深”的兄弟情,至少在没长大前,两个弟弟还不懂得如何向自己大哥“挑衅”。
    郑熙让陈涉从背包拿出一个檀香盒子。打开盒子后,众人见盒子里头装满各种颜色的同样大小的透明玻璃珠。
    袁谭很没出息地咽了一口唾沫,瞳仁放大,显然已将这盒子中的精品视为囊中之物。
    袁谭、袁熙、袁尚走不动了,没有那个孩子能在亮晶晶的彩珠面前不动心。好吧,袁谭是二十多的“大孩子”了,现在能驱动他的是以贪欲为主。
    围观党自然也越聚越多,前几年海归郑氏的拍卖,让洛阳人印象深刻,郑氏宝货的名声声名远扬。
    眼观为实,众人不曾想这群小孩居然真的“怀揣万金过闹市”。
    “这是什么意思?是赌注吗?”袁谭的声调提高八分。
    郑熙让陈涉跟袁谭说规则。
    “这是游戏,以玻璃珠为戏具,也是赌注。咱们在地上画线为牢,比赛的人各持一珠,在界外发动,先抢进天元洞者就可以用自己的宝珠弹射对手的宝珠,被对手的宝珠击出界外或者自己让宝珠溜出界外都算输。”
    “就这么简单?”袁谭疑道。
    郑熙笑了。周瑜也笑了。史阿的表情也很微妙,似乎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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